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部 简介 在交战之中,夷羊玄羿不慎中伏,重伤将死,死前却在蒙眬中见到碧落门中的 “真人”带着东关清扬出现…… 此时熊侣已经掌握星箭巨像的部份能力,在嬉笑间,他将东关旅和虎儿等人逐 渐包抄至星箭荒场,这时候,东关旅才知道熊侣打算以他们都能驾驭的星箭机械人 玩一场以天下为赌注的可怕游戏。 逃入星箭荒场的东关旅,集合虎儿的力量,与熊侣率领的星箭兵团发生惨烈的 恶战一开始,东关旅和虎儿因为实力悬殊节节败退,但是后来经过碧落门“真人” 的安排,月寨中的月牙儿前来,东关旅之子关龙儿也前来,双方战事更为惨烈。 在最后的战事中,东关旅和虎儿因为连手力量较强,便打败了熊侣,但是因为 虎儿一念之仁,又让熊侣有反扑的机会,几乎引发玉石俱焚的巨变,千钧一发之际, 碧落门真人出现,阻止了熊侣的疯狂行径。 在残破的星箭战场废墟中,碧落门真人出现,说出史赫可星人、星际浪人、星 箭族人的真正爱恨情仇,原来一切都是时光引发出来的命运…… 决战后,虎儿带着熊侣的躯体,接下了楚王的重责大任,这才成了历史上那位 即位前三年荒淫无道,三年后却创下春秋时代伟大功业的五霸之一:楚庄王。 第一章 残绝人寰 一念及此,东关旅不住地狂喘,脸上汗水像是决堤洪水一般地奔流下来。 有滚烫的汗,也有冰冷的汗。 然后他狂声大叫,便连滚带爬地往石室内飞快而去。 夷羊玄羿不及阻止,在他的身后大声叫道。 “不要去!先不要去!” 东关旅又惊又急,有些狂乱地向石室的最深处而去。 在石室的最深处,有着一个以铜栏密密圈住的小室,但是小室的铜门却只是虚 掩,东关旅快步起身奔去,“当”的一声便将铜门打开。 只见在那小室之中绝无任何灯光,只能凭外头的微弱烛光照明。 刚进小室的时候,东关旅并没有看见任何物事,在此情此景之下,“没有看见 什么”绝对是个令人松一口气的好事,乍见这样空荡荡的斗室,东关旅心中一宽, 总算有些平静下来。 但是,呼吸气息略为平复之后,却从耳际传来一阵古怪低沉的声响。 这阵声响虽然极为低微,低到几乎无法听见,但是传进了东关旅的耳中,却让 他簌簌簌地发起抖来。 顺着声音望过去,僵直的脖子带领着眼光,只听见一阵低微的“嘶……嘶…… 嘶……”声不停地发出,便在房间的地上,缓缓地“蠕动”着一团奇怪的东西。 东关旅混身颤抖地蹲下身来,伸出手去摸那团物事。 便在此时,夷羊玄羿也已经静静地走了进来,映着烛火的微光,可以看见老人 的脸上带着悲痛的神情,似乎已经猜到发生了什么事。 东关旅伸手出去,碰触到的,却是软绵绵,有些温度的人体肌肤。 这是一只手臂。 只是当他要将手臂拉起来时,却发现那只手臂已经像是软绵绵的面团一般,早 已经骨殖寸断。 东关旅大骇,正在不知所措之时,只觉得身边风声陡起,却是夷羊玄羿已然蹲 在他的身旁。 “虎儿,是我们,我们来救你了。” 老人柔声说道,手上微施巧劲,便将那软绵绵的人体抱在怀里。 只是他手法虽然巧妙,那人体却依然像是没有生命一般地软软垂在那儿,仿佛 只要手一松,整个人就会碎散开来。 “不要怕,小旅也来了,我们一定会救你出去。” 此时东关旅再也忍受不住,终于放声大哭,看着夷羊玄羿将虎儿抱出室外,只 见他高大的背影在晦暗的烛光中缓缓蹲下,以最轻柔的手法将虎儿放在地上。 只是不晓得为什么,东关旅却完全失去了看虎儿一眼的勇气。 眼见费尽千辛万苦就是救他出来的挚友就在前面,只要跨一步就可以看见,但 是却无论如何也没有勇气看他一眼。 便在此时,夷羊玄羿突然全身一震,一反手,便将东关旅的嘴巴捂住,也把他 的哭声压了下去。 “别哭!噤声!” 东关旅陡然被他的大手蒙住,也是吓了一跳,瞪大眼睛,一时间便像是泥塑木 雕地楞在那里。 仔细聆听,却听见了洞外传来了隐约的哼着歌儿的声音。 夷羊玄羿闷哼一声,整个人便“虎”的一声站起来,他拉了拉身上的楚兵服饰, 也回过头来示意东关旅载上楚兵的军帽。 “我们出去,”夷羊玄羿低声说道。“看看是什么人来了。” 东关旅点点头,擦了擦脸上的汗泪,便随着夷羊玄羿走出去。 只是一直到了如今这个时刻,他还是没有勇气看虎儿一眼。 两人整了整身上的楚兵衣饰,便巍然地站在前室之中,东关旅不经心地看着四 周,看见那几排亮晃晃的奇形刀具,又看见满墙各式器皿,方才的震骇情绪渐渐淡 去,继之而起的,却是一股森然的怒意。 只听见石室外的歌声越来越近,到得门前,“刷”的一声轻响,推开布帘进来 的,却是一个形貌猥琐的中年汉子。 只见这汉子面色青白,脸上一部鼠须,皮肤干瘪细瘦,看起来却是个貌不惊人 的市井汉子。 那中年猥琐汉子乍见东关旅和夷羊玄羿两人也是大吃一惊,继而看见两人的楚 兵服色,连忙堆着一脸的笑容,嘿然说道。 “兵爷,兵爷,小人不知道您二位的驾到,无礼无礼。” 东关旅恶狠狠地瞪着他,眼睛几乎要冒出火来,一旁的夷羊玄羿却站前一步, 巧妙地挡在他的眼前。 “没错,我们便是上头派来查你的,看看你是不是有怠惰偷懒之事,也前来看 看你是不是没照上司的吩咐办事!” 那中年人惶急地说道。“请兵爷明察,我田囊瓦依照大王的命令办事,那是半 点也不能偷懒的,大王吩咐之事,我天天都在做。” “如此说来,你是大王直接命你在这儿看守要犯的吗?”夷羊玄羿望了东关旅 一眼,冷冷地说道。“也不知道你是否照着大王的命令确实办到。” 田囊瓦急道。“我有,我有。大王命我天天切割折辱这个要犯,却不能让他送 命死去,如今我已经在他身上划过两百四十八次,却天天拿首乌老蔘喂他,眼下他 虽然身上少了好多样东西,可是却神完气足,只怕还能活得比我久哪!” 夷羊玄羿微一皱眉,正要接口问下去,却听见身后的东关旅发出“荷荷”的失 控声响,于是反手重重握住他的手臂,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 “你真的照大王的话做了吗?这点爷们却是不信,”夷羊玄羿森然说道。“要 不你把你对这重犯做过什么都说一次来让爷们听听。” 田囊瓦歪着嘴,露出残缺的牙齿呵然而笑,眼神深处却透现出兴奋的光芒。 “我田囊瓦的手法刀功,是咱们田家传了百年,杀过无数猪羊的真工夫,您老 可以不信我的话,却不能不信咱们城西田家的杀猪宰羊真工夫。 大王交待过,说这要犯犯下了滔天大罪,可是又曾经立下大功,罚是要罚的, 只是不能让他死,而且还要让他活得好好的。 除了这要犯的脸面不能动之外,大王要我天天折磨他,不管怎样折罚都可以。 一开始我还以为只要割他几刀便行,没想到过了几天几个兵爷来看了看,骂我 做事不尽心,便打得我死去活来。 原来大王说要他受苦,是要他受真正的剧痛苦楚。 从此以后,我才用上了心,花了我许多工夫来整治这个要犯,我天天割他切他, 用鞭子打他,把他的骨头敲断,接回来,又敲断,总要让他痛得死去活来才让他歇 一会。 有回我一个动刀不小心,却将他的手指切了下来,无论怎样都缝不回去,本想 这下子完了,一定又会被兵爷打上一顿。 嘿呵!却没想到兵爷们可乐了,还说只要不伤他的性命,说我要切掉他什么都 可以。 这下子连我也乐了,老子我这辈子什么畜牲都宰过切过,却没有切过人,这下 子来了个这样的好物事,怎能不把握机会? 兵爷们,这回我可是用了心办事,花了我好几日的工夫,总算干下了一件漂漂 亮亮的大事……“ 夷羊玄羿听得这样的可怕言语,整个人几乎要站立不稳,只听见身后东关旅的 呼吸声越来越是浊重,就连老人自己也有些晕眩之感。 “什么大事?”夷羊玄羿咬着牙说道。“你又干了什么大事?” “我听兵爷们说过,说这罪犯冒犯大王的事磬竹难书,连大王的女人他也敢胡 搞乱来,”田囊瓦得意地说道。“我就心里头在盘算,这小子既然犯了淫罪,而且 还惹到了大王的头上。 人家不是说过吗?千错万错,只错在多了是非根……什么地方不规矩,咱们就 从什么地方下手……“ “飕”的一声,夷羊玄羿像是失去性命般地狂吸一口长气,声音响亮到骇人的 程度。 “你……你该不会对他……” “哈哈!这小子既然那里不规矩,老子我就从那里来整治他,”田囊瓦哈哈大 笑。“猪睾丸我切过千次百次,却不晓得切了人睾丸是什么滋味…… 我细细地切,总要把每条筋,每块肉理得清清楚楚,这辈子再也没干过这样过 瘾的事了……“ 昏暗的烛光摇曳中,田囊瓦满足地回味那变态可怖的切割人体快感,回味到了 极点,还忍不住闭上了眼睛。 只是,这一闭上眼睛,他便永生再无张开的机会。 只听见仿佛有人连声狂吼,声音凄厉宛如野兽。 接下来,只感到“噗”的一声轻响,仿佛有什么东西碎散开来。 没有痛楚,也没有任何的感觉。 只觉得手脚仿佛是抽了筋一般,不住地抖动。 这便是他生命中最后的一个动作。 然后,他的所有意识便在这电光火石一刹那永远离开人间。 因为他说到这儿,东关旅悲愤万分,怒声狂叫,顺手抄起一方硬石,用尽平生 最大的力量,便将那硬石掼在田囊瓦的丑脸之上。 这一掼的力量之大,当场便将田囊瓦的头脸打了个稀烂。 但是东关旅此时却像是发了狂一般,混然没有意识到田囊瓦已头脸碎烂,依然 跨坐在尸身之上,狂乱地连声嘶叫,没命地将硬石砸在田囊瓦的头脸身上。 夷羊玄羿铁青地脸,看准东关旅的手势一拍一拉,登时便将他从后方紧紧抱住。 “住手!小旅!”他大声叫道。“快住手,他已经死得透了!” 东关旅的个头比起夷羊玄羿要矮上一个头,此时被这高壮的老人从后头擒住, 他却仍然不住地挣扎,一边狂声大叫。 “我要杀了他!我要杀了他!”他的声音嘶哑,回荡在石室之中,让人陡生不 寒而栗的感觉。“我一定要杀了他!” 夷羊玄羿大声说道。 “他已经死了!你已经杀死他了!冷静下来!” 两人僵持了一会,东关旅这才略为平静一些,夷羊玄羿将手臂放开,东关旅却 双脚一软,整个人坐倒在地,只是呼呼地喘气。 夷羊玄羿微一皱眉,正要开口劝他几句,却看见东关旅仰起头来望着他,脸上 却已是满脸的泪。 “我要杀他!我要杀了他!”他一开口,却仍然只是重覆这样的一句话。“我 一定要杀了他!” 夷羊玄羿摇摇头,沉声说道。 “小旅!冷静下来听我说,他已经死了,你已经杀死他了。” 东关旅的脸部扭曲,满脸都是悲泣号哭后的涕泪。 “不!我不是说他,”他固执地大声说道。“我说的是熊侣,我要杀他!我一 定要杀死他!” 听见他这样充满怨毒的大喊,夷羊玄羿这才会意过来,这才知道东关旅说要杀 的并不是折磨虎儿多日的田囊瓦。 他要杀的,却是当今的楚国庄王:熊侣! 面对这样的情状,夷羊玄羿虽然一生见多识广,但是想起这三名年青男子的恩 怨牵缠,一时间却也不知如何是好。 早在东关旅和虎儿年少的时候,他便曾经隐隐约约暗示过他们,如果有朝一日 熊侣得到了天下,定然要加倍的留心注意。 只是如今真正发生了千古难解的遗憾之事,却也不知道该如何帮他们化解这牵 扯揉缠的恩仇。 静静的石室之中,夷羊玄羿有些发怔地站在当场,前面跌坐的却是痛哭失声的 东关旅。 而饱受折磨,也不晓得是生是死的虎儿,却孤零零地躺在内室…… 虎儿! 在里面还躺着虎儿! 一念及此,夷羊玄羿连忙将东关旅拉了起来,沉声说道。 “不管如何,不管你要不要杀熊侣,眼前最重要之事,便是将虎儿带离这儿。” 此语一出,却比任何的劝慰之语还要有用,东关旅陡然一震,立刻站起身来, 擦了脸上的涕泪,连忙和夷羊玄羿快步走入内室。 ------ 卧虎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