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故事的开始 起初,上帝创造天地。 地是空虚混沌,渊面黑暗;上帝的灵运行在水面上。 这已经是两天前的事情了。 我的职业是一个简单的网页设计师,每天在800 X600 的空间里玩弄着FrontPage、 DreamWeaver 、PhotoShop 、Flash 等等……未婚,没有固定女友,廿八岁,独居 在台北“圆环”附近租来的一间位于十二楼的小套房里。我不是个能言善道的人, 甚至你可以说我有些孤僻,天生就缺乏所谓“活力”这种美德,医生说我除了有些 忧郁症的症状外身体基本上还算是健康。平日我很少与人往来,也就是说我几乎是 没有任何所谓的——朋友……或是敌人。 除了看电视这回事是我的兴趣外,我几乎是没有任何其他的嗜好,只是这样浑 浑噩噩的活着。老家在苗栗的乡下,当时大概是因为台北的工作机会多所以就上来 了,并非因着像电视剧男主角那样的叛逆或什么伟大的特别志向。我想,除了我爸 妈外,全世界都认为我是个再普通不过的人吧,所有一般人过的生活我都照着过, 非常标准的一个既无创意又无能力的人。每两周我会到林口“长庚医院—精神科” 去拿一次药,若时间允许就顺便听听那些无聊的精神分析师问我些无关痛痒的 问题,然后一天三次按指示的服用那些粉红色的小药丸各一颗。凡是流行的事情我 都插上一手,像是忧郁症、流行性感冒、网路等等…… 总而言之,我就是大家口中的那种简单、无聊但又无害的家伙。 事情的开始是发生在那天晚上八点多吧!我平日大多都得忙到差不多九点半才 会下班,反正搞网路这行的人都是这样没日没夜的,况且在公司里上网不但不要钱 连线速度还又快。那晚,吃完晚饭时我特别看了看手表,我特别注意到那时间约是 七点五十多就要八点了,那天下班的早,再加上公司离我住的地方不算太远,所以 我就决定慢慢的用散步走回家里,医生说我偶然也该要运动的。当我在电梯前呆呆 的瞪着楼层灯一个个的变换时——我想我被攻击了。那个人的身高必然高过我许多, 手帕上面带着一丝我无法描述的味道自背后蒙住我的鼻子跟嘴,我猜想那应该是一 种麻醉剂?那是当时我最后的记忆了。 我不知道我是否算是清醒了,但我模糊的感觉到身边似乎有着一些穿着白色衣 服的人在那走来走去,我不能确定这是我真的看到?或只是我的感觉?又或许这一 切根本就是我在幻想、作梦。清晰与模糊同时存在于我的脑中,我似乎清楚的知道 身边的每一件事,但却又无法确定我真的知道。 有一个声音用着命令的口吻对着我说:“放轻松、放轻松些……慢慢吞下去, 就像是吞咽口水一样……” 这我才发现自己口中正咬着一个塑胶块,一根管状的东西在我的喉咙内探触着。 我猜那就是胃镜吧!这玩意我曾听一个同事清晰的描述过,他因为胃溃疡曾接 受过这种惨无人道的酷刑。我想挣扎,然后发现四肢好像都被牢牢的捆绑而丝毫无 法动弹。那管子一寸寸的进到我的身体,我清楚的感觉出管子缓缓的通过喉咙、食 道然后进到我的肚子里面。 耳中我听到一些金属器具碰撞的声音,我开始意识到一些事情,所有感官都在 恢复当中,然后想起稍前没有道理的攻击事件。我相信我现在正在医院里,或许正 在动着某种紧急手术,或许现在正在接受急救中,而我目前的知觉或许是人家所说 的灵魂出窍。 “血压……给我血压……”一个苍老沙哑的声音急迫的说着。 “130 ……70,还不错……我想是可以了……”一个女人回答着。 我感觉那根管子正从我的胃中被抽出来,缓缓的…… “那脉搏呢……” “75. ” “心电图报告……” “正常,没问题。” “请最后一次确认样品身分……” “实验代号XM56号,样品身分确认无误……” “好了,我再问一次,还有哪个部门对样品还有疑问?这是最后一次询问了… …“这是刚刚那个苍老的声音,在一阵短暂的寂静后,那声音又再次响起的说 道:”OK!如果大家都没问题,那就开始吧!愿仁慈的上帝保佑我们。“ 在我还没听懂那声音在说些什么时接着我意识又慢慢趋于模糊了。原本慢慢开 始清晰的影子又逐渐的晕染开来,像是置入水中的彩画,所有的颜色、线条、形状、 声音都慢慢的溶化着……混合着…… 醒来时感觉自己像块破布一样瘫着,我尝试着想要举起一根手指,那根手指却 恶意的背叛了我。 早上七点五十分整那个该死的闹钟准时响起,它已经尽责的响了至少有五分钟 以上了吧,真是一个不屈不挠的混蛋机器啊!我安稳的躺在床上,全身酸痛的像是 刚经历过一场世纪摔角大赛,而我是那个一整夜被“虎面人”用过肩摔摔过来又摔 过去的那个肉脚。想起昨夜……一场诡异的恶梦,我心里这样想着,但这梦却如此 的清晰……就像是真的一样。 我很少会记住梦的内容,有时刚醒来还躺在床上时尚能记起某些片段,但通常 一离开床梦就消失了,像吹过的风一样消失的无影无踪。我一直认为梦跟床铺之间 有着某种不可告人的秘密勾结,它们签订有某种秘密条约,床铺在你离开它的一霎 那就吃掉了你一夜的梦,大概是作为它载着你一整夜辛劳的补偿? 我是这样的一个笨蛋,常常会有这些不切实际的幻想。 但这个梦不同,它清晰的像是可以触摸一样。我想,或许起床后一切就会自动 消失了吧!就像是以往我所有做过的梦一样。 像触电般我想到一个疑问——平时我大概都在十一点半时上床,上床后我大约 会在十到二十分钟内就不省人事,对于昨夜吃完晚饭到上床这中间约三个小时我的 记忆竟然是完全空白的,换句话说昨夜的梦……我努力想要记忆起昨晚睡前到底做 了些什么?怎一点都想不起来了?好像是看了电视影集“外星人报到”?喔!不, “外星人报到”是周三晚上演的,那是前晚的事情了。越是想要兜起一切,所有事 情就越是像乱掉的毛线球一样牵扯成一团。 起身时我脑袋左侧的太阳穴像是被重击般的一阵刺痛,我挣扎着坐了起来,随 即起了一阵晕眩。我几乎是用爬的进到浴室里乾呕着,跪在马桶面前却什么也吐不 出来,只吐出一些胃酸。我常头痛,习惯性的头痛,但以前从没这样严重的痛过, 我的头痛大多只是那种一抽一抽的阵痛类型,而现在痛的却像是有人正用电钻对着 我的头上打洞一般。我跪在地板上低着头慢慢的适应着那种天旋地转,让这痛成为 身体的一部份,对付头痛通常这是很有效的一种消极偏方——既然好不了就适应它, 每个人都有他独特的生活哲学不是吗? 我粗略的看看自己,看不出身上有任何明显的伤痕,应该是没有吧!身上某些 小痕迹应该是旧伤或是一些无意碰撞所得来的。正想要放弃时我注意到手背——一 个很小很小的疤痕,那疤痕有着青紫色的瘀血……那该是静脉注射过的痕迹。没错, 昨夜我确实是有接受过静脉注射。 一阵恐惧自我内心升起,没有人喜欢梦境成真的。 洗澡时我才又发现头上缺了一小片头发,在那缺口处有着一道小小的伤口。因 为没法看到所以只能用摸的,那是一个不小心检查绝对不会被发现的很小的伤口, 约略只有一公分不到的大小,摸着时感觉有些微微刺痛。 这些都是两天之前的事情了。事件后我因为身体不舒服而请了两天的假,接下 来的生活就回到了正常而又无聊的轨道当中。 这两天我一直在思考为何会被攻击,还有头上那莫名其妙冒出来的伤痕,这种 没有答案的谜题让我感到疲倦以及害怕……我躺在床上想要不要去上班?或许我该 再请个几天假,我认为我极度的需要休养。但我还是决心要面对这一切事情,如果 再躺下去我或许会永远都爬不起来了,我想起心理分析师说的——我需要的是振作 而不是害怕,害怕只是会让我更害怕而已。 在浴室里刮胡子时我面对镜子告诉自己说:“该放弃研究这事了吧!去轻松一 下……你已经很久没女人了,再这样下去你得请精神科医生增加药量了。” 然后我步出了浴室——就在这时我看到了那只猫…… 我住在十二楼,套房的窗口阳台是独立且悬空的,跟隔壁丝毫没有任何连接之 处。而现在有一只猫正安安稳稳的坐在我的窗台外舔着它的脚掌,可是那窗子却是 紧闭着且自内反锁着。 “一只会飞的猫?”我这样告诉自己:“我眼前有一只会飞的‘暹罗猫’。” -------- 梦幻天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