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于秋田本来还想在寿泉多住几天,等陆伟群处理好他公司的一些事务,他们 就一起去乐丘,把合作的事情最后定下来,并正式签订联营协议。但是于秋田忽 然接到了一个电话,促使他立即改变了计划。 电话是燕京的王教授打来的,说他好不容易找出了那个白家后裔周驰留下的 通讯地址,他的儿子叫周长发,地址是北岛市沧山区杭州路130 号,航星大厦B 座19楼,中惠置业公司,电话号码是……。 王教授正要报号码却没听到话筒里的声音,他忙问:“秋田,你在吗?……” “噢, 在在在。”正在发愣的于秋田这才回过神来,记下号码后对王教授表 示了衷心感谢。王教授接着说,关于佟予亭,他也查到了一些资料,他可以给于 秋田传过去,让于秋田提供他公司的传真号码。 于秋田根本没闹明白王教授的意思,也没反应过来“佟予亭”是谁。他稀里 糊涂报了传真号,又稀里糊涂地关上了手机。他的脑子还没从刚才的惊讶中清醒 过来。 周长发,就是中惠公司的那个“CEO ”。于秋田怎么也没想到他竟然是白家 人的后代。他是通过什么关系进入中惠公司的呢?难道他跟王韶华兄弟有什么关 系?或者说他跟夏之蕙有什么关系?假如是后者,那么是不是说明夏之蕙与白家 有什么关系呢?再进一步分析,会不会夏之蕙也是白家的后裔?或者说夏之蕙、 林雪薇、贺咏怡,还有尹治媛,他们全都同出一门? 于秋田觉得,不揭开这个谜底,自己早晚要得神经病。这几个女人的关系以 及历史纠葛太复杂了,研究她们简直就是对人的思考极限的一个挑战。 于秋田又不能不强迫自己应对这个挑战,因为这关系到夏之蕙。 既然那条“神秘纽带”上又出现了周长发的踪影,那就直接调查他好了。于 秋田不想再等,他找陆伟群告辞,说家里有点急事,他必须先走一步,赶回去处 理一下。 陆伟群帮于秋田买了从太原到北岛的飞机票,并派车把他送到机场。当天下 午五点多,于秋田就飞到了北岛。他从黄亭机场打车,直接去了中惠公司。 在太原还没上飞机的时候,于秋田就给周长发打手机,但是一直打不通。下 了飞机再打,还是不通。坐到了出租车上,于秋田把电话打到了中惠公司办公室, 办公室的一个小姐说,周总已经去职了,现在的总经理是“张总”。 于秋田很奇怪,说,“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我怎么不知道啊。哦,我是乐 丘宇兴公司的于秋田。我现在在北岛呢。” 那小姐马上说:“是于总啊,对不起没听出来。周总走了两天了。他走的比 较急,一些关连客户没来得及通报。可是他走前去过乐丘啊,您怎么没见到他呢? 另外,他在中惠公司有些业务还没交待完,过些日子可能还要回来一趟。” “他为什么要辞职呢,辞职后他去了哪里?”于秋田问。 “实在抱歉,这些我都不大清楚。他要是再回来,我通知您好吗?对了,他 走前给您留了一封信,正好我还没来得及寄出去呢,您能来拿吗?” 于秋田觉得很奇怪,现在的通讯手段这么先进,周长发干吗还要写信。除非 是他以后再也不想跟于秋田有什么联系了。既然那样,似乎连信也没有留的必要。 不管怎么样,还是先看看他信里写的什么吧。于秋田对那小姐说:“好的, 我马上就到。” 于秋田找到那个楼层,但是却找不到“中惠公司”的招牌了。代替那个招牌 的是什么“安地公司”。不过接电话的那个小姐就在前台等着,见到于秋田她笑 盈盈地问好,并拿出了一个密封的信封。 “这,怎么回事?”于秋田指指那个新招牌问。 那小姐说:“您还不知道吧,中惠公司在加拿大的母公司已经把大部分股份 转让了,新的控股方是北岛安地实业公司。所以说,周总可能另有高就了。” 看到夏之蕙手中好好的一个公司,转眼之间就山河易主,于秋田心里很不是 滋味。不过中惠公司本来就是王韶志兄弟的航运公司投资设立的,虽然赠与了夏 之蕙,但夏之蕙一死,别无亲属继承,自然要物归原主。王韶志怎么处理这个公 司是他的私事,别人没有干涉的权力。 于秋田叹口气下了楼,在电梯里他就拆开了那封信。 信纸是厚厚的七八张,但是绝大部分是关于跟宇兴公司有关的业务往来说明。 特别是双方还有一笔资金帐目没有清算,“宇兴”欠“中惠”二万四,“中惠” 欠“宇兴”一万八,周长发写了一份互相抵销债务的协议,并单方面签字盖章, 只要“宇兴”公司签了既可生效入帐,等于“宇兴”欠他那六千块钱也不要了。 钱虽然不多,但说明周长发走的确实很急,就连这么简单的事情他也顾不上处理 了。 信封里除了这些,还有一封短信。 “于总:根据北美总公司董事会的决定,北岛中惠公司撤销,现已将经营管 理权转让,我也另有任用,不及告辞,十分抱歉。既往承蒙于总多有关照,在此 深表感谢。遗留的些小债务,我意抵消处理既可。另,据内部人言,半岛公司近 期涉嫌走私,有关部门正在调查,不知是否确实。念在合作多年的份上,请于总 劝告邓总慎之。” 于秋田看完苦笑。心想这些日子怎么净碰上些莫名其妙的事情。就说这个周 长发吧,虽然接触不多,好歹也合作了几年,忽然说走就走,公司说撤就撤,事 先竟然连个招呼也不打。还有他信上说半岛公司走私的事,周长发也不是不认识 邓兴远,为什么他自己不劝劝邓兴远呢? 于秋田也想到另外一种可能,那就是周长发实际上是刻意这样做的。他不想 让别人知道自己去了哪里,或者说是有意要跟原来的朋友疏远的。假如真是这样, 于秋田就算找到他了,关于白家的往事,恐怕也难以打听出任何有价值的线索。 关于邓兴远涉嫌走私的事情,于秋田有些半信半疑。他了解这个小胖子,他 一向是贼心大,贼胆小,越轨的事情不敢做,属于基本上老实本分的那一类生意 人。不过人是可以变化的,有一种流行的社会病毒叫“钱多人胆大”,这小子没 准也给传染上了。不管怎么说,邓兴远是他于秋田的老朋友、老伙计,既然人家 周长发好心通报了,自己也有责任去提醒提醒他。这样想着,于秋田就直接去了 半岛公司。 半岛公司在前海的金融酒店占有十六楼的半层楼。但是邓兴远很少在那里上 班。他就像一个从农村出来的土财主,不喜欢钢骨玻璃的摩天大楼,喜欢偏僻幽 静的小院子。他那个小院还是半岛公司才开张时租的,位于小月山的山坡上。蜿 蜒曲折的小径,爬满藤萝的山墙,原汁原味的德式小洋楼,确实挺有情调。小楼 虽然陈旧,设施也远谈不上豪华,但是住起来挺舒适。而且位置离金融酒店只隔 两条街,也不算太远,邓兴远就常驻这里对他的公司进行遥控指挥。 于秋田到来时,邓兴远正在客厅里会见客人。他的秘书小袁见了原来的“于 总”很高兴,赶紧倒水让座,又说她要去通报“邓总”。于秋田连忙拦住她,说 自己没什么大事,就是随便过来看看,等他一会就行。 坐下后于秋田问客人是谁,小袁说是个南洋客商。好像是马来西亚的,邓总 在跟他商量代理进口木材的事情。 于秋田笑道:“邓总的生意不错啊,又延伸到东南亚去了?” 小袁撇撇嘴:“哪啊,最近邓总特别不顺。你还不知道吧,他那个母夜叉老 婆跟他离婚了,狠狠敲了他一大笔。前些日子货场里又让海关给扣了一批代理进 口的电器,说是涉嫌走私,这回我们公司肯定要赔大了。” 于秋田一愣:“他离婚了?为什么啊?” 小袁四下看看,压低声音说:“还不是为了娄小瑟。牵涉走私进来的那批货, 也是她的主意,公司人都说,再这么下去,邓总非毁她手里不可。” 于秋田说:“你也算公司的元老了,看到有什么不合适的,也该想着提醒提 醒他。” 小袁直摇头:“他除了娄小瑟的话,谁的话也听不进去。哎对了于总,你那 公司还要人吧,我过去跟你干行不行啊?我真够了。” “这什么话啊,你在这不是挺好的吗,再说邓总那么信任你,人家都说你就 是公司‘机关’的管家。” “别提了。邓总说近期流动资金不足,有三个月没给我们发全工资。我是租 房子住,北岛的房子租金一个劲涨,简直受不了了。” 正说着,小袁看到邓兴远出来送客,赶紧吐吐舌头不吭声了。 邓兴远送走客人后看到于秋田,立即裂开大嘴疾步走过来。两个过去的铁哥 们热情握手,随便地开着玩笑,就像他们之间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过一样。 寒暄一阵,邓兴远拉过身后一个梳着发髻的年轻女子:“秋田,你们还不认 识吧,给你介绍一下,娄小瑟,公司的常务副总。” 从一开始听说邓兴远被此人迷的神魂颠倒,于秋田就以为这娄小姐一定是娇 媚可人仪态万千,即使不能沉鱼落雁,起码也是百里挑一,一见之下他却“大跌 眼镜”。此人二十八九岁的样子,不光长得没什么特色,而且肤色淡黄,线条模 糊,上下身比例还有点失调。大概是为了尽力掩饰自己的缺陷,她穿的倒挺前卫。 时令已是深秋,屋里温度也不高,人家却只穿了一件白色的紧身针织衫,蓝色的 西式短裙,露着一双只穿薄薄丝袜的短腿。从上到下,一股的俗气。 她微微笑着,伸手把三个指头递给于秋田。 “您就是于总啊?早就听说了您的大名,如雷贯耳呢。认识您特荣幸。” 于秋田感到自己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赶紧跟她敷衍了几句,转向邓兴远 说:“你办公室在上面是吗?跟你说点事。” -------- 红袖添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