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神箭世家的不世心法 养擎玄的住处,当然东关旅、虎儿和他交往的时候,是曾经去过几次的,他虽 然身怀神箭技艺,但是因为个性并不擅与人交往,因此在工作上向来不甚得志,总 是只被安插在一些不痛不痒的所在。 而他所居住的地点,也是郢都城中较为贫穷残破之地,但是天下之事果然并无 绝对,此时的楚国因为熊侣的荒淫逸乐,陷入了一片混乱的局面,因此郢都城中最 繁华的所在有着相当诡异肃杀的气氛。 但是到了养擎玄所居的穷蔽之地,那种肃杀之气反倒少了许多,一路上的人们 神色较为平和,市井上的气氛也似乎较为轻松。 绕过几处菜园、猪圈,便到了一处草木青翠的小径,几株大树宽容地伸出伞盖 般的枝叶,却是郢都城中难得一见的清幽之地。 在一株大树的后方有着几栋简陋小屋,这儿便是养擎玄的住所。 三人走过一处沙地,来到其中一栋小屋前方,只见那儿有块空地,却隐隐然传 出婴儿的哭泣声音。 东关旅微微一怔,看了看空地上的情景,随即露出会心的微笑。 只见在那片空地之上,有几个小儿蹲在地上玩沙和泥,一方的树荫下却有个女 子正抱着婴儿哺乳。 女子的身旁,便坐着养擎玄,此刻他的怀中抱着一个小儿,背上又负着一个, 正在喂着怀中小儿吃米粥。 看见这位神箭高手如此的模样,东关旅又是惊奇,又是好笑,随即想起有一回 见到他的时候,也是这样抱着小儿的狼狈模样。 那养擎玄虽然被这群小儿忙了个天昏地暗,但是神箭身手训练出来的警觉毕竟 不同凡响,东关旅等人一出现,他登时从眼角余光警觉过来,定睛一看,却双眼圆 睁,露出开朗的笑容。 “东关,你回来了?”他欢声地大叫。“这么多年不见,你总算回来了!” 当年东关旅和养擎玄相识于公孙剑妤的水月居,之后还让养擎玄救过性命,两 人相见的次数虽然不多,却算得上颇为投缘。 这养擎玄虽然在功业上并不顺利,但是于这生儿育女一事之上却是颇有斩获, 只见他抱着一个,牵着两个,背上还负着一个地大笑而来,那股热烈亲切之情,却 仍然清晰地令人心头一阵温暖。 言谈之中,东关旅向养擎玄介绍了夷羊玄羿和桑羊冰柔,几句寒暄之后,便谈 到了此次前来郢都的正题之上。 东关旅一提及虎儿,只见养擎玄的脸色登时一变,本来是清朗的阳光天际,突 然间便像是乌云陡起,整个光芒全数黯淡下来。 东关旅看见他的神情,心中暗自点头,和夷羊玄羿对望一眼,便很急切地问道。 “虎儿的事,您知道多少?”他有些惶急地拉着养擎玄的手,连声问道。“这 位桑羊姑娘打从前一阵子便不曾再见过他,问遍了整个郢都城也不晓得他去了什么 地方。” “别忙,别忙,”养擎玄皱眉说道。“我知道的其实也只是片片断断的皮毛, 只是从人家那儿听来的风声。 你们这儿听到的又是什么?好不好说来给我听听。“ 东关旅连连点头,于是便将桑羊冰柔所说的情事简单叙述一遍,如何虎儿回到 楚国之后,便和熊侣渐渐疏远,熊侣决定和斗晴霜大婚之后,虎儿又是如何地为桑 羊冰柔打抱不平。 接着,东关旅也简单叙述了虎儿和熊侣发生过的那次冲突,听见虎儿可能打了 熊侣一掌,养擎玄更是愁眉深锁,和东关旅当时听见时的反应极为相似。 “所以,我看虎儿得罪了楚王是毫无疑问的事了,”养擎玄叹道。“在这方圆 千里的楚国国境内,你什么人都可以打,便是这楚王你却不能打,打了之后就是有 十颗八颗脑袋,只怕也是不够死的。 但是我却赞同这位夷羊前辈的看法,我认为楚王并没有将虎儿杀死,因为大家 都知道虎儿在楚王还是世子的时候,为他出过多少力,拼过多少困难艰辛的任务。 今天楚王没有让虎儿飞黄腾达也就算了,但是要因为被他打了一掌就杀了他,这事 一传出去不仅不好听,而且还会落下一个杀功臣的骂名。 但是身为这样一个大国的君主,突然间被一个属下打了一掌,这口气无论如何 是咽不下去的。 不杀他,但是却又不想放过他,当然就把他抓起来,关到一个没有人知道他的 地方。“ “如此说来,虎儿真的可能还没有死的,是吗?”东关旅急切地问道。“您还 知道什么消息吗?” 养擎玄略一沉吟,仿佛正在想着什么难解的事,想了良久,突然之间,他却圆 睁双眼,“啊”的一声大叫出来。 他这一大叫,不仅东关旅等人吓了一跳,就连怀中的小儿也被他吓得一震,嘴 巴一扁却放声大哭出来。 在小儿的哭声中,养擎玄有些狼狈地不住抚慰,一边对东关旅说道。 “你这样一说,我倒想起来几件事。 虎儿和楚王发生的这些事,大概是因为楚王那边刻意压了下来,其实不太有人 知道,就连我也只是听人隐隐约约提过虎儿的名字,也听楚王宫里的人说过楚王对 虎儿有些不满,可能会去找他大麻烦。 只不过那是蛮久之前的事了,加上说的人又不是很肯定,所以我只把它当成一 个谣言看待。 只是现在听你们说虎儿可能出了事,人又消失得无影无踪,两相验证下来,我 才想起从前曾经听人说过这回事。 前一阵子,我有几个弟兄跟过几回运送物资到城外的差使,在运送的过程中, 仿佛听过那些兵卒在说,说城外的某个隐密之处此刻关了个挺重要的人物,据说还 是楚王亲自下的令。 这件事和先前那些话一样,我听了也没有放在心上,加上这阵子以来,虽然国 内乱了一些,倒还没有听见有什么元老重臣突然出了意外或是离奇失踪的事,因此 我就当它又是个谣言。 只是现在听说了虎儿的事,算算日子又和那几个兄弟运送物资的时日接近,所 以这才恍然大悟地叫了出来。“ 东关旅急道。“您这几位弟兄,知道那个监禁人的地方在哪儿吗?” “这一点,我就不是太清楚了,”养擎玄摇摇头。“不过事关重大,我看我得 立刻帮你们问去!” 他心念一定,便将手上、怀里、背上的小儿交给妻子,身手矫健地抄起长弓羽 箭,抱养小儿的慈父神态一去,又恢复了原先的雄姿英发。 养擎玄迈开大步,毫不迟疑便往外头快步而去,东关旅等人连忙尾随在他的身 后,也快步跟了上去。 只是,众人却没有注意,在他们的身后此时却有一个小小的身影,像是最灵活 的小兽一般从大树旁斜斜地溜了出去。 养擎玄领着东关旅等人来到城东,问了几个人之后,便带着东关旅走到一个驼 背乞丐的面前。 “这位便是洛猴儿头,”养擎玄简单地介绍说道。“咱们这郢都城内大大小小 的事,都逃不开他的眼底。” 东关旅有些狐疑地打量着他,想了一下,便轻声问道。 “我们想找人,不晓得你有没有办法?” 洛猴儿头翻着怪眼打量了眼前几个人一眼,便嗄声说道。“只要有钱,什么都 有。” 东关旅微微一怔,皱着眉想要说些什么,一旁的桑羊冰柔却毫不犹疑褪下颈上 的一串珍珠,将它递给了洛猴儿头。 “找人,要找一个名叫虎儿的人。” 洛猴儿头露出没牙的笑容,将珍珠在手上掂了掂,缓缓地说道。 “有钱,就有人,”他纵身而起,一跛一拐地排开东关旅等人,头也不回地说 道。“天黑之时,在这儿等我。” 看着洛猴儿头弯着脊骨的身影在人群中逐渐消失,东关旅仰头看了看天空,看 看日头,要等到天黑大约还有一个多对时的时间,一时间也不晓得该做些什么。 养擎玄想了一下,便领着众人走向一处较为阴凉的地方,走了几步,桑羊冰柔 却“咦”了一声。 东关旅转头看她,却看见她的脸上微带诧异神色,指了指一旁的一条小径。 “从刚才我就注意到了,”她指着小径上一个身材瘦小的孩子,诧异地说道。 “他从刚才便一直跟在我们的身边,好像有什么话要说似的。” 众人好奇地看着那个小孩,只见养擎玄露出惊讶神情,大声叫道。 “基儿!你怎么会在这儿?” 那小孩大约八九岁年纪,但是因为身形瘦小,和一般五六岁幼童的身量差不了 多少,养擎玄连忙走过去,将他拉了过来。 “真是让大家见笑了,”养擎玄有些不好意思地抓抓头说道。“这孩子是我的 小犬,名字叫做养由基,身子骨有些不好,平日就黏我黏得紧,想不到这回会偷偷 跟着我过来。” 他说着说着,一边将养由基拉到一旁,脸色庄重地对他指指点点,似是要他立 刻回家去。 只是那小孩养由基却是神情倔强,咬着双唇,却怎么样也不肯回去,养擎玄说 着说着便有些失了耐性,脸上做出发怒的神情,只是那小孩养由基却一直摇头,有 时张口仿佛要说些什么,却只能啊伊啊伊地说不明白。 过了一会,养擎玄似乎也对这个倔强的小儿无可奈何,只好拉着他的手走过来, 那小孩养由基也甚是有趣,方才见他如此倔强,但是养擎玄不再逼他回家之后,整 个人却陡然顺从地来,乖乖地坐在一旁,张着大眼不住地打量东关旅等人。 “这孩子啊……”养擎玄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都是我宠坏了的,我看他从 小说话支吾不清,和兄弟姐妹也相处不来,便对他多宠了些,想不到现在却变成这 样全然不肯听话。” 东关旅奇道。“他……他不会说话?” “我也不晓得他算不算不会说话,”养擎玄摇摇头。“有时候是可以说上几句, 但是大部分时候却一句话也不肯讲,就是勉强讲了也是支支吾吾,含混不清,只怕 是个傻了的孩子。” 夷羊玄羿静静地看着养由基,淡淡地笑道。 “不,你这孩子不是傻的,我看他的眼光神采湛然,应该是个资质甚高的孩子。 只是这世上有种天生之疾,名为‘自闭之疾’,得此疾的孩子不善言词,和外 界之人好像隔了道高墙,但只要你能深入此墙,会发现他们的天资比起常人来要高 上许多。“ 东关旅有些感慨地看着养由基,心中却想起了另一个玉雪可爱的红通通脸庞。 他身处在东海龙族的亲生儿子关龙儿,岂不也是这样的沉默孩子? 想起此生要再见到这个亲生之子,也不晓得是何年何月,一念及此,东关旅也 忍不住轻轻地叹了口气。 而这一生能够有幸见到自己亲生骨肉,那全是当年虎儿不顾危险陪他深入海底 才能达到的愿望。 真正的大恩情,已经不是言语之间能够表达之事。 也因为如此,这一次前来郢都搭救虎儿,也更是一件只能成功不能失败的大事。 养擎玄虽然是个豪迈爽朗的汉子,但是对于家人更是全心爱护,在这众多的儿 女之中,他最担心的便是这个无法与常人相处的养由基,此时听了夷羊玄羿的说话, 对于儿子的残疾又燃起几分希望,于是连忙问道。 “听您老的说话,我这孩儿的残疾是能治的了?却不知道该当如何医治?” “这‘自闭之疾’严格来说并不是真正疾病,是天性上的一种奇异倾向,”夷 羊玄羿说道。“说它不是疾病,有好处也有坏处,好处是它不像寻常疾病一般会致 人于死,坏处也因为它不是疾病,是以很难找得到药石来疗治。” 养擎玄“喔”了一声,脸上尽是失望神色。 “那也就是,无药可医便是。” “无药可医,也许是真的,”夷羊玄羿悠然道。“但是世上之疾何只千万,药 石无法可治,却并不表示无法可治。 这‘自闭之疾’来自思绪,如果能找个方式来开导这孩子,也许尚能改善也未 必可知。“ “开导?”养擎玄脸上露出期待神情。“却不知要如何方能开导这孩子?” 夷羊玄羿若有所思地看着养由基,沉吟了一会,这才淡然问道。 “你这孩子有什么爱好之物,或是任何专长技能吗?” “爱好之物……”养擎玄有些困惑地抓抓头,看了养由基几眼。“平日也很少 听见他喜欢什么,只不过我乃是箭术世家,家里的儿女两岁就会拉弓,谈到箭术一 事,这孩子似乎有些天分。” “哦?”夷羊玄羿好奇地笑道。“你这箭术之学,要如何才能看出天分?” “射艺之事,最重要的便是一个‘稳’字,要是不能做到一个‘稳’字,便是 学上十年八年,也不会有什么大成就。” “这个当然,”东关旅插口道。“射箭嘛!当然便是要能够瞄得准,瞄得稳, 这个道理谁也知道啊!” “一般凡人之射,当然是如此,”养擎玄笑道。“但是像我们这种一辈子都活 在弓箭上头的世家,却没有这么简单了。 一般人射箭,没有错,当然得要射得准,一箭命中目标,百步穿杨,当然就是 练射箭最重要的事。 只是做到了这一点,只算是踏进了门槛,真正要说深入射术的堂奥,可还有一 大段路要走哪!“ “不过就是射得准与不准,有什么堂奥呢?”东关旅笑道。“只要能箭箭命中 标的,不就成功了吗?” “还好你不是咱们箭族的子弟,”养擎玄爽朗地大笑。“如果是真正箭族之人 说出这样的外行话,不关你十天半个月,至少也要用家法打得你满地找牙。 如果是站定在那儿,射着动也不动的目标,就算是百发百中,又有什么稀罕呢? 天地万物之间,一箭射出,有时候射的是飞跃的走兽,有时候置身之地是摇摆 不定的水中,像这样变幻万千的外在条件,只凭着站得死死的射艺,又能够射中几 次呢? 所以在箭族的传承中,一个‘稳’字的学问是很大的,一开始着重的是‘足稳 ’,脚步稳固,才能立于不败之基。 再来要学的是‘手稳’、‘目稳’,要有绝佳的手眼瞄准之能,才能射中困难 的目标。 等到这两种学得透彻了,接下来就要学‘心稳’,心之所向,无惊无惧,虽然 外边有着千百种物事干扰,但是心中却只有目标。 最后学的境界便叫做‘神稳’,到了这种境界,简直就可以以无箭射中有形, 手上虽无弓无箭,但是心神却与弓箭合而为一,即使是无箭,却更胜有箭之时…… “ “说得好!”夷羊玄羿赞道。“你们这箭族领悟而出的射艺果然不同凡响,也 与天地间最关键的天、地、人交互关联暗暗相合。” “‘说得好’吗?”养擎玄苦笑道。“只不过我真的也只是说得好罢了,以我 目前的射艺而言,那‘手稳’、‘目稳’是勉强做到了,只是要做到‘心稳’的境 界,那只怕又是数十年寒暑的工夫。 至于那‘神稳’的境界,只怕我要多活个三百岁,才能够达到这样的境界…… “ 说到此处,他突然微微一怔,眼神却不自觉地看向儿子养由基。 便是这样一瞧,他心念一动,便神情庄重地望向夷羊玄羿。 “关于此事,我却有一事想要向前辈请教。” “你说。” “在这个世上,真有打娘胎里带着技艺出生这种事情吗?”养擎玄有些不好意 思地笑笑。“我的意思是说,您见过有人一出生就带着常人花上数十年也未必达成 的天赋吗?” “带着技艺出生之事,虽然听来匪夷所思,但却不是绝无可能发生的事,”夷 羊玄羿淡淡地笑道。“听你的口气,你这孩儿难道有什么令人难以置信的天赋吗?” 养擎玄点点头,向养由基招了招手,让他站在夷羊玄羿的前方。 “我这孩儿因为从小不会说话,连听我们说什么仿佛也大有问题,因此也不晓 得怎么教他,除了吃饭、睡觉之外,可以说从来不曾教过他什么。 只是这孩子对于射艺一事,却似乎有着不世出……不,应该是连听也没有听说 过的天赋。“ “哦?”夷羊玄羿饶有兴味地睁大眼睛,好奇地问道。“那又是什么样的天赋?” “比方说,方才所说的‘稳’字一诀,以我自己来说,我出身箭族,也算得上 是箭族之中天赋颇高的弟子。 但是这‘手稳’一诀,我却足足练了六年,一直到十七岁才真正达成这段境界。 这样的速度,在箭族中已经算是极为难得的成就,在数十年内从来不曾有人像 我这样年轻就达到‘手稳’之境。 而‘目稳’这个境界,却又多花了我十九年,直到前几年我三十六岁时才达成。 至于要到‘心稳’、‘神稳’之境,那大概已经不是我此生可以达到的高远境 界了。 但是我这儿子却和我大不相同,大约在他四岁那年,便已经达成了‘手稳’、 ‘目稳’之境,这阵子我箭族中的长老们更在猜测,认为他说不定已经达到了‘心 稳’的境界。“ 听到此处,东关旅忍不住好奇地笑道。“听你说了这么多什么‘心稳’、‘手 稳’,这射艺一事,果真有如此神奇吗?” 养擎玄叹道。“人生在世,又有什么事情不是莫测高深的,就拿我这儿子来说 好了,我是生他养他的父亲,可是每次见了他却总是有说不出的疑问,也不晓得他 在想些什么哪……” 几个人这样谈谈说说,时间却是过得飞快,不多时天色已经逐渐晦暗。 等到夕阳下山之后,那洛猴儿头果然一跛一拐地依约前来,这个人的形貌虽然 猥琐狰狞,但是办起事来却是极为精明迅速,他此番带来了两名真正的楚兵,四套 楚兵衣饰,还有夜间出入楚国军营的符令。 东关旅等人换上了洛猴儿头带来的楚兵衣饰,由两名楚兵带领,看起来果然便 像是个寻常的楚国兵士小队。 更重要的是,这两名楚兵便是曾经看守过城外重犯的卫士,有一人还曾经远远 见过虎儿。 “你们要找的那人,此刻便关在城外一处石狱之中,”洛猴儿头说道。“我能 够让你们进入那石狱之中,但是进去了要怎样救人,那就不在我的该管范围内了。” 一行人在夜色中向着郢都城外而去,这洛猴儿头果然神通广大,安排的种种环 节都发挥了作用,有着两名楚兵的带领,东关旅等不但顺利地在黑夜出城,而且在 一路上的哨站、关卡都没有遇上什么困难。 过不多时,只觉得脚下的土地开始变得陡峭起来,虽然夜色深重,却仍然可以 看见已经走进了山区。 走了一阵之后,东关旅却开始有些疑惑起来,因为这条路对他来说似乎有些熟 悉。 又走了一会,只见山路变得狭窄起来,有些地段甚至只能容一个人侧身而过。 大雷雨中,星箭荒场的流转光芒。 三个少年立誓要为复兴楚国而战。 埋伏的山径,和斗家军尔虞我诈的山区之战。 一时之间,许多过往的记忆,像是流水一般地清晰出现在东关旅的脑海之中。 只因为这个地点,他和虎儿、熊侣都曾经来过! 记得熊侣仍是世子的时候,当年整个楚国的权柄仍然掌握在斗家的斗子玉手上。 当年为了攻打星箭荒场,将那些巨大的星箭机械人收为己用,熊侣便常常带虎儿前 来这儿的一个石窟之中商讨对策,有一回也曾经带着东关旅前来商讨攻打星箭荒场 的计划。 翻过一个小小的山岭,绕过一处险峻的小路,犹记得当时虎儿便曾经布署东关 旅在这儿,打算伏击从这儿经过的斗家人马。 就着夜色,依稀还可以见到当年东关旅秘密藏身的小平台。 想起当年三人自不量力,以为只要凭着几个小计谋,几个市井乌合之众便想要 对抗掌握楚国权柄的斗家军,如今回想起来除了有些好笑,想到惊险处更是不禁凉 了背脊。 ------ 卧虎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