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圣诞节,平安夜,蓝馨蕊孤独的加班夜。 自从美军歼灭了恐怖组织的大本营,政府就将一些文宣交付给公司承办,实际 上就是要求公司善待蓝馨蕊,算是对她的感谢,免得她沦为失业一族。老板虽然钱 收的笑不拢嘴,但是仍然对她意见,不时提出怪诞的要求。就像今晚是圣诞夜,也 没有必须赶出来的文案,老板依然要她留下来加班。 或许他的潜意识里告诉他必须这样做,才能掩饰逐渐涌起的自卑感,才华已逝 的恐惧,展现老板的威严。更让蓝馨蕊不敢有所越矩,维系自己高高在上的权威。 其实不止是他,许多老板跟上司以这种方法统御下属。 蓝馨蕊抱着当一天和尚敲一天钟的态度,毫无怨尤地做事。只是有点让她不解, 如果是她持才傲物,或者自认有政府当后台而趾高气扬的话,老板这样对她也理所 当然,无可厚非。但是,她没有呀! 唉!她幽幽叹了一气。为了不失业,为了保住饭碗,她只能甩开那些疑惑,专 心推敲文案的字句。 她不自觉的用指甲敲打桌面,发出清脆的叩叩声。突然,似近忽远的地方同样 传出叩叩声。她,冉冉站了起来,转动僵硬的脖子四处察看,麻酥的感觉从小腿逐 渐往上窜升,冰寒的刺激从脊髓流遍全身。 声音,仍然若有似无地回荡,钻入她的耳膜,虐待已经紧绷的神经,吞噬她的 意识。 她,还是找不到源头到底在那里,更不知道这是史圣武的杰作,还是那两个变 态鬼的捉弄!她,渴望恸哭,冀盼晕厥,却又不认输地强忍住。 「干!有种就现身。艳容,这不像是你的风格,你若要吓我的话,会光明正大 的现身,不会像个小瘪三。史圣文﹑史圣武,你们这两个瘪三兄弟,连艳容的一根 小指头都比不上!不管我有多恐慌,还是看不起你们!我对你们相当非常十分很不 屑!」她除了咬牙切齿﹑怒气冲冲地说,更举起右手在空中划个大叉。她这样大声 嚷嚷,除了气愤,也是激起自己的勇气。 声音,顿时杳无踪影。 她愤恨地坐了下来。不能跟唐诺云共度圣诞夜已经让她一把火了,如今还被那 两个小瘪三搔扰,更使她怒不可遏。 唰地一声,响彻整个办公室。她吓得从椅子滑落下来,双唇急遽颤栗,眼眶泛 着泪光。 「馨蕊,我来陪你了。」 蓝馨蕊听到唐诺云的声音,剎时像个小孩,膝盖贴着胸膛,嚎啕大哭。 唐诺云赶忙放下手中的玫瑰花﹑外带的港式点心﹑以及咖啡,蹲了下来,紧紧 搂住她。「发生什么事了?把你吓成这样!」 「就是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呀!如果知道是谁在吓弄我,我也不会这样。」她哽 咽地说。「刚才办公室发出很奇怪的声响呀!」 「不管是谁在捉弄你,那个家伙就是要看你惧怕的样子。你吓成这样,不就让 他正中下怀吗?」 「不错!我不能被打败。面对艳容这个厉鬼,我都撑过来了,怎么还怕连艳容 的十分之一都比不上的那两个小瘪三兄弟呢?」她的双眸发出怒火。 「呵呵~~~ 你能这样想最好了。你都敢跟艳容面对面了,干嘛还怕那些声音呢?」 「嗯,」蓝馨蕊瞅了桌上的东西一眼。「我们来大吃大喝,庆祝圣诞夜,让那 两个小瘪三干瞪眼。」她打开纸餐盒,拿起筷子戳了一块烧卖塞进嘴里,故意发出 津津有味的声响。 一下子像个小孩,一下子像个大无畏的英雌,到底那个才是你呢?唐诺云凝视 着她忖度。 「快吃呀!挺好吃的。」她口齿不清地说。 「你没听过秀色可餐吗?」 「少贫嘴了。冷了就不好吃了。」 唐诺云抿嘴笑着,也拿起筷子吃了块烧卖。 「不管在那里用餐﹑喝咖啡,心中若有浪漫,就算在冰冷的办公室也是充满情 调。」她啜饮一口温热的咖啡说。 「如果人们都抱着跟你一样的想法,我们这些广告人就混不下去了。」 「我记得在那本广告人所写的NT$280有一句话…不要把人们当傻瓜看待,但是 千万不要忘记他们的确就是。」 「哈!我也在别的广告书中看过这句话。」他端着咖啡,斜靠在桌沿说。 轻松浪漫的氛围,让蓝馨蕊逐渐忘却刚才的恐惧与忿怒,陶醉在他的一颦一笑, 以及温柔的眼神。两人的距离逐渐拉近,最后四片温润的嘴唇宁贴在一起。 震撼的男高音遽然从计算机的小喇叭传了出来,宛如魑魅索命之前的序曲,这 是威尔第的安魂曲。她们俩吓得不小心把手中的咖啡泼溅出来。唐诺云一手搂住蓝 馨蕊,除了要保护她,也是给自己一点安全的慰藉。 蓝馨蕊深吸了口气,瞅了计算机一眼,发现自己刚才忘记离线。再也忍不住心 中的怒火,铿锵有力地说。「史圣武,我知道这是你的杰作!我还真的没有说错你, 果然是小瘪三一个!」 唐诺云听到史圣武三个字,恐慌的情绪也随之松弛下来。人,总不会比鬼还可 怕吧! 但是,蓝馨蕊的心情恰好想反。她惊惧地忖度,可以笃定这是史圣武搞的把戏。 刚才呢?那种声音绝对不是从喇叭或耳机传出来的。艳容虽然变态,但不会做出这 么无聊的事,更不屑做。难道,是史圣文~~~ 她,浑身漾起了鸡皮疙瘩。 这时,唐诺云爬上桌子,一一翻开点缀数十个黑点的白色天花板,发现有条奇 怪的电线。他的视线沿着那条电线搜索,最后落在一块天花板。他推开那块天花板, 发现一只针孔摄影机,而镜头刚好镶嵌在原本是黑点的位置。 「靠!办公室越来越不安全了。」他奋力扯断针孔摄影机,再把翻开的天花板 归位。 这时,音乐也随之停止。彷佛史圣武已经知道摄影机被她们发现。 「工作也差不多了。我们回家吧!」蓝馨蕊关掉计算机,拾掇散布在桌上的东 西。 唐诺云晓得她不想留在办公室,于是一边哼着轻快的歌曲,一边收拾。 她们检查了办公室一遍,才关上电灯,锁上电动门离开。 阴闇的空间,无人的一角,一阵诡谲的阴风飘荡而过,最后来到蓝馨蕊的桌上 徘徊嬉戏,发出胜利者的笑声。 这晚,唐诺云在蓝馨蕊的住处留宿。两人紧紧相拥,希望送给对方一份渴求的 安全感。虽然她们俩同样盼望融为一体,但是被监视的恐惧逼使她们打消这个念头。 清晨,一位在大楼某家公司打工的高职夜校生,一大早就来上班,她的工作之 一就是负责开门。而且,她经常是第一个踏入这栋大楼的员工,利用上班之前的时 间在办公室做功课,今天也不例外。她背着书包,睡眼惺忪地走进大厅,突然发出 震天憾地的尖叫声。 陆续来上班的员工一走进大厅,有的晕倒﹑有的呕吐﹑有的失声大哭﹑有的急 忙跑出去﹑有的赶紧报警。不过,他们同样都发出骇人的惊叫声! 当蓝馨蕊跟唐诺云来到大楼时,警方已经拉起黄色封锁线,鉴识人员不时对死 者拍照,四处搜索可能的证物。他们忍不住谩骂超级变态﹑根本不把警方放在眼里! 唐诺云惊呼了一声,立即撇过头去,不忍再看那位熟识的死者一眼。蓝馨蕊蹲 了下来,双手摀住嘴巴,生怕自己受不了而吐出来,但是视线仍然继续盯着地上的 另一行血字,无法移开晚上不要一个人独处,你永远不知道即将发生什么事!醒来 时,请先确认你现在是死﹑还是活! 「走吧!上班了。」唐诺云硬挤出一丝力量,搀扶起全身哆嗦的蓝馨蕊。 这时,蓝馨蕊的老板也走进大厅,吓得滑倒,在地上匍匐爬出去。她们俩看到 这一幕只是在心里窃笑,并没有上前扶他起来。她们绕过封锁线,走进电梯旁边的 楼梯间上楼,因为电梯也被警方封闭,寻找可能的线索。 她们来到了办公室,蓝馨蕊虚脱似的跌坐在椅子上,闭上眼睛,双手掐揉着太 阳穴,但是血淋淋的一幕仍然在脑海浮现。 她突然抬起头来,神色慌张地抓起电话拨给黄秋龄,告诉他这栋大楼发生了血 案,而且凶手极有可能是史圣武,因为昨晚他正在大楼里监视她,也从天花板找到 一只隐藏式摄影机。 黄秋龄一挂上电话,立即打电话给负责这案子的分局。 -------- 春秋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