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好大胆的乘鸢之术 第二日清晨,夷羊玄羿略作盘算,便和东关旅下山,到附近小镇找了些干粮和 米面,准备再次深入石窟内研究洞壁中的超时代知识。 两人依着脱困而出的路径,背着一些食粮和用品再次从地下河川深入石窟,这 一回因为已经知道了甬道中的特性,走起来便自在许多。 走入石室之后,夷羊玄羿便在各个石室间逐一清查每个地点的状况,发现这残 存的“半个”石窟中并没有太明显的破坏,相反地有不少所在有着很仔细的修缮痕 迹,显然当年羊城中人曾经花过不少工夫重新修整这个奇妙的宝库。 他在羊城中几乎居住了半生的岁月,虽然长年待在碧落门中,但是和羊城的子 民们也有着不少交往,像当年曾经救过东关旅等人的桑羊颉便算得上是他的弟子。 因为有了这样一层关系,老人深知羊城中人的一些习性和惯用手法,略一推敲, 东关旅见他算了算方位,又走了几个古怪的步伐,来到一个洞之前。 然后,夷羊玄羿只是轻轻一敲,整片石墙便放下一块一人宽的石板,而在石板 的后方却是一处小室,小室之中,却满满地塞着许多衣物、干制米粮和照明器具。 羊城中人仰仗着先祖传下的许多奇术,又有碧落门的帮助,因此在一些日常用 品上,享受及舒适的程度远远超过东周当世的水准。 两人有了这批羊城的贮物,已经不用再担心食衣居住的琐事,因此在洞窟中的 生活更为专注,也能专心研究石壁上狄孟魂留下的超时代智慧。 夷羊玄羿仔细钻研了几项知识之后,发现在这些原始的记载中,羊城中的智者 更时时留下精辟的领悟和注解,让夷羊玄羿和东关旅研究起来更为得心应手,简直 就像是跑进了糖果屋中的小童,嘴里、手里、怀里虽然已经塞满了众多的喜好之物, 眼里却仍然贪婪地四下张望。 洞中的岁月虽然光线暗淡,不见天日,但是这一老一少对于超时代的智识却是 狂热好奇,对于居住在这深邃的地底毫无怨言,深深地将精神投注在各类知识之中, 简直已经忘记了石窟之外还有一个琅琅乾坤,花花世界。 唯一能够约略提醒东关旅时光仍在流逝的,只有头上的毛发和脸上的胡子,只 要头发又散落额前,胡子又长到一垂眼就可以看见,那便知道又是个把月的时间已 经过去。 这石窟中的知识,最早出自上古奇人狄孟魂之手,这狄孟魂和众生化警察一样, 也是来自二十四世纪的未来之人,但是他在二十四世纪之时却是个饱学之士,曾经 受过高深的教育,对于古代史、生物学和医药病理之学相当熟悉,当年在石壁上留 下的知识,也以这些领域的学问居多。 但是后来羊城的智士开始在此研究之后,有的人除了将狄孟魂记载中难懂之处 加上注解之外,还自己加上了不知道从何而来的一些机械学、土木工程之学的知识, 因此东关旅和夷羊玄羿这一番钻研下来,却平白多了不少对机械土木之学的了解。 有了这样的了解,再对照起当日骆德尔叙述的星箭之事,两人对于这些额上有 星芒的奇异族类,还有那些巨大强壮的星箭机械人又多了不少的领悟。 石窟中的知识浩瀚无尽,简直没有什么止境,石窟中的时间之感也随着两人待 在里面的岁月增加,变得更加模糊,简直已经到了不知寒暑,不知干支甲子的地步。 有一次东关旅突然想起来,发现自己在很久以前便已经不晓得外头是何年何月, 只是发现偶尔去了一下外头的世界,有时候明明记得不久前还是白雪皑皑的银色世 界,怎么下一次出去却已经是艳阳高照的天气? 后来他勉力地算了算,这才知道已经和夷羊玄羿身处在此超过了两年的岁月。 只是他生命中的亲人都已经大部分凋零,唯一的妻儿又在那个一去便永不能生 还的东海深处,也等于没有这两个至亲之人。 既是无亲无故,外头的世界便没有什么留恋之处。 而老人夷羊玄羿当然更是无牵无挂,他年龄近百,一生不曾婚娶,所识得的旧 友绝大多数都已经离开人世,当然比东关旅更没有牵绊。 这一日,两人发现已经又在石窟中待了将近半个月的时间没有出去,东关旅从 狄孟魂的记载中得知,不管你觉得在阴暗处有多舒服,但是人身上有些维持性命的 元素,得靠晒太阳才能取得,否则便会有性命之忧,刚巧两人又刚刚结束了一场花 了数月的钻研之学,便决定一起出去外头走走。 走到出口之处,看看外头透出来的光芒知道此刻应该是清晨,两人略事整理了 一下自己的眼睛,以搓揉生热的方式按摩眼球,在出口处适应了好一会,这才再次 走入灿烂的阳光之中。 其时正是早春时分,天空微有云朵,阳光暖暖地洒了下来,并没有夏日艳阳的 强凶霸道。 东关旅微微眯着眼睛,走到一处空旷的山崖旁,软软垮垮地坐在草地之上,远 眺晴空下的大地江河,想起近日来对石窟中学问的领悟,心中除了满足之外还有几 分得意,这样的想法袭上心头,顿时觉得全身舒畅,简直就想要放直喉咙,忘情地 大叫几声。 这样的大叫念头刚起,还没来得及做出来,却听见身后不远处的夷羊玄羿居然 抢先叫了出来。 “啊呀!” 在东关旅的记忆中,这位胸怀奇学的老者向来不是个容易大惊小怪的人,平素 总是气定神闲,仿佛就是天塌下来,也在他的盘算之中,根本没有什么值得惊骇之 处。 因此,这时候老人这样突然地大叫出声,倒让东关旅吓了一跳。 他还来不及回头,只听见老人“砰砰砰砰”的快步向他接近,越过东关旅,一 个纵身便站在悬崖的最边缘之处。 “在那儿!”夷羊玄羿大声说道。“那个物事!” 顺着老人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一片朗朗晴空,偶有几朵云彩,但是乍看之下, 却并没有看见什么。 “啊?”东关旅将手掌放在眼上极目眺望,但是却仍然看不见有什么玄机。 “有什么在那儿吗?” 夷羊玄羿巍然地站在崖上,双手叉腰,同样也将手掌放在眼上,声音洪亮地大 声说道。 “是桑羊!是桑羊放的乘鸢!” 东关旅一怔,想起了少年时代曾经乘过羊城奇人桑羊颉的奇巧器械“乘鸢”, 再定睛一看,果然看见了东南方的天空有着一个像是飞翔巨鹰的小小身影。 只见那巨鹰般的物体轻飘飘地在天空盘桓飞翔,但是只要留神细看,便可以发 现它的飞行轨迹总是限定在同一个范围之内,没有任何变化,只是机械式地在天空 不住盘桓滑翔。 “这便是‘乘鸢’吗?”东关旅奇道。“难道有羊城的人到了这里?” “这个乘鸢和当年你们乘坐到羊城的不同,当时你们乘坐的器械要比这个大上 许多,你们乘坐的那个能够载人,而现在这一种乘鸢只能在天空滑行,和风筝差不 了多少。 只是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呢?按理说桑羊那小子不敢违背我说的话才是啊…… 难道桑羊那小子……“ “这具乘鸢有什么不对之处吗?”东关旅好奇地笑道。“看前辈仿佛很困惑似 的。” “当然困惑,因为这具乘鸢是我精心设计出来的东西,而且我曾经三令五申地 向桑羊颉那小子严厉规定,若不是有生死存亡的急事,绝对不准他用上这具‘千里 一线’乘鸢! 你不知道,桑羊这小子是个大惊小怪的好事之徒,有时候一件不算严重的事, 被他一沾惹上了就会严重好几倍,有些不关痛痒的事,他却要搞到全天下都知道! 就因为这样,当时我还告诉过他,说即使是你桑羊颉自己快死了,也不准用上 这具乘鸢,除非是发生了比他自己要送命还要严重的事,这才能够使用……“ “如此说来,难道是桑羊前辈出了什么大事?”东关旅惊道。“那我们还不去 看看?” 夷羊玄羿沉吟了一会,最后只得咬咬牙,沉声说道。 “你说得对,我们便只好去看看……”说着说着,他却仍然有些不悦地说道。 “只不过如果是不关痛痒的小事,这小子的皮就给我绷紧一点了……” 听着这个平素豪迈干脆的老人这样一反本性地嘀嘀咕咕,东关旅觉得有些哭笑 不得,但是他心中常常感念当年桑羊颉在水月居救他一命,又将他带至羊城的恩德, 因此得知桑羊颉可能有急事求救,便巴不得能立刻前往救援。 两人辨认了一下那乘鸢飞舞盘桓的方位,估算大约是在东南方大约十里之处, 距离并不算远,很快便能抵达。 那狄孟魂石窟的东南方约十里处的山下是一处小镇,名字叫做东牛镇,两人下 了山,脚程算是极快,不多时便已经走到了东牛镇。 只见在镇口处有条荒凉的小路,夷羊玄羿抬头看了看乘鸢的方位,沉声说道。 “就在那儿。” 两人快步走了过去,只见在正午的大太阳下,小路上荒草漫漫,走了好一阵子 也看不见半个人影,夷羊玄羿略辨方位,便从一处长草丛拨开草茎,走了进去。 东关旅跟着老人走入草丛,只见在草丛的后方却是一处小小的池塘,池边搭了 个极为简陋的草棚。 草棚之中,此时失魂落魄地坐了一个少女的身影,东关旅仔细端详了她一会, 脸上不禁露出极为讶异的神情。 “冰柔!”他失声大叫。“你是冰柔!” 这个草棚中的少女,居然便是他和虎儿、熊侣的少年旧友桑羊冰柔! 此时东关旅和桑羊冰柔已经有许久不曾过面,上次见面之时,她是熊侣的爱侣, 但是她的心中却仍然牵挂着虎儿,是一椿牵扯相当复杂的情爱难题。 夷羊玄羿见了桑羊冰柔,想起她的身分,忍不住便低低地“哼”了一声。 “原来是小子的独生爱女,我还以为小子胆子真的那么大,胆敢随便动用我的 ‘乘鸢’!” 他一心不喜桑羊颉轻易动用这个事关重大的“乘鸢”,本来准备看见了桑羊颉 便要发作一番,但是此时看见的是桑羊冰柔这个小女孩,心中的不悦情绪反倒消失 无踪。 桑羊冰柔远远地枯坐在草棚之中,乍听见东关旅的呼唤,整个人便像是被闪电 殛中一般地陡然楞住。 生硬地缓缓转过头来,便看见了从正午的阳光下走来的一老一少身影。 然后,她略显憔悴的脸便陡地一皱,眼泪登时夺眶而出,一个纵身跃出草棚, 抱住东关旅便开始大哭起来。 东关旅被她这样突如其来的一抱,一时间不知所措,也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只 能任她放声大哭。 桑羊冰柔在此处等待东关旅和夷羊玄羿已经好几日,她急切地想要找到这一老 一小,只是等待的过程中又不晓得什么时候两人才会出现,情绪的煎熬可想而知。 此时乍见了东关旅和夷羊玄羿果然出现,一时之间,除了大哭,还是只能大哭。 夷羊玄羿皱了皱眉,只好大声说道。 “喂!你这桑羊家的小女娃儿,没什么大事竟敢动用我的乘鸢,说!是不是你 父亲那混小子指使你的!” 桑羊冰柔哭了一会,听见他这样大声质问,这才稍稍止了眼泪,抽抽噎噎地说 道。 “不……当然不是我爹爹,我爹爹说,您老人家曾经严厉向他规定,说除非遇 上了极大的祸事,否则便是爹爹送了命,也不能随便用上这只乘鸢。 我向爹爹好说歹说,但是他就是不肯答应,我发了急了,于是把他用酒灌醉, 绑了起来,这才偷了乘鸢前来找您老人家的!“ 夷羊玄羿哈哈大笑,听了她这样叙说,心中更是高兴,登时忘却了桑羊冰柔滥 用这乘鸢的过错。 “很好很好,桑羊颉这小子果然听话,好吧!我不来和你计较便是。 只是你又发生了什么生死相关的重大事件,要用上乘鸢来找我?“ 听见他这样询问,桑羊冰柔细弱的身子陡然一震,登时又是泪流满面。 “我……我来找你们,是因为虎儿……虎儿他出事了!” 此语一出,东关旅登时大吃一惊,他知道虎儿自从东海龙族一役之后,因为担 心熊侣初任楚王,国内情势依然不稳,因此便坚持要回楚国去帮助熊侣。 此时听见桑羊冰柔说虎儿有难,他的脑海中立刻闪过好几个可能发生的意外情 状。 “出事了?”东关旅急道。“为什么会出事?是因为楚国国内有变吗?难道是 斗家又死灰复燃,要来逼熊侣让位吗?” “不,不是斗家,虎儿得罪的不是斗家,得罪的是熊侣,”桑羊冰柔噙着眼泪 说道。“虎儿这一次得罪的是熊侣。” 她这样一说,东关旅惶急的心情登时去了大半,原先他以为虎儿是遭了楚国贵 族反对势力的毒手,此时听见和熊侣有关,登时放了大半的心。 以虎儿和熊侣的交情深厚程度,也许还要超过东关旅自己,如果是和熊侣有了 任何不快,便是天大的事情也应该有转圜余地。 而且虎儿也曾经说过,如果有一天要他为熊侣而死,他也是心甘情愿地点头付 死,以他对熊侣的忠诚,即使犯的事情再重,应该也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真被你吓死了,”东关旅揩了揩额上吓出的汗,皱 着眉对她笑笑。“如果是熊侣和虎儿的事,也一定不会严重到什么地方去嘛!犯得 着这样紧张吗?” 桑羊冰柔露出焦急的神情,大声说道。“不,你不知道的,这次真的很严重, 我真的不知道如何是好,这才来找你们的。” “能有多严重呢?”东关旅依然满不在意地轻松笑笑。“我们三个人的交情,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 他的话还没说完,桑羊冰柔便大声地将他的说话打断。 “不!真的出事了,因为虎儿当着众人的面,打了熊侣!” 听见这样的话,饶是夷羊玄羿见多识广,听了之后也是大吃一惊。 而东关旅更是惊得张口结舌,嘴巴张得老大,却怎么样也合不起来。 “虎儿打了熊侣?”东关旅大吃一惊,眼睛瞪得极大。“他真的动手打了熊侣?” “嗯!”桑羊冰柔点点头,眼眶一红,又滴下了晶莹的泪珠。“我知道他是为 了我,他觉得我受了委屈,熊侣没有好好地照顾我。 虽然我和他说了千次百次,说我并不在乎熊侣不喜欢我了,因为他现在已经当 了楚王,和当年世子的时候已经不同。 如果要娶了斗家的女孩子才能把整个国家的情势稳住,那么即使熊侣不要我了, 也是可以谅解的事。 但是虎儿却是不听,常常很生气地说,做人绝对不能这样,不管是为了什么原 因,绝对不能做出辜负人的事。“ 听见这样惊人的发展,东关旅除了吃惊之外,心中也隐隐开始觉得整件事已经 变得越来越是棘手。 仔细一想个中的利害关系,他的脸色更是有些煞白起来。 因为不管当年虎儿和熊侣有多么深厚的交情,但是此刻熊侣毕竟已经是幅员千 里的大国之君,是雄霸一方的楚王,如果虎儿真的打了熊侣,只怕他再多上十条命, 交情和熊侣深上百倍,此事也已经很难善了。 怎么办……? 一念及此,他不自觉地转头一看,却看见夷羊玄羿的神情森然,仿佛也陷入了 深深的思索。 看见这个高大的白发老者,东关旅登时像是陷身黑夜雾中的落难者陡见一盏明 灯,连忙拉着夷羊玄羿的手,大声说道。 “夷羊前辈,你这次一定要帮忙救救虎儿,”东关旅急切地叫道,眼泪几乎便 要夺眶而出。“如果我们不去救他的话,虎儿就死定了。” 夷羊玄羿皱着眉,又沉吟了一会,这才沉声说道。 “别忙,别忙,你又还弄不清楚整件事的前因后果,这样发急有什么用处?” 说到此处,他的大眼一睁,向桑羊冰柔沉声说道。“喂!那个桑羊颉的小姑娘,把 话再说清楚一些好吗?你这样说得含含糊糊,不清不楚,叫我们怎样去救虎儿? 虎儿真的被抓了吗?为什么你又说‘只怕是出了事了’?你亲眼看见虎儿被熊 侣抓了吗?“ 桑羊冰柔拭了拭眼泪,摇了摇头。 “没有,我没有亲眼看见虎儿被抓。只是他突然间消失了踪影,我突然间有好 长一段时间找不到他,问了问他的亲信随从,也没有人肯告诉我。 后来还是一个和我相熟的嬷嬷偷偷说了,我才知道虎儿曾经和熊侣有过吵架。 “ 她又急又担心,说起话来并不是很有条理,夷羊玄羿皱了皱眉,却仍然不太听 得懂这个少女在说些什么。 “什么乱七八糟的?”他大声说道。“你又没有亲眼看见他被抓,而且唯一的 讯息还是从什么嬷嬷那儿听来的,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东关旅看桑羊冰柔的神志有些慌乱,虽然自己也因为虎儿发生的变故震骇不已, 但是毕竟比这少女多了几分镇定,于是他轻轻地拍了拍桑羊冰柔的背,温和地说道。 “不要慌张,如果虎儿真的发生了什么事,我们可不能这样张皇失措,总得静 下心来想想该怎样解决,”他勉强打起精神,缓缓地说道。“你刚刚说虎儿打了熊 侣,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可不可以从头到尾再详细说给我们知道?” 桑羊冰柔点点头,深吸了一口气,将精神略为振作起来,只是声音却依然有些 微微颤抖。 “这……这一切,我想应该从虎儿从东海龙族办完了你的事,回到楚国之后开 始说起。 虎儿回到楚国之后,大家都以为依他和熊侣的交情,以及他当初帮熊侣打天下 的功绩,应该会有很大的官可做。 只是不晓得为什么,虎儿自己对这种事好像意兴阑珊,刚回来的时候还参加过 几次楚王的治国商议,但是几次以后,却再也不曾和那些王公大臣来往了。 而熊侣也仿佛不认识他似的,虎儿没有来他也不闻不问,只是成天喝酒作乐, 也很少听到他说虎儿的事,仿佛这两个人从来不曾认识过。 本来以虎儿和熊侣的交情和功劳,便是给他一个千户大将做也不为过,但是后 来不知道怎地,虎儿却被安插到大司农的属下,做个管秋麦收成的小官员。 而我呢!你……你也知道的,我曾经和熊侣好过,但那只是在他还是世子的时 候的事,自从他登上了楚王的宝座,身边时时围绕着楚国的美女,也就很少来找我。 我……我的心思,东关大哥你当然是明白的,是不是?所以熊侣不太来找我, 我是没有什么感觉的,反倒觉得这样的日子过得清闲,也没有什么不好……“ 东关旅想起当年桑羊冰柔曾经对自己倾吐过的心事,当然也只能点点头。 当年桑羊冰柔在表面上和熊侣相好,但是却在一次虎儿酒后扶他回家时,告诉 他说她自己喜欢的其实却是虎儿。 这样的错纵情感,纵使是开朗豁达如虎儿,也不知道该当如何处置。 而虎儿也曾经说过,说自己也不是不喜欢桑羊冰柔,只是他从小孤苦,向来过 的便是飘泊无根的生活,有时连养活自己一人都有问题,又怎会奢望有个伴侣,给 她幸福的一生? 因为有着这样的考虑,因此虎儿便决定将桑羊冰柔的情意视而未见,而尽力促 成她和熊侣的姻缘。 ------ 卧虎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