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你们不认得我了么?(八) 莫彬坐在高背的红木椅上,冷眼打量四下的布局。 这是一个富户家的客厅,宽敞,有着堂皇得近乎奢华的装饰,四根粗大的堂柱 上漆着光亮的红漆,中间一条过道铺着海外得来的有着斑斓花色的厚地毯,两旁是 清一色的红木椅子。一盏也是由海外购得的水晶吊灯悬在客厅正中央,数百个水晶 片将烛光四下反射,整个客厅映得光亮如白昼。 地毯的尽处,是主人的位置,红木桌椅,铺着厚绒的椅垫,后面的墙上是一副 寿星图,前面供着果蔬肉食。 莫彬的目光在室内流转了一圈,最后停在那主位上。主位上一个矮胖的华服老 人正是一张笑面,眼睛里却无半点笑意,甚至隐隐有杀机流转。 “莫大先生,你意如何?”老人抚掌轻笑道。 莫彬盯着他那双胖大的手掌,只是沉默不语。 “此事若成,老夫必会尽力扶持你在武襄的事务。甚至,你莫家会登上听剑一 脉的顶级,也不是难为之事!”老人揉了揉下巴,嘿嘿笑道。 “若要在下应承,可否请陆老应在下一个条件?”莫彬慢慢抬起头,问。 陆姓老人略一怔,似是未想过自己也会被人提出条件来,他看着莫彬,从那双 细长的眼里,他看到了值得一笑的神色。于是他便笑了。“莫大先生的事,老夫怎 会推辞!” 莫彬吸了口气,却没有立即开口,只是定定地盯着自己放在膝上的一双手。指 节粗大的一双手,苍白有力,灵活而且稳定。这是使剑人的一双手。自己是一个上 乘的剑客,莫彬想,却不是一个上乘的听剑师。 “在下,在下想朝陆老借几个人。”莫彬缓慢地道。 “哦?”陆姓老人看着他。 “在下想,除去一个人。但在下无法……”莫彬说不下去。他如何能讲得出, 鬼剑会在关键时刻放弃杀机,竟会控制着他转身离去。尽管那时他自己的意识拼命 地想要夺回身体的控制权,怎奈怨灵的力量太过强大,根本是他无法抗拒的。 “什么人?”陆姓老人稍怔了下,随即淡淡笑道,“那个甄家的娃娃?莫大先 生很在乎一个小孩子的话?” “他是甄家的少主!”莫彬抬起头,冷冷道。 “那又怎样?” “陆老不晓得甄家在听剑一脉中的地位么?那娃娃虽然无甚名望,但在下不想 惹出他背后的家世来。甄氏一系,对鬼剑深恶痛绝。消息一传到,莫氏一门还有容 身之地么?”莫彬握拳急道。 “哦!呵呵!”老人笑起来,“可老夫看得出,论灵识的力量,那娃娃并非先 生的敌手。先生自己动手便可,又何必找我们这些门外之人?” 莫彬摇摇头,却没有回答,只是盯着老人看。 “怎么?难道先生……”老人挺起胖大的身子,朝椅背上靠去。“若先生不想 说,老夫也不便问。那么这个便是先生对老夫的要求?再无其他了?” “没了!不知陆老可否答应?”莫彬站起来,问。 “当然,当然!只是,却不知莫大先生要何时实践你的诺言?”陆老人悠然地 看着他。 “一完事,莫某在莫家大堂恭候陆老。”莫彬抱拳道。 “好!”老人也站起来,向莫彬一抱拳。“老夫相信先生的承诺。对了,若先 生不提,老夫也忘了。那娃娃身上,有老不死的一个信物。请先生替老夫讨回来。 老夫在此先行谢过。老夫会在五天之内将答应你的人召到此处,听凭先生差谴!” “五天?”莫彬皱眉道。 “怎么?”陆老人面色稍稍一沉,“老夫需要时间。莫大先生有何异意?” 莫彬忙摇头道:“在下怎敢。陆老多心了。多谢陆老好意,在下告辞了!”他 匆匆转身向外走去,一直走到门口时,仍能感觉到陆姓老人那双阴沉的眼中冷漠的 杀意。 五天,他想,五天时间,足够一个人改变一切了。也许自己根本不该对这个人 提出请求,这东极洲受自己恩惠的人颇多,当会找到更适宜的人。只是,莫彬苦笑 着摇摇头,就当是鬼使神差吧! ------- 世纪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