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一开始我并不知道她是一个弃儿。她还很小的时候,就为人所弃边境。也不知 道他父母究竟是怎么啦!若是任其生死却也应当将之放到镇上城里。但她却是被弃 在荒野,这个叫大唐边境的荒野。 大唐边境!一个熟悉的地方,但我却无从记得。大概我又在重复着某一样事, 但这一次,虽无助,却也了无牵挂——很干净。狐美人天生活泼可爱,当我还在为 着什么事在苦想时,她已经骑着一头大象来到我的面前,着实会吓我一跳。 “上来啊!挺好玩的!”她高高在上道,那巨象便卷起鼻子来搭我。 快乐!我终于明白什么叫快乐,这或许是我生平所未有的感觉,惬意心空,海 高任鱼跃,天高任鸟飞。我在拥抱着这一切时,这一切亦在拥抱我。而我,像一个 婴儿,需要拥抱。是的!每一个人都需要拥抱。虽然偶有景物、事情会引发我的头 脑深处的东西,但狐美人的吟吟笑声,很快便让那些东西到了九宵外。她虽被遗弃 到这里,但她却很幸运,她在这里长大了,并在这里生活着,快乐的生活着。 “你什么都记不得了,其实也很好啊!像我,什么也不用去记,也没有要我去 记的,不一样很高兴吗?”她道,整个人已经像只猴子窜到了大树上面,她身旁的 白狐却未曾攀上她,便在树下唔唔的叫。 “哈哈。”她转身一笑,又从那大树枝干上滑到秋千上,脚倒勾了秋千,手却 往地下一挠,把白狐掬入手。翻身而坐,便荡起了秋千。那白狐却也甚得趣,早从 她手中溜出,窜到了她肩上,高傲的倦起身子。 她天生有着一种无与伦比的亲和力,或许正是这样。在这野兽生存的地方才有 她的安然无恙吧。别无它的比方,或许这便是一种花。花生于绿叶之中,便充满了 对绿叶的依赖,而绿叶对于花,更只有的是无尽的爱抚——这是他们精心的产物, 看着那精心的产物有着天地无尽的亲和,他们一如的高兴,仿佛来源自己。 为人母之人,为人父之人。见着儿子的笑,似乎比自己的笑还来的灿烂。或许 这是她能存活下来的原因。 看着她的灿烂,我亦慰心。她并没有活在被遗弃的影子,却活在更多的自然的 爱中。 她已是她们的宠儿,她已是她们的骄傲。她的笑,她的顽皮正是她们所需要的。 大象的眼里闪着敦厚促实的光芒,灵活曲动的鼻子无时不随意着她的举动,她的需 要;大鹏鸟半眯着眼,一改往日的锐利,慈和的忘着她,似乎在回味着什么;线灰 色的野狗伏在秋千下,仰着身子看着悠荡的秋千。当秋千荡向左边时,它便一翻身, 昂着头脉脉的看着,当秋千荡向另一边时,它便又一翻身,仍就脉脉的看着;就连 老虎和狮子看着她。温驯的打着嗝,间或轻咬着自己的爪子,全然不见自己兽中之 王的兽性。 或许天地之灵变曾属于他们,但是她的鞭法却是谁教的了? “姐姐啊!飞燕女姐姐啊!”她道。 “飞燕女!”飞燕女又是谁了?我开始觉的我不该问,问了我又能知道什么! 我现在是一个什么也不知道的人,什么也不知道。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吗?或许是 我不愿知道?如果我要真知道?我会不会放弃我所知道的了?这样快乐吗? 我看着狐美人,却只看着她的笑,而那笑,笑入了我的心里。 时间过的很快,转眼间便过了一季。已是寒秋了,季节的变化最是无情,但自 从天地分离之后,它便已存在。大鹏的毛色开始暗淡了些,也或许是光线的原因。 就连白狐的毛也不禁意的厚匝起来。 “呵呵!就你没穿的。”狐美人不知何时穿上了一件狐绒衣。 “好漂亮的衣服!”我禁不住赞道,却见的那狐绒衣拖着条长的绒尾。而她却 爱煞那绒尾,兀自拿着摆弄。 也不知道她哪里弄的这么大的狐狸皮。 “你这衣哪里来的!”我忍不住问。 “我先问你了!”她又嘟着嘴了。 “先问我!哦,什么来的?”却发现刚才的失神了。 “哼!就你最不老实。看你秋天冷了,好好的想帮你弄件衣服,可你就看上我 这件了!”她倒是小气之极,疑心我看上她的狐皮大衣了。 “哦!”我哭笑不得道:“我又不是女孩子,跟你抢那美狐皮做什么了?再说, 你的衣着也小了我,我穿了怕是胳膊也抬不起,又有条狐狸尾巴,一不小心还得摔 跤了。” “我有那么矮小吗!”她极其不服气,竟过来跺着脚与我比高低。“狸狸,说 说我们谁高!” 我竟没看到她的白狐衣里还藏着那个小家伙。 “吱吱!”可恶的小家伙指手划脚着,显然是在依袒她。 听她所说我才知道,那件狐衣是飞燕女为她弄的。刚开始她怎的也不肯穿,以 为是猎杀了狐狸后剥下来的。 “不是,这是狐狸千年道行修行圆满后兑下的皮。” 当天,她带去了碎石岭(便是大唐边境雷鸟精方位,因无时间查找地名资料, 却从感观上取名碎石岭) “这个地方地势险要,可是少有人来!”她道。 “那为什么你要来了!”我道。 “如果我要不来,不就没人来了吗,所有我要来啊!”她道,竟跟我卖着玄子。 她的步伐很是轻快,有着狐狸的轻盈,又喜欢上窜下跳,同等的一段路,她走的却 是我的两倍。 两边的山极是高耸,似乎入了云端。只感觉就要倒下来,将你压的粉身碎骨。 胆小的人走在这里面,退怯不走倒也正常。当穿过一极小的窄身处后,竟开朗起来。 里边也有好花好草,虽仍矗着山峰,却是挡住了午后的炎热。而东方边却是河泥, 圆石,漂亮的芦苇散丛,颇也颐人自乐。 “雷鸟人叔叔!”美人忽的窜身向前,竟扑到了一个长了雷公头,却为着鸟嘴 的怪物身上。 “哦!好久不见美人,又长的漂亮美丽了啊!”那雷鸟人呵呵笑道。 “是因为要来见到到雷鸟人叔叔了,才打盼的漂亮了!”美人笑道。 “呵!今天说话这么甜,肯定又要事找我了!”那雷鸟人道。 “天地间,雷鸟人叔叔可是大能人”美人的声音小了下去,也不知在雷鸟人耳 边说了些什么,那雷鸟人听了后只是摇着头,随后又疑惑的看着我。也不知她们嘀 咕了些什么,那雷鸟人的眼睛却闪起光多看了我几眼。 “哦!”终于见那雷鸟人这样道。 “是啊!”狐美人欢笑着,得意的晃着身臂。 “铃铃”又是那银铃响——她时常把那银铃带在手上。 “小兄弟,你过来一下,让我看看!”那雷鸟人忽的对我道,声音极为响亮。 我只眼看了看狐美人,也不知她在弄什么,她却示意我近过去。我虽糊涂着他们, 想想无碍,便靠得身去。 “这是几啊!”那雷鸟人伸出手掌,问我道。 “四!”我答。 “这是几!”他一摆手。 “三!”我道。 “好,那看清楚了。仔细看清楚我的手是几了!”他道,另一只手忽的挥起, 像我劈来。一边又大声喊道:“这究竟是几,给我清楚说了!” “三!”我回答,轻轻闪过身子,却道:“无聊!”只不去理会他了。 “怎么样啊!”狐美人却甚是得意的看着雷鸟人。 “果然不错!”雷鸟人道,这时我才知道他亦是在试探我。后来狐美人对我说, 别看雷鸟人浅浅的几招,可试出很多虚实人来。首先,能辩别一个人是否耳聪目明, 其二,也看得出一个人的胆量胆小之人怕是一吓就说不出了,或是说话有些吞吐了, 其三是一个人的身手,如差了些,怕也要挨招了。 “那我们就进去哦!”美人跳着道。雷鸟人点了点头道:“即然你执意要与他 进去,我也是勉强。不过,那猴子实在历害。现在连大大王,二大王,三大王也躲 在各自寨里,不敢出来!” “知道,知道了,雷鸟人叔叔。”美人急急的道。 “嘿,小丫头总那么急!”雷鸟人笑道,一边将手划出圆,空间便像烟熏出的 闷气一般扭曲。 “抓好我了。”我正呆立,狐美人已经拉着我的手往那扭曲的空间走去。 “疯牛怪大伯,我来看你了!”还不等那空间清晰,美人便已向一个巨大的影 子奔去。 “哦哦!原来是性子急的美人小姑娘啊!”那巨大的影子迎话道,便听到他移 动时哗哗冒出刺耳的金属声。当明晰时,才看出是一条大的寒铁链子。 “还带了个棒小伙子来”那疯牛怪见到我却不说了。 “大伯伯怎么啦!”狐美人见得疯牛怪的面容有些兀怪。 “怎么什么怪事都出来”那疯牛怪道,仍是直眼看着我。 “怪事?”狐美人一愕。 “看来狮驮岭还真得千年难得一见的热闹。” “哦!我就喜欢喜热闹!”狐美人俏着嘴道。 “带我来这干什么!”我终于又问了她一次。 “陪我玩啊!不喜欢吗?”她道。 “这个地方并不好玩啊!”我道。 “哼,不是说陪我到哪里都好玩吗?”她却道。 “我说过吗!”我一片惘然。 “哼哼哼!”她却发着脾气道:“我要去哪里,我还要去哪里——大象,大鹏, 狮子,老虎还有狸狸都愿意随着我了。我带着你来,你还说这说那的,真不懂美人 脾气!”想来她从小便为万兽所宠,多有着任性的脾气;到也无话可说她 “那不再问你就是了!”我道,心里面很有几分不自在。唉!什么时候自己竟 与着宠儿一样的地位了。 “你不高兴吗!”美人似乎发觉我的不快。便又道:“我唱歌给你听好吗!” 我点了点,笑了笑。便听她唱:“是飘渺是逍遥寻梦去这心半点没困扰,月轻照雾 轻摇红日挂半空始终梦末了。青春的心灵百般奇妙,缤纷的思潮梦中一切没缺少, 月虽俏月虽妙谁料梦境更比月儿俏,让欢笑尽解寂寥甜梦里愿可一生未觉晓,谁料 梦境更比月儿俏。” “这歌是谁叫你的!”我听了半晌才道。 “姐姐,不过从没有见姐姐唱过,是她把这词儿念给我听的,我听了喜欢主自 编唱了!”她道。样子甚是得意,显然知道是自己唱的好听。我苦笑,这首歌本有 百千结,在她唱来,竟变得轻巧欢快,也真亏她心空无物。唉!即然如此,我又怎 么会跟她计较这些了。想着,竟想得自己多有几分惭愧了。 “还有一首,你要听吗!”她又道。 “也是飞燕女姐姐教你唱的吗?”我问。 “不是,是这铃儿!”她道,晃着手中的铃儿,撩了撩手,轻喘了伙气唱道: “从前现在过去再不来,红红落叶长埋尘土内。开始终结总是没变改,天边的你飘 过白云外。苦海翻起爱恨,在世间难逃离命运,相亲竟不可接近,或我应该相信是 缘份。情人别后永远再不来,徒然独望放眼尘世外,鲜花虽会凋谢但会再开,一生 所爱隐约在白云外” “一生所爱隐约在白云外!”我想起那铃声里的故事——那么,她亦曾听过这 铃声里的故事,可她为什么会安然无恙了。这首歌,正是那故事,那故事又正是这 首歌。为什么听着它们,心里面就有着一种特殊的东西,这东西究竟是什么了! “好听吗?”狐美人拉着我的手问。 “好听!”我道,不由自主紧紧握住她的手,不肯松掉。但是我感到了痛疼, 急忙间便把手撤开,回神看她的手时,一样东西正在她手中变化,是那东西在缩回, 小些时看竟是那铃铛。但我分明看到在它缩回时,分明是一副手稿爪子。 “好可怕的爪子,好可怕的晃金铃。”我惊道。 “啊!”狐美人也惊道:“它怎么会变化啊!”转而她又小心问道:“你的手 没事吧!” “没事!”我道,心里却知道那爪子有碎天裂石的力量。 那疯牛怪已从远处走回来了,还是那沉重的铁链声。前面也不知狐美人与他说 了些什么,他便离去了。这次,他的手中多了个盒子。狐美人从他手中把盒子接过 道:“谢谢大伯伯了,今冬一过,我就把它给还你。”那疯牛怪却摇了摇头道: “这龙鳞羽衣本也不适合我疯牛穿,即然你来要,就送与你吧。” “那明年我给你带上好的蜂蜜过来,今年本还有的,只是”狐美人说着竟小声 下去,那蜂蜜定是给她弄到不正经处了。 “哈哈!”疯牛怪笑道,声音有几分苦。“你的好意俺疯牛心领了,不过这事 非之地,你们还是少来为妙,这样闹腾下去,也不知明年还有没有这狮驮岭。” “嘿嘿!你到也知这是事非之地。”忽然间一个尖笑的声音道。 “啊!”我看去,那是一只猴子。“孙悟空!”我本能惊道,随后便是我的惊 讶,他跟我很熟吗?为什么我一见到他便能叫出他的名字。 “正是!”他道,竟把眼睛转到我的身上。“可我并不认识你!”他道。他的 样子还是那么熟悉,那么清楚。 疯牛怪忽的在旁笑起,他道:“孙悟空,你也算个天地英雄,不至于会对这俩 个不幸闯到狮驮的小孩也不放过。” “现在我没兴趣问你!”那猴子却打着呵欠道。 “你就是那个让这里的三个大王都害怕的孙悟空吗?”狐美人充满了好奇问道。 “好像是吧!不过我的样子并不可怕,不是吗。”那猴子似乎很感兴趣的与她 说道。 “那他们为什么要怕你啊!”狐美人继续问。 “因为他们打不过我啊。”猴子道,脚步向我们走来。 “孙悟空,你这个小猢猴,石头块。”疯牛怪却在后面骂了起来。但猴子似乎 并没有听见,他仍向我们走来。 “那我们很可怕吗?”狐美人仍问。我从他的眼里,疯牛怪的骂声里已经知道, 灾难就要来了。 “不,你们怎么会可怕了。你们很可爱啊,尤其是你,我可想把你留下来。” “不行啊!”狐美人道。 “为什么了。”猴子问。 “他不同意的。”狐美人却用手指着我道。 “哦!有些事情是不需要他同不同意的。”那猴子忽然间手里多了根棍子向我 打来。 “闪开!”我把狐美人一推,便与那猴子打了起来。 他的棒法煞是奇妙凶猛——而那根棒子,也曾是震惊天地的神物!或许是时代 的久远,那棍子却没有了我印象中也或是想像中的震撼。 四面起风了,是那棍子舞起的。那棍子动起来,似乎是一把扇子。即扇起了风, 自己也是密不透风,而我却要在其中穿梭。 “浪得虚名!”我已经不在惧怕,我已经看出他的弱点。与此同时,我已经抓 住了他的手。一抓,一紧,一磕,一折,一摔。棒和人已经分开。 “你不是孙悟空!”我道,神情凛然。 “我的确不是!”他道,虽然嘴角湛出了血,但样子仍是威风。 “但我又是!”他道,诡笑着。 “你跟他差远了!”我道,把手中夺过的棍子往地一扔。 “是吗!”猴子笑道:“我确是比他差远了,可又怎么样了,我现在多么逍遥, 而他却要过得生不如死。” “他现在在哪里!”我问。 “你以为我会告诉你吗?”猴子逞着力冷看着我道。 “你会的!”我道,可是他已经不能回答我了。 “他死了!”疯牛怪道。 “我知道!”我道,面色严峻,这并不是我想看到的结果。 “你怎么啦!”狐美人轻轻勾了我的手问,怯生生的。 “我我怎么啦!”我被他一问,心里一呆,却真不知道自己怎么啦。 “刚是我吗?”我自问着。 “我就知道你会赢!”狐美人道。我已经回过神,虽然刚才的事让我吃惊,但 我终还是回过了神。“你怎么知道我会赢。” “晃金铃告诉我的。”她天真笑道。 “如果我输了呢?”我道。 “不会,你要会输,我就不会带你来了。”她道。 “那么你带我来就是为了这个。”我问,一边把她给我的盒子塞还给了她,转 身走出了那片空间。而后隐约听道疯牛怪的声音:“他真就是啊!狮驮岭又可安静 了,我得去报告各个大王去。” “当时你的样子好凶,好像不是你一样。”第二天,我和美人骑在大象身上, 晒着暖和的秋日太阳,她这样说道。 “我也觉的有些奇怪,似乎当时那个不是我,也不知为什么当时会这样。”我 道,我的已经穿上了那件龙鳞羽衣(本是件女衣,但这个名字不错,用上了)。果 然是件好衣服,穿在身上即感到暖和,在太阳底下却不积热,亦不曾沤汗,外加那 柔和的质地。穿着躺在阳光下,便感觉是躺在一块背褥上。 或许是太阳的暖和,亦或许是龙鳞羽衣的作用,我竟在大象的背上睡着了。梦 里,我感觉有人正与我玩追逐的游戏躲好了,我一定要躲好,是的,一定要躲好。 但我无论怎么躲,还是被找出来了“该你找我们吗!”与我玩的朋友们道。 “一,二,三!”当我数完三时,我的背后早已经空无一人了。我于是开始找, 但无论我怎么找,无论我多么努力,我却依然不能找不到他们。天色很快黑了下来。 “不玩了!出来吧,我输了,我找不到你们。”我喊道,但是没人应,他们不 肯出来。于是我感到害怕,我哆嗦着看着黑夜的到来 我像一个瞎子,我摔倒了,却不知摔到了哪里,撞到了什么,只感觉嘴唇一阵 冰凉。我张开了眼,却是狐美人,她的嘴唇已贴在我的嘴唇上。 “甜吗!”她看着我睁开了眼,便闪在一旁问。 “很甜!”我舔了舔嘴角,是蜂蜜的味儿。 “呵!你睡着了,叫你都不起来,我便喂了点你吃。嘿!想不到你也是个馋嘴 的,刚喂上去就舔了起来。” “有吗?”我问,脸上却有些火燥。 “嗯!”她认真道,却忽的“噗”的笑了起来道:“你的脸怎么红了啊!” 唉!分明是她来喂我蜂蜜,她却并不知害羞脸红,却要脸红的是我——她是在 野间环境长大,本不知道什么行为为羞为耻。 唉!我的脸更红了 “还要吗?”她问。 “要!喂我!”我道,竟不知怎的说出的 冬天很快来了,下雪了,天寒地冻,整个大唐边境一片雪白。 “好白啊!”美人叫嚷着,每天一大早门前的脚印便是她的。 因见的她贪玩,我便与她做了个雪撬。把她乐的直颠儿颠儿,竟立即爬到逍遥 峰上,然后一路滑下来。过不得多久,她又来拉我,一同做着雪撬往山下滑,自然 上山背雪撬的事就由着我做。 过不得多少,雪花儿更降的猛,不想,她的兴致不降,反如那雪花儿一样。刚 那次差点儿与她撞到逍遥瀑布里,天寒地冻要撞那里去,她倒是非要好好收敛些天 了。只是她不但不惧,还嚷着就差那么一点点了,又说刚吓的没力气。我便说回家 儿烤烤火,热伙身子。她却道我还想玩了,她道:“现在雪花儿这么大,连它们都 乐了,我们干啥不乐。”又说她没力气了,要我背上逍遥峰去。 “世人都晓神仙好,惟有功名忘不了。古今将相在何方?荒冢一堆草没了。世 人都晓神仙好,只有金银忘不了痴心父母古来多,孝顺儿孙谁见了。”当我们再次 上的逍遥峰时却见一个拿着拂尘的,老道模样的人在那朗声道。 “这么大的雪,还有个老头儿在这!”狐美人笑道。 “你好啊!老人家。”她转话道。 “呵呵!当然好!”那老人却笑道,这人也不知何时来的,竟对他毫无查觉。 “这么大的雪,你来这做什么啊?”美人整日与我说话,少与生人说话,一见 的生人便如见了新鲜物一样,少扯不得。 “这么大的雪,你们又来做什么呢?”那老人仍是笑道。 “玩啊,雪花儿大越大就越好玩啦。”美人道。 “哦!是这样吗,我到是头一次听道,雪花儿大,该躲的都躲起来了,怎么会 了玩了。”那老头道。 “你还没回答我了,又来问我了,不行不行。”美人不服气了。 (注:该仙人的模样像镇元大仙,我便把他们联系起了。) “美人。”我却叫住她,要她过来滑雪橇。见到那老人,我并不喜欢。我的记 忆里好像有一个朦胧的影子。那是一个老人,一个可恶的老人,他亦喜欢笑,但我 却记不得他的笑的样子,模糊的。(这里是鸿蒙在他脑里的记忆)就像在雪花中数 米处的这个老人一样,模糊的,模糊着。 “不!你先自己玩,我要跟他玩。”她却不理会我。 “唉!”我想想,摇了摇头,终也没有强扭她。一时儿头脑发热,便自个儿把 雪撬滑了下去。这一次,我却摔到了逍遥瀑布里,湖底的水并不如所说的刺骨, (是龙鳞羽衣的作用)却深的厉害,当我潜下去想测实它的深度时,却意外的发现 湖底有一个蜘蛛网似的东西。贴近着看,竟也看不出什么特殊之处。只是水底的蜘 蛛丝是怎么形成的了?我伸出手一触,那湖底便起了个旋涡。但觉奇怪,便向那涡 旋潜去。只觉天旋地转,便被一股水流冲到另一个地方。这边的湖底更是暖和,想 来是一个温泉,泉水亦是极深。向上看去,见的水的上方亦是白的一片,也是那雪 花儿直落的天气。 当我浮身上去时,才发现错的厉害——这里的天空却是艳阳当空,四面植株亦 是繁华苍绿,当当然是一副春天景。人刚浮上去,那湖水卷着我自顾向前流去,前 方居然是一道瀑布。虽是一道瀑布,却间或着大而稳固的盘秋石,成就天地精华之 势,但人工巧匠的式样又隐约其中,亦也显得他们的鬼斧神工。我立在那盘秋石上, 延着一端儿走去,那端儿却是一个天然石洞,洞前也有坠着瀑布。 “水帘洞。”洞的上面赫然写着。瀑布落下的声音极是噪响,似乎诉说着无限 热闹。我进了去,里面很是宽敞,但并非如想像中那番热闹。在这宽敞的洞中又听 的那瀑布的声音,竟寂静到有些冷冷清清。 一角的藤千已经见不到木板,只见得茂盛的叶子大片片的翻覆叠盖。怕再过些 时日,连那秋千也会看不到了——也不知过了几些秋了。又一边的石桌石凳石椅, 还有精巧的石玉盘子及石玉杯子但这一切,却已经只是一种虚空的摆设。曾几何时 那石椅上坐着这水帘洞的主人,曾几何时那些石凳、藤千上做着、翻着那位主人的 信仰者。石桌上应当有的好吃好喝——难而这一切只有如今的空空然。 无限的孤独!我带着这种感觉离开了水帘洞。我知道那已经是一种传说,而这 个传说虽然将永远流传下去,但他的真实却将湮灭。就像那秋千在短暂的几年里就 为那藤条所覆盖一样 这个故事,我并不愿参与。但一如既往,既然我到了这里。那么这与我相关的 故事仍将继续。而这个一直以来与我有着密切关系的人,我仍将追寻。我并不知道 我为何会到大唐边境,亦不知道我的先前在做着什么,做了些什么。但我似乎又明 白我一直在做着什么。而现在我正将所做的事在遗忘 究竟是什么事? 我没有急于离开这里,我的思想并没有离开我的脑子,于是我无意识的走着。 我看到了一个女人。一个我所见到的最漂亮的女人,她就站在那里,手里拿着一把 宝剑。但当我看的明细时,那只是一个剑壳,那原本的剑已经不在,而她正望向我, 望向我所来的方向。 “你也来这里来啦啊!”我向她打招呼道,这个女人我曾见过,她在大唐边境 一个叫盘丝洞住过,而美人却带我去那里玩过。她是个冰艳美人,不喜欢说话,即 便说话,也有些粗暴。 我本不愿意开口,但在这个地方见到她,一时间便开话了。 “我本属于这,又何须再来这。”她却道。她的声音很温柔,于是我知道她们 是两个人。 “这里已经很久没有人来了?”我道。 “是,很久没人来了。”她道,声音有些凄凄。 “你现在要进去吗?”我问。 “不了!”她道:“对于这里,我永远只是旁观者。” “旁观者?”我并不明白她的意思。 “一个守候在这里的旁观者,而这个守候是无期的。”她仍喃喃道。 “你真傻。”我道。 “是吗!很多人都这样说。你看我的紫青宝剑,它也走了。先是晃金铃,后是 它。接下来是谁我真不知道。它们耐不住这种平凡、这种寂寞。”她说着,幽幽怨 怨,如诉如泣。我开始明白了,这便是那风铃里的故事 我想起了那个故事,于是我回到了大唐边境,仍从那逍遥瀑布底回去的。雪已 经停了,但这一切已经不重要了,至少我明白了我的珍惜。 我上了逍遥峰,但我失望了,或者更多是失落,她似乎连等一等我的机会都不 肯给。不知为什么我的心有些寒,如着这天气!当我疲惫又有些坎坎的回到树房时, 我惊谎了。房子并没有任何人,包括冬天中贪睡的狸狸,一时间,什么心情都没有 了。 “美人!”我大声喊道。但我一直把声音喊到了春三十娘那,也见不到她的回 应。 “别找了,或许她去别的地方玩了,或许正玩的开心了。”三十娘似乎讨厌我 的大声喊叫。 “美人!”我并不理会她仍自大喊。 “她天生便是爱玩的,她心里并没有别的东西,等她玩的劲消了自会回来的, 你又何必在这里大声嚷嚷。”春三十娘道,声音很有不屑。 “你再说一句,我便让你尸骨无存!”我恼怒道。 “你!你找死!”她也是恶声道,已经先出手了,整片桃花便在雪白中灿烂的 舞动。 “找死!”我冷喝道,单手把她的剑折断,却又扭住了她的脖子。 “这是你自找的!”我道,手臂正要用下力来。 “住手!”熟悉的声音,不是美人!又是谁了。她既然叫我住手,难道我还有 动手的理由,于是,我松开了手。果然是美人,在她的旁边还有着另一个女人。一 个持鞭的女人。我知道,她便是狐美人所说的飞燕女。她很年轻,面宠妖俏,却不 似我想的成熟而狠毒。 “我姐姐来了,我刚去接她了!”美人道,当我顺着她的手指,认真的去看那 飞燕女时,飞燕女已经飞鞭打过来。“这算什么!”她这样说着,鞭子却从我左手 边绞过。 “啪!” “啊!”是春三十娘的声音。 “哐!”随后是剑跌落在地面的声音。 “谢谢。”我道。 “你欠我一条命!”飞燕女并不领谢的道。 “我!我,我!”我大惊。她又接着道:“你这条命既然属于我了。你便没有 权力说任何的话。不过,我乐意给你机会,让偿还这条命。现在,我把你的命交给 她了。”她说着,手中的鞭子却指向了狐美人。 “姐姐!”狐美人颤抖着声音道:“我不想要。” -------- 春秋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