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丘之女 夕阳如血地撒落在大地上,把远近都染成了一片血红的世界。温和的晚风带着 浓浓的腥味,扑向君士坦丁堡市的大街小巷。君士坦丁堡市港口里,码头繁忙,人 货混杂在一片吵杂中。每年的这个时候,从世界各地赶来的无产者;他们穿着滥缕 的衣服,浪迹于码头、港口及附近一带;这和高度发达的城市极不协调。 这时,一艘豪华的渡轮靠岸了。从船里走出一位年约二十多岁的女子。那女子 留着一头乌黑的秀发,脸宠小巧玲珑,樱桃般的嘴唇散发着青春的魅力。女子穿着 浅色的上衣,配着一条白色的裤。女子的身后,跟着两个牛高马大,满脸胡须的男 人。那女子边走边回头恶狠狠地盯着身后两个男人。两个男人象遇上了鬼魅般,闪 闪缩缩,但又不得不跟着前面的女子。 那女子就是沙小小。自从和楚原生分别后,她竟然如丢失了灵魂般。尽管她知 道,她和他是在两个不同的世界里;而且她也不知道他的那一点吸引她,当楚原生 在她的视线里消失时,她的心乱如麻。经过无数个日夜痛苦的焦熬后,沙小小再也 忍不住了。当她决定去找他时,月球暴动阻挡了她的行程。当她知道月球暴动和他 有关时,对他又爱又恨。在沙小小年轻的生命里,所有的人对她都是恭恭如礼,从 来没有人敢对她说声不,包括她父亲本人。当命运让她和楚原生相遇后,她才知道 世上还有一个不字。偏偏说这个不字的男人却是她父亲的眼中钉,而她却阴差阳错 地喜欢上这个男人。在楚原生离去的几年时间里,沙小小一直生活在这种矛盾的痛 苦中,并且时时刻刻关注着那个男人。她一直把他深藏在心底,从不向人提起。好 几次她想驾着飞船外出寻访他时,她父亲竟然下令空管局,不准她的飞船出境。当 然,她父亲不知道她和他的事。父亲之所以这样做无非是为她的人身安全着想。每 次外出,她父亲都派人象跟屁虫一样,在她的身后尾随着,她想甩又甩不掉。每当 这时,沙小小总会想起母亲来。她母亲是下三界有名的大美人,可是自从嫁给父亲 后,被他象金丝雀一样地供养起来;从此笑容便与母亲绝缘。沙小小八岁那年,母 亲郁郁而终。母亲死后,她父亲在平流层,在地表大建行宫,并在那里供养着无数 的女人。父亲的所作所为,让沙小小极为反感,但她无力阻止劝服父亲,而且她父 亲每天有着忙不完的公务,他们父女一年都没有十天相聚的日子。沙小小也从未想 过要反对父亲,和他领导下的世界。可她看到现有的政权已经脱离了正常的轨道, 背叛了宗旨和道义。在十八岁那年,她私底下组织了一个旨在帮助和督促现有的政 权,纠正错误和作风的组织——极速工会。但是极速工会无法阻止和制止天人的堕 落和腐败,它只是稍微片面地揭露其中的个案。因其阶级立场根本无法认识天人的 本质。天人统治下的世界,表面上是欣欣向荣的,实际上是鲜花丛下的腐土和黑暗。 沙小小一出生就站在鲜花丛上,她能看到鲜花下面的腐土已经极为难得出。所 以,极速工会的宗旨和立场就不难了解了。 进入夏季以来,沙小小从天渊市飞下来,她在科伦坡坐船沿着阿拉伯海,转入 红海湾,进入君士堡市。一路毫无目的的旅途并没有抹去心中的影子,反而在无聊 的旅途中,这种思念日益加重了。 晚霞布满天空,远处几只海鸟划过湛蓝的海面,迅速消失在天空里。启航的游 轮呜呜地放着号笛,冒着浓烟向远处驶去。沙小小迈开脚步,向码头外走去。城市 里,灯光点缀着即将来临的夜。一个个衣冠滥缕的无产者愄缩在黑暗的角落里。冷 不防窜出三两个前卫的青年,他们嘻戏而过,做各种古怪的动作,发泄着心中的愤 懑。那二个彪形大汉在沙小小身后十米远处尾随着。人多的地方,他们之间的距离 最多不超过三米。因为万一沙小小有什么意外,他们无法向主子交待。所以就算多 挨两回沙小小的骂,还是一件划算的事。 前面是一个约五百平方的广场。此刻,广场上游人如炽。有的三两成堆有谈有 笑;有成双成对的情侣,围着冰镇饮料摊前,呢喃细语;也有一两个携着匆匆夜色 而过的旅客。广场南约五十六米远的地方,一幢八层高米黄色的大楼引起了沙小小 的一脸厌恶之色。大楼的顶端是一只巨手托起地球的金属标志。大楼的门口,是一 组高低有序的步级。大楼给人的整体印象是一种高高在上的神秘感。毫无疑问,这 是君士坦丁堡市地委会属下的一个区级代办处。 沙小小冷漠地扫视着广场,突然她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在十米远的地方。沙小 小的心一阵擅抖,一股幸福的喜悦从心底升起。啊!是他,肯定是他。那个让她牵 魂挂肚的男人,她再也熟悉不过了。沙小小激动地向前跑去,近了,再近了;是他, 不错,正是他。沙小小的心中一道激流涌起,她的话未出口,眼泪已经抑不住地流 出来了。沙小小声音擅抖地说:“楚先生、楚先生。” 那男人正是楚原生,他把松散的国度组织拧成一个有机整体后,正准备着手对 付天人。因国度组织英伦分部领导人贪污公款的事,而赶付伦敦处理。英伦分部是 国度组织欧洲部属下的一个二级地区分部,它的辖区是英伦周围的岛屿,有三级分 支80多个,拥有成员563 万人。英伦分部的负责人叫查理斯,现年三十二岁,据说 此人具有前王室血统。他参加国度组织的目的就是,旨在恢复几千年前的日不落帝 国,让帝国的旗帜再次重临古老的土地。在国度组织内在一致团结的高涨之际。查 理斯却把英伦分部的办公经费3000万元挪用,在伦敦东郊购买一处住宅供养着一个 来自南美的女孩。事情暴露后,欧洲部负责人彼得因查理斯和麦斯理的关系非同一 般,而他本人又是麦斯理一手提拔的。因此彼得不敢贸然处理,只好用内部密电告 知楚原生。楚原生知道消息后,他秘密飞抵巴黎,和彼得一道前往伦敦,把查理斯 挪用公款购买私宅收回公用。同时为了团结刚刚建立起的领导班子,送一个天大的 人情给麦斯理,楚原生对此事只作了一个淡化处理。对查理斯只作内部记大过一次, 调派西非分部任职。同时把西非分部的负责人伊丽调回英伦分部。楚原生处理完所 有事情后,才返回东京。在返回的途中,他临时决定在君士坦丁堡市逗留一天,探 望纪香子。不料他才出机场,进入市内,就在广场里让沙小小遇上了。 楚原生扭回头,看见一张梨花带雨的面孔出现在他的面前。他一下子瞪大双眼, 整个人像被注入一股兴奋剂似的。楚原生高兴得象三岁的小孩,他紧紧握着沙小小 的手,说道:“姑娘,真是你啊!太好了,这真是太好了。” 沙小小的心中,象冬天的冰原里被注入一股温暖的风,到底这个让她牵肠挂肚 的男人并没有把她淡忘。此刻,他的容貌也没有太多的改变,只是岁月把他年少的 冲动抹杀的干干净净了,然后在他的脸上刻画一副青年人少有的成熟。沙小小的脸 上露出悽美的笑容,她带着一股幽怨的口吻说:“楚先生回来了,怎么你也不给我 捎个口信,你可知道我为你的事担忧吗?” 楚原生满脸歉意地说:“对不起,姑娘,我也是刚回来的,因公务繁忙,未能 及时给你捎个口信,万望原谅。走,咱们找个地方好好地聊聊。”楚原生说完,就 拉着沙小小的手向广场外走去。 沙小小使劲地向楚原生打眼色,楚原生向前望去,见两个高大的男人正若无其 事地站在五米远的地方,不时用眼睛向这边望来。楚原生的心中即时明白了。他低 着头说:“姑娘,我数到三,你就跟我一起跑。”沙小小点了点头。楚原生拉着沙 小小的手,口中低声说道:“一、二、三”三字刚出口,两人同时向马路边跑去, 钻进一辆刚停下的出租车里扬长而去。 那两个男人的反应也算快,就在楚原生和沙小小钻进车里,他们也跑到马路边, 可是他们终将功亏一筹,眼睁睁地望着沙小小和一个陌生的男子携手而去。他们唯 有惶恐地到当地警察局报案。 车里,楚原生风趣地问道:“姑娘,那两个男人为什么要跟着你。” 沙小小脸带忧郁,她说道:“那只不过是两条跟尾狗,不说了。是啦,楚先生, 以后你别叫我姑娘了,你就叫我的名字就行了。” 楚原生见她这么说,知道她有难言之隐,也不好再追问了。他的眼珠一转,口 中说道:“好的,我遵命就是了,不过你以后也叫我的名字,不然这样也太不公平 了。”说完,楚原生故意作出一个怪动作,然后就哈哈大笑起来。沙小小也被楚原 生滑稽的模样逗笑了。不觉间,出租车在一间豪华的大酒店前停下,两人走出车后, 携手向酒店里走去。 楚原生和沙小小在酒店的餐厅里简单地吃过晚餐,然后在酒店的旅业部订了一 间双人套间。房里由二间卧室和一个大客厅组成的公务房,每个卧室都有独立的卫 生间。这种双人套间的出现,是方便一些非情侣关系的出差男女相互照顾。客厅不 大,约有二十平方,地板铺着木纹的高级地砖,正中有一张大红的地毯。客厅的顶 部,吊着一大串琉璃灯饰,正中的灯泡发出柔和的白光。客厅中墙,一部五十寸的 全息影视机嵌在墙上。影视机的对面,一张乌黑发亮的黑皮沙发沿墙而设,沙发前 放着一张茶几,茶几上有一套高级的茶杯。 楚原生把沙小小带到东面的卧室,然后说道:“你先到里面洗个澡,半个小时 后,我在客厅里等你。”说完,楚原生返回西面的卧室里,钻进卫生间,放开水龙 头,让清凉的水冲掉旅途的劳累。 半个小时后,两人穿着酒店提供同一款色的睡衣出现在客厅里。两人对视一会, 各自发出一阵会心的微笑。楚原生在茶罐里掏出一包茶叶,泡好一壶热茶后,在沙 小小的身旁坐下。此刻,沙小小和他的距离不足十公分,从沙小小的身上不时传来 一阵成熟女性的清香,让楚原生的心里一阵血气翻腾。 沙小小不停地搓着双手,一阵红潮从她的脸上涌现,她默默地注视着楚原生一 举一动。想起几年前同居一室时的情景,和今天有着异曲同工的相似。想着、想着, 她的脸上红潮如波涛般翻滚。许久之后,沙小小才幽幽地说:“原生,你还在国度 组织里吗?” 楚原生此刻正在斟茶,茶气从杯口一缕缕地向上升。他刚想开口,突然腕间的 无线影声机响起来了。楚原生嗯地咳了一声,然后才说:“你好”。影声机里出现 一个清纯的女子。那女子见到楚原生后显得异常兴奋。她说道:“你好,楚先生, 你到了君士坦丁堡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你现在住在哪里,我马上过去。” 楚原生低声说道:“不用啦,我住在伯乐大酒店,现在我有点困,想早点休息, 明天我再跟你联系吧!” 影声机里的纪香子一脸扫兴,她唯有说道:“那好吧!楚先生,我们明天见。” 楚原生关掉影声机后,面带歉意地对沙小小说:“对不起,让你久等了,实不 相瞒,我还在组织里。” 楚原生说完,沙小小满脸失望。她叹了叹口气,才说:“其实你不说,我也知 道。你在月球暴动中,被政府列入星际通缉的行列,政府缉拿你的赏金又提高2 倍 了,出门时你要多留几个心眼。”沙小小的话才落,心里的辛酸如河流般激越翻涌。 是啊!偏偏楚原生是她父亲的对头人,而她又阴差阳错地喜欢上这个不该喜欢 的人。 这是造物弄人,还是命该如此。沙小小的脸上掠过一丝不详的预感,她不敢想 象将来她的男人和父亲血肉相搏的情景。她重重地叹了口气,无力地摊软在沙发上。 楚原生见状,以为沙小小不舒服,关切地问道:“你怎么啦!哪里不舒服,让 我看看。”说完,楚原生伸手在她的额头探了一下,没有发现什么异样,他又把手 缩回去。 沙小小突然抓住楚原生的手,头往他的胸前一靠,一股女性的清香象一杯令人 丧失心智的孟婆汤直往楚原生的鼻里直钻。沙小小双目微闲,眼角里蕴含着晶莹的 泪珠。她的呼吸起伏均匀,胸部在彼此的落差中让楚原生的心中一阵阵酥软。 楚原生大胆地伸出手来,轻轻地落在沙小小皎洁的面庞上,他轻轻地抚摸着她。 沙小小在一片安详中很快进入了梦乡。 清晨,一阵激烈的敲门声惊醒了楚原生,他轻轻的挪开沉睡中的沙小小。楚原 生一拧开房门,经香子带着一脸春风而来,她象个孩子般扑向他的怀抱。纪香子高 兴地说:“太好了,楚先生,谢谢你来看望我。” 楚原生拍拍纪香子的肩头说:“好啦、好啦,这是公众场所,我们要注意一下。” 楚原生的话刚说完,纪香子啊一声地叫了出来。她的面色大变,结巴巴地指着 仍在沙发中沉睡的沙小小说道:“楚先生,她……,她是谁?” 楚原生一阵愕然,说道:“一个故友,昨晚才遇上的,我们有五年不见过面了。” 纪香子的脸色极为难看,一股醋意涌上她的心头。纪香子厉声说道:“故友? 五年不见,你们就住在一起,我恨你,楚原生……。”纪香子说不下去,她捂 着脸,掉头向外凄厉地狂奔而去。 楚原生在后面一路追着叫道:“纪香子,纪香子。”可是,纪香子象一匹脱缰 的野马,在转眼的瞬间就消失在楚原生的视线里。楚原生唯有返回来。这时,沙小 小也醒来,她揉揉双眼,不解地问道:“谁呀!”楚原生怀着一股失落,柔声地说 :“没什么,一个部属来访。” 中午时分,楚原生收到纪香子发来的一条短信,让他到东欧办事处里有要事相 谈。当楚原生赶到位于加士满德大街的,国度组织东欧办事处新址,那是一幢古老 的二层房子。楚原生进入纪香子的办公室时,纪香子正在一张临时摆上的餐桌上忙 碌着。桌上放着两份牛扒,两份煎得金黄的比萨饼,一瓶血红的葡萄酒旁边,两只 高脚酒杯晶莹而透剔。纪香子穿着一件薄若蝉羽的网衣,洁白的肌肤在网隙间发出 诱人的气息,一道深邃的乳沟向下漫延,两只令男人憧憬的乳房在网衣下格外显眼。 纪香子见楚原生来到后,显得异常高兴,她赶忙站起来,让楚原生坐在对面的 座位上,又为他倒上一杯血红的葡萄酒。一切准备妥当后,她才返回座位,轻声柔 气地说:“对不起,楚先生,今天早上我不该向你乱发脾气,在这里我向你赔罪了。” 说完,纪香子端起酒一饮而下。 楚原生见纪香子喝完这杯酒后,才问道:“纪香子小姐,你这么急找我有什么 事。” 纪香子冲着楚原生笑道:“来啊!楚先生,你先试试这块牛扒,看看味道如何。” 楚原生极不情愿地接地牛扒,他又追问一句:“到底发生什么事啦!” 纪香子突然站起来,她走到楚原生的背后,突然弯身下去,搂着他。纪香子滚 烫的脸贴在楚原生的背上,她轻声地说:“难道有事才可以找你吗?人家想你,知 道吗?”她紧紧地箍着楚原生。 楚原生的心里如大海中的波涛一样汹滂。不知为什么,他的心里从始至终对纪 香子都没有那种爱的感觉。尽管他们有过一段漫长的旅程,都无法让楚原生心里潜 息的爱情如火般燃烧起来。尽管他对她丰满迷人的身材发出一阵阵惊叹,这不过是 男人从生理上的观赏眼光而已。本心而说,楚原生一直把纪香子当成同事看待,也 从未让她在他的心里占过任何一段位置。楚原生略带歉意地说:“纪香子,不要这 样,不要这样。” 纪香子绕到楚原生的面前,她把头贴到楚原生的胸口,突然,纪香子抓起楚原 生的手朝着高耸的胸脯上按去。楚原生的手刚贴到灼热而富有弹性的肉体,如触电 般缩了回来。他连忙站起来,脸上红潮涌动、口带颤音说道:“对不起,纪香子小 组,我有急事,我要走了。”说完推开纪香子向门外走去。 纪香子被楚原生的举动惊呆了,她脸带愧色,象一个做错事的孩子。她轻声地 说:“楚先生,你真的忍心拒绝我吗?” 楚原生不理她,继续向门外走去。这时,纪香子提高声音说道:“楚先生,你 知道吗?我就是清真子的妹妹。” 楚原生的脚步果然停住了。清真子和楚原生相识不过几天时间,根本谈不上相 爱。不过,清真子以死相护,让楚原生年轻的生命激动和惦念了好一阵子。如果清 真子在世,他们有可能成为一对情侣。哎,一声重重的叹息声让楚原生继续迈步。 身后,传来了一阵摔碟和摔破酒瓶的声音。“楚原生,我恨你。”纪香子刺耳 的声音在寂静的楼道里飘荡着。 三天后的一个清晨,一阵清脆的敲门声响起。楚原生打着欠哈,揉了揉着沉重 的双眼,走出来开门。此刻,透过虚掩的门,沙小小起伏均匀的呼吸声传来。二天 前,他们的关系有了实质性的发展,并且让沙小小在人生旅途中体验到了人生的乐 趣。沙小小沉睡在心底的激情被催醒了。在短短的二天里,她一次又一次地和楚原 生演绎着,一出又一出古老原始的人生游戏。 楚原生拧开门来,纪香子憔悴的面容出现在他的面前。楚原生怕纪香子又有过 份亲热的举动,把她挡在门外,冷冷地说道:“有什么事吗?” 纪香子惨白的脸上出现一丝久违的笑容。她也不理楚原生的举动,踮着脚往楚 原生的身后瞄了瞄,然后压低声说:“楚先生知道那女子是谁吗?” 楚原生面无表情地说:“不知道。” 纪香子脸上的笑意更加浓了。她带着一副洋洋得意的口吻说:“她就是天人头 子,沙丘之女。”纪香子说完,开始果然如她所料,楚原生的身体猛烈地擅抖了一 下。但是楚原生并没有如她所想的结果那样,她看到的是一道极为藐视的目光,让 她仅存的一点自信彻底崩溃。 楚原生冷漠地说:“我不管她是谁,只要她真心爱我,对我的工作又没有影响 和阻挠,这条已经足够了。” 纪香子的脸气成紫色,她厉声地说:“楚先生,你不相信我,好、好,我证明 给你看。”说完,纪香子气急败坏地离去。 这时,沙小小不知什么时候醒来了。她穿着一套睡衣,带着满足后女人的丰润 无声地站在那里。她刚要开口,楚原生捂着她的嘴说:“别说,每个人都有一段不 愿公开的秘密,就让它永远地保留吧!” 沙小小激动地依偎在楚原生的怀里。其实楚原生何曾不对她的身份产生怀疑。 不过单凭天渊事件,她完全可以把他置之死地,更加没有必要冒险把他送走, 然后又委身于他,这样似乎不合情理。所以,楚原生坚信沙小小并不是出于窥看组 织为目的,而借此接近他的。 中午时份,楚原生和沙小小正在客厅里观看午间新闻。突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响起,楚原生满脸疑惑地起身开门。当他一打开门,看见纪香子带着两个彪形大汉 堵在门口。那两个大汉正是沙小小的随从,他们看见沙小小坐在沙发上,脸带喜色, 不顾一切地冲进来。其中一大汉惶恐地说:“小姐,你在这里太好了,你可我们害 苦了,如果你再迟两天出现,沙先生恐怕要杀掉我们。” 沙小小阴着脸,她双眼满蕴着怒火,她厉声责道:“谁让你们象跟屁虫一样跟 着我,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子了,你们滚开,快滚开。”说完,她拿起茶几上的茶杯 恶狠狠地向两大汉砸去。那两大汉脸色极为尴尬,他们利索地躲开,茶杯呯一声撞 在墙上,四散五裂。 纪香子极为得意地倚在柱上,懒洋洋地望着楚原生。那两个彪形大汉象做错事 的孩子一样,傻傻地站在那里,任由沙小小对他们的叱咤,也不敢有半点顶撞。沙 小小见他们还呆在那里,心中的怒火更加炽热了。她一手掀翻茶几,站起来指着那 两个大汉大声责道:“你们滚不滚开,再不滚开,看我怎样收拾你们。” 那两个大汉唯有苦着脸向外走去。经过楚原生的身旁时,一大汉用眼恶狠狠地 盯着他。看着,看着,那大汉的神色大变,他立即拉着另一大汉在一旁低咕着,然 后会心地笑了一下。突然他们同时拔出枪来,对着楚原生说:“对不起先生,麻烦 你跟我们走一趟。 楚原生听了,脸色大变,他知道那两个大汉认出他了。楚原生结巴地说道: “你们要干什么,你们这是干什么。”说完,他摸索着向房里退回来。 与此同时,沙小小冲了过来。她暴跳如雷,双眼怒睁,手指着两大汉骂道: “怎么,你俩人想造反啊!连我的客人你们都敢无礼,你们还不滚出去。” 那两个彪形大汉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其中一人说道:“小姐,你不用再恐吓 我们了,我们抓住了国度组织头目楚原生,沙先生不但不责怪我们保护不周之责, 还会升我们的官职呢?嘻、嘻、嘻……。” 沙小小的脸色涨成紫酱色,她一步窜上来,双臂撑开成一字挡在楚原生的前面。 沙小小脸色凝重地说:“来,你们先把我杀掉,再来抓我的客人。告诉你们, 只要我今天尚有一口气,我绝不会让你们动他一根毫毛的。” 那两个彪形大汉惊诧地望着沙小小,他们拿着激光枪象一对塑像一样,站在那 里一动也不动。他们对沙小小这样的举动毫无对策,眼定定地望着她干着急。 房里刹时间的变化让一旁的纪香子有点意外。五天前,当她得到楚原生在君土 坦丁堡逗留的消息,兴奋的整夜难眠。当她兴冲冲地赶往这个让她心动男人的住所 时,发现他和另一女人在一起。那一刻,她有一种天旋地转的感觉,心中陷进了一 片无比的黑暗中。她想用手段把他夺回来。可他对她近乎裸露的奉献并不一瞅,让 她炽热的心头如十月冰雪般寒冷。她恨他,恨不得一下把他吞下肚去。可是一旦想 到他,她的心头又如春风般暖和。她只好从那女人的身上下手。当她把那女人的其 实身份告诉他时,希望他能及时离开那女人,回到她的身边。可是当他不可理喻的 回答,让她对他彻底地死心。只要那女人还在一天,她就无法得到他。从内心里她 就认定了那女人是他和她之间的绊脚石。所以,当她看到那女人不惜以死来护他时, 一阵嫉妒引发了心中的怒火,让她在瞬间丧失了理智。突然,纪香子作出一个惊人 的举动,一步窜到一个大汉的面前,以掩耳舜雷之势夺下了那大汉的手枪,然后用 力扣动板机。嗖,一束极为幽蓝的光束从那狭小的枪洞里发出,迅速滑过二米的距 离,落在一俱美丽的胴体上。当那女人发出一声凄美的惨叫声后,她的心里突然有 一种从未有过的满足感和解脱感。 纪香子射杀了沙小小,不但惊呆了楚原生,连那两个彪形大汉也呆如木鸡。那 被夺枪的大汉惊慌失措地指着纪香子说:“你、你、你杀死了小姐。”另一大汉的 脸如白纸,他把对着楚原生的枪突然转向纪香子。他的嘴里恶狠狠地说:“你、你、 ……。”说着,他一扣板机,一道光束扑向纪香子洁白的躯体。纪香子的胸口即时 出现一朵焦黑的玫瑰。纪香子一下子倒在地上,手枪口当一声被甩到一边去。 楚原生不知从哪里涌出一股强大的力量,他抓起一张椅子,向持枪的男人尽力 地掷去。嘭,一声巨响,那大汉冷不防地被椅子击中头部,他摇晃了几下,人也摊 软下来。另一大汉被这瞬间的巨变惊呆了。他站在那里象一个傻瓜一样。楚原生趁 此机会,抱着沙小小一阵狂奔而去。 手中的躯体慢慢地冰冷了,楚原生的血液也凝固了。她那凄美的笑容里,带着 一种幸福和甜蜜。人鬼殊途就在一两秒钟,所有的记忆都被定格在十几分钟前。尽 管楚原生对沙小小的身份不了解,可他从未怀疑过她。起初,他从她那忧郁和痛苦 的表情中,无法洞察和理解她的内心世界。当纪香子把她的身份揭露后,他才明白 她的痛苦。一个女人,在男人和父亲当中作出唯一的选择,是何等的艰难啊!因为 无论她作出怎样的选择,对她的良心来说,都是一次痛苦的炼狱。在她的眼中,这 两个男人对她都是一样的重要,无论哪一个受到伤害,对她来说都是一种打击。楚 原生现在才彻底理解这个女人的苦心,从她那忧郁的眼神里体会到两个男人火拼的 后果。可是,愤怒并没有使他埋没理智和良知,楚原生强忍着泪水,抱着逐渐疆硬 的沙小小,作出了一个重大的决定。 安尔爱达市邮政速递局里,一人满脸胡须的年轻人,他推着一口透明的水晶棺 进入来。安尔爱达市是距君士坦丁堡市东六十公里的小城镇,人口不足10万。 那年轻人就是楚原生。他决定把沙小小还给她的父亲,让他们父女见上最后一 面。就算将来发生什么事,从良心上说,他对沙小小也有个交待了。因此,楚原生 选择在安尔爱达这样的小城镇里,办起事来也不会引人注目的。楚原生亲手把沙小 小送到化妆室,让美容师为她的遗容作最后一次上妆,然后把她放进他精心挑选的 水晶棺里。 楚原生一进邮政局,立即吸引大家的注意。邮局不大,共二十多平方,有三个 女职员。她们看见楚原生推着一具水晶棺进来,都纷纷搁下手中的活儿,望着他。 楚原生神色凄怆地走上去,指着水晶棺说道:“速递,要办什么手续。”说完, 他从怀里掏出一大叠现钞,全是千元的。 一女职员怯怯地说:“对不起,先生,我们从未办过这种业务。” 楚原生恶狠狠地说:“不办过,难道你们今天不会办理吗?少啰嗦了,这是地 址,嗱。你们看邮费够不够,不够我再补。” 三人默不作声,大家都睁大眼睛望着楚原生。她们抓不住主意,到底办理还是 不办理。当楚原生走出邮政局后,一名女职员打开收件人的地址一看,不由大惊失 色。水晶棺在邮政局里被以最快的速度邮递出去。 平流层的天渊城里,天人头目沙丘刚从月球视察回来。自从国度组织暴动以来, 已经深深地动摇了天人的统治。整个太阳系的九大行星中,除地球、金星、水星尚 在天人的控制下,其余的都在国度组织的手中。这国度组织太可恶了,不但处处和 政府作对,而且每年挑动一部分不明真相的群众制造事端。更令人可怕的是,国度 组织的成员不但扑灭不了,每年还象春笋一样冒出来。沙丘不明白:自从人类进入 科技文明时代,人们的生活水平大大地提高了,虽然未能福泽所有的人,但比起以 往任何一个时期都要好。为什么还有那么多人参加国度组织。 此刻,沙丘喘着气,横躺在宽大的椅子上。他的脑里立即出现女儿可爱的面容 来。前几天,他接到保镖的报告,沙小小在君士坦丁堡失踪。沙丘的心急如焚,他 马上中断月球的视察,急急忙忙地赶回来。自从妻子死后,他把沙小小当成了命根 子。她要星星、他不敢给月亮。她要什么,沙丘都尽量满足她。尽管沙丘贵为天人 总统、拥有无数的女人和财产,可是子女只有一个。所以,沙小小有一点儿的伤害, 他都紧张万分。 沙丘正在胡思乱想之际,一阵急速的门铃声响起。沙丘不耐烦地朝着声控门大 叫了一声:“进来。”那门无声无息地打开了。进来的是他的私人助理高迪小姐。 高迪的脸色苍白,她一进来就结巴地说:“沙先生,小姐回来了。” 沙丘听了,脸露喜色,他从椅子上一跃起。沙丘对高迪说:“小姐在哪里,快 带小姐来见我。” 高迪头朝外大声叫道:“推进来。”高迪的话刚落,门口有两人推着一具水晶 棺进来。 沙丘刚想开口责骂高迪,为什么推一具棺材进来。当他透过棺盖向里看,看见 沙小小安详地躺在水晶棺里。沙丘的眼一下子暴涨了几倍,象被人点了穴道似的, 站在那里动也不动,世界仿佛在那刻被凝固了。沙丘站了一刻钟后,眼泪象冲崩堤 的河水一样奔流。他嚎嚎大哭,向水晶棺扑去,口中呜咽着:“小小、小小、你怎 么啦!小小,你醒醒;小小,你睁开眼看看爸爸;小小……。” -------- 红袖添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