第四部 简介 流浪江湖数年之后,东关旅终于又回到了楚国境内,只是人事却已然全非。水 月居已经夷为平地,公孙剑妤成了流浪街头的残废弃妇,面对着斗子玉的势力日益 强横霸道,面对巨鱼、蝎神、狂狮等强敌所属的“十三神将”,东关旅和虎儿又要 怎样做,才能帮助熊侣登上楚王的大位? 十数年前,楚成王熊珲杀弟的往事重又提起,斗子玉阵营刻意将东关旅拥立成 前楚王的后代,加深了他与熊侣的嫌隙,夺回星箭荒场的行动,是否能够成功?一 场轰动春秋时期众封国的婚礼,搀杂着东关旅、虎儿、熊侣、公孙剑妤,以及斗子 玉等人的恩怨情仇,当年在“鬼域天庭”中发生过什么惊人的往事,会让东关旅誓 言一定要硬闯东海龙族? 随着斗子玉迎娶齐国王女的大婚揭开序幕,在这场绝代婚礼上,又将会发生什 么震惊千古的可怕变故? 第一章 你们居然敢打她? 时移事往,月换星移,数年岁月,此后匆匆而过。 这一日,在楚国的郢都城前突然出现一个高瘦的年轻汉子,只见他面目斯文俊 雅,但是脸上却颇有风霜之色,身上的衣裳布满尘土,仿佛经历过一场极长极为艰 苦的旅程。 走在雄伟的郢都城门之前,年轻汉子暂时停下脚步,仰望着城门前来来往往的 楚国人民。 几年前,当他还是个少年的时候,他也曾经这样走进郢都城中,只是后来发生 的诸多变故,却让他的人生走了极为奇异的巨大转弯。 想起这几年来的诸多冒险,众多经历,然后再一次看见这熟悉的楚国巨城,不 禁令他萌生极度的苍茫之感。 时光苒荏,景物依旧,只是故人不知是否安好? 这个年轻的男子,自然便是东关旅了。当日他在羊城被“风中恶鬼”引动的力 场波及,被卷至亚空间中的奇异世界,经历了数年的流浪历险,总算再一次回到了 楚国。 当日他在鬼域天庭中,便曾经听龙三公主说过这个古代的神话遗迹是个时间错 乱的世界,东关旅直到离开东海之滨,和一些过路行旅相谈之后,才知道这句话果 真没错。 因为,感觉上只是和龙三公主在鬼域天庭走了数十日,但是在人间却已经是四 年多的岁月。 而走出鬼域天庭之后,东关旅也自觉只是过了数十日,但是揽镜一看,却发现 自己已经长成了许多,满脸胡髭,已经不复从前的少年长相。 他在鬼域天庭中待了一段时间,与后土说了一些时光生死之事,心境居然起了 极大变化。 他开始行遍天下许多古怪的所在,也试图和三山四海的奇人们交往,在各封国 间辗转流浪了一阵,后来想起楚国的往事,这才向郢都的方向而来。 东关旅站在熟悉的城门前面,心中想起虎儿、熊侣、公孙剑妤等人的面容,心 中不禁一阵发热,便大步向着城内走去。 到得郢都城内,只见街上人潮汹涌依旧,来来去去的人们摩肩擦踵,好不热闹。 只是,在热闹的气氛中,却多了几分喜气洋洋的感觉,只见大街上处处都是红 布结彩,处处可见骑着高头大马的楚兵来来去去,吆喝工匠们在大街上搭建高台鹰 架,处处都是色彩艳丽的装饰,将整个都城衬托出极度喜乐欢笑的气息。 被这样的气息感染,东关旅在人群中不禁心情轻松了起来,找了摊喝茶的小铺, 喝了几口茶之后,他便顺口向老板询问郢都城的近况,得到的答案却让他的欢欣之 情陡地消失,顿时意兴阑珊起来。 原来,这满街的热闹气氛是为了庆祝大婚用的。 而即将大婚迎娶齐国王族女儿的,正是楚国的令尹斗子玉。 基本上,也是东关旅一生中最痛恨的人。 这几年的岁月中,虽然他人并不在楚国,但是时时都会想起虎儿等一干旧时好 友。 想起虎儿和熊侣,常常担心他们是不是能够在斗子玉的庞大势力中逆流而上, 保住性命,也保住熊侣继任楚王的宝座。 想起公孙剑妤,他也常常担心这个剑术天下第一的奇女子,是否能在迷恋斗子 玉的痴心中全身而退? 如今,这个楚国权势第一的贵公子即将大婚了,娶的是齐国的王族女子。 那……公孙剑妤又该怎么办? 有了齐国的势力做后盾,斗子玉的实力必然大幅增加,那……虎儿和熊侣又该 怎么办? 但是最重要的一点是,他们几个人,仍然好好地活在这世上吗? 一念及此,东关旅不禁胸口发热,奔出茶摊便往水月居的方向快步而行。在大 街上喜气洋洋的热闹气息中逆游而行,耳中听到的,眼里见到的都是斗子玉的得意 气息,走在人群之中,东关旅的心里隐隐出现了不祥之感。 如果这次回来,昔日旧友们却已经没有人在了,那又该怎么办? 在纷杂不安的情绪中,东关旅在郢都城的街道上快步奔跑,跑了几条街,正要 转往水月居的时候,身边却有几个楚兵驱着马从后方大呼小叫而来。 “让道!让道!” 那几个楚兵强凶霸道,驱着马在人群中旁若无人地前进奔跑,所到之处,人人 争相走避,其中有个楚兵跑得兴起,还在马上不住地挥舞长鞭,咻咻咻地在空中乱 抽乱挥,有几个闪避不及的小民不甚被那马鞭带到,忍不住惊呼叫痛起来。 东关旅冷冷地看着这几个楚兵从身边掠过,本想出手教训他们,但是想起自己 另有去处,手臂微举,便任由楚兵们扬长而去。 只听见那几个楚兵渐渐远去,隐隐约约还听见他们大叫“……那贱人……城东 ……” 东关旅不再理会他们,脚下一跃,便飞快地奔向水月居。 绕过巷道,那熟悉的街景再次出现,东关旅心中微微一宽,转过一道围墙,看 见眼前的景象,整个人却目瞪口呆起来。 没有水月居。 不只没有了水月居,没有房舍,没有围墙,连一丁点儿东西都没有。 眼前看过去,只是一片孤零零的空地。 这个昔日繁华热闹的所在,此刻却成了只有阵阵凄凉微风的不毛之地。 水月居的昔日之地此刻不仅成了一片白地,连附近的住家也都一并消失,东关 旅想要找个邻近之人来问个究竟,等了许久,竟然没有一个人走过此处。 他又等了一会,没奈何只好回到大街之上。漫漫长街,一时间却无处可去,也 不晓得是什么样的直觉,便信步缓缓往城东走去。 郢都城东是一片肃杀的空旷之地,虽然也有市街,但是繁华的程度便比不上城 门。走到城东,只见一片凄凉的气息,但是比较起来,却没有方才水月居那样的令 人心头紧紧纠起的悲凉之感。 便在此时,东关旅听见一阵怒喝、冷笑声传来,转头一看,却是方才那群楚兵, 只见他们围在一处城墙角落,仿佛围着什么人正在怒骂欺侮,东关旅一腔闷气无处 可发,想起这群楚兵方才在大街上的可恨之处,便缓缓走了过去。 他在这几年的历险之中,学得了不少傲视当世的奇异本领,早已不是当年那个 任人欺侮的少年。东关旅向来对楚兵便是极为痛恨,少年时代也有几次被楚兵凌虐 几死,此时新仇加上旧恨,便想要找找这群凶恶楚兵的麻烦。 走得近些,只见那个被楚兵围住的人似乎是个女子,那个持长鞭的楚兵最是强 凶霸道,只见他手上仍然握着长鞭对那女子大声喝骂,只是那女子却是低着头,对 他不理不睬。 那楚兵却是极为狠恶,他见这女子对他不理不睬,登时便是大怒,伸手一挥长 鞭,便对那女子没头没脑地抽打起来,只打了几下,女子污秽的衣服上便见了血痕。 旁边几名楚兵看来是这持鞭楚兵的下属,此时见了血,便在一旁高声叫好起来。 只是那女子却是十分硬气,即使受了这样的疼痛,也绝不抬头,只是将身子缩 得更紧。 那楚兵大是得意,哈哈大笑,手上挥起长鞭便要再打,东关旅远远看见,登时 大怒,脚下一跃,便要过去痛打那楚兵。 只见眼前人影一闪,一个瘦小的身形怒声大喝,后发先至,一溜烟便越过东关 旅,向众楚兵迎了过去。 那楚兵只觉得手上一痛,长鞭登时脱手,还没来得及反应,“啪啪啪啪”声起, 身上便已经被更重更快的鞭击打得皮开肉绽。 那楚兵狂声惨呼,登时倒地不住打滚,身旁几名楚兵大惊失色,正要围上来的 时候,却看见那夺鞭之人一脸伤疤,一脸怒容,身形虽然不甚高大,站在那里却是 神威凛凛,令人腿酸脚麻。 一名楚兵失声狂呼。 “妈呀!是谷於菟!” 只见那“谷於菟”手上迅捷如风,一挥手便又抽出了好几鞭,鞭稍尽处又全部 结结实实招呼在那个楚兵首领的身上,打得他满地乱滚。 呼呼的挥鞭声中,只听见他怒声大叫。 “滚!” 几名楚兵哪敢再停留,将那个皮开肉绽的楚兵首领扶起,几个人便屁滚尿流地 张皇而去。 那“谷於菟”怒容满面地瞪视楚兵们仓皇离去,一转眼看见那瑟缩在地的女子, 眼神中却露出了悲痛的神色。 便在此时,他眼角只觉得人影一闪,仿佛有人陡然接近,他的身手反应极为灵 敏,还没转身,手上的长鞭便已经反手挥了出去。 “嗤”的一声轻响,只觉得手上一紧,却是一股前所未有的大力袭来,他个性 极为倔强,便是死了也不愿将长鞭松手,于是手上青筋暴起,使出生平最大力气将 鞭稍狂拉向后,怎么样也不让人在他手中把长鞭夺去。 这两股大力一前一后猛力拉扯,那牛皮长鞭登时从中断裂,那“谷於菟”大怒, 一转身,便要挥拳打在那不速之客的脸上。 说时迟那时快,只听见那人欢声大叫。 “虎儿!” 这一声叫出来果然神效非凡,“谷於菟”虎儿的铁拳便这样生生停在半空,惊 讶地定睛一看,也大声欢叫出来。 “小旅!” 东关旅大喜,一个纵身过来,便将虎儿紧紧拥住。 “妈的!你个死老虎,差点把我打死!” 这两人在少年时代的相处时日虽然不长,但是却是极为亲近的好友,此时东关 旅心情激动万分,抱着虎儿,有千百句话想说,却一时说不出话来。 虎儿个子比起东关旅来要小上一些,此刻被他紧紧抱住,一时间却有些透不过 气来,但是乍见旧时好友,他也是欣喜若狂。两人又叫又跳,在那儿狂叫不已,因 为狂喜过度,一时间却说不上什么话来。 便在此时,那蜷缩在地上的女子“咚”的一声倒在地上,似乎晕了过去。虎儿 一怔,连忙在东关旅怀中大叫。 “停住!停住!”他惶急地大叫。“那是公孙姊姊!那是公孙剑妤姊姊啊!” 东关旅大惊,转眼一看,只见那女子秀发零乱,一身是血,双目紧闭地仰倒在 地。虽然一脸血痕和污渍,但是那记忆中秀美的脸容却依稀可辨,东关旅双目圆睁, 混身颤抖不已。 突然之间,他狂声大叫,放开虎儿,一转身就要往那几个楚兵离去的方向死命 追去。 “我杀了他们!我要杀了他们!” 虎儿一伸双臂,拼命将他抱住,惶急地大叫。 “先救人再说!” 此语一出,东关旅这才醒悟,急忙从地上扶起公孙剑妤,只见她秀目紧闭,嘴 角微微沁血,虎儿也在一旁帮忙扶起,咬着牙说道。 “小心她的手,她的手有伤,不要伤到她的手!”他和东关旅合力抬起公孙剑 妤,轻声说道。“先把她送到我那儿再说。” 虎儿的居处是城东附近的一处大宅,东关旅和他手忙脚乱将公孙剑妤扶到宅内, 虎儿呼唤几声,便来了几个侍女将她安置躺下,过不多时,便来了两个医生前来医 治。 这样忙乱了一会,总算将公孙剑妤的伤处包扎,安置在内宅一处床上,两人这 才松了一口气。 看着公孙剑妤苍白若死的脸色,东关旅脸上神情极为难看,也悲痛不已,拉着 虎儿便问他这几年来的原委。 虎儿长叹几声,这才将几年来发生的诸多情事娓娓叙说。 原来当年东关旅在羊城消失之后,虎儿和熊侣又在羊城住了一阵,这才偷偷潜 逃回来楚国。其时斗子玉的势力越来越大,虽然表面上仍对楚穆王恭谨万分,但是 私底下却极力扩张斗家权势,到了后来,除了楚国公宫之外,整个楚国几乎已然成 为斗家的版图。 这些年来,楚穆王的身体日益衰弱,在内政外交上也益形依赖斗子玉,虽然在 表面上斗子玉仍然听从穆王的命令,但是等到穆王去世之后,继任之人就必然无法 控制斗子玉的势力。 楚穆王虽然衰弱,但是思虑却仍然清楚,他深知自己一旦离开人世,熊侣绝对 无法和斗子玉的势力抗衡,因此在这几年已经试图将国政部分交给熊侣,但是斗子 玉怎能容许这样的情况发生?因此在表面上虽然熊侣拥有分摊楚国事务的权力,但 是斗子玉却很巧妙地将他的权力架空,只是徒有治国之名,却没有治国之实,熊侣 真正拥有的势力,也只有世子府第的数千兵力,整个楚国百万大军的统治权仍在斗 子玉的手里。 而公孙剑妤和斗子玉之间的事,虎儿却也不甚清楚,只知道当年他和熊侣回到 楚国时,水月居已经被斗子玉派人夷为平地,公孙剑妤只能四下流浪,有时遇上了 斗子玉的手下还要被他们折辱殴打,像今日这种情状早已发生了数次,还好这次遇 上了东关旅和虎儿,否则公孙剑妤还要被羞辱得更惨。 更令人发指的是,公孙剑妤的双手已经被废,已经无法施展当年她那绝世无双 的剑法。虎儿也曾经想要将她收留起来,但是每次她一醒便总是飘然而去,也不晓 得她去了哪里,住在什么地方。 虎儿的叙述相当简单,他知道东关旅和公孙剑妤的情谊极深,便是为了她而死 也绝不迟疑,便将许多更令人不忍的情事略过不说。但即使是如此,东关旅听完公 孙剑妤的遭遇之后,脸上的神情更为铁青阴沉。 最后,他只简单地说了一句话。 “虎儿,”他咬着牙,一字一字地说道。“我,要杀他。”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看看公孙剑妤的脸上已经恢复几丝血色,这才松了口气。 看了看东关旅,虎儿想了一下,笑着说道。 “多年不见,你一定也想看看熊侣吧!”他拉着东关旅的手,一跃而起。“我 带你去见他。” ------ 卧虎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