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堕落的圣女(下) “疼吗?”雷斯替艾琪娜拔去箭头,问道。 艾琪娜双手抱着膝盖,仍是一语不发。 雷斯清楚现在这个时候应该让她一个人冷静一下,于是不再打扰她,转身走向 随同他一起杀出太阳之城的圣灵骑士们,经过魔族造成的动乱和刚才的那番厮杀, 原本数万的圣灵骑士只剩下了上百人,想起以前前呼后拥的风光景象,众人不胜唏 嘘。 雷斯倒并不在意自己失去荣华富贵,他所关心的只有艾琪娜和手下的安危,以 他对罗德的了解,他一定会派兵前来围剿他们,可是至今都没有一兵一卒出现,这 反而让雷斯更加感到不安。 “雷斯大人,圣女她怎么样了?”一名圣灵骑士见雷斯走过来,向他行了个礼 问道。 “没事。”雷斯的声音很低,虽然身体的创伤已无大碍,可是心灵上的痛楚却 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治愈的。 看到圣灵骑士们一身的伤痕和血污,雷斯觉得十分过意不去:“对不起,连累 你们了。” “您说哪的话?能为雷斯大人出生入死是我们所有人的荣幸,我们怎么会怪您 呢?”一名圣灵骑士说道,其他的人也纷纷附和。 (真是一帮好兄弟啊,我雷斯就算死在这里也不枉此生了。)雷斯感动得热泪 盈眶,他唯一放心不下的是艾琪娜,如果自己死了,她该怎么办呢?要是让她落到 教廷手里,后果是不堪设想的。 “雷斯大人,您喝口水吧。”一名圣灵骑士递过来一碗水。 “谢谢。”雷斯颤抖着双手接过着碗水,刚要喝时,突然地面一阵颤动,雷斯 手中的碗也被震得掉了下来。 “怎么回事?”感觉到这异常现象中的危险讯息,雷斯立即警觉地拔出了圣剑。 地面的震动还未平息,天上就传来一声“嘿嘿”的尖笑,众人抬头一看,一个 身材矮小、背上装着一对特制金属翼的男子猛扑下来,手上尖利的铁爪瞬间就夺去 了数名圣灵骑士的生命。 下一刻,从地面伸出一柄尖刀,插进了一名圣灵骑士的心脏,然后又迅速隐入 地下。 “你们是谁?”虽然有圣铠格瑞斯格尔护体,但面对着两个神秘的敌人雷斯仍 是不敢托大,将剑横于身前作出凝神防守的姿势。 “雷斯大人,你还记得红蜘蛛吗?”背上装着金属翼的矮小男子添着铁爪上的 血说道。 “你们是影之御使?”听到红蜘蛛之名,雷斯马上猜出了眼前人的身份。 “你是想为她报仇吗?”雷斯握紧了长剑,双眼逼视着矮小男子。 “嘿嘿嘿嘿,才不是呢,那个淫妇我早就看不顺眼了,我还要多谢你把她除掉 呢。” “那你们来干什么?是因为教皇的命令吗?”雷斯紧盯着矮小男子,注意力一 刻也不敢放松。 “教皇的命令只是原因之一,最重要的是……”矮小男子色眯眯地打量着雷斯 :“我巴达对雷斯大人你仰慕已久,所以才想来一亲香泽。” 影之御使长期生活在黑暗中,难免产生出很多变态的倾向,但雷斯这样的正常 人却恶心得几乎要吐了。 “雷斯大人,让我来抚慰一下你的肌肤吧!”巴达发出一声尖叫向雷斯扑了过 去。 同一时间,不知从哪冲过来一名肥胖的巨汉,他挥舞着两把铁锤横冲直撞,被 他砸到的人纷纷脑浆迸裂,死状甚惨。 巴达的动作极为灵活,他在雷斯身体周围上窜下跳,仗着身材矮小的便利,雷 斯的长剑根本无法伤到他,反而被他不时地在圣铠没有覆盖的裸露处抓出数十道血 痕。 这样下去迟早会被他玩弄致死,而且圣灵骑士们传来的惨叫声也迫使他必须立 即解决巴达这个麻烦。 雷斯咬咬牙,大喝一声,黑斗气瞬间爆炸开来,巴达还不及惨叫就被分解得无 影无踪,但雷斯这样做的后果也给他自己造成了很大的创伤。 干掉了巴达,雷斯又将斗气凝于剑上,飞身冲向那名使锤的巨汉,一剑刺入了 他的肚皮,又用力一绞,那名巨汉凄厉地嚎叫了一声就倒下了。 但雷斯没有注意到的时候,地面再次开始震动,而且还向某个方向开始延伸过 去,那个方向是…… “不好,艾琪娜!”雷斯大惊失色,一边怪怨自己居然疏忽了这个藏在地下的 敌人,一边迅速向艾琪娜的方向跑去。 但那名影之御使还是快了他一步,在他赶至艾琪娜身边前就从地里钻了出来, 这时雷斯才看清楚他的真正样貌:瘦小的身躯、细长的手臂,而且最令人印象深刻 的是,这个家伙长着一张如老鼠般的脸! 陷入失神状态中的艾琪娜没有任何反应就被那个家伙一手抓住,用一柄尖刀抵 住了她的脖子,发出老鼠般的叫声:“叽,你们谁敢过来,我就叽,杀了她叽!” 投鼠忌器,雷斯和圣灵骑士只能遵照他的意思往后退去,等退到约有二十步远 的时候,鼠面男子尖叫道:“叽,虽然杀不了雷斯叽,但拿回你的人头叽,也是大 功一件叽!” 说着他就用尖刀向艾琪娜的脖子抹去,众人纷纷惊叫起来。 眼看艾琪娜就要身首异处,她的身体却突然爆出黑色的强光,才一眨眼的时间, 鼠面男子就变成了一堆模糊的血肉。 对于这种异变毫无准备的雷斯先是一愣,然后松了口气,只要艾琪娜平安无事 就好。 然而他却没有发现到,艾琪娜的怀中揣着一块黑色的晶石。 清理完现场后,雷斯发现又折损了数十名圣灵骑士,不禁对未来更加担忧,是 因为自己的原因把他们拖入了这场争斗,接下来可能还会有许多的危险,如果他们 都因此而牺牲了的话,自己以后还有什么脸活下去呢? 埋葬好死去战友的尸体,雷斯步至艾琪娜身边,轻声劝慰道:“别太难过了, 就算你不当圣女,一样可以好好生活呀。” 雷斯脉脉地注视着艾琪娜的美丽脸庞,脑中回想起以前的往事…… “呜呜……”躲在墙角哭泣的小女孩。 “艾琪娜,你为什么哭啊?” “他们说我是下等贵族,都不跟我玩,呜呜……” “他们不跟你玩是他们的事,我可以跟你玩啊,不要哭了好吗?”男孩温柔地 安慰道。 女孩渐渐止住了哭声,仰着脸问道:“雷斯哥哥,为什么他们那么看不起下等 贵族,我有那么讨厌吗?” 男孩微笑道:“他们并不是讨厌你,而是因为他们自恃身份,不愿和地位比他 们低的人交往。” 女孩的眼神忽然变得很认真:“雷斯哥哥,假如我也拥有了和他们一样的地位, 就不会被他们看不起了是吗?” “呃……”男孩沉默了一会儿,答道:“嗯。” “那么,”女孩清脆稚嫩的声音中带着少有的坚定:“我一定要成为人上之人!” 从回忆中苏醒过来,雷斯再度深深地看了艾琪娜一眼。 (艾琪娜,无论你是圣女,还是一名普通的女子,在我的心目中,你永远都是 那个需要别人安慰、保护的小女孩。) 在心里说出这句话,雷斯默默地转身离开。 夜晚的风很冷,但艾琪娜浑若不觉,心里想的只是在真实之镜前的那一幕,就 是那短短的一刻,却改变了自己一生的命运,为了爬上圣女的位子所作的努力,就 这样化为乌有,这一切,这一切全都是因为那个家伙。 “是他害了我,是他害了我!”艾琪娜喃喃地念道,眼前浮现出无相的身影。 “他现在一定躲在某个地方偷偷地笑吧。” “我恨他!!”艾琪娜对着夜空凄厉地喊叫着,仿佛要将所有的仇恨都向天空 发泄出来。 “你想报仇么?献出你的灵魂,我就给你向他复仇的力量。”一个声音突然从 怀中响起。 艾琪娜吓了一跳,怀中的石头掉了出来,落在草地上。 “来吧,只要献上你的灵魂,我就让你拥有凌驾于众生的力量!”从石头中传 出的声音变得更为清晰响亮。 艾琪娜先是露出惊惧的神色迟疑了许久,还是伸出颤抖的手握住了那块石头。 在她抓住石头的瞬间,一道黑色光柱从中放射出来,将她笼罩在里面。 “请献上你的祭品。”从石头中传来低沉的声音。 “你要什么?只要能得到力量,无论什么代价我都愿意付出。” “你同伴的生命。” “什么?”听到石头所要的祭品,艾琪娜原本企盼的神情有了一丝凝滞。 “要想实现欲望,必须有所付出;成为人上之人,必须抛弃人性。” 艾琪娜犹豫着,脸上的表情出现了明显的挣扎,她想起了罗德的无情和牢头对 她的羞辱,以及萦绕在心头挥之不去的那个令她无比痛恨的身影,强烈的恨意终于 使她下了决心说道:“我愿将他们献祭。” “谨遵契约,赐予汝无上的力量。” 深沉的黑暗以艾琪娜为中心,如水的涟漪般向四周扩散开来,大片的乌云笼罩 了天幕,将星光遮得一点不剩,从虚空中出现了四个身影,强大的魔气使得百步之 内的所有草木开始发黄干枯。 四个身影悬浮于上空,俯视着黑色光柱中的艾琪娜。 这时,感觉到异变的雷斯带领着圣灵骑士们赶了过来,看到这幕景象心中惧是 一惊,曾在太阳之城出现的黑暗四天王竟然就在眼前! 撒旦张开了双臂:“命运之刻已经来临,让我们以盛大的仪式,欢迎新魔王的 诞生!” 黑色光柱中的艾琪娜感到一阵钻心的剧痛,仿佛是心里有什么被抽出来了,魔 气从每一个毛孔侵入了她的身体,一根根密集的光丝结成了一个茧,成为孕育新魔 王的胎盘。 “艾琪娜!”雷斯冲了上去,拔剑砍在那道光柱上。 一阵眩目的强光爆射开来,雷斯被震至吐血飞退,但他还是顽强地站了起来, 继续挥剑劈向光柱。 又一次被震至重伤,雷斯仍然不放弃地站起来,用尽所有的力量对光柱作着徒 劳的攻击,一剑,又一剑,一次次地遭反震重创,一次次地顽强站起,不顾身体的 创伤,他的心中只有一个意念,那就是将所爱的人救出来! 那道光柱逐渐扩大,将方圆十里都笼罩在其领域之内,在魔气的侵蚀下,圣灵 骑士们的身体开始干枯,生命力被抽离身体,吸入了圣魔石中。 因为身上穿的圣铠和手中的圣剑之故,雷斯得以免于同样的命运,但战友们的 每一声惨叫都深深地揪疼了他的心,而且更让他焦急的是,艾琪娜已经被光茧完全 包裹在了里面。 随着圣魔石吸足了生命力,艾琪娜的蜕变也完成了,一只手撕破了茧壳,光柱 逐渐消失,新魔王的身影也出现在了雷斯面前。 黑色的双翼,原来的美丽脸庞上多了几分妖艳,圣魔石镶嵌在她的额头上,与 她的身体紧密地连在一起。 “艾琪娜?”雷斯呆呆地看着眼前已经魔化的艾琪娜。 “你们对她做了什么?”雷斯愤怒地用剑指向悬浮于空中的四天王。 “我们只是遵从她的愿望罢了。”撒旦冷冰冰地说道。 “不可能的,你胡说!”雷斯歇斯底里地叫着,抓住艾琪娜的肩膀激动地说道 :“艾琪娜,你告诉我,他们在说谎,你是不会出卖我们的,对吗?” 可是他得到的却是一个无情的答复:“他们说得没错,是我将你们作为祭品换 取了力量。” 雷斯的心瞬间凉了,他喃喃地问道:“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样做?” “因为只有力量,才可以夺回我失去的一切。”冷冷地回答,摧毁了雷斯心中 最后的一点希望。 “不,我一定要把你从魔鬼的手中解救出来!”雷斯用鲜血淋漓的手举起了圣 剑。 “滚开!”艾琪娜冷冷地说着,手掌向前一伸,一团黑色魔光就从她的手心中 发射出来击中了雷斯,竟然将圣铠格拉斯格尔击成了无数的碎块! “阻碍我的人,全部都要死。”这是雷斯失去意识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真是恐怖的力量。”尤利安赞叹道,菲月则是面露不忍之色。 撒旦看着朝他们走来的艾琪娜道:“你现在的感觉怎样?” “憎恨!”艾琪娜的眼神中燃烧着仇恨的火焰,而这一切,都是对那个使她失 去一切的人所发。 “愿圣魔神祝福你。”撒旦庄严的声音飘荡在夜空中。 四位天魔王包括新生的第五天王艾琪娜一个接一个在夜幕中消失。菲月并没有 马上随他们离开,而是收起了双翅降落于倒在地上奄奄一息的雷斯身前,将一颗药 丸塞进了他的嘴里:“你若还想活命,就把它吞下去。” 昏迷中的雷斯迷迷糊糊地吞下了那颗药丸,他的命运也由此开始改变。 小说已经告一段落了,以后将进入故事的主题。不过有点感想我还是想说一下, 不久前在起点有个读者留言说,他只花了不到一个钟头时间就从设定看到了三十八 章,并且想催我快写下去。这令我感到很悲哀,我几个月的心血让他一个钟头就给 解决了,简直连快餐都不如,虽然现在网上流行快餐,但我真的不能容忍自己的小 说成为看过就忘的零食,我希望它能在大家心中留下记忆,即便它只是一部练笔之 作。 近一段日子来,最多的讨论是围绕女娲石和卡拉与无相的感情进行的。对与女 娲石的真实身份,其实大家只要把书看得仔细一点就可以发现了,至于希望无相和 卡拉成为恋人的读者,我还未决定,但是静庵想说的是,美好的东西并不一定要去 占有。 -------- 春秋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