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雅蓝人的哨兵手拿卷轴在想哪里见过这个小伙子。辣根草别提心里有多紧张了。 他担心冰乌苔送给自己的手机被查出来了。万一那样就惨绝。有时候事情就会是这 样。给你带来幸运的,到头来也能带来霉运。心里急,额头上挂不住便冒出汗来。 刺藤牵着小葱的手耐心的跟在后面,浑然不知自己正是雅蓝全军的搜捕对象。前面 一慢,后面压住的人群,不免就有些埋怨。但是没谁敢嚷嚷,毕竟这是在进入一个 新的势力范围。再则,方才在津卡玛控制区那边碰到的沙暴,多少还影响着大家的 情绪。与那沙暴相比眼前的这点儿迟滞倒也的确算不了什么。 从哨卡旁边的房子里有说有笑的走出来一个秃顶商人,身边还跟着个雅蓝军官。 当他看到辣根草一行还在哨位上拦着,就大声的叫了起来:你们咋还在这里? 那哨兵扭头一看,笑了。回过头便把卷轴合上递还给辣根草:一起的?怎么不 早说呢。手一挥让三人过了。运气就是这么回事。你不知道它什么时候眷顾你。但 是,当它来的时候,真的是什么都顺风顺水。好像现在这样。虽然上面要求的很严。 可是认真看过特别搜捕令的官兵并不多。想想,特克星域多大个地方。未必就跑到 这里来。看也是白看。这种心态很大众化,也无可厚非。还有秃顶商人。他一句话 打消了哨兵所有的疑问。而起因只不过是在躲避沙暴的时候和辣根草偶尔认识了, 大家谈得来。如果说这其中有什么奥妙的话。那便需要请人来好好研究才知道了。 辣根草陪着笑接过卷轴,快步出了哨卡。小葱看见秃顶叔叔立刻拉着刺藤哥哥 跑过去,于是四个人一起走出了雅蓝军的要塞。脚下的砾石在鞋底的碾压下沙沙作 响。这里已经是隆托平原的边缘。再北行列车便要进入连绵的塞德尔山地了。 午饭时,列车已经穿行在崇山峻岭之间。本来便不甚明亮的阳光被山峰所阻自 然光线黯淡。餐车内灯光全开了。 即将分手,让小葱好舍不得秃顶叔叔。辣根草也觉得秃顶是个很不错的朋友。 只有刺藤大口吃饭,言语不多。口袋里的小筷子人把小脑袋伸出来,到处张望着。 说到北极的冰块产业,商人朋友似乎总有说不完的故事。他邀请大家有空的时候到 北极去玩。小葱第一个答应要去。融洽的气氛一直伴随着这小小的聚餐。 下车后,三人开始步行。不需要向导。故乡的一草一木都再熟悉不过了。山谷 里的聚落,离列车干线约2 麦的距离。小葱走了一段山路之后就走不动了。 快走。背着包的辣根草并没停留。现在,他和刺藤两个人一人背着一个大包。 走不动了。小葱索性蹲了下来。 还远着呢。夜里这里可冷的很,能把人冻成冰棍。 要是带着翅膀就好了。小葱吸了口气。她觉得现在就够冷了。冻成冰棍可不好 玩。她站起身继续跟着走起来。辣根草在前带路,空着手的小葱紧跟在后面,背着 另一个大包的刺藤殿后。深切的峡谷在身边骇人的仰卧着。踢一个石子下去,听不 到落底的声音。山风拂面更加重了身上的寒意。西斜的阳光只把峡谷对面的山峰照 成黄灿灿的。 还要走多远啊?小葱累得的不行了。 翻过这座山梁就到了。辣根草声音洪亮的回答。到如今这一把年纪,他心里还 从没有这样踏实过呢。 当站到山梁上时,刺藤算是知道什么叫就到了。远远的,对面山谷里有一片屋 子。他抹着腮帮子上的汗水,连气都懒得喘了。 再加把劲。一会儿就到了。 爷爷,这还有好远呢。 刺藤也直点头。回头看时还能望到从山间穿过的全封闭列车轨道。尤其是那横 跨峡谷的桥。好像一条圆木搭在峡谷间。既没有桥墩的支撑,也没有吊拉的硬索。 实在轻巧神奇。 走吧。辣根草招呼一声开始下山。 下山难,上山难。等到走近第一座屋子的时候,天色已经黑定了。大声吠叫的 狗显然没有恶意。主人家从屋里出来,看着高高低低三个头顶行灯的旅人,便客气 的迎进了自家屋里。 小葱进门就在地板上坐下了。刺藤也就势挨着小葱坐在了墙边,背着的包顶着 后面的墙,人跟快死了差不多,闭着眼直喘气。正围坐在桌边吃饭的一群孩子,看 到这进来的客人,都悄悄的笑了起来。女主人一边轻声招呼着孩子们继续吃饭,一 边起身去给客人们准备洗脸水,同时还要拿餐具出来。 眼前的一切太熟悉了。辣根草忍不住眼中便有些湿润。在旁人看来也分不清他 这是泪水还是汗水。在主人的帮助下,辣根草把肩上的包卸了下来。房门关上后, 屋里暖和的很。后山风口上的风车,还有南坡上的太阳能转换器是聚落的主要电力 来源。太阳能只有白天可以收集。风能却是昼夜不息的。唯一不同的是风向改变。 屋内的取暖设施就依靠着这些电力。到今天应该也不会有太多改变吧。辣根草又扫 了眼屋里的陈设,抬手关掉了头顶上的行灯并顺势把它取了下来。 去洗把脸吧。一起吃饭。主人见妻子已把热水倒好,便招呼道,一边把从客人 身上卸下来的包挪到墙边放好。 好,谢谢。辣根草答应着,先走过去把小葱和刺藤头戴的行灯关了。电池在任 何地方都是很宝贵的能源。一些奸商就经常把翻新的旧电池卖给顾客以牟取暴利。 辣根草无心叫两个孩子起来。随你们便吧。他知道两个孩子都累坏了。 你是本地人?主人听出辣根草的口音。 是的。辣根草走过去洗脸时,冲正在给自己准备餐具的女主人笑了一下。这山 间小屋不大。一半的生活空间在地下。地面上通常只有两层。像这套棕榈家的房子, 与地面平齐的一层一般都是厨房,餐厅,洗浴室的所在。楼上是客厅,望台,也是 孩子们玩耍的地方。地下一层是全家人的卧室。地下二层是存放电池和生活日用杂 物的仓库。一套房屋均整体成型,之后安装在根桩深入下面岩层的基座上。安全、 应用性能是相当完备的。 来这儿访友? 回家。辣根草坦率的说。 哪家? 辣根草家。 可他们家已经没人了! 我就是辣根草!忽然间得知父母已经去世。辣根草心中是难以抑制的悲伤啊。 尽管,这本是情理之中的一件事情。毕竟自己也这样一把年纪了。可是…… 你是,辣根草?棕榈想起去年父亲去世时那苍老的面容吃惊的看向面前这个自 称辣根草的人。女人把餐具放好在桌上,也瞧过来。孩子们今天吃的特别的慢,都 留意着难得一见的客人。尤其是那个大点的男孩,一直盯着小葱看。 和大哥哥挨在一起,小葱慢慢的缓过气来。刺藤也渐渐的呼吸均匀了。他看着 眼前陌生的环境。听着不懂的特克话,勉强把背包先从肩膀上卸了下来。趴在餐桌 边的黑狗,好大一个肚子怀着宝宝一样,看过来的眼神无辜的不得了。这让刺藤一 下想起了小狮宝宝。一想到小狮宝宝,他便又想起了百合,想起了板栗,还有家里 人。瞧眼前人一大家子,多美。当他的目光和那黑狗又不期而遇时,那狗眨巴起了 眼睛,脖子一动嘴冲到右边去了。刺藤笑了,琢磨起小狮宝宝该长多大了。差不多 有应该有这狗大了吧。小葱见他笑,就凑近来问他:笑什么?刺藤笑而不答。可把 小葱搞气了。 又擦了把脸后,辣根草笑了:你先吃吧。我先歇会儿。说话便过来拉一直站在 门口的棕榈去吃饭。 你真是辣根草?棕榈给辣根草递过一杯水来。另两个孩子,也端过两杯热水给 坐在地板上的小葱和刺藤。 是。谢谢。我美容了。如果去掉美容的效果,也老的很呢。他拉过一把椅子坐 下了,随口问道:你父亲呢? 去年病死了。 啊!辣根草噎了一下:你长变了。他转变话题看着棕榈说。 你认得我? 我认得这房子。本来我是要拉上你爸爸一起去当兵的。当时,你才这么一点小。 听到辣根草边说边比划,棕榈的妻子笑了起来。几个孩子也偷偷的乐着。棕榈 一反常态没有去计较,而是继续和辣根草交谈:父亲,常后悔当初没有跟你一起去。 尤其是你的名声传遍家乡的时候。 是吗?你父亲是个好人。我们从小玩到大,是最好的兄弟。啊,现在一切都变 了。我,我父亲的老屋现在谁在照看? 说来话长。你先住在我这里吧。回头,我和你慢慢说。棕榈又吃起饭来。说了 这半天,他已经相信了面前的人就是聚落里最出息的名人辣根草了。 谢谢。辣根草扭过脸来,示意小葱和刺藤起来去洗把脸。 喝了一大杯热水,身上像是也有点劲了。洗脸后,两个人直接上桌子吃饭了。 虽然,小葱和辣根草都很饿。可是看着爷爷没动,总不好大口吃饭。棕榈见了便叫 辣根草来吃。辣根草也只好挤到桌边吃起来。心中的忧伤只好暂时的压住了。 叁个孩子在妈妈的催促下,很快给客人们腾出了位置。山里人的晚餐简单,大 块的肉,,大碗的蔬菜,香味浓郁的汤,雪白的米饭。对于走了半日山路的人来说 是再好不过的美食了。尤其是对这三个刚从天上下来没几天的人。走这样的山路, 确实不是一般人愿意的事情。 晚餐后,棕榈给辣根草还有孩子们安排洗浴。当跟辣根草说起把他回来的消息 告诉大家时。辣根草坚持自己明天亲自到各处看望几十年不见的乡亲。 等会儿,要是有空,我们唠唠倒是真的。辣根草看着憨厚的棕榈说。 行啦。 等到客人们洗完了澡。卧室也安排好了。小儿子和大哥一起睡,把房间让出来 给辣根草和刺藤。小葱正好和女儿睡一间房。这样的安排当然很好了。 走了一下午山路的人头粘着枕头很少睡不着的。辣根草看着一会儿便鼾声大作 的刺藤,心中隐隐作痛。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觉得对不起面前的这个孩子。 你好。棕榈果然是守信的人,来找辣根草说话了。 棕榈,我们明天谈吧。我想,把这些美容的成分都去掉,免得你总觉得怪怪的。 没什么。从不说谎的棕榈说起违心的话来,即便只是客套话,也是脸红。 在外面混,不打扮年轻一点吃亏啊。辣根草轻声的笑道:嗯,我洗头,在哪里 比较好? 啊,隔壁洗浴室就可以。上面也行。跟在自己家一样。你随便。 好。谢谢!辣根草看着关上的门,神色变得有些呆滞,又似乎若有所思。两个 背包都已经放在了这间卧室里。这会儿已经瘪了一些。三个人换洗的衣服,送给棕 榈家的礼物。都是从这背包里面拿出来的。格木和水仙把一切都想的十分周到。辣 根草在包里找出在冰湖城准备好的一个小包,拿着它出了卧室。等到他再回到房间 里来时,已经判若两人。一头苍白的头发,面容清瘦皱纹密布的老迈的辣根草回来 了。 他放下小包,在床沿坐下来。看着已熟睡的刺藤。辣根草觉得自己应该做点什 么。他扭亮了卧室的灯,然后,便试着叫醒刺藤。他一边叫,一边推:嗨,刺藤, 醒醒。 睡得再沉的人也经不住这样的推搡和叫唤。刺藤迷迷糊糊的醒过来,朦朦胧胧 的睁开眼,灯光有些刺目,他不由得只挤眼睛。猛然,他从床上跳了起来,脚在被 单上一绊又跌坐在了床上。这不是那该死的痩老头吗!刺藤只觉得手脚冰凉。 -------- 中娱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