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那个男人,也就是史圣文,早就利用下班时间潜进律师事务所里,偷装窃听器。 同样的,他也趁方培义一家人外出渡假的机会,潜入方家,在电话里安装窃听器。 当方太太打电话叫披萨时,他正坐在大楼旁边偷来的汽车里窃听。他露出窃喜 又狡黠的笑容,抬头仰望方家,终于让他等到了! 方律师当初为他辩护时,他就在聊天中故意套出方律师家人的生活习惯,比如 方培义的儿子喜欢一边看电视﹑一边吃外送的披萨。而且,方律师曾经抱怨他的儿 子跟妻子都喜欢在披萨上面加上胡椒粉。这是他无聊之际所下的一步闲棋,没想到 如今却用上了。 当外送小弟把披萨放进汽车前座时,他立刻把沾有类似哥罗方迷药的手帕掩住 男孩的鼻嘴,等到男孩昏睡之后迅速脱下男孩的制服,然后穿上这套披萨店的制服 把披萨送到方家。最后把制服连同披萨的钱,整齐地放在驾驶座上。 他带着讥讽又好笑的表情凝看昏迷的男孩,突然抖起一股冲动,很想在男孩的 脸上写字小心客人!但是如此一来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只好作罢。只不过他的心 里却难受的很,无法随意做自己想做的事。 至于男孩会不会把这件事告诉别人,甚至报警,史圣文丝毫不在乎,因为男孩 根本没有看清他的容貌。而且他戴上浅棕色的隐形眼镜,跟原本的眼睛颜色不一样。 当男孩慌乱地骑着机车离去之后,他才开着那辆赃车离开。夜深人静之际,他 把自己改造的车牌卸了下来,换上原本从窃车集团买来的借尸还魂的车牌。 过了两天,他前往桃园市寄封信给方太太。他,得意洋洋地看着信封滑入红色 的邮筒,彷佛他的恶作剧已经溜进方太太和她儿子的肚子里。 静谧的客厅,方太太把双脚盘到沙发上面,无聊地翻阅刚从楼下信箱拿出来的 信。大部份是广告邮件,她把这些广告信函随手扔到一旁,连拆都懒得拆。 倏地,她瞥见一封带着香味的粉红色航空信柬,不同于一般广告传单,而且还 是限时信,然而上面的地址跟姓名却是打字。她好奇地拆开来看,里面是一张A4的 纸,上面的字同样是用打印机打印出来。 「方太太那份夏威夷跟起司披萨好吃吗?你们有没有感觉胡椒粉的味道有点奇 怪呢? 那的确是胡椒粉!不过,我不小心洒了些骨灰人类的骨灰!你不信的话可以去 化验。 人类的骨灰好吃吗? 请小心不是自己煮的食物! 受害者的小小玩笑,请别介意!」 方太太还来不及把信全部看完,就惊声尖叫。想要奔到厕所的她不小心被自己 交叠的双脚所绊住,跌下了沙发,手臂狠狠撞上茶几,她还是忍着痛楚冲到厕所呕 吐! 原来,那种干涩的味道就是人类的骨灰!她一想到此,忍不住抱着马桶呕吐的 更严重。她把手指伸进嘴里抠着,好象要把已经消化﹑甚至排出体外的骨灰吐出来。 过了许久,她才打开水龙头,把热水注满了浴缸。她等不及似的迅速脱下衣服, 跳进热水里。她,双脚弯曲,双手环抱着膝盖发抖。不久,热水将她的身子烫红了, 像一只卷曲的煮熟龙虾。 虽然热气盈满了浴室,彷佛置身于炙热的浓雾之中,她还是不时地发冷颤,揣 想对方刻意让自己吃下骨灰,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事呢?那个人是谁?是丈夫在外 面跟人结怨吗?她越想越有可能,方律师为了胜诉经常不择手段,得罪了不少人, 尤其是弱势的受害者。 她逐渐感觉口干舌燥,血液彷佛唾弃这颗头颅,点点滴滴地离去,这才站了起 来。她扭开水龙头,冷水剎时从莲蓬头奔驰出来,洒在烫红又惊慌的胴体上面。 这件事她没有告诉儿子,此举只会造成无辜的孩子不必要的恐慌。 这一天,她终于体会到何谓度日如年。晚上,她好不容易等到丈夫回来,立刻 命令儿子去睡觉,就把方律师使劲推向卧室。 方培义满脸疑惑地被她拉着走,甚至边走﹑边解开衬衫的钮扣,以为妻子性欲 难耐,已经等不及了。他只是得意洋洋地想到女人渴望自己,却忘记妻子不是性欲 强烈的女人。直到方太太拿出那张信纸递给他,他才恍然大悟,妻子赶着儿子去睡 觉,又急忙拉他进房,不是为了做爱。 他脸色凝重地放下那张信纸,脑子开始盘算会是谁做出这档恐吓的行为,姆指 不自觉地搓揉那张纸。他揣度这位属名受害者的家伙,一定是在官司中被他打败, 才心有不甘捉弄他的家人。 「现在该怎么办?要不要报警?」方太太拽着他的臂膀说。 方培义仍旧注视着前方,缄默不语。就像在警局被警方盘问,一味地保持沉默, 除非有律师在场。 「你也说句话呀!我今天都怕的要命。儿子也吃到那些骨灰,但是我不敢跟他 讲,怕他吓得以后不敢吃东西。喂!说话呀!」她使劲摇着方律师。 「别吵啦!」他神情厌恶地用手肘推了妻子一把,揣想着。可能做出这种事的 人太多了,根本无法确定是谁玩的把戏。 「要不要报警呢?」 「那些披萨呢?」方培义叹了口气说。 「不是吃完了,就是倒掉了。」方太太气馁地说。 「唉,这样报警也没用了。凭这封信报警,警察才不会理会。」警方跟检方更 可能把这件事当做笑话到处传播。这句话他只是闷在心里,没有说出来。 因为他的舌灿莲花击败了检方相当多次,让警方好不容易抓到的嫌犯无罪释放 ﹑减轻刑责﹑交保候传,甚至再出去犯罪,使检警气得跳脚。如果客户再次犯案被 捕的话,他当然又可以再赚一笔。他是论案计酬的律师,而不是按钟点多寡收费, 因此客户交保之后犯下越多案子,他就赚得越多。 「你唷!就是亏德事做太多了。」她掐着丈夫的手臂。 「我不这样的话,你跟孩子有那么多钱花用,能不时出国旅行吗?」他嫌恶地 斜睨了妻子一眼。 「你怎么把过错归咎到我身上呢?这里是你的家,我是你的妻子,不是法庭呀!」 她鼓起腮帮子,气鼓鼓地说。 「你别误会啦!除了这封信之外,家里还有什么异状吗?」 「没有了。要不要去那家披萨店找那位外送的呢?」 「不用了,他可能早就溜了,不会等我们去找他麻烦。那个人可能只是要恶作 剧而已,如果我们害怕的话,刚好正中他的下怀。先不用去管啦,如果再发生类似 的事,再报警好了。」方培义无奈地说。 「现在只能这样了。你以后少做点缺德事!」方太太怨怼地说。 这句话,方律师没有听进去,脑子里仍然想着这个所谓的受害人究竟是谁?需 不需要请有力人士出来调解? -------- 春秋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