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见小亡命徒要跟着月季回去,辣根草忙把他抓住了。月季扭头看见,知道是无 可奈何的事。牙一咬,心一横,径直离开了喷泉广场。 好了,别再想她了。我们走。见月季走远,辣根草松开了抓着刺藤的手。 自己没人要啊。要的人,自己又不愿跟。这是什么世界吗?刺藤心凉凉。他摸 了摸裤子口袋里的小机械人。那是现在唯一可以让他觉得踏实的东西。一摸到它, 便会想起百合被这个突然蹦出来的小家伙吓到前后躲藏的情景。那会儿多开心。 跟在冒出来的陌生人后面,刺藤心不在焉的走着。当发现身边的树上都挂着个 牌子时,他自作主张遛过去,看。一块软板子做的牌子,用绳子拴在树上。上面写 的什么完全看不懂。他估计是这树的名称之类的信息。他同时还发现,那个如今领 着自己的人,比辣根草温和多了。敦厚、和善。一双胳膊似乎有些超长,有点像三 国里的刘备。 对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刺藤心里一点底也没有。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辣根草一 定还暗藏在什么地方,在秘密的监视着这一切。他也不知道自己有什么依据这样想。 反正就是有这种感觉。在他的潜意识里,辣根草就像一根稻草,一根线,是他跟板 栗、跟百合重聚的唯一指望,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失去的。如果视线里这个人消失了 ;那就只好从臆想中来补偿。或者,这个像刘备的人,可以帮自己!想到这里,刺 藤离开草地向等候在路边的陌生人走去,回到了那被人设计好的轨道上。 要回到家乡,就必须得到那笔巨款。虽然除此之外,还有许多堆积如山的难题 挡在面前。但那些都还不是急于要考虑的。如果对方守信用,事情也就罢了。现在, 必须假设对方不守信用。狐套是社会名流,但并不代表他把名誉看得比财富更重。 很难确定这个比自己还老的老家伙具体的位置所在。不过,首先应该赶往52区。因 为那里有狐套最奢侈的豪宅。而要前往52区,搭乘城际列车是不二的选择。如今的 情况是不可能浮出海面,从空中飞过去的。而搭乘城际列车,也必须有经得起检查 的身份证。虽然45年前就废除了购买城际列车票必须登记身份证的规定。但是,法 律却为内务警察们保留了在候车大厅临检身份证的权力。这就出现了一个问题。身 边这个小外星人狗屁证件没有。那要是碰巧被临上了,立刻就会被拘捕。现在,必 须先给这小伙子搞个身份证。所幸这勿需假手他人。 易容后的辣根草,不单容貌改变,身高改变,连性情举止,声音,乃至眼神都 发生了改变。很显然,月季一点都没有认出他来。刺藤更不消说了。完完全全把他 当作另一个人。哪里知道自己要找的辣根草就如影随身的藏在自己面前。 渐近下班时间。路上的行人不知不觉的便多了。辣根草带着刺藤,穿行在熙熙 攘攘的人群中,搭乘上开往4 层另一端的电车。 车上,刺藤一个人孤零零的站着。再次搭乘电车,使他的心情坏到了极点。这 横竖的扶手,吊环,车窗玻璃上映出的孤单身影,无一不在提醒着他的罪过。因为 他,百合被带到了这个古怪的世界。因为他,百合现在下落不明。他简直不敢想百 合会遇到什么样的事情。深深的内疚和蚀骨的仇恨使他敌视这车里所有的人。当他 那流露着怨气凶光的眼神落进其他乘客的视线里时,并没有引起什么特别的反应。 似乎大家对青春期的少年人叛逆的个性早已经司空见惯。辣根草却明白事情的谜底。 他等待着稳定这个小小外星亡命徒的时机。必须把他牢牢的抓在手里。要把他对辣 根草的恨转化成对芦苇的信赖。 出了电车后,辣根草便带着刺藤就近乘电梯下到了5 层。他计划在5 层做好登 上城际列车的所有前期准备。现在所有的问题都集中在刺藤身上了。 眼前另一番不同的街景,让刺藤又一次目瞪口呆。5 层这里看不到植物的影子 了。全部是造型稀奇古怪,颜色各异的建筑。有拔地而起的,有从高高的顶棚上直 垂地面,半中腰又嘎然而止的。更绝的是,他看到空中有人飞翔。这些飞人很明显 依靠身背的蜻蜓翅膀一样的机械得到了翱翔空中的能力。这要是撞上了,摔下来, 还有活啊? 来吧。想去什么地方?辣根草就像父亲跟儿子说话一样。谁也不会怀疑到他是 个拐带外星人的军官。 刺藤哪里听得懂这些话。他只是跟着,跟在陌生人的后面在这奇特的城市里游 走。出了电梯后,他已经好一会儿忘了自己眼下的处境,完全像一个来这里旅游观 光的客人。 拐进一个小巷后,辣根草觉得环境很好。尤其是靠墙放置的那个垃圾箱,好像 按着他的意志早已经等在那里好多年了一样。 信不过我吗?孩子。辣根草的口吻好像他受了多么大的委屈。 小巷内没有其他人。外面的大路上也行人寥寥。好像户外活动的人大都在天上 飞着。刺藤环顾了周围,仰面看了看刚好有一个人掠过的天空后,低下头看定了面 前说外星话的陌生人。 你要听我的话知道吗? 刺藤摇了摇头。 你知道吗?他交给我这个。辣根草说话从公文包里拿出了那个小电击棒:要我 不时的点点你。他边说,还边在自己身上比划着,一下一下的刺自己的胳膊和胸口。 当然,他并没有接通电源。每看到面前情绪激动的中年人往身上使那小电棍一下。 刺藤的心就跟着一紧。好像自己被电了一样。而实际上,他自己也看的很清楚,那 小电棍上并没有电弧闪动,也没有那恐怖的哧啦声。在那昏暗暗的夹道吊舱里,该 死的老头就是拿这个折磨自己的!刺藤很确定。所以,他也很怕这个玩意儿。这似 乎有点形成了条件反射。但是,很快的,刺藤就渐渐的愤怒起来了。 啊,这小子准是已经认出谁使过这玩意儿了。辣根草见火候已到,突然把手里 的小电击棒扔进了墙边的垃圾箱。嘴里激动的继续说:我是不会这样干的。我是不 会的。他冲刺藤做着毅然决然的手势:我是不会这样干的!我现在把它扔了。知道 嘛,你只需要跟着我,就会有好日子过。 稍稍的,刺藤有点会过意思来。那小电棍哐的一声从侧边的一个开口飞进垃圾 箱后,他就有些昏头了。刚刚升腾起来的怒火全烧到自己身上了。辣根草抓住时机, 上前来,一下子给了刺藤一个紧紧的拥抱。当他感到刺藤忽然紧绷起来的肌肉慢慢 松弛了时,搁在刺藤肩膀后的脸,露出了阴冷的微笑。他松开刺藤,不断的冲刺藤 点着头。站在那里跟在喷泉边一样又自顾自的踮起脚来。那神情看上去,仿佛他以 后要对刺藤非常非常好,要让刺藤过上这世界上最幸福的生活一样。 这点意思果然被刺藤领悟到了。一个新的想法渐渐开始在刺藤的脑海里成形。 朦朦胧胧的,刺藤就觉得紧紧依靠眼前的这个人,似乎是一条光明的出路。 太完美了。辣根草对自己的表演很满意。他上前揽过刺藤的背,拍了拍,点着 头示意跟着他走,脸上是和蔼的笑容。 这个很个性化的点头动作,在上面喷泉边时就给刺藤留下了深刻的映像。他立 刻跟上了辣根草的步伐,走出了僻静的小巷。 -------- 中娱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