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善与恶的挣扎 我们原晓得律法是属乎灵的,但我是属乎肉体的,是已经卖给罪了。 因为我所做的,我自己不明白;我所愿意的,我并不做;我所恨恶的,我倒去 做。 若我所做的,是我所不愿意的,我就应承律法是善的。 既是这样,就不是我做的,乃是住在我里头的罪做的。 我也知道,在我里头,就是我肉体之中,没有良善。因为,立志为善由得我, 只是行出来由不得我。 故此,我所愿意的善,我反不做;我所不愿意的恶,我倒去做。 若我去做所不愿意做的,就不是我做的,乃是住在我里头的罪做的。 我觉得有个律,就是我愿意为善的时候,便有恶与我同在。 因为按著我里面的意思,我是喜欢 上帝的律;但我觉得肢体中另有个律和我 心中的律交战,把我掳去,叫我附从那肢体中犯罪的律。 我真是苦啊!谁能救我脱离这取死的身体呢? ——罗马书7章14~24节—— 我来到了小薇的梦中,今晚比昨夜顺利多了,我想小薇已经知道这是目前我唯 一能更她沟通的管道。而这种沟通应该只是单方向的,人在梦醒後大多只能记下一 个轮廓,若是梦浅一些在醒後甚至完全无法记忆。梦境有时是极度夸张的,梦里说 的话不一定实在,但我相信梦里的情绪反应绝对是真实的,人的情绪在梦里会得到 某种程度的宣泄。 小薇这时正在一个我从没见过的小溪边,她坐在溪水旁的石头上,那溪水清澈 无比。这溪是在森林里面,潺潺流水蜿蜒著,四周大树林立围绕著,风景如画,而 我的小薇就在这画中深思著…… 「枫,你知道吗?这世界里已经没有多少乾净地方,妈咪就常跟我说这世界到 处都被污染了——从环境到人的内心。」 我想小薇这时并不知道她说话的对象是我的虚体,她正在主动跟我说话,这一 切就是一个理所当然的梦境,所以这梦就像演电影一样顺畅多了。现在这状况下我 只是一个观赏者,一个被动者,希望我白天的推论是正确的。 梦境变了,这应该也是很正常的,一个人一晚要做上多少的梦?这时我又看到 昨晚在小薇梦中的景象,她正在跟一个小男孩玩著跳绳,她看起来大约十一、二岁, 而在一旁坐著一位年轻的女人。这男孩应该就是小薇的弟弟了?老实说我还弄不清 楚她家的状况呢!那女人我想就是她妈妈也就是小薇刚刚口里的妈咪了。 景象像是波纹般动了一下,小薇在她妈妈的怀里依著,这时小薇的影像看来年 龄已经与现在差不了太多了…… 「为什麽……为什麽……我不要走不要离开你……」 我听到小薇的内心在呐喊著,一阵孤寂感冲了过来,夹杂著悲伤与痛苦。我突 然想到,无论小薇自己年龄怎样改变为何她妈妈的容貌却是没有变动呢?理论上她 妈妈今年至少该四、五十岁了吧!但梦中她妈妈最多不过卅不到……小薇的妈妈是 过世了吗?怪不得她这样频繁的梦到她妈妈。 我突然想到我的母亲呢?我是个没有母亲的人……不是失去,而是从来就没有 过,从来……我整个人融入在小薇的悲伤之中。 画面又回到了78区,小薇躺在我的怀中看著我,她说:「你怎不说话呢?好 像我很多话似的。」 我知道她是在作梦,这正是机会,我这时正好可以顺著她的梦往下走。我只期 待她不要把我说的真当成梦就好,不过我想这很难,你要如何去分辨一晚上数千百 个梦中有哪些是真实的有哪些是幻想的? 「亲爱的,你怀孕了,我们有孩子了。你高兴吗?」 我尝试著想要成为对话的主导者,所以我问了个——你高兴吗?——如果这关 能过话她将会被引导到跟著我的话题走,我相信这样能让这整个梦境稳定上许多… …应该是这句话实在是太震撼了,当我这话刚说完後78区的整个景象立即开始模 糊,我感觉自己就要被踢出虚拟实境了。我跟著小薇的梦一个画面一个画面的换, 小薇现在心里的一定是波涛汹涌……隔了许久我们才在一片樱花林里慢慢的稳定住 了画面。 「这是谁说的?我在做梦吗?还是你来到我梦中?」小薇站在一株樱花树下一 脸茫然的说著:「是妈咪说的吗?」 「是我爸爸说的,他说他们已经检查出你有身孕了。亲爱的,我爱你,我好爱 你,我就要当爸爸了。」我一下子不懂为何小薇要提到她妈妈?但随即理解过来, 她这梦大概还跟著童年那梦连结在一起。 「真的吗?我真的要有自己的小宝宝了?我也要做妈咪了。」小薇笑了,她笑 的好开心,像一朵盛开的花。 「他们有没为难你?他们是怎样对你的?你还好吗?」 因为太过顺利还是太过兴奋?所以我不自觉的又犯了试图担任主导者地位的毛 病。影像立即的开始明显不稳定起来,我们一起越过了三个景象,小薇的话又开始 断断续续破碎不堪,几乎是一点都听不出来。现在我跟小薇在一个遍布垃圾的海边 …… 「……不知道……医院……检查一样……坐在那用机器……」 句子开始清楚些了,但还是片片段段的,就像昨晚一样。但我总算是能收到一 些单一的句子。 「我对不起你……」我心里感到万分难受,我什麽忙也帮不上。 「我……有你……一千万……保证……」 我心想糟了,从我不小心担任主导者後小薇的句子越来越是有条理,这是不是 代表著她已经知道这是我的虚体在她的梦中?同时这也代表她的意识开始恢复,这 梦境立即就要断了。 我赶紧说道:「我会设法让我们逃走的,相信我,请相信我。」 「我相信你,永远相信你。」小薇这句话简直是清晰无比。 大概是小薇醒了,接著我就被踢出了虚拟实境。 看看时间,今晚总共只用了45分钟左右,一小时内对我的脑部应该是不会造 成任何影响的。那剩下来的时间我该要做些什麽呢?我可不想浪费自己的脑力。突 然我想到,如果我想要知道答案,为何不直接去问呢……接著我想我该找谁去问, 这里我有印象的只有爸爸跟副执行长而已,如果要用精神超能我必须专心的想著那 人…… 再度打开虚拟实境器,我专心的想著爸爸…… 我不知道这样做会不会成功,但如果真的成功那我真的就能无所不知无所不晓 了,这世界上没有人可以阻挡我的探查,谁能阻止自己在梦里不泄漏机密呢?我一 直认为我能跟小薇能在梦中交通是因为爱情,但或许我根本就能轻易的进入到任何 人的梦里,只是我从没去尝试而已。当时之所以发现我具有这种精神超能的秘密全 是无意中的,是因为心理挂念著小薇所以就不知觉中发现了,我想我的能力或许不 止如此。 我猜我是成功了,我成功的进入到爸爸的梦境里,但我又不很确定我是真的成 功了吗……这不确定是来自於我看到的景象,这景象非常的怪异,怪异到言语无法 形容,在他的梦中我完全无法与他交谈,甚至我无法看到他。 出现在我的身边是一种完全黑暗,这跟我进入小薇梦中是完全不同的,小薇会 梦到一些不停变化的景象,而他的梦却是毫无景象。也不能说是毫无变化,在那黑 暗中偶然会出现一些东西从我身边闪过,那些东西的速度实在太快了,除了看到後 面像彗星般拖曳的光尾外我根本无法看清楚那是些什麽怪物。 我突然体会出那可能是某些电子之类的光束?在高中物理课实验时我们曾观察 过粒子的运行以及撞击,现在这玩意就很像当年我所看到的东西。它们正在以光的 速度前进著,要不是我是虚体,或许早会被这些东西给打的全身是洞。那些东西到 底是什麽?爸爸为何会梦到这些东西?又为何我无法找到爸爸然後跟他交谈? 接著我体会到一种很深很深的痛苦,爸爸现在正处在无比的痛苦情绪中?在这 痛苦中还夹杂著强烈的不安、无奈、以及一种……一种我说不上来的感觉。 不知怎的我有一种想留在这黑暗中的欲望,从来我不知道自己父亲在哪,然後 他就这样莫名其妙的出现在我面前,这是我们第一次有著这样深层的相会。我感觉 出他想要人陪,他在害怕,他相当的孤独以及寂寞……问题是我现在并没有太多时 间,我不希望自己在虚拟实境中待的时间超过一个小时,刚刚我已经花费45分钟 了,犹豫中我退出了他的梦境。 回忆著那些怪异的感觉,又想到爸爸跟我之间的感情为何一点都不像小薇口中 说的那种传统父子关系?大概是因为我不是真正从人的子宫里出生的吧!他不像我, 我是怎样都会爱著护著我自己的孩子。但是反过来想,我的孩子甚至还没出生,他 现在有多大呢?或许还有没一粒黄豆大吧!况且他也不是怀在我的子宫里的……那 我又为何这样爱他?以逻辑上来说,这父子亲情应该并非建筑在怀胎这件事上,就 算是在人工子宫又有何影响? 老实说,我必须承认我自己是爱著爸爸的,要不是因为小薇,我真的会为他做 任何事情,虽然说我以前并没跟他有过任何接触。这样说这种父子之间的爱应该也 是一种天性了?与距离与时间一点关系都没有。 没错,我是应该是深爱著爸爸的,我想我会为他做出任何事情。但现在我同样 是这样的恨著他,恨不得杀掉他,这是因为他阻挡了我的世界,因为他想要伤害我 另一个爱——小薇。难道这就是我感觉出爸爸的那股说不出来的情绪?我体会出刚 刚感受到爸爸内心里那股我说不出的情绪,那是恨,那他这恨意是对著谁来的?是 对著我吗?还是次种人?甚至或许是整个主席团? 想起跟爸爸之间的冲突,我无奈的想著,我只能挑选一个立场啊!不是向著他 要不就是向著小薇。我再想著他们为何要检查小薇的身体?小薇的身体到底有著怎 样的秘密?照理说次种人应该是比较差的人种,他们没有像我们进化的如此好,他 们的基因有一堆缺陷,简直就是一种毫无价值的生物,可是小薇又一直提起医院… …我希望他们没有折磨她,他们到底是怎样检查她的?他们会伤害我的孩子吗? 我想我必须开始计划怎样离开这个地方了,一次的失败就足以丧命,我没有第 二次的机会,而我的智商跟他们比起来实在又差的太远。现在我唯一能倚靠的就是 这个精神超能的武器了。 经历了爸爸的怪异梦境後一时之间我竟然无法睡著。我心底始终有种毛毛的感 觉,那个景象实在是太过於怪异,怪异到让人感觉恐惧。不过不可讳言的是,我从 来也不知道人的梦境到底应该是怎样才算正常?我经历过的梦境只有小薇,甚至连 我自己是怎样梦的都不知道……新人类在做梦方面或许真的有些不同,或许基因改 变影响到了我们脑部的结构。 我随意的找了个理由,这里由虽然勉强之极但至少可以让我睡的好一些。我必 须拼命的睡,努力的睡,我需要保持最佳的脑力以及体力来发挥我的精神超能,这 是我最後的寄望了。不需要多久,我相信甚至不需要三天,在三天内他们或许就会 伤害到我的孩子。这世界上最让我关心的就是他,其次是小薇,剩下的一切都是不 重要的,都是可以被牺牲的。我必须多加上一把劲了。 ------ 卧虎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