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巨灵之战 这里是南纬72.3度、东经61.5度,是南极大陆伸向迦米西大洋有名的北望角的 尖端,克里国海军上将刚莫拉将军亲自统帅的南极号核动力航空母舰,此刻正停泊 在这里。在那场莫名其妙的大地震之后,刚莫拉将军本已接到命令,要他率特混舰 队开赴迦米西大洋抢险。当时,恰巧他所在的作为舰队旗舰的南极号航母的核反应 堆发生了故障,因而在派出所有其它舰艇之后,将军自己却并未与舰队同行,而是 留在了航母上指挥维修。毕竟,南极号是克里国唯一的一艘核动力航母,而这一次 编入特混舰队巡行南极也正是它的处女航,这也是作为克里国海军副总司令的刚莫 拉上将竟亲自来指挥一次例行的海军巡航的根本原因。 后来,由于形势的骤变,刚莫拉上将又接到了最高本部新的命令──要他尽速 赶赴南极,去营救本国的科学考察站成员。因为它的十万火急,上将在当时已经无 法顾及航母本身的核反应堆故障还并未排除,只是对反应堆的进行了简单的核泄漏 防范后,便匆匆启用航母的后备常规动力系统开始驶向南极。但是就在他们起航不 久,核大战突然爆发了。因为不清楚这场战争对于自己国家的影响,混乱中他们又 无法联系到最高本部,因此,刚莫拉上将在中途曾经下令航母停航,静观其变…… 到后来,他们终于向最高本部重新确认了自己的任务并未发生变更,于是在核大战 经过多日之后,他们才终于抵达了这里──南极大陆边缘的北望角。 此时此刻,站在南极号高耸的甲板上,望着地表形态已经巨大变迁的南极大地, 刚莫拉上将的面容显得极其严峻。他已经意识到自己的使命根本不可能完成,现在 他唯一的希望已不过是收回那些罹难同胞的遗骸。即便如此,这似乎也已是一种无 法实现的奢望,因为他最初抱着一线希望派出的六架采取了严密核防护措施的舰载 飞机,已经二十个小时过去了,仍然无一返航,并且他们彼此之间的无线电通讯也 早已中断,事先没有任何征兆的中断。 依据那些舰载飞机的续航能力,按照他下达给飞行员的命令,照常理,他们早 已应该返航,但是他现在竟无法得到他们的任何讯息……难道?一种不祥的预感开 始深深困扰上将的神经,他又一次拿起了自己那特制的远红外望远镜,向着明暗交 替的大陆深处望去…… 这一次他仍然没有任何发现,只是又开始困惑这广阔冰原如此惊人的融化速度。 与此同时,他也联想到了全球和本国自己尚不明了的劫后情状,以及这一切难以索 解的神秘根源。他感到更加忧虑……他知道,自己航母的核反应堆故障,只有回到 了祖国,如果能得到列文博士的帮助,才有可能得以解除(因为它的核动力系统, 根本就是在列文并不知情的情况下,模仿他的航天动力系统制造──列文一向不允 许国家将他的研究成果用于军事目的,在此,上将还并不知道列文已随护星一起失 踪),而依据他现有的常规燃料,南极号已根本无法再在这里做超过二十四小时的 任何停留,否则,他们将面临返航中途燃料耗尽的困境,甚至还有核泄漏的巨大危 险…… 在深深的焦虑中,上将终于下定决心,他不想再等待,他要亲自驾机去找回他 的属下。尽管,那种不祥的预感已让他越来越感到不安,但是,就如同一种命运的 召唤,它也让将军那钢铁般的神经开始无法遏制自己想要迎接挑战的冲动! 晨昏线缓缓滑过南极号庞大的舰身。九架垂直起降的全天候远距离作战飞机, 迎着朝阳拔地而起。从南极号宽阔的甲板上升空,机群稍做编队便飞向了南极大陆 的腹地。 追随晨昏线的足迹,在曲向巡航的中途,机群对大地做了极尽其详的高空搜索, 但是一无所获。满载着将军的忧虑的飞机渐渐靠近了他们此行的终点──阿列克行 星的南极极点。 突然,所有的飞机,所有的设备,刹那失灵,一种看不见的强大引力抓住了他 们。九架精密的高科技战机被一只无形的巨手牵引,顺着螺旋形的轨迹,缓缓坠落 …… 只有刚莫拉将军一人及时做出了反应。在机身陷入无形漩涡的刹那,他猛拉手 动方向杆,借助引力旋转的惯性,冲出了力场。 摆脱那只无形的巨手,飞机立即恢复常态,将军那目瞪口呆的副驾驶也从愕然 中醒来。二人协力,将战机远远驶回来路,再调转机身。悬停在半空,透过机舱的 舷窗,惊魂未定的他们望向前方──前方已是黑白交织的大地极点,飞旋的晨昏线 将舷窗搅动得斑驳陆离,他们的眼底映射一片魔幻的色彩,那色彩正被一艘巨大的 宇宙飞船充斥! 几百平方公里的地表塌陷如陨石坑穴,直径达数十千米的庞大飞船充满它的空 虚。象是一只巨大的蜘蛛,编织无形的黑网,正在等待吞噬所有的一切! 他们的同伴早已失踪,那八架较之这巨大蜘蛛如同蚊蚁般的人类战机,早已消 失在空气之中。此时此刻,占据他们所有视线的,只有这艘巨大的飞船,他们对它 一无所知的这艘巨星人的宇宙战舰! 苍穹沉寂,四野苍茫,晨昏线如同死神的触角抚摸大地,也抓紧了刚莫拉上将 和他的副驾驶忽然感到自己竟如此渺小的心灵……他们的心脏几乎停止了跳动。 就在此时,一张极度冷血的苍白面孔,突然出现在他们的飞行屏幕上,漠然的 目光中闪烁着无比凶残的智慧,高傲地审视着他们,仿佛在看着自己案板上的鱼肉 …… “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抓走我的属下?”刚莫拉上将下意识地向那面孔发 出质问。 面孔神情一愕,随即冷笑,却依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将军的副驾驶麦杰尔少 校忍不住开始咒骂,将军止住了他。一种僵硬的“声音”随即钻进他们的脑海: “我代表宇宙主宰的巨星人民感谢你们让我们进一步了解了你们自身,你们这些劣 等的民族,低级而亵渎文明的可怜生物,竟还在用野兽的号叫来表达高贵的思想, 你们根本不配拥有它!我真不屑于碾死你们这些可怜虫,但是为了我们巨星银河帝 国复兴的伟业,你们今日也必须成为宇宙间最光荣的牺牲!为此,你们真应该感到 无比的荣幸。你们那些愚蠢的同伴,已经祭奠了我们伟大祖先的亡灵,现在已经轮 到你们。不久,还会有你们所有的同类,也都将追随你们的后尘。所以,你们也不 必感到任何悲哀。我向你们保证:死亡极其轻松,巨星人要想彻底终解决一个异类, 只需片刻便可让它灰飞烟灭──我们从不给死者带去任何多余的痛苦,因为我们不 想浪费时间。好了,我给你们的交待已经太多,这也是为了感谢你们让我更多地了 解了你们那可怜的阿列克文明。为此,我也将再次破例,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你 们可以逃跑,看看能不能摆脱我们。开始吧!”面孔随即消失了。 将军立刻发动了战机。凭借预感,他已经相信这面孔所陈述的一切。对于自己 的命运,他已经绝望,但是作为捍卫人类生命的军人,他必须把握最后的机会── 即使不能拯救未来,也要不惜一切代价警醒世人! 他知道,敌人之所以不对他们即刻斩尽杀绝,只不过是要追踪自己的来源,想 将己方一网打尽。相对将军的洞察力,这只是一个极其低级的骗局,但是他已经不 得不受骗。 他决定飞回南极号,因为他知道即使他不飞回,南极号也绝不能幸免于难!他 只是想这些狂妄的巨星人,或许在他回到南极号之后,也许还会再给他几秒钟时间。 只需几秒钟,他就可以安排他的副驾驶,以最快的速度,去驾驶那艘唯一的舰载潜 艇,力争脱险,去向祖国和人类,及时送达可怕的外星文明入侵的消息! 他推想这些一定还有时间做到,也一定还有用处。从巨星人迫不及待地杀人灭 口,他知道他们灭绝人类的计划一定还没有准备好,人类还有机会做自己的战备, 只要他能将警告传来! 当那面孔的“声音”停止,形象消失,他发现飞机上所有的通讯设备都已经失 灵──他已没有别的办法可想,他只有入瓮返航。飞行途中,他将所有的命令全都 下达给了麦杰尔少校,少校在他以“服从为军人的天职”的压力之下,黯然接受了 使命。望着专心驾驶的将军那坚毅不拔的表情和斑白鬓发,麦杰尔的眼中禁不住泪 光盈然…… 庞大的飞船遮天蔽日,在返航战机的高空相随着,静静的,没有一点声音,只 有战机的轰鸣在四野回响。 一切尽如将军的所料,唯一他不能想象的,是南极号的毁灭。 那不是毁灭,而是蒸发。但是将军所赢得的时间也不仅仅是几秒,而是一分钟, 因为那庞大的飞船,发现南极号这只“小船”之上,竟有他们此刻最为急需的宝贵 能源。虽然它很少,也很初级,但是它们毕竟为刚莫拉上将赢得了那宝贵的一分钟 ──一分钟过后,当巨星战舰取尽了航母的核燃料,开始对南极号实施毁灭性的蒸 发之时,麦杰尔少校早已驾驶航母底舱的微型深海潜艇驶出了它那巨大的阴影。 在他身后,遥远的身后,几千米之上的大海边缘,北望角,连同全长六百余公 尺的南极号航空母舰,在巨星战舰庞大的阴影下,在它那强大得无与伦比的巨大力 场作用中,已然土崩瓦解,如冰雪消融一般消蚀于空气和大海…… 亿万吨的钢铁,数千条生命,就这样毁于瞬间,再无痕迹——可怜无定河边骨, 犹是春闺梦里人。他们却连尸骨皆无…… 战舰毁灭了航母,对偷渡的乘客却一无所知。它以阿列克人无法想象的速度, 在高空匆匆环绕阿列克行星数周后,再次返回了暂时的蜗居。十三个魔鬼重新聚会 一堂,元首又开始了他的演讲:“我谨代表复兴有望的巨星帝国全体人民,向你们 致以崇高的敬意!正是因为你们的努力,我们的战舰才得以迅速恢复无敌的战斗力, 我们才能对阿列克文明取得初战告捷。现在,我们更应对祖先的遗产和我们自身的 能力不再抱有任何怀疑。因为事实胜于雄辩,那些劣等的阿列克人,对于我们的实 力根本没有任何还手之力,等待他们的,只有无条件地臣服,而我们的帝国,却必 将踏着阿列克的废墟走向中兴! 从刚才的环球考察,我们已经知道,阿列克行星现在的形势对我们的计划极为 有利。它现在不但没有太空高级智慧文明存在的任何迹象,而且那些可怜的人类还 刚刚经历了一场自相残杀的可悲闹剧──这些愚蠢的阿列克人,虽然已经令人吃惊 地发展到了纯粹能量时代的初期,却还仍然不具备任何太空意识,相反,他们还在 愚不可及地沉迷于宇宙文明早期蒙昧历史时代,那种自相残杀以蒙蔽人类整体自我 意识的内部战争游戏!这简直可笑之至,让人不得不怀疑:他们的文明竟也能发展 到今天的程度? 我们已经看到,虽然只是纯粹能量时代初期的技术,但是用于他们这样的自相 残杀,也已经给他们的文明带来巨大损失。我想此刻,阿列克人或许正坐在谈判桌 前,为战争暂时的休兵而讨价还价;或是正愁眉苦脸地痴呆于战争可悲的结局。但 是他们整体的实力还并未动摇,虽然相对于我们的实力它显得极其可笑,但是这些 蝼蚁般的阿列克人,数量既大,分布又广,为征服这颗星球而对之进行整体的杀戮, 对我们而言既浪费时间,又耗费能源,得不偿失。作为巨星人的后代,既然要统领 银河,我们也不妨发发慈悲,对于阿列克人,只要他们诚心诚意地向我们表示臣服, 我们也不妨任其自生自灭……但是,作为巨星人的后代,征服所有的文明星球也是 我们必然的使命,因而,如果他们不识时务,那么……凭借他们那可笑的实力,整 体的毁灭也必将是他们注定的结局! 尽管如此,我们的行动仍然还要保持谨慎。大家已经知道:阿列克人的文明程 度和他们的技术水平之间的差距令人怀疑,我担心在他们的文明进程中曾有高级宇 宙生命的介入。但是根据飞船光量子电脑对此次环球考察结果的分析,我们又找不 到相关推论的任何证据。虽然太空真理之途阿列克行星坐标站在这里曾经存在,但 是恪守绝不干涉天区文明事务的真理古训,我想大宇宙真理王国也绝不会插手阿列 克这样一颗无足轻重的小小行星的土著文明。就即使事实与此相反,我们也无需担 心,因为能量塔爆炸之后的阿列克行星宇宙坐标站内,究竟还有没有大宇宙真理王 国的真理卫士存在,现时已经是一个未知之数;即使尚有,遭受了能量塔爆炸这样 的灭顶之灾,他们一定也丧尽了实力而不足为虑。 另外一种可能,就是阿列克人或许和那些可耻的绿野星人存在某种关联。这一 点,仅从他们两者间外表的相似,已经十足令人怀疑。但是根据电脑分析的结果, 阿列克人竟然到现在都还并不知道,他们那已经失踪的护星,本是一艘由绿野星人 制造的名叫绿野号的宇宙航母。由此可见,它的失踪也绝不是阿列克人所为,相反, 或许正是因为它莫名其妙的失踪,才导致了阿列克人对于宇宙自然的恐惧和丧心病 狂地战争。它在另一种意义上,等于间接否定了我们刚才的假设,也就是说,阿列 克人和那些可耻的绿野星魔鬼之间根本不存在什么关联,他们外表的相似不过是纯 属巧合。 我们知道,在我们沉睡的这一百万年里,绿野星人一定早已离开阿列克,具体 地说,他们应该早在那场战争结束之初就已经离开了。否则,他们不可能发现不了 我们的潜伏。并且因为思乡心切,我想他们也一定是借助自身那莫名其妙的时空隧 道装置离开,若非如此,阿列克人那讨厌的护星也就是绿野星人那可怕的航母,它 绝不会在这里空泊一百万年而让我们浪费这么长的时间见不到天日。 既然如此,近几十个世纪才逐渐发展起来的阿列克星球文明就不可能和百万年 前即已离开的绿野星人存在任何关联,那么绿野号宇宙航空母舰又是谁开走的呢? 我想百万年前绿野星人既然将它抛在这里,百万年后他们也绝不可能再来将它 开回。因为以他们的伪善,绝不会这样做而不顾阿列克人因此而可能产生的巨大恐 慌。与此同理,大宇宙真理王国以及它那太空真理之途上的真理过客们,也一定做 不出此事。而那些知晓百万年前我们巨星文明和绿野星文明之间那场宇宙大战的银 河以及仙女座内的太空高级文明社会成员,蹑于绿野星人的淫威,相信他们也绝不 敢妄动此念。 推论至此,我想我们距离真相已经不远。只要我们将这里的另外一个不解之谜 与绿野号的失踪联系在一起,那么……你们知道,我们现在对于大宇宙真理王国太 空真理之途阿列克行星宇宙坐标站能量塔的意外爆炸,同样不能求解,而它也一样 不可能是阿列克人所能办到──他们甚至都并不知道它的存在!在他们眼里,大洋 深处曾经高耸巨塔的那一片海域,只是一片他们从来不敢轻易涉足的死亡之海。这 样,从来没有人敢于侵犯的大宇宙真理王国的一个行星坐标站莫名其妙地爆炸了, 没有人敢于对之妄动野心的绿野号宇宙航母也在不久神秘失踪,对此,我们所能得 出的的唯一结论就是:它应该是同一主体所为。那么他是谁,谁有如此大的胆量和 实力?“”宇宙杀掠者!“”不错,正应该是他们!这恰恰与我们最初的设想所期 望的原因相吻合,正是我们复兴帝国的天赐良机!退一万步,就即使这一切的发生 与那些神秘而又恐怖的杀掠者毫不相干,我们现在也已根本不必担心阿列克行星曾 经受惠的任何高级宇宙生命,因为不论他们是何方神圣,现在都早已不在这里,否 则,他们怎么可能对阿列克人刚刚进行的自相残杀视而不见?其实,或许正是他们 在暗中苦苦扶助了阿列克文明几个世纪之后,终于对这些不可理喻的愚民们感到厌 恶,于是他们在离去的同时,连阿列克人的护星也已一并带走,为的是避免它将来 为人所用,胡作非为!这样的行径,又似乎是昔年和宇宙杀掠者齐名,但是行为倾 向恰恰相反的太空道人所为。 太空道在宇宙中同样由来已久,他们教化寰宇却从不留名,世间也从没有人知 道他们的来历和行踪。相传,连我们的祖先都曾经受惠于他们。但是作为宇宙间与 大宇宙真理王国和宇宙杀掠者齐名的他们,也有着同样奇特的怪癖,那就是他们对 于太空所有的智慧文明,一向都只言教化,却从不用强。在此,他们虽不赞成任何 杀戮,但是如果劝诫无效,也决不会对杀戮者施加任何惩罚。因为他们相信神的存 在,认为宇宙间自有报应和因果,一切都应顺其自然!也正是因此,他们相对于我 们复兴帝国的伟业,同样不构成威胁。 好了,让我们抛开这些担心、猜疑和假设,巨星人的传统是行动再行动!而绝 不是顾虑重重。现在,我们只要知道,就我们的观察,阿列克行星的现状正是我们 复兴帝国的天赐良机,这已经足够!为了复兴帝国的伟业,让我们尽快来拟定征服 阿列克行星的具体方案吧。在此,我已经有了一个构想,它不但可以使我们节约时 间和能源尽快征服人类,还能让我们跳出上述所有的顾虑之外。那就是,当此阿列 克文明莫名的灾难重重之际,我们不妨变通一下先祖们的征服常规,来充当一次阿 列克人的救世主……计划一旦成功,行星也必然为我所用。不知你们意下如何? “”元首高见!“”很好。那么现在就让我们开始行动。在这个冰雪大陆之下,我 们已经知道,它蕴藏着丰富的初级核能源。因为本身能量的匮乏,开采它们并提炼 成战舰可用的能储,正是我们此刻第一要务。然后,就让我们去做救世主吧!“” 是!元首!“元首微笑了,那笑容就如同梦中的死神…… 他的美梦已经永远不能成真。带着将军和南极号全体官兵生命的寄托,麦杰尔 少校已经在十几个小时之后抵达了距离南极北望角最近的一个有人烟的岛屿,它隶 属于迪康列斯大陆南端的克里米亚共和国,上面驻有该国一支精锐的海防部队。在 向部队长官简要通报了敌情之后,少校立即得到他们大力协助,所有情况很快通过 军用电台以密码发送萨拉莫城。而当少校乘坐克里米亚共和国最先进的海军战机飞 向祖国之时,世界各大国的首脑也已经齐聚克里共和国的首都,在等待着他的详细 报告。与此同时,各国军方也开始动用各种手段搜索巨星战舰的精确坐标,拟定初 步打击计划。 大劫之后的人类,同舟共济之情正浓,惊闻有来自外太空的高级星球文明入侵 自己的家园,顿生同仇敌忾之心──他们已将所有的灾难都归结于这些神秘的入侵 者。灾难最重的两个超级大国阿米坚和列昂达斯已经决定:将本国所有剩余的洲际 导弹,全部倾泻到南极,给那些无耻的侵略者致命打击! 克里国方面并不同意他们的设想。摩迪克总统认为如此贸然的行动必将给阿列 克的行星环境带来更大恶果,而且那些长途奔袭的远程洲际导弹对于可怕的巨星战 舰,也未必能起作用。但是他无法说服一向骄傲自大而今又盲目复仇心切的两国首 脑,所有其他国家的元首也全都支持他们的观点。没有办法,摩迪克总统尽自己最 大的努力,也只是勉强让大家预先制定了一个如若攻击无效的紧急应对计划。 计划的核心就在于地下。这些时日以来,阿列克人始终没有放松对于未来的警 惕。为此,也因为地表已经实在不适合人类生存,而克里共和国又向世界各国无偿 地提供了最先进的地下空间拓展技术,所以连日来,在人们倾尽全力地加紧施工下, 世界各地除了南极大陆以外,都已经开拓出了相当辽阔的地下空间。可喜的是,由 于核战争引起的全球板块震动,竟然弥合了上一次大地震所引起的一些大陆板块错 裂。在此基础上,由克里共和国主导的阿列克环球大隧道工程已经重新开工并取得 了重大进展──经过沿线诸国的共同努力,工程目前已将峻工并已经实现了大部分 区段的悬浮列车通航,它已经将一些主要国家基本连成一体。 因此,一旦对巨星战舰的导弹袭击失败,世界各国都将立即加紧向地下和偏远 地区疏散人口,其中大部分国家在各个领域的人类精英,都将通过环球隧道转移到 开拓时间较早、生存条件也相对完善的克里共和国的“幸存者”计划空间。在此, 对于长期地下生活最为棘手的粮食问题也早已得到解决──世界上人口数量最多、 密度最大的格洛斯联邦已向全球各国提供了他们一向视为国家最高机密的厌光析氧 菌类作物种植技术。因此,迁徙到终年恒温的地下空间生存,对于目前的阿列克人 已经不存在过多障碍。唯一可虑的,就是现在已可号称“辽阔”的地下空间,相对 于全球实际的人口数量的狭窄──在那些世界上原本最为繁华的地区由于过大的人 口密度,那里的人们势必无法得到足够的地下空间来逃避可能的灾难,而且他们当 中的很多人,由于盲目相信超级大国导弹的威力还根本不愿意向偏远地区的山间和 洞窟转移…… 但是不管怎样,摩迪克。萨勒尔总统的小心谨慎也毕竟为阿列克文明的未来投 下了一份保险。并且,在他最后的极力倡议之下,这一应急计划还得到了世界各国 首脑的首肯而提前得以展开。因此,就在阿米坚合众国的总统和列昂达斯立宪帝国 的首相匆匆回国组织军事行动的同时,以克里共和国为主导的寰球应急计划也已迅 即展开,人类有史以来最大的一次迁徙行动就这样全面开始了。 在萨拉莫城中心区的地下深处,作为历史的见证,丽儿亲身经历了这一重大决 策的经过。会后,她已经没有时间在笔下对列文进行倾诉,因为作为名义上的总统 特别报道组首席记者,当此时局,面对各种媒体,她已有太多的工作要做。并且, 总统亲自告诉她:她的母亲葛丽娅女士已经转移到了这里,她也很想见一见自己的 女儿…… 丽儿禁不住哭了,她突然感到自己真的很想见到妈妈…… 良久,当她从骤然起伏的情绪中安定下来,发现自己满面泪痕,竟伏在总统怀 中。老人正慈爱地凝望着她,一动不动,目光中竟也有泪光莹然。 “对不起,我……”丽儿慌乱地离开那温暖的怀抱,低下头,禁不住满面通红。 总统的目光却依然那么慈爱地凝望着她,仿佛对一切浑然不觉。 人类目前的灾难,以及他们那凶险的未来,在他那慈父般的目光深处,已然荡 然无存,他仿佛坠入了另外一个时空,尽管此时此刻,人类正面临着极端莫测的命 运和未来…… ------- 铁血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