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且说赵矜亲率大军,杀到连叶谢伊城下,第二天一早,便列了盛大的阵势,向 俄军示威与挑战。 赵矜恼火不堪,急怒攻心:“肏他娘(这句粗话是跟士兵们学的)!那帮混蛋 长毛抢了我的公主,不知道会怎么样!哇呀呀!!不堪设想!!恨死我了!真恨不 得立即打进城去,把王八羔子们都屠个精光!气死我了!现在没有办法,只有硬着 头皮上去示威,要是他们怕了,说不定不敢对我的公主怎么样。” 这是侥幸的想法而已,但众将也没有什么良策。赵矜自己看过许多小说,对于 怎样攻城掠地描写得那么神奇、那么轻易,可是真正打仗哪里有那么简单!现在自 己经过了苍岭关之败,又遭遇到这样一件大麻烦事情,才觉得许多书都是空想主义 的天方夜谭!你想这么容易赢,敌人可不想这么容易败;你想出奇制胜,可是真实 的战场上哪来那么多的出奇!现在想来,好多的小说其实相信不得,倒是有一个叫 做文衍的不受欢迎的冷门作者在一部名叫《银河畅想曲Ⅱ》的作品中通过女主角之 口阐述的一句话:“成功是一点一滴累积的,战争虽然也有奇变,但是最根本的还 是以力抗力,不会有那么多的奇迹!”——这话硬是有理! 可恨啊!什么样的关头了,想着受苦受难的公主妹妹都快要想疯了,还是没有 可行的奇计,不得不列阵城下,试图以力抗力! 赵矜满心燃烧着熊熊烈火,身披红袍金甲,双手叉在胸前,任驰骋宝马一步一 步踏向连叶谢伊城。两名健壮校尉一左一右,分别捧着大王的青龙刀与方天戟。周 围都是红袍银甲的亲卫将校,虎贲中郎将何磐、都尉李庆熙二人分列左右,作为前 导。许妤是例外,虽是白身,也披挂了红袍银甲,跟在赵矜身后。 军士徐徐列阵向前,这一阵型足足由两万多人组成,也算是开国以来最大的阵 势。 众将都在各自所部的阵门之前,从中间向左右望去,蓝袍乃是左将军李荼;白 袍乃是前将军齐劲;黑袍乃是右将军乌达;紫袍乃是领军李圭;再远一些,则是护 军将军鹿裔、卫尉鹿祥、偏将颜士重、戴得功、林宓、裨将车楚尔良、古卢腊牟、 独隆翰、郑通福、杜由、弓里敖、素迷独、周伯荣、潘景、呼合珥等等,还有一个 仍然不会骑马打仗的姚蛮子。果真是精兵猛将齐出,阵容强大! 可是,要是敌人无动于衷,那就没什么用。所以赵矜觉得,今天列这个阵势, 其实是己方硬着头皮,试图威慑与挑战;己方士兵受过的训练不充足,还不能熟练 排列阵型,因此略显得零乱,是一个美中不足之处。将领那是没得说,雄纠纠气昂 昂,只怕长毛不识好歹,只凭身高、体重论英雄,倒不晓得汉军将领的厉害。 大军于连叶谢伊东城门外列好,懂得一些俄语的兵卒齐声呐喊挑战,赵矜心情 沉重地望着城楼。 俄人大公坦普卢多夫,果然是无动于衷,连宫殿都不出来。他已经好几天不干 什么正事了。至于在干些什么赵矜的担心并不是多余的。 汉军众将明白主公的忧虑,但俄军老鼠不出洞,也是无可奈何。 但是恰好这时,奔萨公国援军主将切瓦洛夫,正因座次排在了奥缪科之下而不 服气,登城看到这样的情形,哼了一声,就要下城。 众将忙喊道:“切瓦洛夫阁下!您要干什么去?” 切瓦洛夫头也不回:“出城迎敌!” 莫吉廖的将领一听就慌了。出城?出城可不是好玩的,他自己出城送死不要紧, 但要防止汉军趁机攻进来呀! 汉军之所以要挑战,果然也就是这个心思。李荼、齐劲都建议,如果有敌军应 战,打败他们之后就趁机抢城门而入。 这边切瓦洛夫要出城迎战,城门守卫紧张地往下望,切瓦洛夫还未出城,他们 已经如临大敌。 切瓦洛夫继续步下台阶,一边又想一想,汉军那么多将领,自己一个人出去恐 怕恐怕不太好吧?于是他回头奋臂叫道:“有胆量的,都跟我来!不敢的,就是猪!” 俄人词语贫乏,因此“猪”字被广泛应用。汉人的词汇则很多,诸如“狡虏”、 “丑类”、“狼豕”——斯文人就算骂猪也绝不直接用到一个“猪”字。至于各种 粗口的骂法,那更是变化多端,难以罗列。 这一叫之下,城上的许多将军顿时都脸红脖子粗,有几个人为了表明自己不是 猪,就跟切瓦洛夫一起下去了。但是大多数人还是不动,脸上恼怒,心底冷笑: “那你们就出去送死吧!猪!” 切瓦洛夫得了几个帮手,又招呼了本部将佐,点起本部士兵,发阵呐喊,在一 些居民的助威声中,杀奔城外而去。连叶谢伊不愧是十分坚固的城堡,城门采用了 两重式的设计,等他们后脚踏出里门,城门守卫就急忙把里门关了;等他们踏出正 门,守卫又急忙想把正门也关掉——无奈切瓦洛夫回头愤怒咆哮,守卫们只好让城 门都保持开着。 于是,以奔萨军为主、夹杂了一些别国旗号的军队涌出城来,与汉军对垒。还 未交战,一员俄将急匆匆地出城奔来,赶到切瓦洛夫身边,劝说不可轻敌。这人就 是别司丘耶尔赫夫,向来最懂得顾全大局的。他有言想要进谏却连日见不到大公, 今天一早又在宫殿门外徘徊等候,这时听闻切瓦洛夫擅自出城应战,连忙单骑追出 来阻止。 切瓦洛夫自恃悍勇,又是大国名将,根本不把别司丘耶尔赫夫放在眼里,连话 都不答。身披轻装,只持着一把加重的马刀,便出阵叫战:“我是奔萨大公国的名 将切瓦洛夫!你们谁来跟我打?” 汉军听不懂俄语的就问伙伴:“那个长毛讲的甚么?”才知道原来那家伙自称 名将,反过来挑战。姚蛮子便将粗大铁棒一抡,并不打话(他也根本不会长毛话), 就跳跃着冲过去了。 这时懂得规矩的众将正都把眼光集中到赵矜身上,等待主公下令。鹿裔忽然瞥 见什么人已经自顾自奔过去了,慌忙转头看个仔细,然后一声大喊:“蛮子!主公 不下令,你岂敢轻出?” 姚蛮子倒也爽快,而且一向最听鹿裔的话,便一声不吭,拖棒跑了回来。 那边切瓦洛夫以为汉军怯阵,大笑起来,转身向后喊道:“别司丘耶尔赫夫阁 下,你们就是跟这样的乡巴佬作战而被打败的啊?哈哈哈” 奔萨军都跟着哄笑起来。 别司丘耶尔赫夫再怎么顾全大局,这时也不由得不怒,一拍马,就往城里奔回。 坦普卢多夫大公还说是全军之主,不得不极力苦劝;切瓦洛夫却算什么?这么有自 信的话,瞧着吧! 汉军这边,喊回了姚蛮子之后,众将跃跃欲试,都想上去跟那个虽然不穿重甲、 但是全身壮硕得仍好象要把马匹压扁的俄将交锋。 赵矜哼了一声,从腰间拔出剑来,对前面的虎贲将士叫道:“你们闪过两旁!” 身后许妤忙道:“主公!莫非要亲自上阵?” 赵矜正一腔火气无处发泄,要砍死几个敌人出气,随口应道:“然!”便又连 声催促让路。虎贲将士不敢不听,赵矜打马就要出阵。 许妤连忙跟上,一时间也急了,奔在赵矜身旁,抓住驰骋的缰绳:“非是无兵, 非是无将!主公亲自出马,还要我等作甚?” 众将连忙都道:“许” 然后都张口结舌。因为以许妤现在的身份,正不知要怎么称呼。何磐可以称为 “何将军”,李庆熙可以称为“李都尉”,但是许妤呢?难道就说:“许白身说得 是”? 赵矜见众人欲言又止,不由得也一楞,然后明白了这一层缘故,不禁一笑。一 笑之间,把气头给消了一些。 还是李庆熙机灵,接着说道:“许军士说得是,主公不宜涉险。末将投奔主公, 未有寸功,愿效微劳。” 真是国草等级!连说话的声音都犹如金玉之声,清爽动听。 许妤的脸微微红了,心想自己不过一个小小军士,实在不宜这么造次地拉住主 公的马,于是放开了手,缓缓退了下去。 众将便又劝说。赵矜把心头之气压下,将剑入鞘,扬鞭指着切瓦洛夫,吩咐道 :“何磐,你上!” 一来因为跟何磐混得熟了,二来现在心情不快,没有细想,因此直呼名字。倒 象是在学校踢足球,自己跑累了,就吆喝哪一位哥们:“某某,你上!” 何磐唱一声诺,纵马挺锤便出。 之所以不让李庆熙出马,赵矜是有一番小打算的。虽然对李庆熙颇有好感,但 是刚才许妤那一微微脸红,赵矜正好有所察觉,这就不能不起疑心。心想我一个校 草,跟国草是比不得的,虽说当主公的有一些地位优势。这李家哥儿虽然不错,是 个人才,但是碰到许家妹妹,就要防止他们“异性相吸”!许家妹妹原本是我赵家 哥儿的宫女,现在让她当个军士,是为了国家考虑。自己的考虑其实还是要的,留 着慢慢泡,可不想半途被别人抢掉啊! 因此,赵矜自己不出战,也不答应李庆熙出战,只怕帅哥耍威风,迷醉了MM 的心。因此派了五大三粗、满脸横肉、再怎么看也不会让MM醉心的何磐上去。 但是总得跟李庆熙解释个理由,别让人家当着众将的面请战,却没一句回话, 岂不是会伤人心的? 赵矜想着这一点,加上心底的烦躁情绪又冒了上来,只想杀敌解恨,因此将马 一拍,走出阵门。 众将这时已经对主公没有了防备,正凝神关注着何磐向切瓦洛夫冲去。 不料赵矜猛一拍马,回身对李庆熙叫道:“李庆熙!一起来!” 话音未落,驰骋已经撒蹄奔去。这是宝马,别人追之不及了。 李庆熙慌忙踩好坠镫,双腿用力一夹,喝声“驾”,手握无缨长矛,冲出阵列, 追赶上去。 “你也别阻我,我也不阻你,要显英雄就一起来显,让MM看看哪个更帅!” 赵矜一时之间有了这样的想法。这想法已经超越了小男人的一点狭隘之心,才堪称 为大丈夫! 俄军那边,出阵的将领除了切瓦洛夫之外,还有三名。因此汉军之中,裨将独 隆翰见到主公撇了众人上阵,自己也就不等头儿齐劲认可,迳自提叉拍马奔出阵来, 凑个四对四。他跟俄人仇恨大,早就恨不得冲过去了。 这一连串意外,顿时闹出一阵骚动,害得李荼、齐劲、乌达三人大惊失色,想 要跟着冲上去,又怕会乱了全军,让敌人有机可乘。还好他们身为大将,足够冷静 沉着,于是立即回马面向将士们,喝令全军不得轻举妄动。 许妤马快,已经习惯性地飞驰出去,想要如常般跟随赵矜,但是听见大将们喝 令,只得又兜了回来。 汉军全体将士,和遥遥相对的俄军,此时都紧张地注视着,中间的四对将领打 了起来出乎所有人意料,对战只进行了一会儿,甚至可以说才刚刚开始,胜负立判。 失手的竟然是切瓦洛夫,一把刀被何磐的大锤子砸了开去,掉在地上捡不回来了。 名将竟这样不济,谁能想到?赵矜刚跟对手的俄将试探性地交过两招,打马奔 出数十步,准备第三招时奋起神威,来个一击毙敌。但突然就随着何磐的一声大吼, 切瓦洛夫失刀逃跑,令得对阵两军和场中的人全呆住了。赵矜只往那边望了一望, 回过神来,想要纵马再战,与赵矜交锋的俄将已经十分识相地掉头望城门奔去,追 之不及。李庆熙的情形也是一样,楞了一楞就让对方跑了。唯有独隆翰当机立断, 掷叉将敌杀死。 汉军将士们刚刚被三员大将喝斥而重整好队形,这时候要不要冲?众人面面相 觑,都不敢先动。 大王是一军之主,可他任性地自己出战,已经不能指挥部队了;三员大将,则 谁也没有全军的统帅权,于是连他们都相顾愕然。但是眼看着何磐、独隆翰、赵矜、 李庆熙相继冲进了敌群之中,难道还能犹豫? 李荼最早反应过来,便高声叫道:“敢请齐将军速速接应主公!乌将军为后继, 某留此地,以备万一。” 这样安排很有分寸,倒不是李荼怕死不敢冲前。只因齐劲手下有许多北地勇士, 见了俄人分外眼红,不让他们冲是说不过去的;乌达手下则有一支在苍岭关经受过 严峻考验的刀盾手,甚是得力,做接应最为妥当。 于是齐劲答应一声,便领本部呐喊掩杀过去,乌达勒领人马,随后接应。李荼 则留守原地,谨防战况还会出现什么变化。战场上是十分凶险的,不能不慎重,何 况主公在此、全国主力在此,万一有什么不测,后果自然严重! 说时迟那时快,这边起动大军,那边四个不怕死的已经杀入敌群。何磐一马当 先,冲开道路,一边用沉重的锤子打得好些俄军伏鞍吐血,一边紧盯着切瓦洛夫不 舍。切瓦洛夫这般大口气却这般不济,连何磐都十分意外,感到象是受了欺骗似的, 不杀死他真是没法出气。 切瓦洛夫没命地奔进城门,何磐正要跟着冲过去,城上敌军见状吓得要死,纷 纷射下箭来,连自己人也顾不得了。何磐的锤子挥舞起来惯性很大,因此不便抵挡 乱箭,一两支还罢了,多了就不行。于是不得不退后一些,横马拦住后面逃回的俄 军撕杀。 独隆翰随后奔到,望了望城门,舞起钢叉来,就要冒箭前进。无奈他原本用的 是一杆大猎叉,前阵子刚得到齐劲的指点,改用双叉;而现在手里只有单叉——另 一根正插在敌人尸体上,来不及取回,因此按齐劲教的双叉法,则挡不严密;按自 己原先的猎叉法,则现在的叉子不趁手。正是上不上下不下,一阵忙乱,不知要用 一只手还是两只手舞那剩下的叉子,左支右绌,弄得险象环生。 在后陷阵而来的赵矜望见了何磐和独隆翰狼狈的样子,连忙喊道:“不要勉强! 你们两个快退下!”说着,自己舞起双剑,仗着以前有过好几次挡箭的阅历,冲上 前去。 阅历固然是有的,早在刚来到新城时,就曾经冒箭救蕙娘出城;可如今城上箭 矢如雨泼来,以前的情形哪里能比! 前面已经有好些个俄兵被自己人射成了刺猥,赵矜却还仗剑向前。这时后面又 有一个人慌忙叫道:“主公且慢!”追了上来。 这就是李庆熙了,他手中的无缨长矛十分轻便,正是挡箭的好东西,用双手舞 着,奔到赵矜身边。何磐、独隆翰听见喊声也跑马过来,四人聚作一处。这时只见 箭雨越来越急、越来越密,又听得快到城门边的俄军哀号声一阵大过一阵,那便是 被自己人射中的惨叫。四个凶狠的汉将一个都没伤着,倒把自己人害死不少,冤呐! 乱军之中,赵矜仗着有三将保护,自己眼力好,便往城门里面定神望去,隐约 发现门中有门,于是猛然想起,要是敌军在门内设有埋伏的话,贸然冲进去就会死 翘翘的,很危险。入城门而中计的,历史上太多这样的事例了!自己虽然很想立即 杀进城去拯救御妹公主,但毕竟需要冷静、冷静、再冷静!别枉自送了性命! 赵矜正在兵荒马乱的紧张之中,定下神来考虑该怎么办,眺望和判断城门里是 否有什么机关。这时何磐、独隆翰杀了一阵,还以为主公是眼看着无法入城而焦急, 于是两人又试图随着敌人的溃兵冲杀过去抢门,但是临到护城河桥之外,又被箭雨 射回。 场面十分混乱,城里惊恐万状,城上聚集起了许多俄军极力放箭,他们心慌意 乱,管不得三七二十一,冲人就射;城下溃逃的俄军十分不幸,后面被赶杀,前面 被封杀,活着逃入城门的十成不到一成。汉军也是十分混乱,齐劲与郑通福好不容 易才把赵矜、何磐给拉回来,却见戴得功、素迷独又热血上涌,各自大叫一声,冒 箭过桥。而那姚蛮子仗着自己会游泳而且没披铁甲,把铁棒丢在地上,嘴里衔一把 刀,就要凫水渡河幸好乌达嗓门大,猛喝一声:“众将士不可鲁莽,速拥主公后退!” 这一句大喝盖过了一片喊打喊杀的声音,加上李荼在后面让人拚命敲锣(鸣金收兵), 总算把混乱不堪的局面控制住。赵矜只怕将士伤亡,因此乖乖地带头后退,众将士 便跟着往回撤,乌达率部下刀盾手在后遮拦,顺便把被隔在城外的残余俄军逼得跳 下了护城河。 一场大乱,整整折腾了一个多时辰才平静下来。城里惊魂未定,城外也是不成 秩序。赵矜听从李荼、齐劲的建议,索性退军二十里,重新整顿。 这一仗虽然打出了些威风,也暴露了汉军经验不足的缺陷。赵矜一直声称要肃 正全军纪律,可是今天最先脑门发热的就是他自己。大王一出阵,导致全军群龙无 首,难怪会那么样的混乱,好在俄军胆子已破,不敢趁机出城冲杀,否则后果真是 不堪设想。 主公之所以大失平常心,是因为公主被掳的缘故吧,也算情有可原。众将劝住 了赵矜,收拾队伍,再商议要怎么办。 城里的情形,直到下午还在惊恐万状地骚动着,军民男女都在唾骂切洛瓦夫差 点害全城人被屠。切洛瓦夫满面猪肝色,又羞又恼,带着几百名仅剩的残部跑到岸 边,登船就要回国。各国将士大怒——大公早就宣布“只许船来,不许船去”、 “一切军民与城共存亡”,切洛瓦夫凭什么先逃? 但是当各国将领们去见大公,要求他阻止切洛瓦夫时,大公却仍不出来!宫殿 外有卫兵把守,不肯放外人进去。 众将更加激愤,就在宫外喧哗。喧哗过一阵,实在急了,就冲破殿外卫兵奔进 去,可是到了走廊里面又被一伙亲兵挡住,死活不肯放进了。众将又叫嚷,但是大 公仍不出来。 真是匪夷所思!这一天,城里城外都闹翻了,大公身为一国之主,怎么可以不 管? 这时又有士兵来报,说道切瓦洛夫已经悍然开船去了。众将气不打一处来,有 喊累了的,就闷坐在花园地上。 不多会儿,只见右面的别殿上走来了一群人,却是身穿长裙的淑女们(在欧洲, 比较有身份、有教养的侍女,如皇后、贵夫人的跟班女人,叫做淑女),簇拥着横 眉怒目的大公夫人珞蕾佳娃。 珞蕾佳娃来到,气愤愤地甩了堵住道路的亲兵们好些个耳光,但是亲兵们不敢 叫痛,又不敢后退。珞蕾佳娃见他们还不让路,心中更怒,再回身,冲着本国的将 领们就打。打得国内国外的将军们都愕然了,有爱慕大公夫人而不敢表露的,这时 慌忙凑上前去沾个耳光。 为什么打亲兵?因为这几天,别说别人,就连珞蕾佳娃都不能进去里面,正不 知大公在做什么好事,但是想也想得出来。珞蕾佳娃自从被娶来之后,从来没有被 这样冷落过。 为什么打将军?当然是嫌他们让人家怒上加怒,喊得让人家十分不爽,烦燥死 了。 这下可好,比大公亲自出来还有效,将军们顿时不叫了。 珞蕾佳娃憋在心里的火气太大,这一打起来就收拾不住,一串耳光连甩下去, 一时没看清楚,连后面赶到的两个公子——马尔莫日斯考、别辽左维,都各挨了一 巴掌。 两兄弟免不了要楞上一楞。珞蕾佳娃也楞了,这才发现打错了对象,于是掉头 就走,一班淑女慌忙跟在后面。 马尔莫日斯考与别辽左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底倒是满高兴。为什么呢? 因为他们都知道这位继母平时最忌恨他们两兄弟,言语虽然客气,但是在那客气的 外表之下只让人感到一颗冰冷的心。现在却肯动手打人,显然不再见外——这跟 “打是亲、骂是爱”是差不多的道理。 于是两兄弟互相以眼色交换了一下意见,便都心领神会,往大公夫人的跟班淑 女们刚拐过的廊角追去。两公子的随从们迈步想要跟着,马尔莫日斯考摆手止住。 众将便眼睁睁地看着两个公子也跟着大公夫人消失了。这是家事,外人难管。 里面不再传来动静,众将无可适从地呆立了许久,天色已经渐渐暗下,别司丘 耶尔赫夫只怕汉军趁夜攻城,便转身离开,自去视察城防。众将见他出去,也都三 三两两跟着走了。 这一晚,汉军虽然退后二十里,仍然担心俄军趁夜劫营,除了许多将士不卸甲 解衣以外,又派出了几支队伍出寨巡逻、埋伏。 但其实俄军惊惶更甚,三面城墙和一面河滩上都是灯火通明,折腾了整整一夜。 虽然没有大公和公子们主持大局,好在还有伏佐维奇斯诺夫、别司丘耶尔赫夫尽力 维持着,两人真可谓是:“危难时刻显忠良”。 -------- 春秋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