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1) 我忽然从痛苦的回忆中清醒过来,用力抱紧了阿尔克,郑重的直视着她的眼睛 说道:“阿尔克,说起来虽然有点自私,但是请你一定要答应我一件事,下次如果 再遇到这种情况的话,请你一定不要再独自承受了,就放任我去杀害别的人吧,我 虽然真的不想伤害其他的人,但是,我更加不想伤害你………” 阿尔克温柔的笑着摇了摇头,脸靠了过来,轻轻的在我的耳边呢喃道:“志贵, 我不会让你去杀害别的人的,一来他们都是无辜的,二来………”她的脸上突然泛 起一片红晕,声音也同时变的细小而羞涩,“在这个世界上我只爱志贵一个人,所 以我也只想吸志贵一个人的血。所以同样的,我……我也希望志贵只杀害我一个人, 这样的话,志贵就是我一个人独有的,而我也是志贵一个人独有的了。虽然志贵将 我的身体斩开的时候或许是有点痛,但是………不骗你………那一瞬间我的心里真 的有一种好幸福好幸福的感觉。” 我不由得愕然,也不知道这到底是真话还是假话,阿尔克看着我的表情笑了起 来道:“你以为我在骗你么?我也不知道怎么形容才好,但是我说的确实是真的。” 说着看到我脸上的神情仍然不甚相信,不由得笑道:“好吧,如果要道歉的话, 其实我也有一件事想要向你道歉的。” 如果一个人有了深爱着的对象以后,他的记忆回路就会微妙的变形,对于自己 对他(她)所做过的任何一件过分的事都能够记得非常清楚,却很快就会忘记他 (她)对自己所做过的所有的过分的事。所以我听了阿尔克所说的话后,挠了半天 头也想不起来她做过什么需要道歉的事,只好答道:“我不记得你有对我做过什么 过分的事啊。” 阿尔克不说话,却伸出纤手来轻轻的一个个解开了我的衬衫扣子,然后低下头 去,用唇轻轻的亲吻着我胸前一块长约半寸的伤疤,用带着歉疚的语气黯然的说道 :“对不起,志贵,因为我的任性,害的你那时侯差点丢掉性命。” 我立刻明白过来她所说的事情是哪一桩,于是笑着抚摩着她的头发说道:“那 时侯你是担心我受到伤害,才会冲出来的,我很感动啊,从来就没有怪过你。” “可是志贵已经用那么严厉的语气告诉我不要动了,我却还是冲了出来,”阿 尔克说着将头深深的埋入我的胸膛,好象羞于见人似的,“结果却反而是帮了倒忙, 我……。我真的是好没用。而且,志贵那时候那么拼命的在战斗,拼命的在想着办 法去赢得胜利,好让我们一起好好的活下去。可是,我那时侯却只想到逃避……。” 她说着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模糊。最终渐渐的变成了微弱的哽咽。 我叹了口气,一时也想不出什么话来安慰她,只好暂时任她将面颊轻轻的在我 胸口摩挲,一面抚着她的头,一面回忆着“那件事情。”那是一场惊天动地,艰苦 卓绝的战斗。我和阿尔克在那场战斗中,遇上了从所未见的强悍对手。虽然最终我 们还是赢得了胜利,但这场胜利是却是我俩豁出性命换来的。可以毫不夸张的说, 我和阿尔克,全都从鬼门关的边缘走了一遭回来。 去年的十二月二十四日,圣诞夜前夜。 天空中纷纷扬扬的下起了纯白色的雪,慢慢的为大地铺上了一层洁白柔软的地 毯。祝福的钟声在城市中不断的回响着,灰蓝的天幕下点缀着点点朦胧的彩色灯火。 空气中充满了人们富含热力与兴奋的喧闹声,犹如顽皮的精灵一般,柔软玲珑 的雪花在空中轻盈的飞舞。这一切构成了一种极其浓酽的新年的气味,令的所有置 身其中的人都不由得感到幸福陶醉。 我和阿尔克当然也不例外,时值九点半,我们俩提着一大包东西兴匆匆的往家 赶去。今年的圣诞夜前夜,我们俩打算在家里开个温馨而浪漫的二人派对,好好的 享受一下节日给我们带来的幸福与欢乐。 十分钟以后,我俩走在一条僻静的小道上,这是一条人迹罕至的小路,四下里 没有半点声音,仅有一盏小路灯在头顶吱吱呀呀的摇曳着,散发出昏黄的光芒,将 整个小路笼罩在一种半名半暗的诡异气氛中。虽然有时候抄这条路可以节省很多路 程,但是许多人都因为怕鬼而不敢走。不过我却根本不在乎,我的妻子阿尔克就是 吸血鬼,难道我还会怕鬼不成。我俩一边走一面互相调侃一会,一面又说些情意绵 绵的情话,欢笑的声音打破了小路的寂静。或者是我们太过分沉浸于二人世界的欢 乐中而失去了警惕,又或者敌人的强大超出了我们的预料,总之那时侯,我们俩都 没有感觉到一丝一毫的危机,浑不知身旁有一个极其强大危险的敌人,正在虎视眈 眈的注视着我们。 正谈笑间我们已经走过了小路的一半,突然间阿尔克身躯猛的一震,像一尊雕 像一般在瞬间凝固住了,由于事情发生得实在太快。我甚至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 事,反而笑着向她说道:“怎么了,晚饭吃坏肚子了吗?要不要…。”忽然间我停 住了嘴,因为我清楚的看到阿尔克的眼神中透露出来的,是从未有过的惊恐和惶急。 正惊疑间她非常勉强的张开了嘴,艰难的吐出几个字:“志贵……快……闪… …开” 忽然我只觉得一阵微微的冷风从后脑勺飘来,随即一股大力在一瞬间将我的后 颈提起,重重的向一旁摔去,与此同时我的眼前闪过一道银白色的的弧光,如奔雷 飞瀑一般向着不能动弹的阿尔克斩去。 伴随着阿尔克的一声惨叫,我重重的摔倒在地,只觉得浑身骨架都散了一般, 然而我在惶急中却忘记了痛苦,连忙爬起身来,只见到阿尔克无力的躺倒在地上, 面色惨白,双目紧闭,娇弱的身躯不断痛苦的颤抖着。一个身着灰色风衣的瘦削男 人正用脚踩着她的头部,右手高高的举起一柄银色长剑,正要向她裸露着的咽喉刺 去。我急叫道:“住手!你是什么人?” 灰衣男子停了一停,眼光向我这边望来,他的脸瘦长而棱角锋利,仿佛用刀刻 过的一般。他的神情冷漠而尖锐,仿佛这世界上没有任何事情能让他动容,他望着 我冷冷的道:“你不是死徒吧?那为何还不走,难道你甘心被这个吸血鬼控制吗?” 我大脑中一瞬间飞快的思考着:以阿尔克的能力,不可能发现不了潜藏在暗处 的偷袭者,除非这个偷袭者的能力远在她之上。知道遇上了前所未有的强敌,我反 而渐渐的冷静下来,一面假装糊涂的答到:“什么吸血鬼啊?你是抢劫犯吗?小心 我报警!”一面用左手很自然的取下鼻梁上的眼镜,一面用右手悄悄的握住了衣兜 中的小刀。与此同时,我的脑海中飞快的盘算着打败敌人,解救阿尔克的办法。以 前偶而遇到这种不利的情况,我都是利用这种法子拖延时间的。在我似乎是理所当 然的疑问下,一般的吸血鬼猎手都会转过身来花上几秒钟的时间和我交谈,努力的 向我说明一个我早就知道的事实:我的妻子是一个能够要人性命的,危险的吸血鬼。 与此同时也给了我充分思考对策的时间。 不料这个灰衣男人却没和我说一句废话,只是皱了皱眉头,举起手中的剑来就 向我轻轻的虚空一划。也不见他念咒或者结法阵,突然间我只觉得一股强大而清凉 的神圣力量在我的脑海中忽然扫过,令的我的意识一阵晕眩,随即又恢复了原状。 我不由得骇然而惊,那是圣系魔法中较高位次的法术:驱除邪恶。能够驱散包 括心灵控制在内的一切黑暗辅助魔法。就算是老练的牧师也要花数分钟来咏唱咒语, 但是这个灰衣男人连嘴都没有动一下,却如此随意的就用了出来。不过我却没有时 间去静下心来思考原因,因为灰衣男人脸色变了变,立刻厉声的喝道:“你居然没 有被她操控意识?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和吸血鬼在一起?” 我的脑海中飞快的闪过一个念头:既然对方如此发问,那么就代表着他不知道 我的身份和我“直死魔眼”的能力。我于是努力的使自己平静下来答道:“我不知 道你在说什么?这个女的是我前一段时间在夜总会交的的女朋友,什么吸血鬼不吸 血鬼的?如果你再不放开她的话,小心我一拳打扁你!” 灰衣男人以为我是一个被阿尔克所欺骗的小混混,于是冷冷的答道:“那你离 她远点,这个女人我要了。如果你不想进医院的话,最好现在立刻给我滚蛋。” 通常吸血鬼猎手有两种:物理型和魔法型。前者利用各种方式将自己的肉体改 造锻炼的极其强大,甚至超越了吸血鬼,然后手执蕴涵神圣力量的武器作战。后者 则主要利用圣水,圣经和白魔法作战,体力较弱。我心中暗暗推测:面前的这个灰 衣男人全身的肌肉精干结实,方才在我后颈的那一提也力量巨大,看来似乎是前一 种类型的,所以才会说出这种话,这代表着他对自己的体力有着绝对的自信。我于 是也冷冷着说道:“是么?我看要进医院的人是你吧?”说着挥起右拳狠狠的向他 打来。 灰衣男人看着飞来的拳头,冷冷的举起左手,轻而易举的就将其抓住。我一瞬 间只觉得自己的拳头象被一个老虎钳牢牢的扣住一样,不但半分也动弹不得,而且 一阵剧痛传来,令的我几乎要以为自己的拳头碎掉。灰衣男人冷笑着说道:“小鬼, 快点滚蛋吧,如果你还想要这只手的话。” 我却忍着疼痛对他回以一个冷笑:“是么?”同时藏在拳中的小刀伸出,轻轻 的切入了他的手掌。 灰衣男人突然微微皱了皱眉头,随后又露出一副不屑的表情:“拳中藏刀?小 鬼,你以为这种街头流氓打架的手段,能够对付的了我么?我再说一次……。”话 说到一半突然脸色剧变,飞身后跃数丈,难以置信的盯着他的半边手掌犹如被利刃 劈开的竹片一般,缓慢而整齐的裂开,然后掉到地上。我却心中暗暗叹息,本来方 才是要打算趁着他轻敌将他整个左手全部切下来的,但是对方的反应实在是快,在 我将红线完全切断以前便闪开了,令我失去了一个重创他的宝贵机会。 “直死魔眼?”灰衣男人厉声说道,“你就是远野志贵?”我也不再隐瞒,昂 然答道:“正是!” 这时候我脚边的阿尔克突然发出微微痛苦的低吟,我俯身一看,只见她的左肋 下被划开了一道长逾一尺的口子,伤口中散发着幽幽的银白色光芒。我转过头来愤 怒的问道:“你对她做了什么?” 灰衣男人的神情渐渐冷静下来,只见他将右手中的银色长剑轻轻放在受伤的左 手上,一道银白色的圣光骤然亮起,血立刻在瞬间止住了,然后伤口开始飞速的愈 合。灰衣男人这才淡淡的答道:“这个吸血鬼已经被我的剑所伤,我剑上附着的神 圣力量已经进入她的体内开始从内部破坏。她现在正在用尽全力与之抗衡,不久恐 怕就会力尽而死。” “你身为一个侍奉神的人,居然用卑鄙的手段偷袭?”我厉声责问道。 “这个吸血鬼的力量极其强大,如果让她完全发挥本身的力量的话,我虽然依 然能够打的过,但是却无法抓住她。” 灰衣男人的神色依旧淡淡的,毫不为我的 话所动,“如果现在让她逃跑了,那么将来势必要有更多的人死在她手里。”他说 到这里眼中突然闪现出一股凌厉的杀气,“对付邪恶的吸血鬼是不需要讲道义的, 如果有谁胆敢维护这些不洁的生物,即使是人类,我也一样处死!远野志贵,如果 你依旧维护她的话,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既然你知道我是远野志贵,”我平静的回答道,“那你一定也知道我和她之 间是什么关系,难道你认为,一个男人会置他的妻子不顾而独自逃命么?何况,我 们已经联手打败了无数吸血鬼猎手,你虽然很强,但也不见得一定能够获胜。” “远野志贵,你不要嚣张。” 灰衣男人冷冷的说道,“你们的事情早已在教 会和血族两边传得沸沸扬扬。我知道你们联手打败了很多的吸血鬼猎手,否则也不 会轮到我出马来解决你们。这也是我为什么先对付她的原因。”他说着伸手指着躺 在地上的阿尔克,“你直死魔眼的攻击力的确是非常的强,但是弱点就是以你普通 人类的身躯使用这种能力,射程太短,速度也太慢。现在她自身难保,连站起来的 力量都没有。没有她的配合,你以为你的刀子能砍到我么?” “不错,你说的是事实。”我微笑着说道,“但是你认为我无法将她救醒吗?” 说着用小刀轻轻在左手腕上划出一道血丝,然后送到阿尔克的嘴边。阿尔克人 虽然昏迷,但是吸血是吸血鬼天生的本能,鼻子一闻到血的味道,獠牙自然而然的 暴长出来,瞬间刺入了我的手腕,贪婪的吸取着我的血液。只见她的脸色渐渐的变 的好起来,因为人的生血对于吸血鬼来说,可谓是极好的魔力补充剂。这样下去, 阿尔克很快就能够获得足以驱除体内神圣力量的强大魔力。灰衣男人脸色立刻变了, 厉声道:“你想死吗?” 由于处在昏迷中,阿尔克吸血的速度完全遵循吸血鬼的本能,使得我一条左臂 在瞬间陷入麻痹,随即一阵因为大脑缺血而造成的晕眩笼罩了我的头脑。我努力的 使自己保持着清醒,微笑着答道:“不想,但与其死在你手里,我宁愿死在她的牙 齿下面。” 灰衣男人身形忽然微微一动,整个人已化成一团灰影飞扑过来。我先将阿尔克 努力的拉到自己的身后,然后勉力的看准了方位,右手一刀挥去,然而灰衣男人的 速度和力量是十个我都远远无法比拟的,灰影轻轻的飘过我的刀锋闪到一旁,随即 我只觉得右臂关节一阵剧痛,整个右臂已经被一股大力卸脱了臼,再也无法举刀。 随即感到一股凛冽的寒冷侵入了面颊——灰衣男人的银色长剑已经悬空在我的 鼻梁上,锐利的剑锋散发着令人凛然的寒气,沁入了我的肌肤。 “这是你最后的机会,让开,否则就和她一起死。”灰衣男人简洁的说道。 “不让。”我回答得更加简洁。 “那么,愿天主原谅你污秽的灵魂!”灰衣男人说着举起剑来,狠狠的劈了下 来,剑锋又快又狠又准,挟着凛冽的寒芒排山倒海一般的劈下,我既不能躲避也不 愿躲避,只能本能的闭上了眼睛。 “阿尔克,对不起,看来我可能要先走一步了。”我心中苦笑着这么说道。 然而数秒钟过后,这一剑却还没是有劈下来。我不由得诧异的睁开了眼睛,看 见银色长剑稳稳的停在我的头顶上空数寸处,一只熟悉的巨爪从我背后伸出,牢牢 的扣住了灰衣男人的手腕。 在我鲜血的帮助下,阿尔克终于成功的除去了体内残留的神圣之力,从昏迷中 醒了过来。 我突然感到一股强大而黑暗气息从身后幽幽的散发出来,回头一看,只见阿尔 克双目中闪烁着炙热的金色光芒,獠牙长的又长又利,从口腔中露了出来,面容也 变的扭曲,使得她的表情看起来极其狰狞恐怖。这是她将自身那凶暴而野性的吸血 鬼力量完全解放出来的标志,只听的她发出了吸血鬼那独有的尖锐怒吼声:“愚蠢 的人类!竟然敢对我,吸血鬼公主,永恒而伟大的不死者,阿尔寇多。布隆斯塔德 挥剑相向!不仅如此,居然还企图伤害我的丈夫!以黑暗的君王,地狱的主宰者撒 旦的名义发誓,我要让你的肉体化为灰烬消失,然后再将你的灵魂永远囚禁在最炙 热的炼狱中受苦!给我死吧!” 虽然灰衣男人的力量和速度都远远超过了常人,但仍然不是解放了力量的阿尔 克的对手。只见她的右爪牢牢的将他手腕扣紧,然后狠狠的往外一甩,灰衣男人便 像断线风筝一般飞了出去,重重的撞在墙上,与此同时阿尔克开始急速的念着咒语 :“崇高的堕落天使路西法,请将你那炙热而黑暗的火焰赐予我…………”数十团 黑色的火焰在她的掌心急速的升起,那是黑暗系的高级魔法所招来的地狱之火,每 一团都蕴涵了极其恐怖的破坏力,阿尔克一招手,这些火焰便犹如降落大地的流星 一样先后直射向灰衣男人,不等他有时间念任何的防御咒语便正中目标,每一团火 焰都引发了巨大的爆炸。很快灰衣男人那瘦高的身形便被淹没在一浪浪的爆炸声中。 似乎是结束了,我这么想着,长长的出了口气,趁着这个空闲忍痛一面将右手 的关节驳了回来,一面在暗自想着:即使那个灰衣男人能侥幸不死的话也一定再也 无法战斗了吧?阿尔克那种咒语的威力能够轻易的熔化钢铁,任何血肉之躯在其下 都会化为灰烬,只有用极其高阶的防护魔法才能勉强的防御。莫说那个人是否有这 种法力来使用这个咒语,就算他有,他也没有时间来咏唱这么长的咒语,所以…… …等等………? 由于方才激烈的作战而来不及思考分析的记忆从突然浮现在我的脑海中——在 这之前那个男人也使用过两次高级的神圣魔法,但是,他却没有咏唱哪怕是一句咒 语!不咏唱咒语怎么能够使用魔法?除非……。除非……… 我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个极其可怕的假设,于是我转过身来注视着灰衣男人 躺下的地点,吃惊的发现虽然爆炸的声音和威力一浪高过一浪,但是灰衣男人背后 的那堵墙却依然纹丝不动,一点裂缝也无。一股巨大的不祥感在一瞬间笼罩了我的 全身,我急忙向着阿尔克跑了过去。 阿尔克正在带着狂怒的表情轰炸着敌人,突然间她那激烈的动作着的身躯又是 猛的一震,在瞬间便被牢牢的凝固住了。由于这是第二次,所以我看的很清楚:阿 尔克的全身上下都被一层薄薄的光晕笼罩着而动弹不得。这是高阶的圣系魔法:束 缚邪恶。能在瞬间封住任何魔物的一切行动。与此同时一道极白极亮的银光箭一般 从烟尘中笔直的飞射出来,象利剑穿透薄纸一般轻易的穿透了无数黑色的火焰,直 奔阿尔克的心脏,这是神圣系中具有极高威力的攻击魔法:圣光之箭。如果阿尔克 被打中,一定必死无疑! 情况危急,不容犹豫!幸好此刻我就在阿尔克身旁,于是迅速的飞身上前挡在 阿尔克的前面作为她的盾牌,在下一个瞬间圣光之箭准确的击中了我,虽然其中蕴 涵的神圣力量无法伤害我,但是魔法本身所携带的巨大风压和能量波动却侵入了我 的四肢百骸,震动着我的内脏,令得我的胸部传来一阵钝痛,四肢也酸麻难受无比。 然而情势却不容我有任何喘息,因为灰衣男人的身影紧随着圣光之箭从烟尘中 迎面飞射而来,手中银色长剑在虚空中划出一道寒冷的新月,照着我俩迎头直劈下 来。 我本能的想举起手中的小刀架格,然而右臂一阵酸麻,居然举不起来。 “要保护阿尔克!决不能闪开!”当下我的心中只有这一个念头,于是一咬牙, 既不闪也不避,挡在她的前面硬生生的受了这一剑。银色长剑自我的胸前划下,至 腹方止,拖出一条极长极深的口子。温热的鲜血飞溅出来,一瞬间便将四周的血地 染的通红。 “志贵!”阿尔克惶急而愤怒的声音自身后传来,此时束缚邪恶的效力刚过, 阿尔克一回复自由,便向着灰衣男人挥出了极度的愤怒的一爪。谁知灰衣男人似乎 是早已料到这愤怒的一击,所以刚刚那一剑只用了八分力,自己却在利爪临身之前 轻轻的向后飞跃避开。也正是因为这样剑锋才没有斩到心脏,我才拣回了一条命。 阿尔克一击不中,正想上前追击。我虽然胸口剧痛无比却心中雪亮,知道她必 然不是这个灰衣男人的对手,连忙一把拉住她道:“别追,我没事,你看!” 阿尔克回过头来,只见我胸前的伤口竟然渐渐的止了血,然后慢慢的开始愈合。 我望着她惊异而欣慰的表情苦笑道:“那个男人的剑上含有极强的神圣之力, 在斩伤我的同时这些力量也残留在我体内替我治疗伤口,放心,我死不了的。”说 着我慢慢的站了起来道,“那把剑对你太危险,但是对我来说只要没砍到要害就不 要紧,所以你暂时到一边去,让我来。” “可是………” “阿尔克,请相信我。”我平静的说道,“相信我作为一个男人的判断力。那 把剑让的他可以不同咏唱咒文就能随意的使用神圣魔法,而且你的黑魔法似乎也对 他造成不了任何伤害。大概是什么了不得的神器。在弄清楚之前我们最好谨慎一点。 现在我们只好对他做物理攻击,我刚刚想出了一个计划……“ 我两三句简短的说明了计划,阿尔克听了面有忧色的说道:“我倒是没问题, 你的伤势………”我笑着打断了她的话,答道:“已经好的差不多啦,你看。”说 着将胸前的伤口给阿尔克看。果然伤口表面已经完全愈合了。阿尔克这才放心的点 了点头,低声的念了几句咒文,只见她的身体渐渐的化为一股淡淡的薄雾,慢慢的 消逝在虚空中,只留下我一个人面对着灰衣男人。 吸血鬼本来就是黑暗中的猎手,最擅长的就是隐匿自己的身型。即使是灰衣男 人这么厉害的敌人,如果不花点工夫的话也是找不到她所在的方位的。 我内心不由得对自己发出苦笑——我方才欺骗了阿尔克。人类的细胞和吸血鬼 的细胞是不一样的,后者只要有了足够的魔力,自我修复的速度可以说趋于无限大。 但是前者的回复速度却有一个永远也无法逾越的界限,不论在多么强的神圣力 量下都是如此。所以吸血鬼无论身体被分成多少块,只要有充分的魔力就可以迅速 修复。 而人在要害受伤的情况下,即使用神圣魔法也无法挽救,这就是两个种族之间 的不同点。阿尔克的思维是单纯而直线的,而她本人又是吸血鬼,自然不会知道, 我的伤其实只是恢复了组织比较简单的神经末梢和外表皮而已,内里组织复杂的大 伤口却尚未愈合,略一动便传来一阵阵撕裂般的痛苦,而且由于神经末梢已经复活, 所以这痛苦也格外的强烈。但是我却不得不欺骗她,否则的话她顾忌到我的伤势, 一定不愿执行我的计划。而如果按照平常的作战方法来对敌的话,今天我们很可能 便会双双毙命在这个强大敌人的手下。我并不怕死,但是,我却更希望能好好的和 阿尔克一起活下来。 灰衣男人就在数丈外站着,冷冷的直视着我。我深深的吸了口气,努力的使自 己平静下来,然后将小刀藏在拳头中,慢慢的向着他一步步走去。灰衣男人的神情 也同样的冷静,任我一步步走近,丝毫不动声色,令我不得不在心中暗暗的赞叹。 此刻阿尔克已经化身为薄雾隐身于四周,如果他贸然的攻击我的话一定会遭受 她自暗中而来的攻击。而反过来也是一样,我绝对不可能给他时间去寻找阿尔克的 踪迹。 在这种两难的状况下他居然能够稳稳沉住气,等待着我走近前去,然后试图在 一瞬间决出胜负。可见实在是一个非常厉害的人物。 四下里一片寂静,只听见我一步步踩踏着积雪所发出的吱吱声。我慢慢的走到 离灰衣男人数尺处,深深的吸了口气,突然向前扑去,双拳同时打出。灰衣男人一 时间不知道我的哪个拳头中藏着小刀,于是左手一把擒住了我的右臂,右手的银色 长剑则用了七成力向着我的左肩部急砍下来,意图迫的我另一只手回救,这样他就 可以在瞬间化解我的攻击并打败我,然后再来回头对付阿尔克。 但是我却根本不闪避他的长剑,而是任其迎头砍下,锋刃深深的没入肩膀。同 时左拳中暗藏的小刀露出,飞也似的刺向他的咽喉。此刻灰衣男人的两只手都已相 救不及,而银色长剑却又深深的嵌入了我的血肉之中,一时间无法拔出来。如果他 撤剑后退的话,那么将失去这柄赖以制胜的神秘武器,我和阿尔克就能够轻易的对 付他。到目前为止一切都在我计划之中。 但是灰衣男人的冷静,胆识和判断力亦都是一流的,在那电光石火的一刹那, 我只觉得手中的小刀叮的一声被一样东西紧紧的夹住,定睛一看,竟然是那灰衣男 人舍命用牙齿咬住了我的刀锋,我尽力挣挫,但小刀却半分也动弹不得。就这样僵 持了半秒钟,灰衣男人已经抬起脚来,狠狠的一脚踹在我的胸部,肋骨断裂的声音 传来,我向后飞出数米,重重的摔在地面上,喉头一甜,吐出一口鲜血,而胸前刚 刚愈合的伤口也重新撕裂开来,令的我痛出一头冷汗。 但是这一切仍在我计划之中,因为我这么拖了一拖,灰衣男人的背后已经完全 被一股强大的黑暗气息笼罩,阿尔克的一只利爪从虚空中伸出,挟着凌厉的杀气抓 向他的后颈。利爪来的又快又准,眨眼间其指尖便离肌肤只有数寸。此刻距离已经 太近,敌人又在背后,灰衣男人即使速度再快,也无法阻止阿尔克擒住他的脖颈要 害。 然而灰衣男人脸上泛出冷冷的笑容,既不转身迎敌,也不向前逃跑。却举起银 色长剑对着我虚空一划,霎时间一道红光从剑尖飞出,转瞬间便膨胀数倍,带着灼 人的热浪向我扑面而来——那不是神圣魔法中的圣光之箭,而是高级火魔法中的烈 焰之球!但是,令人奇怪的是,这个烈焰之球飞行的速度非常的缓慢,仿佛是刻意 如此一般。任何一个没受伤的正常人都能轻易的躲过它。 但是此刻我重伤在身,根本不能动弹,只好眼睁睁的看着这个巨大的火球慢慢 的迎面飞过来,由于我是人类,所以一旦被击中将会立刻丧命。这个男人在瞬间已 经完全的洞悉了阿尔克的心理:如果这时候对她展开攻击,说不定阿尔克很有可能 会咬着牙将性命豁出去,结果拼个两败俱伤。但是如果对我展开攻击的话,阿尔克 却即使牺牲自己的性命也一定要保护我,更无暇去伤敌了。 此刻阿尔克的利爪已经完全的扣住了灰衣男人的喉咙,只要再加一点力,就能 轻易的置他死命。但是灰衣男人的这一着围魏救赵着实起了效果。利爪迅速而仓促 的收回,随即一道黑色光芒从灰衣男人的身后疾如闪电般向我飞来,瞬间便越过烈 焰之球,凝结成阿尔克的身体替我挡下了这一击。烈焰之球狠狠的击中了她的背部 并爆炸开来,将她的背烧的焦黑,同时爆炸产生的气浪将她的身躯重重的弹起,然 后狠狠的撞进我的怀里。 我们俩互相抱成一团被弹出老远,好不容易才停下来。我勉强的支起身子检查 了一下两人的伤势,值得庆幸的是阿尔克虽然烧伤严重,但是由于是吸血鬼所以性 命并无大碍。而我虽然也是几处重伤,但是银色长剑砍在我肩头时涌入体内的神圣 力量却也在慢慢的使这些伤口愈合。现在当务之急是要想出下一个能够打倒敌人的 方法,而且是一个非常特殊的方法,因为对手不仅力量异常强大,而且极其谨慎冷 静,对情势的判断亦是非常的迅速准确,是一个非常难缠的敌人,一般的方法是无 法对付他的。我正强忍着疼痛飞快的思考着,灰衣男人冷冷的声音却从远处传了过 来。 “远野志贵,虽然是敌人,但是我仍然不得不称赞你。你确实具有作为一个优 秀的战士所应具备的胆量和气魄,数十年来能和我打成这个样子的人已经很少了。 但是,想必聪明的你也很清楚,如果你们两人中间没有一个人自愿牺牲的话, 是永远也无法战胜我的。“他说着高高的举起手中寒光凛冽的银色长剑,”这是一 柄与我的灵魂联系在一起的神器,利用它我可以任意的使用特定的神圣魔法与火焰 魔法,并且只要有它在手,任何黑暗的法术对我都是无效的。利用它我可以任意的 对你们其中一人发出足以致命的攻击。而你们之间却又绝对无法眼睁睁的看着对方 死去,所以你们将永远的处于被动,在互相拯救对方的行动中疲于奔命,直到全部 被我打败为止。以往你们靠着互相弥补对方的弱点而共同作战,战胜了不少吸血鬼 猎手,但是这次在我面前,这却将成为你们致命的弱点。“ 我听得这话不由得一楞,没有谁会向互决生死的敌人主动介绍自己的武器,并 好心的指出他们作战之中的弱点的。灰衣男人为人极其精明谨慎,不可能会如此愚 蠢。我再次在心中仔细端详了一遍这段话,突然间骇然的明白了:这个男人竟然在 利用语言瓦解我们俩共同作战的意志。 其实现在我们虽然处于极度的劣势,但是并不代表没有一丝胜算。相反的,在 刚才的攻击中,我们几乎险些将灰衣男人击败,之所以会功亏一篑的关键原因是因 为我尚不知道那把银色长剑还有操控火焰的力量。如果我们两人再来一次合作攻击, 虽不能说一定成功,但是鹿死谁手却也尚未可知。灰衣男人很清楚的意识到这一点, 所以谨慎的他必须立刻瓦解我们两人共同作战的意识。他所用的工具就是方才的那 段极其巧妙的话。 “远野志贵,虽然是敌人,但是我仍然不得不称赞你。你确实具有作为一个优 秀的战士所应具备的胆量和气魄,数十年来能和我打成这个样子的人已经很少了。” ——这句话仿佛是一个高傲的骑士在夸奖他那值得尊敬的对手,令人产生先入 为主的意识,对他整段话的企图将不会产生任何怀疑。 “这是一柄与我的灵魂联系在一起的神器,利用它我可以任意的操纵神圣与火 焰的力量,并且只要有它在手,任何黑暗的法术对我都是无效的。利用它我可以任 意的对你们其中一人发出足以致命的攻击。”——这句话是事实,而且阐述的都是 我们清楚的知道,或者稍微思索就能够得出的事实。不仅令的我们对他这段话的正 确性深信不疑,而且还含有着“只要有这把剑在,你们绝对无法取胜”的暗示在里 面。但是整句话却又没有给一分对我们有利的信息——比如说这剑还有什么我们不 知道的功能。 “而你们是绝对无法眼睁睁的看着对方死去的。”——这句话是在阐述我们作 战时的缺点,话虽然正确,但是很明显的对于这个缺点我们都无法纠正过来,或者 说我们都不想纠正过来。所以这句话除了使我们对他这段话的正确性更加深信不疑 以外,并没有任何的帮助。 “所以你们将永远的处于被动,在互相拯救对方的行动中疲于奔命,直到全部 被我打败为止。”——和上两句话连起来的话,这句话看来好象的确无可辩驳。而 且事实上这种情况也的确发生过一次,所以更令人深信不疑它的正确性。但是,这 种情况事实上也只发生过一次,并不代表将来一定会是这种情况。然而灰衣男人却 将其偷偷推论到“永远”的情况,令我们确实的觉得,我们之所以无法战胜他的主 要原因,是因为彼此间的互相拖累。 “以往你们靠着互相弥补对方的弱点而共同作战,战胜了不少吸血鬼猎手,但 是这次在我面前,这却将成为你们致命的弱点。”——在绝对正确的前三句话和看 似正确的第四句话的前提下推出这个结论,立马将我们判了死刑。我想任何思维单 纯一点的人听到这种看似非常客观而无懈可击的判断都会失去共同作战下去的意志, 而会转而去寻求某种极端的方法。 真的是好毒辣,好阴险,好厉害的言辞! 我心中一面暗暗吃惊于这个男人的厉害——能在一瞬间构造这么一大篇完美犀 利至极的说词。一面正在想着如何回应他的分化手段。然而我的内心深处仍然隐隐 觉得有些不安,总觉得灰衣男人的话应该还包含着什么其他更恶毒的企图,果然, 接下来他的话令的一丝恶寒飞速的冻结了过我的心脏:“远野志贵,看在你所表现 出来的作战天份上,如果你现在痛改前非,用这个东西刺入你身边那个吸血鬼的心 脏,我就宽恕你一切的罪过。不仅如此,鉴于你除去这个吸血鬼的功绩,我还会让 你加入我们的团体,成为一名非常有地位的吸血鬼猎手。金钱和荣誉将会伴随你的 一生,而我也会将自己年轻美丽的女儿嫁给你,让你们俩快乐的白头偕老,否则的 话,你就将在此和这个吸血鬼一起化为灰烬,你自己考虑吧。” 灰衣男人说着手一扬,一把小小的匕首闪着银色的光芒飞了过来掉在地上,很 明显是一件施加了神圣力量的武器。不知是刻意还是偶然,那把匕首竟然就掉在阿 尔克可以立刻伸手捡到的地方。 灰衣男人不是笨蛋,不会蠢到以为我远野志贵会为了金钱和美色而背叛自己的 妻子。这话与其说是在招降我,不如说是故意说给阿尔克听的。果然我看见阿尔克 的眼神中杀气和斗志慢慢消退,反而渐渐的泛起一丝温柔哀伤之色。一股刻骨的寒 意在一瞬间布满了我的全身——思维单纯的阿尔克果然中了他的圈套而战意尽失, 开始想到要通过自戕来保全我的性命。吸血鬼力量和速度远比人类大,如果让她抓 到匕首的话我是绝对无法抢过来的。幸好她的思维比我慢了半拍,在她行动前我便 急忙扑上前将匕首抓在手中。当匕首在手中抓实的那一刻,我只觉得全身都浸透了 冷汗,只觉得这辈子从未有一刻象现在这般凶险。 我冷笑着大声的对灰衣男人说着,同时也是故意说给阿尔克听:“你给我听好! 我远野志贵不稀罕什么荣华富贵,名声地位!我只想和我的妻子一起快快乐乐 的过一辈子,这就是我最大也是唯一的幸福!在我的灵魂消失以前我也只会爱一个 女人,那就是阿尔寇多。布隆斯塔德,我现在的妻子!没有了她我将无法活下去! 所以,你别想用阴险的语言动摇我们共同作战的意志了,我和她将会联手将你彻底 的打败! 这把匕首,我看还是你自己留着用吧!“说着右手一挥,想将匕首掷还给灰衣 男人——这种东西留在阿尔克看的见够得着的地方太危险了。 但是我却没有掷出去。 原因并不是我不想掷,而是突然一股奇异的黑暗力量流入了我的身体,然后侵 入了大脑。令的我的意识和思维开始一点点的混乱起来。渐渐的仿佛有一个声音在 我的脑海中形成,然后温柔的下着命令指挥着我的身体。 “握好匕首,转过身来。”这个声音这样说道。 我糊糊涂涂的转过身来,看见阿尔克正用一双大眼睛静静的注视着我,那眼神 带着三分温柔,六分爱意,和一分深深的忧伤。一阵极度的恐怖在瞬间席卷了我的 意识——阿尔克最终还是深深的陷入了那个灰衣男人的圈套,选择了那种她认为最 好的也是唯一的出路——以自己的死来换取我的生存和幸福。 我最担心的事终于还是发生了。 纯白色的飞雪从空中轻盈的飘落,阿尔克眼眶中含着晶莹的泪水,轻轻的凑上 前来在我的唇上一吻,用有些歉疚的口气低声的呢喃道:“志贵,对不起。第一次 对你用心灵控制这么粗暴的法术。你一定很生气吧?” 我只觉得自己的意志象被禁锢在一个极其坚固的牢狱中无法脱身,完全无法控 制自己身体的行动。而一个脑海中响起的声音却代替着我的意志对身躯直接下着命 令。我的思维极力的反抗着,意图用意志强行冲破阿尔克设下的心灵控制法术。就 象一头被困在铁牢中的猛兽,疯狂而绝望的在里面挣挫着,尽管碰的遍体鳞伤,疲 惫不堪。但还是一点也不肯停下。因为如果我不赶快的话,阿尔克的生命就要向阳 光下的春雪一般消逝了……… 但是心灵控制法术威力实在强大,我集中了所有的力量,对着囚禁我意志的铁 牢进行了一次强猛的冲击,然而却只微微撞碎了牢笼的一个小角,愤怒的猛兽仅仅 能从中勉强的伸出一只爪子。一阵剧烈的精神反震传来,令的我头痛欲裂。但是我 却没有理会这些,因为我必须把握这个一瞬间的机会,说服阿尔克停止这愚蠢的行 为。我利用那被解放出来的些微意志艰难的张开了嘴,一个个的吐出字来:“战斗 ……不要放弃……一起……战斗。”才吐完这几个字,法术牢笼的裂隙就重新合拢 来,重新紧紧的禁闭着我的意识,我的嘴顿时僵住了。 然而阿尔克却苦笑着摇摇头道:“没有用的,那个男人说的对,我们这样子是 永远无法取胜的。如果非的要牺牲一个人才可以打败他的话,我希望那个人是我而 不是你。所以,与其死在他的手里,我更想由志贵你来亲手结束我的性命。而且, 只要你亲手将我杀掉,你与教会之间的宿怨就可以永远的勾销了。” 我听到这话不由得在心中跌足长叹,阿尔克性子太直太单纯,思维一旦被诱进 了死胡同就不会再转弯或者后退,而是会一直钻牛角尖钻下去。这时候我用眼角的 余光看到灰衣男人静静的站在远处,冷眼旁观着这一幕,丝毫没有出手阻止的意思。 我的心中瞬间通亮:这个灰衣男人根本是从这场战斗一开始就策画好了这一幕 的所有剧本,然后一步步的将其实行。吸血鬼猎手是侍奉慈悲的神的驱魔者,不是 除暴安良的侠客,所以他们执行诛杀吸血鬼的任务时尽量避免伤害人类,即使是超 级邪恶的人——当然如果这个人类被吸血鬼感染或操纵又另当别论。因为杀害人类 是不被神的教义所允许的,如果一个吸血鬼猎手没有对神的教义的坚定信仰,那么 他就不可能拥有强大的神圣力量。灰衣男人为人虽然冷酷而精明至极,不会因为我 是人类就不杀我,但是却也一直尽量避免杀我。如果他有心杀我,我早该死了。比 如在将我右臂关节卸脱的时候,或者在对着我释放烈焰之球的时候都是。对他来说, 不杀死人类便完成诛杀阿尔克的任务是最好的结局,如果可能的话应该去尽力达成, 实在不行只好再退而求其次。所以他策划了这么一个剧本,一个绝对完美的剧本。 现在这个剧本正在照着他的意愿而顺利的上演着。 一股强烈的怒火从我的意识深处直冲上来,我急切的想将这一切告诉阿尔克, 让她停止这种愚蠢的举动。于是又集中了所有的意志开始对法术的封锁进行了新一 轮的猛烈的冲击,比上一次更大的精神疼痛瞬间传来,而牢笼又被撞缺了一个临时 的缺口,我再次缓慢的吐出了几个字,然后又重新僵住了。 “他……说谎……。不要相信……他。” 阿尔克却会错了意,笑着摇头道:“那个男人好歹也是侍奉神的人,再怎么说 也不会违背自己许下的诺言,而且你又不是吸血鬼,他不会对一个人类食言的。何 况就算他在说谎,但是最终他的目标应该还是猎杀我,如果我死了,他的任务就结 束了,一定不会和你这个人类为难的。” 蠢蛋!大蠢蛋!!,超级大蠢蛋!!! 我一面心中恨恨的破口大骂,一面焦急的反抗着法术的封锁。如果我现在我的 身体能够活动的话,一定会因为愤恨和焦急而用头去狠狠的撞墙。又气又急之下, 两道眼泪从我的眼睛中缓缓的流了下来。阿尔克神色黯然,带着爱怜的神色用手轻 轻的替我拭去了泪珠,然后紧紧的抱住了我,缓缓的在我耳边轻柔的说道:“不要 伤心,志贵。从成为你妻子的那一天起,我就早有了面对这一天的觉悟。只是,我 真的没有料到,这一天会来的这么快…… 看来吸血鬼和人类终于还是无法一起生 活的,这几年来都是我拖累了你,真是苦了你啦,不过,以后就不会再发生这种事 了,你可以安安心心的生活下去,不必担心再被人追杀了。” 我只感觉到她热热的眼泪一滴滴的滴在我的脖颈上,一时间又是伤心又是气愤 又是焦急。眼看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再不想办法阻止她的话一切将无可挽救。既 然无法用有限的言语揭穿灰衣男人的阴谋,那么只好想其他的法子了,总之无论如 何要让阿尔克先停手再说。我想到了一句绝对能令她停手的话,于是竭尽所有的意 志力量,顶着精神上的剧痛向着困缚意志的牢笼发起了最猛烈的冲击,这一次冲击 极其强烈,几乎将牢笼掀掉半个角,所以我居然有机会一口气吐出一句完整的话: “不要做蠢事!没有你我活不下去!” 阿尔克身躯猛的一震,头从我的肩膀上抬了起来,看着她眼神中微微的露出一 丝犹豫,我的心中不由得一喜,然而接下来她所说的和所做的都几乎骇的让我晕倒。 只见她微一咬嘴唇,随即露出了一丝哀伤的微笑道:“不要紧,因为你很快就 会忘记我的…… 阿尔克的瞳孔瞬间变成金色,我突然觉得另一股巨大的力量入怒涛一般席卷了 我的脑海。我只觉得意识一阵强烈的晕眩,然后觉得记忆中的某部分开始渐渐被这 股力量吞噬。我的天!她正在封印我的脑海中所有与她有关的记忆!晕眩中我只觉 得阿尔克带着忧伤的声音隐隐的传来:“忘记我,志贵,将我完全的忘记,然后好 好的活下去。娶一个美丽贤惠的人类妻子。然后生一大堆可爱的小宝宝,幸福的生 活下去,连我的份也一起幸福的生活下去。如果我死后有灵魂的话,我一定会在冥 冥中保佑你的。” 老天爷!你还嫌不够乱么?你他妈的笨蛋女人!!快点给我他妈的住,手,啊!!! 我的心中涌起一股绝望和狂怒,同时彻底的放弃了用语言劝服阿尔克的念头, 开始一面勉力的抵抗着封印自己记忆的力量,一面暗暗的开始聚集最后的意志力。 我要用意志强行将心灵法术冲破!这样做是非常危险的,如果法术的效果太强, 在我的意志崩溃前还未被冲破的话,我将会变成一个精神失常的疯子。但是现在我 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如果阿尔克不在我的身边的话,我变成疯子或许还会更幸福一 些。 阿尔克见我目光又重新变的呆滞,以为法术产生了效果,于是重新紧紧的抱住 了我,温柔的在我耳朵旁叮嘱道:“我不在的日子里,你一定要好好的照顾自己哦, 吃饭一定要按时,不要弄坏了胃。衣服也记得要常洗。没有我给你煮饭,你最好到 我们平时吃的那家餐馆去包餐,那里虽然贵了点,但是干净卫生。还有,记得不要 酗酒……。” 说到后面她的声音已经渐渐哽咽,最终变的泣不成声。这时候灰衣男人的冰冷 的声音突然从远处传来:“远野志贵,你还不动手,还等什么时候?” 阿尔克陡然一惊,连忙轻轻的拭去了眼泪,然后抬起头来捧住我的脸,静静的 望着我的眼睛,带着温柔的笑容,用一种非常平静温和的口气对我缓缓的说道: “来吧,志贵,不要犹豫,不要慌张。就想你平常对我做的那样,用匕首用力的刺 入我的心脏吧。” 我能够清楚的感觉到自己握紧匕首的右臂以违背本身意志的方式缓慢而木然的 举起,这时候必须行动了,否则等候着我的,就将是比地狱还凄惨的生离死别。我 聚集了所有积蓄下来的残存的意志力,向困锁我的心灵法术发起了最终的冲击,一 刹那间我的脑袋痛的象要暴裂开来一般,全身的神经也如烈火焚烧一般的痛苦。但 是我却没有停下来,反而继续更用力的冲击着困锁着我的牢狱,迎接着更剧烈的疼 痛。有几次我几乎要以为自己昏死过去,还有好几次剧烈的痛苦让我恨不得能够立 刻死掉。但是我依旧使自己强制清醒过来,然后咬牙硬撑下去。因为在我心底深处 一个最澄清的地方,有一个声音始终不断的回响着:“我不能死,我不能死!我要 活着!我要和阿尔克一起打败敌人,活下去!” 这一刻似乎只是一瞬间,却又好像几个世纪那么漫长。终于,坚不可摧的牢狱 铿然粉碎了,我感觉到自己的意志终于解放出来,开始重新接管自己的身体。也就 是在这时候,我惊恐的看到自己的右手高高的举起匕首,然后闪电般的向阿尔克后 背的心脏部位扎了下去。我惊慌的想要命令它停止下来,但是由于心灵法术在躯体 中的残余效果,那一瞬间,我的右臂竟然仍然不听我的使唤!也就在这时候阿尔克 闪电般的深深吻上了我的双唇,恍惚中我似乎听到了她从唇边流露出的轻声的呼唤, 那是我这辈子所听过的最深情,最温柔的呼唤: “永别了,我最爱的志贵。” 匕首猛的扎进了肌肤与血肉,随后鲜红的血喷射了出来,染红了洁白的雪地。 生与死之间的分野,天堂与地狱之间的区别,有时候只隔着极微极细的一条界 限。 原先我不相信这句话,但是现在我信了。 上苍保佑!阿尔克并没有死,相反一点皮也没有破。 由于我空着的左臂并没有在刚才受到心灵法术的控制,所以比右臂早了半秒钟 能够自由活动。就在那电光石火的一瞬间,我的左手迅速的移过来挡在了阿尔克的 背部,承受了这能够使阿尔克万劫不复的一击。匕首深深的扎入了我的手背后,终 于被手骨卡住而停了下来。 生与死之间的分野,天堂与地狱之间的区别,有时候只隔着极微极细的一条界 限。 原先我不相信这句话,但是现在我信了。 预想中的刺痛和死亡并没有来临,阿尔克不由得呆住了,一时间甚至不知道自 己是死是活。望着她那张口结舌的蠢相,一股无明火从我心头烈腾腾的升起,我甚 至顾不上拔下深深扎在左手中的匕首,便粗暴的将她推开,然后高高举起了右手, 对着她的脸颊用尽全力的扇了下去。 “啪!” 一声清脆的声音响起,我狠狠的扇了阿尔克一个大耳光。这是我这辈子第一次 殴打阿尔克,下手没留一点余地,所以非常的重。阿尔克的右半边脸立刻红肿了起 来,然而我却似乎觉得还不解气,反手过来对着她的左边脸颊又是重重的一下,打 的她左边脸也同样红肿起来。同时恶狠狠的用尽全部力气往她脸上吐出一口唾沫, 然后用最恶毒的声音破口大骂。这也是我第一次用粗话骂她。 “你他妈的真是个无可救药的笨,女,人!笨蛋!笨蛋!!笨蛋!!!……。” 每骂一个笨蛋我就对着阿尔克娇嫩的脸用全身的力气狠狠的抽下一个耳光,很 快就把她的脸打的象馒头一样肿的高高的。然而阿尔克却一点也不闪避,只是呆呆 的看着我,任我噼噼啪啪的抽打着她的脸颊,不知道是被我吓傻了还是被我打傻了。 我也不理她那呆呆的蠢样,只是翻来覆去的一下下抽着她的耳光,但是慢慢的, 热烘烘的眼泪还是不争气从眼眶中的流了下来。最后我终于无法抑制自己那悲喜交 加的心情,将她一把拉了过来紧紧的抱在怀里,抱的好紧好紧,好象她随时会从怀 里飞走一般,同时任自己的眼泪无声的流淌着。阿尔克也仿佛从呆滞中突然清醒了 过来一般,哇的一声大哭了出来,其实她也是很想很想和我一起快乐的活下去的。 温暖的泪水很快就打湿了我的肩头。那一刻,是我们这辈子哭的最痛快的时刻。 我轻轻的抚摩着阿尔克金色的短发,用带着哽咽的声音说道:“笨蛋,你真是 世界头号笨女人。你以为这样我会高兴么?就算你封闭了我在生时的记忆,我死后 的灵魂也会因为痛苦和思念而永不超生,你以为这对我好么?为什么你们女人一遇 到困难,就只想到用象‘死’这种逃避的方法来解决呢?那样的话,我们男人是用 来干什么的?难道你忘记了我们之间的誓言吗?先由你陪我过完人类的一辈子,然 后当我死后再将血分给我,我们两人一起做吸血鬼,一起好好的活下去!” 阿尔克断断续续的抽噎中夹杂着三个颤抖的字:“对……。不……起。” 我突然想起还有一个强大的敌人就在附近,现在还远不是卿卿我我的时候,于 是擦干了眼泪,强自收摄了心神。微笑着道:“好啦,好啦,别哭啦,还有一个敌 人在旁边看着我们呢,可不要让他笑话了。”阿尔克果然很听话,慢慢的止住了哭 声。我笑着抚摩着她的头道:“我现在只问你一句话,那个灰衣男人是你的敌人, 他说我们俩最终会败给他。我则是你的丈夫,我却说我们最终一定能够打败他,而 且两个人都能好好的活下来。你是相信我,还是相信他?如果相信我,你就笑着回 答我。” 阿尔克低头想了想,终于破涕为笑了。那一刻我只觉得她的笑容是那么灿烂美 丽。犹如暴雨过后从乌云中射出的一缕金色阳光。她轻轻的吻了我一下,柔声道: “当然是相信你了,我不相信自己的丈夫,还能相信谁。” “很好,”我笑着说道,轻轻的将插在右手中的匕首拔了出来,由于这匕首也 是带有神圣力量的,所以匕首拔出以后我的伤口也开始慢慢的愈合。我将匕首紧紧 的抓在手中,然后说道,“那我们就一起将这个害人的东西还给他!你用左手抓着 我的右手,对!就这样,我们俩人一起扔!我数一二三。一!二!!三!!!见你 的鬼去吧!!!!” “见你的鬼去吧!!!!”阿尔克也和我一起高呼道,匕首从我们两人的手中 飞出,牢牢的钉在了灰衣男人的脚边,在昏黄的灯光下闪动着一丝看来十分诡异的 光芒,似乎在嘲笑着灰衣男人失败的剧本。 灰衣男人脸色铁青,冷然道:“远野志贵,这就是你的回答?” “你错了,这不是‘我’的回答。”我微笑着答道,语带双关,“而是‘我们 ’的回答。” 灰衣男人突然长长的叹了口气道:“我本来敬重你们的感情,想替安排一个对 你们俩来说都最为幸福圆满的结局。但是你们却不知好歹,反而得寸进尺,那么就 不要怪我心狠手辣了!”说着双目中突然散发出森寒的杀机,冷冷的道:“你们就 给我在这里一起化为灰烬吧!”说着银色长剑虚空劈下,一个巨大的烈焰之球挟着 热浪凌空飞来,速度迅疾至极。看来这次灰衣男人真的是想将我们俩一起置于死地 了,阿尔克连忙念颂着咒文,张开一堵强力的魔法屏障挡下了攻击。 然而灰衣男人这次却不仅仅是挥剑发出一个烈焰之球,而是接二连三的挥动着 银色长剑。蕴涵着巨大能量的烈焰之球象流星一样接二连三的飞出来射向我们,撞 到魔法屏障以后激烈的爆炸开来。爆炸声此起彼伏,一声高过一声,魔法屏障在狂 轰滥炸中强烈的震动着,渐渐的难以支持,以至于愈缩愈小,阿尔克的额头上冒出 了细细的汗珠。 我则在飞快的思考着对策,这个灰衣男人不但力量强大,战斗经验丰富,而且 为人也相当的谨慎精明,如果直接和他硬拼我绝对无法取胜。只有利用他所不知道 或者忽视的盲点,我才能有机会伤到他。第一次的机会是因为他不知道我就是拥有 可怕的“直死魔眼”远野志贵本人,所以才会让我能够轻易的接近身。第二次则是 因为他没有料到我敢于用两败俱伤的拼命打法,才几乎被我伤到。但是这次呢?同 样的方法对灰衣男人这种人是绝对无法用第二次的,那么他还有什么思维盲点可以 让我利用? 我苦苦的思考着,突然间脑海中闪过一句俗语:过于精明谨慎的人,往往会看 不到一些很表面很浅薄的东西。 犹如灵光一闪,我已经想到了战胜灰衣男人的法子。于是抬起头来对阿尔克说 道:“我有个计划,等会儿我就会从这里冲出去和那个灰衣男人交手,然后想办法 让他造成五秒钟的晕眩,你就趁着这段时间拿他的后颈要害,五秒钟的时间够吗?” “五秒钟是足够了。”阿尔克点点头道,“但是他现在在外面乱发烈焰之球, 人类的身体接触到就会立刻化为灰烬,你怎么出去?” “那好办,你给我加恶魔的祝福就是了。” 阿尔克不由得惊讶的瞪大了眼睛道:“恶魔的祝福?那怎么行,就算你靠着这 个击败了他,你也一样会死的!我不要!” 恶魔的祝福是吸血鬼使用的最强的辅助法术,能够在瞬间极大的提高受术者的 强壮,敏捷和感知能力,并且使肉体变的极其强韧坚固,对各种元素攻击都具有相 当的抵抗力,可以说是一种能够瞬间将人脱胎换骨的魔法,但是其代价就是受术者 的生命会被迅速的吸干,最终全身衰竭而死。这个魔法一旦施行就不可逆转,在黑 魔法中没有任何法术能够将其解掉。是吸血鬼用于制造其战斗型下仆的法术。正因 为如此,所以阿尔克才对在我身上施展这个法术犹豫不决,我却笑着道:“不要紧, 我不会死的,我会在他吸干我的生命以前想办法破解掉它的,我不是说过了吗?我 们两人最终会一起活下去的,请你相信我。” 阿尔克凝视着我的眼睛良久,才缓缓的点头道:“那好,我相信你,你一定要 好好的给我活着回来噢!”说着用食指轻轻的在空中虚划着几个复杂的图形,口中 喃喃的念道:“万能而伟大的恶魔之王撒旦,我谦卑的下仆现在与您立下不可更改 的契约,谨奉献他们鲜活的生命与肉体,换来您永恒而伟大的力量………”然后将 食指轻轻的点在我的脊椎上面。 我只觉得一股强大而火热的能量透过我的皮肤注入我的脊椎骨,然后分散到全 身各处。肌肉瞬间膨胀起来将上衣撑得四分五裂,而肌肤的颜色也从黄色变成骇人 的紫色。一时间我只觉得全身一阵燥热,每一块肌肉都充满无穷的了力量,感觉也 变的异常的敏锐起来。阿尔克有些担心的看着我说道:“三分钟以后你的生命就会 开始大量的流失,小心一点,尽快将他击倒吧。” 我微笑着点了点头,大步的走出了魔法屏障,灼热的火焰立刻扑面而来,贪婪 的啃咬着我的每一寸肌肤,幸亏这躯体有着一定的魔法抗性,我才不至于身受重伤。 由于感觉变的极为敏锐,所以我立刻感觉到了灰衣男人的所在方位,怒吼一声, 飞也似的从烈火中冲出,巨大化的双拳向着他的头部同时打出。 灰衣男人的感觉也是非常灵敏,似乎早就察觉到我身上施加了恶魔的祝福,面 对肉体强化过的我神情冷静至极,一点也没有流露出意外或者慌张。当下见我双拳 打出,以为我玩的又是拳中藏刀的把戏,冷笑一声,右手银色长剑挟着破空之声对 着我的脑袋用力直劈下来,这回他是真的要将我杀死了。 我这次依然没有闪避,只是举起左臂挡格来剑,同时右臂依旧向灰衣男人打去。 银色长剑来势相当迅捷,很快便切进了我左臂的肌肤,但是令人惊讶的是竟然 只切进了数寸——这一剑只用了全身的三四分力。灰衣男人将剩余的力量和精神集 中在左手上,一把牢牢的抓住了我的右腕。虽然我的身躯已经经过恶魔的祝福强化, 力气相当的大,但是却居然再也无法再前进半点。这时候我不顾左臂中依然插着锋 利的剑刃,强行挥动左拳打了过去。但是灰衣男人似乎早有预备,右手毫不犹豫的 放开了剑柄,一把将我的左腕也牢牢的抓住。 这种应对方式看来是非常明智的,因为我的小刀攻击力太高,而我用的又是两 败俱伤的拼命打法。如果灰衣男人和我对着拼命的话,很可能会先于我丧命。就算 他能够将我杀死而保全自己,也一定会受相当重的伤,这样他就无法对付接下来阿 尔克的攻击。灰衣男人的最终任务是猎杀阿尔克,不能和我同归于尽。所以他选择 了这种方法来应对。此刻我的双手都被封住,无论小刀藏在哪个拳头里面都无法对 他造成任何伤害,而砍入我左臂的银色长剑却散发出强烈的神圣力量,迅速的驱散 着我体内恶魔的祝福的一切效果,一股白气从我身躯中袅袅的升起,只要再过几秒 钟,我的身躯就会回复普通人的状态,然后他就可以轻易的折断我的手骨和臂骨, 再回过头来对付阿尔克——的确是非常稳妥而完美的战术。 但是,他预料错了——我两只手里都没有小刀,我从一开始就知道这个灰衣男 人一定会全力阻止任何我使用“直死魔眼”能力的机会,既然他那么精明谨慎,而 且又吃过一次亏。那么我再用小刀斩到他的机会非常的渺小,既然如此我倒不如完 全放弃使用“直死魔眼”能力,转而用其他普通的方法攻击他。 我空着的双拳翻了过来将他的双腕也紧紧的抓住,以防他后退或者逃跑,同时 用尽了全部的力气,顺势一头向他的面孔撞去。 用头撞人面孔,这本来只是街坊邻里的流氓们因为口角小事而互相殴打时用的 小招数。但是和无数吸血鬼作战过的灰衣男人却未必会遇到过打法,他的战斗一般 都是在漫天的法术和剑光的激烈对搏中结束的,根本没机会接触到这种下九流的打 法,何况那时侯他正在将全副的力气和精力放在我那可能藏有小刀的两只拳头上, 聚精会神的等着我的小刀从某个拳头里伸出来,根本没想到我会将头作为武器来撞 他,所以他的面门立刻被撞个正着。 虽然灰衣男人的身体结构远远强于常人,但是那也是仅仅指他的躯干而言,没 有人会去刻意的加强自己脸皮和五官的抗打击能力的。所以我全力的一撞之下他立 刻鼻青脸肿,眼冒金星。而且更重要的是恐怕他一时半刻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 于是我趁着他昏头昏脑的时刻,忍着头顶的疼痛,用尽力气第二下撞去,这次将他 的鼻子都撞歪了,牙齿也撞落了一颗,一双眼睛也肿得向猪眼睛一样。灰衣男人在 慌乱中本能的低下了头,我于是抬起膝盖狠狠的撞向他的面门,然后趁的他仰头躲 避之时,飞起一脚踢向他的下身。——那也是一个没有人会刻意去强化抗打击能力 的地方,虽然这一下有点阴毒,但是和他那挑唆阿尔克自戕的恶毒剧本比起来实在 不算什么。 灰衣男人疼的蹲了下来,这时候我体内恶魔的祝福的效果已经完全被驱散,我 的身体也恢复了普通人的水准,再动手下去未必能占到什么便宜。幸好这时候阿尔 克的身影已经出现在他的背后,巨大的左爪牢牢的扼住了他的喉咙,而右爪如飞般 的先后卸掉了灰衣男人左右臂膀的关节,让他再也无法举起手来。灰衣男人正因为 “那话儿”遭到攻击而痛的死去活来,根本没半点还手或反抗的余地。 灰衣男人的确非常精明,在作战的过程中他一直牢牢的记住两个要点并非常小 心的防着:第一,我是个可怕的“直死魔眼”的能力者。第二,我是一个为了妻子 不惜拼命的丈夫。但是有一点他却忘记了:我不仅是以上两者,而且还是一个男人, 一个会用暴力打架的男人。 过于精明谨慎的人,往往会看不到一些很表面很浅薄的东西,。 这句话果然是正确的。 灰衣男人鼻青脸肿,垂头丧气的坐在地上。不仅双手脱了臼,而且躯体和四肢 都被阿尔克的黑暗魔法捆的牢牢的,阿尔克还不放心,还在他的心口浅浅的扎了一 把黑魔法做成的小剑,只要他有什么异常的反抗举动,小剑就会立刻刺进他的心脏。 不过其实这都是多余的,只要那把银色长剑不在他手中,他就根本不是我和阿 尔克的对手。 我缓缓的拔出了嵌在左臂中的银色长剑,原本极深的伤口竟然随即开始渐渐痊 愈,可见这把剑上附着的神圣力量是多么的强大。我仔细的端详着这把剑,只见它 除了在剑身上刻了一些我所看不懂的奇怪的文字以外,并无任何出奇之处。但是将 它握在手里,却能很清楚的感觉到它不断散发出温暖的神圣力量,令人的全身如沐 春风一般舒畅至极。正沉吟间,阿尔克兴高采烈的对我说道:“你还真是说话算数 啊!果然在我们两人都平平安安的情况下打败了这个该死的家伙。” 我笑着回答她道:“你的老公什么时候对你说过谎啊!”阿尔克嘻嘻的笑着捶 了一下我的肩膀,忽然又想起了一件事情,于是认真的问道:“你身体里的恶魔的 祝福怎么样了?” 我微笑着晃了一下手中的剑道:“多亏它的帮忙,将我体内的黑暗力量一瞬间 全部驱除了。说起来这把剑还真是厉害,既能够让使用者随意的发出高位的神圣系 和火焰系魔法,又能够阻挡所有的黑暗法术。而且他本身附带的神圣力量也强的惊 人,居然在瞬间就可以完全的驱散恶魔的祝福,难怪我们会陷入苦战,还好你除了 被偷袭过一次以外就再没有和他起正面冲突,否则的话被这把剑砍到了可不是玩的。” 阿尔克听了不由得吐了吐舌头,问道:“看来这把剑真的是非同小可,看来是 我的克星。那你要怎么处置它?” 我微笑着说道:“如果我把他留下来据为己有的话,你岂不是变成了夫管严了?” 阿尔克听的这话恨的牙痒痒的,伸过手来捏我的脸,我微笑着任她施为。阿尔 克捏了好一阵子才停下手来,将头靠在我肩膀上低声的呢喃道:“你还是把他留下 来吧,将来的路还很长,可能我们还要打很多硬仗,有这么一把厉害的圣剑在身边, 肯定能够大大的增强战斗力的。” 我听出她有意回避我的话题,于是笑着追问了一句:“别打岔,我要搞清楚你 到底怕不怕夫管严?要知道有了这剑在我手上,我无论让你去做什么你都不能反抗 噢。” 阿尔克露出娇嗔的神色捶着我的胸膛道:“你好坏啊!非得要人家亲口说出来 嘛?”她说着将脸深深的埋进我的怀中,用很细很细的声音说道:“今天我这命是 志贵救回来的,如果不是志贵,现在我们已经阴阳两隔了。所以往后,无论志贵让 我去做什么,我都绝对服从。你让我往东我就往东,你让我往西我就往西。如果我 有一点点违逆志贵,你就……你就……你就用这把剑把我的头砍下来。” “喂喂,这可是你说的,到时候不要怪我实行君主专制哦。”我笑着说道, “如果官逼民反,我的暴政逼的你反抗起来怎么办呢?” “人家绝对不会反抗,一定会乖乖的让你就地正法的啦。”阿尔克说着在我的 怀里扭来扭去,“何况那把剑那么厉害,又是我的克星,我想打也打不过啊。” “那是不行的,只有剑的真正继承者才可以发挥它的所有力量,在其他人手里 它只是一柄普通的附带有神圣力量的剑而已。”这时候旁边忽然传来一个沙哑而冰 冷的声音,打断了我们的缠绵。 我扭头一看,原来这话是坐在地上的灰衣男人说出来的,不由得在心中暗自责 备自己,居然沉迷在缠绵之中,浑然忘记了一个敌人就在自己身边。虽然他现在他 已经没什么威胁性,但是小心一点总是好的,于是微笑着将阿尔克从怀里拉了出来 道:“我们还是先来处理一下关于这位仁兄的事情吧,你的帐今天晚上在床上再慢 慢和你算。”然后转过头来走近了灰衣男人,蹲下身来将剑在他面前轻轻的晃道: “这么说来,你就是这把剑的真正继承者了?” 灰衣男人迟疑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我又问道:“那么可否请教你的大名?” 灰衣男人虽然性命悬于人手,脸上却未露出一丝恐惧,只是恨恨的道:“你问 那么多干什么?要杀便杀就是了。” 我淡淡的一笑道:“碰巧我和我妻子都没有杀人的嗜好。你这样粗暴的回答一 个晚生后辈彬彬有礼的提问,不觉得很失礼么?” 灰衣男人楞了一楞,终于低声 的说道:“我叫祖斯特。贝鲁蒙多” 我点点头道:“那么这把剑叫什么名字,为什么会如此厉害?” 祖斯特又迟疑了一下,然后缓缓的道:“它叫辉煌神器。” 我尚未开言,一旁的阿尔克却惊叫道:“你说这把剑就是传说中的那个最强的 驱魔神兵——辉煌神器?你骗人!” 祖斯特显然很不愿意作无谓的口舌之争,于是将默默的头偏了过去。我暗中揣 测这个男人虽然行事精明狠辣至极,但看来却应该不象个说谎的人。何况神的教义 是禁止说谎的,如果他对神的教义没有坚定的信仰的话,应该也不能成为这么强大 的神圣武器的真正继承者。于是我转过头来对阿尔克问道:“你知道辉煌神器的来 历?那是什么东西?” 阿尔克点点头道:“不只是我,几乎所有黑暗中的魔物们都知道辉煌神器,它 的大名对于所有的恶魔和吸血鬼来说都是一种极其恐怖的梦魇。因为无论他们的力 量如何强大,在辉煌神器的神圣光辉照耀下都只能乖乖的化为灰烬。” ---------- 经典文学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