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楚国世子熊侣 在羊城的时候,东关旅早已经知道熊侣乃是当今楚国的世子,是穆王的继任之 人,但是当时变故陡生,是以知道他的真实身分之后,没有什么机会和他说话。他 和熊侣相识于年少时候,还比虎儿更早认识他,虽然相处机会也不是太多,但是年 少时却谈得颇为投机。 楚国世子的宫殿位于公宫殿侧,虎儿带着东关旅进去世子宫中求见熊侣,只见 宫中人手极多,但是却都是横眉竖目的强豪之人,虎儿带着东关旅走到内宫门口, 便被几个长相猥琐的汉子挡了下来,无论虎儿如何说情,几个汉子便是不愿让东关 旅进去。 没奈何,虎儿只好让东关旅在外头先等一会,自己进去通报熊侣。 在羊城的时候,东关旅早已经知道熊侣乃是当今楚国的世子,是穆王的继任之 人,但是当时变故陡生,是以知道他的真实身分之后,没有什么机会和他说话。他 和熊侣相识于年少时候,还比虎儿更早认识他,虽然相处机会也不是太多,但是年 少时却谈得颇为投机。 楚国世子的宫殿位于公宫殿侧,虎儿带着东关旅进去世子宫中求见熊侣,只见 宫中人手极多,但是却都是横眉竖目的强豪之人,虎儿带着东关旅走到内宫门口, 便被几个长相猥琐的汉子挡了下来,无论虎儿如何说情,几个汉子便是不愿让东关 旅进去。 没奈何,虎儿只好让东关旅在外头先等一会,自己进去通报熊侣。 东关旅百无聊赖地站在世子宫殿的外侧,等着虎儿通报回来。 因为没有什么事情可做,他只好四下打量,看看这世子宫殿的外观。 只见放眼放去,世子宫殿外杂草丛生,有的地方甚至长了比人还要高的长草, 显是日常没有人在维护整洁。 再仔细看看,东关旅还发现了世子宫殿的屋顶、梁柱都是斑蛀毁坏,不仅一点 王家的气概也没有,倾圮毁坏的程度,甚至连寻常人家也不如。 正在好奇间,只听见后园的长草丛中一声悲鸣,似是狗儿哀嚎的声音,那哀嚎 声只叫了两声便戛然而止。 过了一会,却看见长草的上空飘起了淡淡的火烟,跟着便是一阵烧烤肉类的芳 香味道。 东关旅皱着眉,走了几步,从长草间的缝隙看过去,却看见两个油光满面,坦 胸肥肚的肮脏汉子蹲在那儿煽火烤肉,一旁却是血肉模糊,两人显是刚杀了一只大 狗正在煮食,那只大狗的头颅还完完整整地滚在地上,睁着惶恐的双眼,神情凝结 在头断命丧的那一瞬间。 一时之间,只觉得这儿并不是楚国最尊贵的世子宫殿,倒是个肆酒屠狗的市井 之地。 东关旅正看得出神,冷不防身后一阵脚步声传来,一回头,却是个拎着一壶酒, 半咬着一只兽腿的中年汉子。 “於菟爷让你进去了,”他含糊地说道,不时还泛出阵阵酒气。“精神点!别 傻楞楞的犯了世子宫中的禁戒!” 东关旅懒得理他,便大跨步走入世子宫中,走进门内,他心中偶然一动,回过 头来,只见那一群守卫宫门的都是衣衫褴褛不整的汉子,有的人打着呵欠,有的人 还两人窝在一起抓着身上的虱子。 看见这样的一群人,东关旅摇了摇头,便向世子宫内走去。 世子宫中,仍然比外头好不了多少,像是座脏乱不洁的废园,走了一会,只见 虎儿站在一栋小殿前面,看见东关旅走过来,连忙伸手招呼。 “过来!在这里!” 他兴致勃勃地拉着东关旅的手,一个箭步便冲上小殿的阶梯,带着他走了进去。 只见那小殿中总算比外头干净一些,除了地面上没有什么杂物之外,墙上还挂 着几件闪亮亮的兵刃利器,地上铺着兽皮毯。 小殿的中央是座平台,此刻在台上倨坐着两个人,东关旅定睛一看,便见到了 跷着一只脚在那儿喝酒下棋的楚国世子熊侣。 数年不见,熊侣的形貌依然俊雅出色,只是此刻他在唇上留了两撇胡子,肤色 也黑了一些,比起从前来多了几分男子气概,不再是那个美若女子的白净少年了。 看见多年不见的旧友,东关旅也没有多想什么,便欣喜地大声叫道。 “熊侣!” 此语一出,身旁的虎儿的神色却有些古怪,也有些尴尬,想要说些什么,却仿 佛不知道如何开了。 东关旅对着熊侣呼唤了一声,熊侣明明听见了,但是他却仿佛对棋局极为专心, 沉吟了一会,左手持杯喝了口酒,右手却“啪”的一声下了步棋。 那清脆的“答”一声,棋子撞击棋盘,只听见熊侣低声叱道。 “来!吃我这一招!” 他只顾自己下棋,竟然似乎没有察觉东关旅已经前来。 这样的气氛,却让东关旅和虎儿更显尴尬,虎儿有些困难地干咳一声,想要对 熊侣说些什么,却仿佛一样难于启齿。 只听见“嗤”的一声轻笑,却是女子的声音,听来居然还有些熟悉。东关旅好 奇地打量了一下熊侣对面与他下棋之人,看了一眼,整个眼睛却亮了起来。 原来那个与熊侣下棋之人是个女子,而且是个相识的熟人。 这个女子,便是当年带东关旅等人前去羊城的奇人桑羊颉之女:桑羊冰柔。 时隔数年,桑羊冰柔也从一个天真的少女长成了个丰姿娴雅的女子,只见她晶 亮亮的眼睛往台下一看,看见东关旅,更是笑得极为开心。 “啊呀!那不是小旅吗?好久不见,好久不见!”她说着说着,便笑着拉了熊 侣的袖子,咯咯地笑道。“世子,你看,那是小旅,小旅回来了啊!” 便在此时,熊侣才静静地抬起头来,看见东关旅,有点不自然地做出恍然的神 情。 “是啊!真的是小旅,”他淡淡地笑道。“多年不见,你都到哪儿去了,一切 都好吗?” 他这一开口,虎儿总算松了口气,拉着东关旅的手向高台走去,一边走,一边 笑着说道。 “我也是今天才遇见他的,在大街上被我遇上,当然就把他拉回来了!” 桑羊冰柔好奇地打量着他,想起当年他在碧落门中离奇失踪之事。当日她与父 亲桑羊颉虽然不在碧落门中,但是后来虎儿和熊侣都叙述过碧落门中发生过的战斗 和变故,所以对东关旅和龙三公主的离奇失踪也知之甚详。 后来虽然羊城中人与碧落门和好如初,也派出了不少人力前去探访东关旅的下 落,但是东关旅和龙三公主陷身之处是个常人极为难至的奇异空间,这些人的搜索 后来当然是徒劳无功,连他是生是死也一无所知。 “你后来去了什么地方啊?”桑羊冰柔好奇地笑道。“怎么失踪了这么多年?” 东关旅微微一笑,此时他已经和虎儿并肩走到了平台之前,他毫无机心地顺势 便想往台上走去,身旁的虎儿却悄然地拉了拉他的衣服,将他走上去的势子阻住。 东关旅一怔,一时间也不知道该上去,还是退步回去,一只脚迈在阶梯前,不 上不下,却有些不知所措。 只见熊侣呵呵一笑,便从豪华的大椅上一跃而起,一旁的桑羊冰柔也站了起来, 两人携手走下平台,桑羊冰柔的头靠在熊侣的肩上,神情极为亲热。 早在羊城的时候,东关旅便觉得这两人外表看来颇为匹配,是对令人看起来赏 心悦目的伴侣,此刻看了两人亲密的举止,也猜到了两人的情谊应该不错。 走到台下,熊侣看了东关旅一会,这才哈哈大笑,走过来拥着东关旅大声说道。 “好兄弟,好兄弟!”他搂着东关旅的肩头笑道。“今天见到你,我比见到什 么人都高兴!” 他这一个热情的拥抱,一旁的虎儿仿佛暗地里吁了口长气,不自禁看了桑羊冰 柔一眼,只见她笑容满面,却似乎对虎儿视而不见。 “今天你回来了,我们三兄弟又聚在一起了!”熊侣笑道。“现下我们楚国的 气氛诡谲莫变,有你来帮我,我更是如虎添翼了,是不是?” 他在羊城之时,曾经得到夷羊玄羿传授一些咒术、术法的学问,经过几年来的 历练,眼光也锐利了许多,此时熊侣口中热情招呼着东关旅,但是注意力却放在东 关旅身后的力场光芒。 只见东关旅的身后光芒温润,比起几年前更为清晰具体,显是能力已经大有进 境。 想起这几年来和斗子玉的争战,熊侣此刻见到了东关旅,高兴的并不是旧友重 逢,而是自己手下又多了颗可用的棋子。 东关旅微微一笑,正想和熊侣说些什么,熊侣却“呵”一声伸个懒腰,眼神涣 散地大声打了个呵欠。 “有些累了,我看是下棋动的脑筋太多,我这笨脑袋承受不住了,”他慵懒地 对东关旅笑笑,伸手搂住桑羊冰柔的肩。“要去睡着觉了,我就不陪你了,虎儿,” 他转头对虎儿叫道。“有空带小旅到我们的地方走走,有什么事再告诉我。” 他说着说着,又打了几个呵欠,便没再说些什么,搂着桑羊冰柔的肩便迳自走 入后堂。 东关旅看着他的背影,一转头却看见虎儿有些歉然的神情,哈哈一笑,却也没 有什么不愉快的神情。 只是这一等居然便是等到天黑,到了夜色深重时,虎儿才神色有些古怪地走出 来,说熊侣有大事和人相商,改日有空再和东关旅相聚。 虽然透着些奇怪,但是既是世子的交待,也就没有人能够说什么了,而且虎儿 说熊侣还要和他商讨几件重要大事,也不能和他一同回去,于是东关旅只得摸摸鼻 子,独自一人走回虎儿的住处。 从世子宫中出来,已经是近夜时分,街上的行人有些稀少,不知道为什么,从 宫中走出来的时候,东关旅只觉得松了一口气,但是问他为什么有这种感觉,却也 说不上来。 出来了这一阵,他忍不住又想起了公孙剑妤,虽然临出门的时候她静静地睡着, 但是想起这些年来她的遭遇,又想起她那不甚稳定的情绪,不由得又有些担心起来。 想到这儿,东关旅不自禁地轻轻吁了口气。 虎儿静静看着他,想了一下,拍了拍他肩头。 只是他却误会了东关旅的念头,以为他叹气是为了另一件事。 “如果你觉得他对你不礼貌,你千万不要怪他,”虎儿有些歉意地笑笑。“他 和我们不一样,有一整个国家的事要操烦,还要担心自己的家族名望是否不保,有 太多担心之事,所以有时候不太注意小节,那也是可以理解的事。” 原来,虎儿以为东关旅叹气是为了和熊侣仿佛有些隔阂的事,但是东关旅对这 件事毫不在意,他本是个心胸开阔之人,听见虎儿这样说,也不想解释,只是笑了 笑。 “你别这样想,我一点也不在意,不管怎么样,他还是我的好兄弟。” 虎儿大喜,笑着直点头。 “你能这样理解,那我就放心了,因为熊侣的事就是我的事,如果你也能来和 我们一起奋斗对抗斗子玉,那就真是太好了!” 他说着说着,心情更是大好起来,在空荡荡的长街上又叫又笑,仿佛又回到了 当年当小乞儿时在街上大呼小叫的情景。 “我今天真是太高兴了!”虎儿在月色下大声笑道。“走!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两人在夜色下走过郢都城的大街,虎儿懒得绕路,便带着东关旅翻过几道墙, 又踩过几户人家的后院,有户人家的狗儿察觉了他们,“汪汪汪汪”地叫个不停。 然而,这样的偷偷摸摸却是非常有趣的事,一时之间,东关旅只觉得和虎儿仿 佛又回到了少年时代,也想起了当年那次几乎送了命的经历。 想到当年差点在郢都大狱送命的那次,忍不住又想起了一张熟悉的少年容颜。 留着两行鼻涕,笑起来却天真灿烂的乞儿少年“樱桃糕”癞痢鬼。 当年,这位一生孤苦的少年在郢都监狱死于非命,生前唯一的愿望便是能够再 次见到他的妈妈,能够再吃一次妈妈给的樱桃糕。 “喂!”在夜色中,东关旅轻轻地问道。“这些年,你有没有再去看看癞痢鬼?” “嗯!” “他最喜欢吃樱桃糕了,你有没有带樱桃糕去拜他?” “带了,”虎儿头也不回地静静说道。“每年他忌日的时间,我都带了一堆到 他的坟前,让他好好吃个饱。” 说也奇怪,在这样一个沉静的郢都夜里,两人悄然地走过阴暗的城市角落,思 绪和回忆却让是微风细雨一般缓缓出现。 “还有倪负羁师父呢?”东关旅悠然地说道。“当时他不是和你一样被魔族抓 了吗?后来不知道怎样了,不晓得他是不是还在人间?” 他此刻提及的这位倪负羁师父,当年曾经救过两名少年的小命,也是位身怀绝 艺的奇人。 只是虎儿听了这些话之后却反常地沉默不语,并没有回答他。 而且,仿佛还听见他“哼”了一声。 东关旅微感奇怪,正打算问个清楚时,眼前却是陡地一亮,却已经来到一个灯 火通明之处。 原来,这里是一个城墙角落的露天酒肆,在夜空中亮着一盏盏红色的灯笼,酒 香、菜香氲腾芬芳,充满了笑声和人声。 在欢乐的气息中,虎儿高声大笑。 “就是这里了!” ------ 卧虎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