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拖累(三) 十、拖累(三)—— “怎么了?”甄梓一愣。 “快,别问了,听师伯的就是!出城,离开犀照,越远越好,最好回南山!” 管野开始伸手推他。 甄梓轻晃身子,躲开了管野伸出的手,“野师伯,到底出什么事了?”那边弦 舞月也跳起来,凑过来,惊讶地看着管野。 靳羽龙刚好从门外进来,见到这情景便也过来问为什么。 管野叹了一声,他本是不想把事情说出来的,原本就是传言,他怕会给甄梓的 心里背上压力。可靳羽龙也问起来,他却知道瞒甄梓和弦舞月容易,靳羽龙这个老 江湖,可是很难应付的。他咬咬牙,也无法可施了,便只好依实说出,只是掩去了 消息的来源。 话说完,甄梓便一直看着他,看得管野只觉得有些抬不起头,似乎心里不想直 面的某些东西被无形地放大了,压得他有些喘不上气来。 “小甄!”靳羽龙开声道,那声音让管野心里不由地一颤,却没注意到靳羽龙 看着自己时的那个神情,“你师伯说得对!”靳羽龙的话出乎管野意料,管野不由 地抬起头来,靳羽龙的脸却已转向了甄梓。 “你师伯说得没错,马上回家!躲上一阵子,不要逞强,这江湖之大,你一个 小辈,可是很难懂的。躲上一阵子,过个一年半载再出来,大家都淡忘了,也就没 事了!这是为你好!”他像是生怕甄梓不同意,又着重加了一句,然后抬起手,重 重拍了拍甄梓的肩。 “怕牵连自己吧?枉人家喊你师伯!”弦舞月突然一脸不屑地插言道。 管野只觉得头皮发炸,颈项僵硬,竟抬不起头来,连一句辨驳的话都讲不出。 他只以为甄梓定会冷言相向了,哪知甄梓一开口,竟是冲着弦舞月去的,“胡说什 么?野师伯不是这样的人!”甄梓怒冲冲地道。 “哼!”弦舞月气鼓鼓地走了开。 “师伯的好意,阿梓明白了!”甄梓淡笑道,“也许,阿梓这一次出来,真的 太轻看这世间的事了。按师伯的话,回去再修个一年半载,或许更好些!” “阿梓……”管野抬起头来,看向出奇地没有倔强的甄梓,却猛地觉得那双眼 中的黑色浓如夜空,深不可测。这是怎样的一双眼啊,管野吸了口气,看向靳羽龙, 后者只略耸了耸肩,没说什么。 时间紧迫,管野也没倒出空闲来问甄梓这几天时间里到底修到了什么程度,只 知道看那副神情,定是有所得的,便也稍稍有些放心了。 匆匆拾掇了东西,甄梓便牵着马,准备上路了。 临行时,管野猛地想起一事,便拉着他道:“那个荒唐问题,可不要再想了! 离开犀照,就乖乖地往家里走。明白么?” 甄梓神情平和地看着他,目光中有些许悠然之意,他只轻轻一笑道:“师伯不 用担心,阿梓明白的!那,阿梓就走了,请师伯保重。照顾好师母,阿梓一年后自 会再来看你们的!”他四下一扫,妇人阿雨不在。临行前,妇人哭得厉害,似是被 管野扯回了房里,这会儿也没能出来。他又笑了笑,看向管野。 看着他那笑容,管野怎么也放心不下,却不知再说什么好,便只挥了挥手,无 奈一笑道:“明白最好,走吧!越远越好!只要撑得住,就别让这马停下来!”甄 梓抬手拍拍马头,黑马亲昵地伸过头来,在他身上蹭了蹭。他甩缰上马,挥了挥手, 便打马而去。 时间紧迫,管野也没倒出空闲来问甄梓这几天时间里到底修到了什么程度,只 知道看那副神情,定是有所得的,便也稍稍有些放心了。 匆匆拾掇了东西,甄梓便牵着马,准备上路了。 临行时,管野猛地想起一事,便拉着他道:“那个荒唐问题,可不要再想了! 离开犀照,就乖乖地往家里走。明白么?” 甄梓神情平和地看着他,目光中有些许悠然之意,他只轻轻一笑道:“师伯不 用担心,阿梓明白的!那,阿梓就走了,请师伯保重。照顾好师母,阿梓一年后自 会再来看你们的!”他四下一扫,妇人阿雨不在。临行前,妇人哭得厉害,似是被 管野扯回了房里,这会儿也没能出来。他又笑了笑,看向管野。 看着他那笑容,管野怎么也放心不下,却不知再说什么好,便只挥了挥手,无 奈一笑道:“明白最好,走吧!越远越好!只要撑得住,就别让这马停下来!”甄 梓抬手拍拍马头,黑马亲昵地伸过头来,在他身上蹭了蹭。他甩缰上马,挥了挥手, 便打马而去。 见他的背影消失在巷子尽头的拐角处,管野才叹了口气,回过头,看见靳羽龙 一脸深沉之色。 “怎么了?”管野问。 靳羽龙看了他一眼,也没说话。 “我知道,靳老弟,谁都不容易!”管野叹了口气。 “我懂!”靳羽龙回道。“老兄,不用解释。都是江湖中人,这点子道理,还 用解释来解释去的?再说,你之前也和我讲过,听剑师的世界,嘿嘿,当真是残酷 得很!对了,有个问题,在我知道有听剑师以来,便一直都在想呢,但一直都没有 问。现在问你,你可要好好回答!” “嗯?” “听剑师,为何听剑?”靳羽龙边往门里走边悠悠问道,“剑脉与人脉符不符, 既然不是你们听剑师能决定的,那要你们这类人何用?东极洲这边的‘和’字一脉, 岂不是被动之至?” 管野听了,迈出的脚不由地停下来,他看着靳羽龙,问:“怎么突然问这个问 题?” “突然想起来的!”靳羽龙神情幽缓地看着门外空空的小巷。 “不知道!”管野叹气道,“传下听剑之术的老祖宗可没解释过,但既然这行 当已经存在了这许多年,当然有其意义的!目的何在,却不是我这样子的凡夫俗子 所能理解了。你说的对,‘和’字一系太被动了,能坚持这近千年,简直是个奇迹。 所以,西夷那边不就有‘迫’一系兴起来了?咱们这边,不也开始有听剑师偷学那 边的功夫。像莫彬那样子的。‘和’一系,讲究的本来是自然之道,确是修心养性 的正道。但现实是什么?嘿嘿,就那么一回事吧。我们这样子的,既不屑去学那边 的‘迫’,就只能安于现状,碰运气喽。老哥儿我就是运道好。其实啊,也得这么 说,人寻得一剑,自有其内在的联系,那叫缘份。不然我也不会十听六中。不过现 在,看这世道,唉,谁知道未来如何呢?” 他话音未落,又转脸看向靳羽龙,一脸的怀疑,“你果真是突然想起来的?” 这些事情管野已经许多年都未曾想过了,乍一提起,便收不住了,就像倒苦水 一样哗啦哗啦地倒了出去。其实那些话的背后,有好些东西他差不多都淡忘了,包 括师门传下的东西,以及多年来自行摸索的东西。只是因为生活中用不到,而仅有 的那些就足以应付生活中的琐事了。久而久之,便怎样想不起一。现在他所说的, 只是一些平常的感悟。虽是如此,却也让他好一阵感慨。 “嘿嘿!”靳羽龙笑起来,“小甄是与众不同之人!管兄,你觉得呢?他会乖 乖听你的回家?只怕他什么都看出来了吧?初涉世的孩子,怕比我们更清明啊!” 管野只觉得灵识上掠过一股凉意,他打了个颤,却又摇摇头,叹口气,道: “即便与众不同,也还是个孩子。就算是甄家的少主又如何?现状如此,他改不了。 这世上像莫彬一样为了名望逼迫剑灵的人不在少数,他管得过来么?太天真了!他 清明又如何?我们这些老江湖都管不了的。算了,进去吧!人都走了,还是莫要再 想了!” 靳羽龙回身关大门,边关边道:“管兄,刚刚我无意间听到一件事!锋王那边, 好像有意要破你们不可为官的祖训噢!” “什么?”管野霍然回过头来。 靳羽龙皱眉道:“西夷那边,似乎有听剑师从军的传闻。不知是真是假,但锋 王绝不是那种犹豫之人,管他真假呢?” 管野愣了好一会儿,才喃喃道:“也不知道,南藜国和北晷国那边,有什么动 静没有!你打哪儿听来的?” “小道消息而已!”靳羽龙摇头,又笑道:“管兄,若锋王殿下真的有此意, 你可要从军?” 管野知道靳羽龙有自己独到的搜集消息的本事,也没有再问,只苦笑道:“我 这把年纪,到战场走不了几合,老命就不知丢多少回了!” 靳羽龙哈哈大笑,过来搭着他的肩臂,两人一同往里走,走到小楼前,管野忽 然想起一事,道:“那个姑娘呢?” 靳羽龙先是一愣,随即深深一笑,道:“还用问么?自然是跟去了!心意都相 通的!两个胆大包天的娃娃!” 管野皱着眉看了他一会儿,叹了口气,道:“喝茶!” ------- 世纪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