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地已经陷落 贝妲在诡异莫名的情绪中挣扎,内心仿佛在拼命喘息,最后才总算定下神来。 这使她忍不住联想到穹隆中的经历,以及在赫汶的最后那段日子。当时她所感受到 的,就是同样的恐惧、厌烦,以及如蛛网般纠缠的消沉与绝望,这种无形的压迫感 令她全身蜷缩起来。 音乐仍在她的耳边喧闹不休,如同一阵恐怖的狂笑。她放眼望去的景象,就好 像是拿倒了望远镜看出去一样,尽头处仍是那个翻腾扭动的怪物。贝妲努力转过头 去,那个恐怖的怪物终于消失。这时,她才察觉到额头上早已淌着冷汗。 音乐也在此时停止——至少持续了一刻钟,贝妲终于觉得大大松了一口气。室 内重新大放光明,贝姐看到马巨擘的脸庞距离自己很近,他满头大汗,目光涣散, 脸上透着悲哀的神情。 “我亲爱的女士,”他气喘吁吁地说,“您不要紧吧?” “我还好,”她低声回答,“但是你为什么要演奏这种音乐?” 说完,她看了看室内的其他人。杜伦与米斯仍然被粘在墙上,显得有气无力。 她的眼睛很快越过他们两人,向皇太子望过去,看到他正以怪异的姿势仰卧在桌脚 旁,而柯玛生则张大了口,狂乱地呻吟着,还不停地淌着口水。 当马巨擘刚要走近柯玛生时,柯玛生吓得缩成一团,发疯般地哀叫起来。 于是马巨擘转过身来,迅速将其他三人的吸附场松开。 杜伦马上一跃而起,双手握紧拳头,冲到那个大地主面前,使劲抓住他的脖子, 猛力将他拉起来,大声吼道:“你跟我们走,我们需要你当人质——确保我们能安 然回到太空船。” 两个小时之后,在太空船的厨舱中,为了庆祝大家安返太空,贝妲亲手做了一 个特大号的派。马巨擘庆祝虎口余生的方法是抛开一切的餐桌礼仪,狼吞虎咽地拼 命将派塞进嘴里。 “好吃吗,马巨擘?” “嗯——嗯!” “马巨擘?” “干吗?我亲爱的女士。” “你刚才演奏的究竟是什么?” 小丑显得不知如何是好,他说:“我……我想还是别说为妙。那是我以前跟人 家学的,而声光琴对神经系统的影响最巨大。当然啦,那是一种邪门的音乐,不适 合您这种天真无邪的心灵,我亲爱的女士。” “哦,得了吧,马巨擘,我可没有那么天真无邪。你别拍我的马屁了,我所看 到的东西是不是跟那两个人看到的一样?” “但愿不一样。我原本只想要他们两人看见,如果您看到了什么,那只不过是 瞥见了一点点——而且还是远远瞥见的。” “可是那就足够了。你可知道,你把皇太子弄得昏迷不醒。” 马巨擘嘴里含着一大块派,以模糊却冷酷的口吻说:“我亲爱的女士,我把他 给杀了。” “什么?”贝妲痛苦地吞下一口口水。 “当我停止演奏的时候,他就已经死了,否则我还会继续的。我并没有理会那 个柯玛生,他对我们最大的威胁,顶多是施以酷刑或是处死我们。可是,我亲爱的 女士,那个皇太子却用淫邪的眼光望着您,而且……”他突然感到又气又窘,实在 说不下去了。 贝妲的心中兴起好些奇怪的念头,她赶紧把这些念头都压下去,并且说:“马 巨擘,你真有一副侠义心肠。” “哦,我亲爱的女士。”马巨擘将红鼻头埋到了派里面,可是不知道为什么, 却没有再继续吃。 艾布林·米斯从舷窗向外看去,川陀已经在望——它的金属外壳闪耀着明亮的 光芒。 杜伦也来到了舷窗旁边,以苦涩的语调说:“艾布林,我们这是白跑一趟,骡 的手下已经捷足先登了。” 艾布林·米斯抬起手来擦擦额头,那只手似乎不再像以前那般圆胖,而他的声 音听来像是漫不经心的喃喃自语。 杜伦忧心忡忡地说:“我是说,那些人知道基地已经陷落。我是说……” “啊?”米斯茫然地抬起头来,然后轻轻将手放在杜伦的手腕上。他完全忘记 了刚才的谈话,自顾自地说,“杜伦,我……我一直凝望着川陀。你可知道……我 有一种怪异之极的感觉……在我们到达新川陀的时候就出现了。这是一种冲动,是 我内心中不停激荡的冲动。杜伦,我可以做得到,我知道我能够做到。我的心头一 片清明,所有的事情都一清二楚,从来也没有这么清楚过。” 杜伦瞪着米斯一会儿,然后又耸耸肩。他听到的这段话,显然没有为他带来什 么信心。 他只是试探着问:“米斯?” “什么事?” “当我们离开新川陀的时候,你没有看见另一艘船舰降落吧?” 米斯只想了一下,就回答说:“没有。” “可是我看见了。这也许只是我自己的想像,但是它看来有点像那艘菲利亚缉 私舰。” “就是汉·普利吉上尉率领的那一艘?” “天晓得是由谁率领的,马巨擘的说法……它跟踪我们来了,米斯。” 艾布林·米斯没有搭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