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黎巴嫩流下来的溪水 (新郎) 我的佳偶,你甚美丽!你甚美丽!你的眼在帕子内好像鸽子眼。你的头发如同 山羊群卧在基列山旁。 你的牙齿如新剪毛的一群母羊,洗净上来,个个都有双生,没有一只丧掉子的。 你的唇好像一条朱红线;你的嘴也秀美。你的两太阳在帕子内,如同一块石榴。 你的颈项好像大卫建造收藏军器的高台,其上悬挂一千盾牌,都是勇士的籐牌。 你的两乳好像百合花中吃草的一对小鹿,就是母鹿双生的。 我要往没药山和乳香冈去,直等到天起凉风、日影飞去的时候回来。 我的佳偶,你全然美丽,毫无瑕疵! 我的新妇,求你与我一同离开黎巴嫩,与我一同离开黎巴嫩。从亚玛拿顶,从 示尼珥与黑门顶,从有狮子的洞,从有豹子的山往下观看。 我妹子,我新妇,你夺了我的心。你用眼一看,用你项上的一条金鍊,夺了我 的心! 我妹子,我新妇,你的爱情何其美!你的爱情比酒更美!你膏油的香气胜过一 切香品! 我新妇,你的嘴唇滴蜜,好像蜂房滴蜜;你的舌下有蜜,有奶。你衣服的香气 如黎巴嫩的香气。 我妹子,我新妇,乃是关锁的园,禁闭的井,封闭的泉源。 你园内所种的结了石榴,有佳美的果子,并凤仙花与哪哒树。 有哪哒和番红花,菖蒲和桂树,并各样乳香木、没药、沉香,与一切上等的果 品。 你是园中的泉,活水的井,从黎巴嫩流下来的溪水。 (新娘) 北风啊,兴起!南风啊,吹来!吹在我的园内,使其中的香气发出来。愿我的 良人进入自己园里,吃他佳美的果子。 ——雅歌 4章1~16节—— 一进到市区立刻就感觉到我被跟监了,经验中,他们跟监我的范围好像只限於 市区,至於我在工作时的一切他们似乎毫不关心?那麽说跟监我与我认识次种人是 毫无关联了?我还有些担心我跟小薇交谈的事情被什麽人或哪个单位给发现了。 回市政府交回了工作车以及机器人後我直接上了PUB,想看看这些跟踪我的 人会不会跟著下车。没有,他们并没有下车,因此我没法看到跟踪我那些人的样子, 我本来想我或许能从他们衣著长相上看出点迹象。他们到底想要些什麽?难道对於 我可能在PUB里干出任何事情都不关心吗?或许PUB里也有他们的眼线?太多 太多的或许了…… 我点了晚餐,叫了一份汉堡跟可乐。这时才四点多一些,PUB里显得有些冷 清,我环顾四周,只有廿个不到的客人,在这几个客人里面我找不出任何可疑的对 象,大多是一些跟我一样普通的人罢了。 在这时分无论是吃晚餐或是喝酒都嫌早了些,嚼著淡而无味的汉堡,一直有股 冲动想要叫杯酒,这已经是我第三天完全没碰酒了。想想还是等会再说,六点以後 喝酒比较不会让人起疑,也许我可以带两瓶酒回家里去。虽然我能自由的洗去身分 晶片记忆,但仍不想太过於嚣张。 临桌有几个年约廿来岁的青年高声谈论著,大概是刚从学校出来的小夥子,衣 著光鲜朝气十足,他们正在谈著一些有关新规格车辆自动生产这类的事情。我心想, 再过个两年你看看吧!到时你们来这除了喝酒找女人或男人外什麽都不会想了,就 跟我一样。 我想著小薇,她才十九岁而已,在新世纪里她这年龄应该还在学校里就学呢, 她跟我的差距岂不是比我跟这些人还要大吗?次种人的平均年龄到底是几岁呢?经 过这些年的进步或许也有些提升了吧!不过怎样都会跟新人类有差距的,那麽是八 十?还是九十呢?当我在八十岁时还正是壮年,小薇那时应该是六十四岁正开始走 向老年,现在看不到的差异未来将会逐日越来越明显。我想起小薇曾说我在年龄上 欺骗她,这是有道理的,新人类在身体上老化的本来就很慢。 老化的慢也成为一种悲哀?呵!我大概是人类有史以来第一个烦恼自己老的太 慢的人了。长生不老是人类一直的愿望,但是永恒孤独的长生不老的意义到底在哪? 大自然的准则是——生存必需依赖意志力——而我现在不需任何意志力就可顺利活 到130岁,或许在我有生之年还有机会遇到科学对「永生不死」的突破性发展。 胡思乱想中我突然听到一声女孩的惊叫声从临桌传来,那群青年人里其中一位 男孩抚著胃正趴在桌上抽搐著。他一定是很痛,我看他的口张著很大却叫不出半点 声音,那整张苍白毫无血色的脸已经扭曲的不成人形了。他的上衣在瞬间就被汗水 浸湿透了,嘴角流出黄色的液体还带著泡沫…… 我犹豫著不知道该怎麽办是好——上前协助还是袖手旁观呢?他已经有一堆朋 友在旁照料了,还需要我上前帮忙吗?这时大门突然被撞了开来,两个中年男子冲 了进来,後面还跟著两台Z46。我从来不知道市政府卫生处的效率有这样好,事 发到现在还不到五分钟,就好像他们已经预知这个意外事件一样。 两个中年男子立刻粗暴的将那张桌子所有东西都扫到地下,他们将那青年人平 放在桌上,事情看来非常紧急。其中一位男子帮青年人注射了一些药物,另一个人 用一具小型机器搜集著年轻人嘴角流出的黄色液体,他慎重的将这些液体用试管装 起来然後放置在一个密封的箱子里。活动医疗探测器在男孩的身上扫描著……这景 像我曾见过,十三年前我在学校实习时亲眼目击有位同学被突然断掉的钢索打到, 那时市政府卫生处可是花了半小时才到现场处理,那也是我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当 场面对面的看到死亡。当时医疗的手续跟现在一样,或许注射的药物不同吧!而且 我那同学也没呕吐,呕吐的人是当时在一旁观看的我。 很快的年轻人的痛楚像是得到了有效的缓解,医生低声问了他一些话,然後叫 这人爬下桌子试著行走看看,看起来一切都控制住了。接著这年轻人的朋友们好像 跟卫生处的官员发生了一些争执…… 「没道理,为何需要带走?我们的身体又没怎样?」 一位年轻女孩愤怒的尖声叫著,我猜她就是刚刚惊叫的那个女人。我心想,为 何在人工子宫基因改良时没顺便将她这尖锐的声音修改好呢?我对女人声音一直很 挑剔的,像小薇的声音就很好听。 「抱歉,这是刚刚上级来的命令,我只是奉命行事而已。」那个来自卫生处的 男人这样解释著。 另一个年轻人愤怒的辩解说:「你看,他现在经过治疗也好了啊!」 刚刚看来就要丧命的年轻人现在正在一旁扭头弯脚的,从他嘴角笑容看来真的 是一切都没问题了。 墙上电视突然从影集被自动的切换到一个半身人像,这人是个黑种人,满头白 发看来至少超过一百岁了。他看起来是一脸倦容,两个眼眼袋浮肿著,简直就像是 有上好几个月没睡过觉的样子。初看这人,你绝对会以为遇到了个就要快死掉的次 种人糟老头,但是他一开始说话,整个世界就像是被采在他脚下一样…… 「我是中央控管中心的副执行长,请合作,我并不想控告在座的任何一位,所 以,请不要试图制造麻烦。」 话刚说完电视立即又恢复到原来画面。这声音我很熟悉,在上次遭遇小薇他们 攻击时我听过这声音……这人说话一向简短,并且他似乎是那种只负责下命令的人, 我想他从来没听过任何人回答或提问题。 显然中央控管中心这个名称吓住了在场的每一个人,再没有任何抗议的声音发 出了。两台Z46在PUB里巡著,雷射光打在每一个人的脑袋上形成小小的美丽 红点,它们也照著我。我看到一些年轻人被请了出去,但却没有任何人上来询问我, 我依旧安然的喝著我的可乐。 事情从发生到结束一共不到卅分钟,一切都解决了,但是,真的解决了吗? 我跟小薇并肩坐在废墟的断墙上,小薇的脚老是喜欢那样不安分的晃著,这让 我无法专心下来。她的脚是这样小巧可爱,配上那小小的靴子,我幻想著里面那双 纤足……这女孩总是这样不停的动著的吗?从我见到她的第一眼就没见她停过一刻, 搞的我的心底总是乱糟糟的。 「你在想些什麽?都没专心听人家说话,你好久不回答我话了。」小薇生气的 说著:「好像是我很爱说话一样,都是我在讲……」 「想什麽?我在想什麽?」我喃喃自语的念著。 小薇一问我这才发现自己脑海中一直跳跃著些胡思乱想以及一些乱七八糟的东 西,真说我在想什麽却又说不出个主题,完全没有头绪。我不知道该怎样解释,也 不知道该不该说……我在想些什麽?想前些日子所有的事情?想最近被神秘的人跟 踪?想昨天PUB里的年轻人生病事件?还是想小薇那引人遐思的脚? 「不方便说是吗?我了解的,我们本来就是敌人,保密是很重要的。」小薇嘴 里虽说著了解,但嘴角却是翘的老高。 被她这一说我也不好不说了,我说道:「敌人不敌人这是政府与政府之间的事 情,与我与你都无关的,任何事情也不会因为你我这种小角色就能被改变。我不知 道自己在想什麽,总之我没有任何事情是需要瞒著你不说,我是个很普通的工作人 而已。」我再整理了一下思绪,感觉理出了一丝头绪,接著我说道:「或许是昨天 下午遇到的怪事?其实我也搞不清楚。」 「那就说说啊!两个人总比一个人好。」说完这句小薇突然的脸红起来,她低 下头用蚊子般细微的声音补充道:「这可不是我说的哦!这是村子里那个李牧师说 的。」 於是我说了昨天傍晚PUB里的整个事件。之後我说道:「我总是感觉这里面 有一些问题,但又说不上哪儿怪?」 「我听说你们基因人是不会生病的,那这是怎麽一回事?」 对!这就是问题,小薇这一提醒我像是都明白了,但明白了一个疑点却又带来 更多更多的疑问。 「起码我不知道什麽是生病,我只见过意外事故,但我真的从来没见过在我们 那的人们有谁生过病,而且还是像这样的急性病症……是有多严重需要将那些年轻 人都带走?其实不是只需要带走病人就好了吗?」我向小薇说明了新世界的人类的 健康情况以及我对昨天PUB事件的疑问。 「这听来像是一种传染病,在我们那儿可是常见的,但是为何你没被带走,只 需要带走年轻人呢?难道这种病只会传染给年轻人?照理说你们不是不断在修正基 因让新一代的基因人的基因更新?」小薇反问我。 「传染病?那可是一百多年前的事情了,至少自从我出生後我还没听说过我们 那还有这问题。不过老实说我也不知道,反正问题一堆……我发现,只要是我知道 的越多,那接著就会牵扯出更多的迷团,这简直就像是母鸡生小鸡,小鸡长大又生 小鸡,没完没了。」 「别担心了,我老爸常说,看来千头万续的问题往往答案却是最简单的。真相 迟早会浮出来,没有任何事情能够永远被隐藏著,没有任何谎言能不被拆穿。」小 薇轻轻抓住我的手安慰著我。 「你妈说……你爸说……还外加那个李牧师说……那麽,告诉我,你自己说了 些什麽?」 我握紧她的小手,是这样的柔软,纤细。满心的柔情,我望著她…… 「要不是我刚刚提醒你,哼!你……」 小薇抬头嘟著嘴样子让我看的呆了,於是我低下了头吻了她。她用力挣扎著, 挣扎中她咬到了我的唇,她看著我……这一切都跟虚拟实境发生的事情完全一样, 完全一样……我发现我是这样爱著她,无法逃脱了。 「我自己说了些什麽?从初见面那夜我就梦到你吻我之後我到底一直在想些什 麽?」小薇茫然的望著前方喃喃自语的说著:「我想了些什麽?我说了些什麽?我 说了,我都说过了不是吗?我说过要给你一千万个保证,整整一千万个保证的。」 ------ 卧虎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