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以色列的审判 从前以法莲说话,人都战兢,他在以色列中居处高位;但他在事奉巴力的事上 犯罪就死了。 现今他们罪上加罪,用银子为自己铸造偶像,就是照自己的聪明制造,都是匠 人的工作。有人论说,献祭的人可以向牛犊亲嘴。 因此,他们必如早晨的云雾,又如速散的甘露,像场上的糠秕被狂风吹去,又 像烟气腾於窗外。 自从你出埃及地以来,我就是耶和华─你的 神。在我以外,你不可认识别神 ;除我以外并没有救主。 我曾在旷野乾旱之地认识你。 这些民照我所赐的食物得了饱足;既得饱足,心就高傲,忘记了我。 因此,我向他们如狮子,又如豹伏在道旁。 我遇见他们必像丢崽子的母熊,撕裂他们的胸膛(或译:「心膜)。在那里, 我必像母狮吞吃他们;野兽必撕裂他们。 以色列啊,你与我反对,就是反对帮助你的,自取败坏。 你曾求我说:「给我立王和首领。现在你的王在哪里呢?治理你的在哪里呢? 让他在你所有的城中拯救你罢! 我在怒气中将王赐你,又在烈怒中将王废去。 以法莲的罪孽包裹;他的罪恶收藏。 产妇的疼痛必临到他身上;他是无智慧之子,到了产期不当迟延。 我必救赎他们脱离阴间,救赎他们脱离死亡。死亡啊,你的灾害在哪里呢?阴 间哪,你的毁灭在哪里呢?在我眼前绝无後悔之事。 他在弟兄中虽然茂盛,必有东风刮来,就是耶和华的风从旷野上来。他的泉源 必乾;他的源头必竭;仇敌必掳掠他所积蓄的一切宝器。 撒马利亚必担当自己的罪,因为悖逆他的 神。他必倒在刀下;婴孩必被摔死 ;孕妇必被剖开。 ——何西阿书13章1~16节—— 或许是因为人手太少所以清除「旧区」工作进展的相当缓慢,我看依这进度至 少还需要个一百年以上才能完成这整个的工作。在694特区里35万人中约只有 28万人是属於工作人,这种恶劣的状况以後应该还会与日俱增,原因是因为法律 限制工作人必须在九十岁就要强制退休的关系。政府预估新世纪的人类将会活到一 百三十岁左右,这比当初最早评估的一百二十岁还要高上一些,慢慢的将会有更多 工作人在还可以工作的年龄时成为退休人。同时法律也限制新人类在廿五岁前必须 强迫被接受教育,廿五岁这年龄前是所谓的教育期,教育期的新人类也是禁止工作 的。夹在这两个年龄中间的工作人未来将必须更努力的工作,因为退休人的增加将 导致工作人的人数会越来越少。最近「新世界共同组织」正在草拟一个延缓退休方 案,它们希望将法律修改成必须一百岁才能退休,但我相信阻力将会很大的。 其实新世纪的人们并不太需要工作,在六十年前成功的量产Z47後,人们就 已经将一大半的工作交给了机器人。问题是,一直到最新的Z52型机器人还是无 法取代大部分人类的工作,它们仍然无法独立思考而必须由工作人去指挥它们,目 前它们能做的还只是一些比较制式性工作——比如劳力、计算、运输等等……这其 实是很不经济的。「新世界共同组织」盼望能在未来廿年内发展出具有完整人工智 慧的机器人,这些机器人将不再需要经常性的指挥,我想到那时才真的能解决所谓 人力不足的困扰。 694特区里约有一半的工作人是担任著研发工作,而其他人则分到各个行业 里,基本上所有人都是在为市政府工作。在人工子宫里孕育时我就被分配到现在这 个工作了,或许是因为在受精之初就被测知我的智商偏低——我的智商只有142 而已,这是在平均数值之下,所以教育期阶段我就一直都在待机械学校里读书,一 直到取得机械博士学位为止。我已经在「旧区」铲除废墟有十年了,我不知道我还 得在这呆上多久才能升到三级操作员,只有三级操作员以上资历才有资格回到市区 里担任工作。 旧世界里的经济型态听说一种劳资关系,但新世纪是全然不同的,在新世纪里 人人都是帮政府工作,衣食住行都是由「新世界共同组织」所提供,在新世纪里取 得物资辨识的方式就是靠著在我们脑中的一片晶片——身分晶片。每个公民在出生 时都被植入一片晶片,然後靠这个晶片我们可以呼叫任何的服务,新世纪所有公民 都是平等的,在物质上并没有任何阶级差异。你真要说「阶级」只能在你工作的地 点上可区分出来,这是靠所谓的积点制,当一年内有十个月没有超过两次不及格计 一分,每四分检讨一次工作等级,当累积到十分时就可被允许生育。 我估计,要完成目前整个78区的清除工程至少要花掉我一辈子的时间,我不 希望自己在这工作直到退休,我极端的盼望自己能升级到三级操作员然後回到市区 里工作。在市区内工作乐趣可比这里大多了,市区是热闹的,在这让我感觉就像是 被放逐一样。坐在前车盖上我看著Z47正努力的工作著,而Z38就站在我的右 前方五公尺处。 Z38的头上的天线突然快速转动起来,它身上的雷射机关枪开始向左边旋转 ……接著「轰」的一声巨响,然後我看到我的Z38缓缓的倒下,它整个头不知道 被什麽东西整个轰烂了,头部断掉的部位正在冒著白烟以及火花…… 我迅速的转头看著四周,我所能见到的范围内除了仍在不停辛勤工作的Z47 外什麽都没有,没有任何生命的迹象,连只鸟都没有。Z44蹲在冒著烟的Z38 旁试图修复,很快的它走到我面前闪著红灯……我按了一下它胸部仪表板上的回报 键,萤幕上显示出—— 型号:Z38。 检查结果:彻底毁坏,如需进一部资料请按F1 键。 建议:无法修复,建议送回原厂进行分解後再利用…… 空中飘过一片白云,这是一个天气非常美好的秋季午後,虽然我已经穿了外套 却仍感觉有一些冷……我站在刚刚才拆除掉的一栋建筑物的地基中间,感觉好像在 我所看不见的四周正有著数千只眼睛正在盯著我,但我却看不到任何的人或动物。 我转身仔细看了四周,我现在是该回车上报告这件事件?还是立即逃离这里?花了 一秒钟我决定还是先逃再说。我下令招回所有机器人试图回到车中,这里实在太危 险了……然後这时我看到有一群人从我左边尚未拆除的建筑物中走了出来。 没有Z38保护著我我感觉自己是赤裸的、无助的,我为我希望自己这时手上 能有武器感到害怕,这是不对的……不对的…… 这群人约有八九个,其中有男有女,年龄大多在廿到卅中间,不过我不能精确 的判断出次种人的岁数。他们的衣著非常乾净整齐,手上都拿著武器,我相信那是 一种步枪,我在网路上看过那东西,经过150年後他们所使用的武器仍然没有太 多差异。其中有一人肩上扛著一个具有金属圆管的武器,那东西我敢说就是火箭炮, 我相信就是那东西毁掉了我的Z38。 我不知道这些人想从我这得到什麽,我不敢动,因为这些武器都指著我。一个 人或许我不怕,但现在在我面前的是一群人,而且是携带著武器的一群人。 「离开这,不要再回来了,请离开我们的家。」这群人当中一位女孩这样说著。 我算出来这群人一共是九位,这女孩似乎是他们的首领,因为只有她一个人在 跟我说话而其他人仍维持著用枪指著我的警戒姿势。 这情势让我感到难过,我很想控制自己的害怕,但仍是止不住不停的发抖著。 我心想,要是他们没有武器那我可不怕他们……斜眼瞄到失去脑袋还冒著烟的Z3 8,我知道我还是乖乖的合作会比较安全一些……但是工作呢?我要怎样像市政府 解释我的畏惧?怎样报告像在的情况?他们会给我一个怎样的评分?这个月我分数 已经够低了。 「我无意冒犯,可是这是694特区市政府的财产,我无权做任何决定,我必 须回报给我的单位……」我努力试著。 一阵大笑,这些家伙们用著看疯子的眼光看著我。只有女孩镇静的瞧著我…… 「我们已经在这住了几十代了,你说这里是你们市政府的,那你拿地契来证明 啊!」发言的仍是那位女孩。 「小薇,让我们杀了他算了,你跟这种没人性的科学怪人说道理是说不通的。」 拿著火箭炮的那个男孩说著。 这男孩的身材看来相当的魁武,不过身材并不重要,我在学校时可是摔角亚军, 再说论到身材我比他还要高出半个头,我只是输在赤手空拳。新闻里说的没错,这 些次种人果然都是暴民,他们血液里充满了暴力。 「闭嘴!这里到底听谁的?」 女孩生气了,我这才发现到这女孩的力量,这女孩有种魅力,在不知不觉中你 自然就会服从她所说的任何话。这叫小薇的女孩子长发垂肩,瓜子脸,那清秀的脸 庞上显露著一股不可动摇的毅力。我得承认她很漂亮,不是新人类的漂亮,新人类 的漂亮是那种没有丝毫缺陷的漂亮,但这女孩是一种柔弱的美,我不知道她是怎扛 得起那把步枪的。 「慢点,什麽是地契?」我没听懂女孩说的是什麽东西。 突然一切都安静了下来……然後又有人笑了……这次甚至连女孩也跟著一起笑 了,她笑的很斯文,很美,不像其馀那些混蛋没知识的野蛮次种人。 「算了……」 「有机器人正在往这接近中,距离约廿公里,快速接近中……」一个头上带著 像是耳机的女孩叫著:「快走,它们时速约一百七十公里,车辆二……」 女孩对著我笑了一下。她挥了挥手,这群人就像一阵轻烟一样突然的消失在废 墟的建筑物里,无影无踪。要不是Z38仍躺在那冒著轻烟我真的要以为这是幻觉, 就像是抽著大麻时的错觉,我突然想要喝点酒,这时我想只有酒精才能给我一点安 慰。 我突然有点相信这里真的是他们的家了,只有自己的家你才有可能如此熟悉的 进出著,我在这工作了几个月还不敢随便乱走。这废墟就像是个迷宫,我的工作就 是把这迷宫给铲平,让它成为一片平原。 我回到车里看著雷达,雷达上显示是有两辆载具快速的朝我这开了过来,应该 就是他们所说的车辆了,那里面可能真的坐著Z38,女孩他们或许有某种科技可 以像我一样侦测远方的机械。 车内广播忽然响起:「呼叫ADF1189,呼叫ADF1189……」 我让它响著,刚刚的刺激让我脑子里还是一片混乱,我想先理一理。 「呼叫ADF1189,呼叫ADF1189,请尽速回答,呼叫是由「中央 控管中心」直接发话,请尽速回答……」 「中央控管中心」?这是「新世界共同组织」直接指挥的一个危机处理组织, 也是全世界的军事武力指挥中心,我一直以为在光荣圣战後他们已经解散了,他们 怎会出现在这? 「我是ADF1189……」 对方不等待我说完直接打断我的话:「我是中心副执行长,刚才进行攻击的次 种人是否已经离开?请证实。」 「他们已经离开了。」 「那没事了,谢谢!」 接著广播突然的沉默起来,雷达上的两辆车子在距离我约三公里处停住了,停 了有一分钟左右,一个180度的旋转,它们朝著反方向用著跟来时一样的速度离 开了。 我突然感觉到极度的愤怒。为何没有任何人跟我解释?我等等一定得去市政府 投诉——为何会将我放置在如此危险的工作环境中?他们明明知道这里很危险的, 不然这些Z38机器人怎会忽然的冒出来?还有那个不应该还存在的「中央控管中 心」又怎会突然的插手?我感觉我正处在极不安全的环境里,这是违反工作规范守 则的,我一定要投诉到底。 接著我想到,我这个月的劳动分数要是再扣点我就连续第三个月不及格了,我 可不想一辈子待在这种蛮荒之地守著这些白痴机器人。虽然我对生孩子一点都没有 兴趣,但是我爱热闹,现在这工作简直是发配边疆,同学中大部分人早两年前都调 回到市中心工作了,市区里到处都是女孩子。 每天除了下班後,我已经在这种孤独的工作岗位上有十年了,这十年中我每天 就这样守著这些该死的机器人。这让我想起一个古老的故事——苏武牧羊。 ------ 卧虎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