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奔走 “早啊!”徐文睁开眼睛,坐起身来,打了一个大大的呵欠。 程素正对着一面大镜子检查身上的伤痕,听到徐文的声音吓了一跳,连忙拉过 被单遮住身体,羞赧的笑了笑:“早啊!” 徐文拿起身旁的眼镜戴上,仔细看清楚程素的样子,安慰的点了点头。 现在的程素和昨天判若两人,全身肌肤显得丰腴红润,原先干裂的伤口已经结 痂,头发也变回原有的柔软而有光泽,只是发色淡了些,在纯黑中掺杂一些灰白。 程素眨着眼睛,俏生生的看着徐文,想到身上的伤口,她又微微的低下头。 “心情好一点了吗?”徐文拍了拍她的肩膀,关心的问着。 程素点点头:“好多了,谢谢你。” 徐文从身旁拿起一些衣服交给她:“来,这是我昨天在找到的,你先穿上,我 们要找条路离开这里才行。” 程素接过衣服,走到靠墙角的一个柜子后面换穿,徐文想了想,起身走到窗户 旁,打开那逃生窗,探身出去看了看,摇摇头,又缩了回来。 “怎么样?”程素穿好衣服,关心的问着。 “不行,我不是终极警探,我们不可能从这里逃出去的。” “那怎么办?”程素很担心。 “走,我们再去仔细的找一找,看看有没有别的出路。” 说着徐文牵起程素的手走出房门。 房间外空荡荡的,只有静电的嗡嗡声轻轻的在走廊间回响,透露着阴森森的鬼 气。徐文和程素走向蓝玉他们逃走的那个安全门,徐文用力的推了一下,那门被反 锁的十分牢固,看来没那么简单就打开。徐文仔细的研究着那安全门,正苦恼间, 他突然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微微侧头,像是在倾听着什么。 “怎么样,你想到什么了吗?”程素问。 徐文不答,隔了一会儿,皱眉说道:“糟了,他们要上来了!” “啊?是木先生吗?” “不知道,我感应不到他的思绪,是他们特别组成的一个队伍……嗯,他们的 计划是从另一边进来,然后逐房搜索……他们认为我们有九成的机会是死掉了……” 徐文不断的告欣程素他所感应到的消息。 “这不是瓮中捉鳖吗?”程素推了推那扇门:“这门打不开,我们要怎么离开 这里呢?” 徐文看向程素,如果程素能使用她的控心术能力,要迷惑几个人的心智当然不 是问题,但是在木红云的禁制下,程素无法施展她的特异功能,那么要如何躲过进 入这层楼搜捕他们的人呢? 程素却没想到自己的特异功能,只觉得情况不妙,两人对望了一眼,异口同声 的说:“怎么办?” “好,大家要当心一点,这一次的目标是三号和四号,三号应该已经变成废物 了,四号的状况不清楚,不过四号暂时对我们没有威胁,里面有多少人不知道,我 们假定没有生还者,这样子清楚了吗?” “组长,木先生什么时候才会过来啊?光我们几个人,罩得住吗?”一名年轻 人迟疑的问着,显然他对失控暴走的程素十分忌惮。 “这是木先生的意思,他还不能过来,要我们先进去探一探,其实昨天晚上就 测不到意念波了,所以我们不会有危险的。”那组长自信满满的说:“怎么样,还 有问题吗?” 年轻人摇摇头,其他人也沉默不语,过了一会儿,组长点点头:“好,那我们 出发!” 喀喀两声,一名胖警卫拉开铁门上下的门闩,然后推开大门。另外两名警卫探 头出去看了看,回身对组长比了个OK的手势,组长挥挥手,和身后两名年轻的研 究员走进去。 这六个人如临大敌,手上拿着电击棒和麻醉枪,小心翼翼的打开房门,仔细探 查着房内的每一个角落。隔了一会儿,看里面没有异状,才又前往下一个房间。 打开这个房门,众人吃了一惊,这房间的窗户前吊着一名衣衫破烂的女子,虽 然看也知道她不可能还活着,但两名研究员还是上前将她的尸体放下来,仔细检查 了一下,才回头对组长报告:“是阿姐,三号的保母,看起来已经死蛮久了。” 组长点点头没说什么,胖警卫和阿姐认识,心中悲痛,紧紧握拳,咬牙切齿的 说:“可恨的怪物!” 打开对面的房门,众人又发现两名警卫的尸体,一个蜷缩在墙角,另一个仰躺 在桌上。他们脸上的神情十分可怖,好像在死前看到了什么骇人的景象一样,接连 两个房间都是如此。小组里的每个人神经都绷得紧紧的,越来越是戒慎恐惧。虽然 明知道会有这种结果,但亲眼看到这种情景,内心的震撼还是无法抑制,恐惧的情 绪慢慢在他们之间扩散开来。 前方转角处的地上有着丝丝的血痕,看见那血痕他们更是紧张,深怕前面有什 么悲惨的场面。左手边的房门开了一半,组长指了指这个房间,示意大家先从这一 间开始搜查。胖警卫探头进去看了一眼,这是一间白色的房间,房里除了一张白桌 子、一张白椅子外,什么都没有,房间很小,一眼就看完了。 胖警卫回头对组长说道:“这里面没人。” 组长点了点头:“那我们再往前走吧。” 砰!砰! 两声闷响从前面传过来,好像有人踢倒了什么东西,又好像有人在敲打着房门, 众人心中都是一紧,组长摆摆手,六个人缓慢而小心的向前走去。 才转过转角,远处的房间传出来一声惨呼,一名年轻人从房内跑出来,一面尖 声怪叫:“火!火!失火了!失火了!哈哈哈哈哈……失!火!了!” 年轻人分不清楚方向,在走道上左撞一下,右碰一下,歪歪斜斜的向着他们冲 去,跑到一半忽地站定,稳稳的摆了一个马步的架势,两手虚抱在腰际,好像握着 一条什么东西似的。 “对了!我是英勇的消防员,我要救火!” 年轻人拿着想像中的水喉四处喷洒,水喉水力强劲,使得他几乎抓不住龙头, 但年轻人是英勇的消防员,为了扑灭火势,无论如何他都要奋力支持下去,那坚苦 的模样竟然十分逼真。组长皱了皱眉头,对一名警卫说:“这人疯了,用麻醉枪让 他安静下来!” 警卫应了一声,举枪正要瞄准,前面电梯口的转角又冲出来一名衣衫破烂的警 卫,他左手抱着一个垃圾桶,右手拿着警棍不停的敲打,对着众人喊着:“走开! 不要来吃我种的米!嘘!嘘!走开走开……“ 他突然放下垃圾桶,双手平举,像个稻草人一样垂头站立。像是有什么东西不 停的在他身上啮咬,他的头手跟着那喙啄的动作轻轻颤动,但稻草人是不会动的, 他不能挥手赶走那些东西,所以他只能一偏一偏的点着头,大声的喊着:“啊!别 咬我!走开走开!” 组长楞了一下,还没来得及反应,左前方又走出来一名女子,她低头疾行,边 走边扯着身上本来就剩下不多的破衣服:“好痒啊……全身都是毛……谁来帮我抓 抓痒啊?” 她又似清醒又似迷糊的抱住了组长,竟然将他当成了一棵树,紧紧的攀在他身 上,扭动了几下,然后慢慢的静止不动,就像爬在树上吐丝做茧、等待羽化成蝶的 毛虫一样。 又出来三个人,他们也是在程素精神攻击下的幸存者,这个小组立刻被闹了个 手忙脚乱,各种奇特的表演让他们哭笑不得,彷佛置身在一场催眠秀之中。趁着他 们忙乱的时候,徐文牵着程素从那白房间的门后悄无声息的出来,蹑手蹑脚的向安 全门走去。 关上铁门,将那些人反锁在里面,徐文终于松了一口气:“呼,好险啊!” 程素低头不语,脸上没有丝毫欢愉的神色,徐文看见她的神情,也不禁默然。 “他们……都是被我害的吗?”泪珠慢慢的从程素眼中流出来。 “这不能怪你,素。”徐文轻轻的搂着她:“所以我们要离开这儿,不然同样 的事还是会发生的。” 想了一会儿,程素擦去眼泪,点点头:“你说的有道理,那我们走吧!” 说着程素就要往下走,徐文却拉住了她:“等等,我感应到楼下有人守着,我 们不能就这样下去。” “那怎么办?”程素问。 “上面没人,我们先到上面那一层,然后从另一边的楼梯下去好了。” “好。” 上面两层楼的安全门却被什么东西锁住了,怎么推也推不开。又往上爬了一层 楼,安全门才能打开。两人推门进去,才走进这一层,徐文立刻感受到一股不寻常 的气氛。 “怎么了?”程素注意到徐文有些不太自然的神色。 “我觉得这里有一点古怪。” 这一层楼不像他们逃出来的那一层有着那么多的房间,顺着走道转了一个弯, 直到了电梯口,才看见电梯口的对面有一扇对开的木门,好像整层楼就只有这么一 个房间一样。 徐文伸手按着那房门,努力感应着另一边的精神波动。 “那边有人吗?”程素问。 “没有,但是有一种奇怪的意念留存在那边。”徐文思考了一会儿,伸手试着 转了转门把,门把紧紧的锁着。 “不行,打不开。” “那就算了吧!” “不,里面好像有很重要的线索……”徐文左右看了看,想找个东西将门锁敲 开,他想起了安全门旁边有两个灭火器,沉甸甸的也许派得上用场。于是他跑到楼 梯口,抱了一个,又气喘嘘嘘的跑回来。 砰!匡! 灭火器敲打门把的声音大得出奇,徐文和程素吓了一大跳,徐文凝聚意识探查 了一下,并没有感应到有人注意到这个声音的思绪,这才又举起灭火器,用力的敲 打。 程素站在徐文身后,担心的四下张望着,好不容易徐文将锁头敲下来,两人合 力顶开房门,进去一看,那里面又有一道铁门。徐文在门上敲了敲,发出来的声音 异常沉闷,这显现出了铁门厚实的程度。 “这么厚……中间应该还有夹层,奇怪,为什么要在这里做个这样子的门?” “这里面有什么啊?”程素的能力完全无法感应到精神波动,只好问徐文。 徐文摇摇头没说话,将手贴在门上,隔了一会儿,才说道:“那一边有很多残 留的思绪,我不明白是在说什么,不晓得是不是因为受到这铁门阻隔的关系。你站 到我后面,也许这里面会有危险。” 程素依言躲在徐文背后,徐文深吸了一口气,感应着曾经到过这里、开启过这 扇门的人所遗留下来的意念,他的手指在空中虚点了几下,忽地伸手翻开墙上的一 块暗板,快快慢慢的在那数字键上按了十六个数字。喀哒一声,磁簧锁的扣环弹开, 铁门随即开了一个小缝。 徐文推开铁门,强烈而紊乱的精神波动迎面扑来,这些波动并不是连续的记忆, 而只是一些残存的碎片,徐文并没有办法分辨出它们原来的样子。深怕程素受到这 股波动的影响,所以徐文站在前面,坦然承受了所有的意念攻击,将精神波动完全 吸收,回头看程素时,她浑然不觉的对徐文微笑着。 走进房间,空气立刻变得异常干燥,静电让徐文手臂上的汗毛一根根竖立。这 房间并没有想像中的那么大,两侧各放了一排不知名的仪器和几台电脑,房间正中 央的天花板上垂下来三根粗长的钢缆,吊着一面饭桌大小的铜镜,细长的电线垂吊 缠绕在钢缆间,大部份向上穿过天花板,不知道通往何方,几条电线随意的散落在 地上,蜿蜒着连接到墙边的仪器之中。 说那是铜镜并不恰当,铜镜只是它给徐文的第一印象。它的表面打磨的光可监 人,看不出来是用什么材质做成的。在铜镜的外环有一圈圆管,非金非铁,徐文轻 轻的敲了敲,发出的声音有着陶瓷的质感,但表面却显现出金属的光泽和纹理,十 分怪异。 然而真正怪异的,是这面铜镜给人的感觉。徐文站在它面前,看着自己的身影, 灵魂好像和影像一起被它吸进去了一样,铜镜反射出他的模样,也同时反射出他的 意识,一时之间,徐文觉得他彷佛置身于铜镜之中,正看着站在镜外、对着镜子发 呆的那个自己。 摇摇头,徐文回过神来,将手掌轻轻的贴在铜镜上,让感觉渗入其中,但是没 什么感应,那里面似乎空空的一无所有,却又残存着许多诡异的思想碎片。 “这是什么啊……喂,喂!素!你怎么了?” 徐文回头,注意到正在发呆的程素,提高声音叫了两声,程素这才回过神来。 “啊!对不起……”程素迷惘的看着四周:“我……我记得这里,有种很熟悉 的感觉……我应该来过这里……” “咦?” 程素没有回答,走到徐文身旁,学他那样伸手按在铜镜上。 一股强大的力量从程素手上发射出来,受到这力量的挤压,铜镜表面起了一圈 涟漪,原本金属的镜面,现在竟然像液体一样微微颤动着,同时绽放出幽幽的绿光。 镜面回馈的力量让程素的头发飘起,飞扬在充满静电火花的空气之中。 “这……这是怎么回事?” 摇了摇头,徐文瞪着眼睛仔细的再看一次,铜镜还是铜镜,程素还是程素,刚 才看见的,原来只是一场幻影。 不过手上的触感就不是幻觉了,铜镜真实的反映了程素的心灵力量,虽然她的 力量被木红云封锁住了,无法直接发射,但是透过铜镜的移转,徐文还是能感受到 她的意识在那一瞬间充满了整面铜镜,而且满溢到几乎要从镜中爆炸发射出来。 迷惑、疑问、有些失望、有些落寞,程素的心情透过铜镜传给徐文,其实他本 来就知道程素的心思,但经由铜镜的集中放大,程素情绪的感染力增加了十倍以上。 程素转头看向徐文,一种安心又喜悦的感觉立刻穿越铜镜,在徐文心中爆炸成 一团爱恋的火花。 这铜镜,居然能立即又细腻的反应出程素的思绪,就像映射出她的身影一样? 程素的思绪在镜中旋转,突然被什么东西吸走了。徐文感应到这股不寻常的流 动,立刻让自己的意识跟在后头,两人在镜中盘旋飞舞,看着程素的思绪身不由己 的流动着,虽然知道这不是实体,但徐文还是很担心。 “到底是要流到哪里去呢?” 经过一圈又一圈的线路,程素的思绪被导入到一个长长的管线中,在那管线流 动的过程中被分解重组,变成徐文无法辨识的奇怪模式,灌注到一个奇怪的仪器里 面。然后透过电缆线的传递,快速的向四方流动,那经过转换的波动流速快极了, 即使徐文集中意志,也跟不上它的速度,感应不出波动被送往何方? “这个怪东西……它正在吸取你的控心术能力,然后转成电子讯号?”徐文看 着铜镜自言自语着:“奇怪,这么做是为什么?难道木红云控制住我们,就是为了 把我们的思念灌入这面古怪的镜子中吗?” “呵呵呵,没错!”木红云的声音忽然响起,让徐文和程素吓了一跳,房间的 另一侧,墙壁翻开一扇暗门,木红云从中走出来,继续说着:“以前有人做过研究, 在每秒三十格的影片中插入一格商品广告的画面,就可以成功的激起观看影片者的 购买欲……” 徐文呆住了,愣愣的问着:“你怎么会在这里?” -------- 龙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