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神只的出现 这是要应验先知以赛亚的话,说:看哪!我的仆人,我所拣选、所亲爱、心里 所喜悦的,我要将我的灵赐给他;他必将公理传给外邦。 他不争竞,不喧嚷;街上也没有人听见他的声音。 压伤的芦苇,他不折断;将残的灯火,他不吹灭;等他施行公理,叫公理得胜。 外邦人都要仰望他的名。 一个苍老沙哑并且熟悉的声音突然的在我背后出声说道:“欢迎了,我想这是 我们第一次的正式见面,敝姓王,是整个实验的负责人。” 我幻想着这家伙的样子不知道已经有几百万次了,想像中他应该是一位身材高 大、面容冷酷的老者,用着无比的威严和极权来统治整间实验室,凡是不听话的实 验对象都已经被他无情的丢到无底洞里喂鳄鱼去了。 但实际上在我回头时看到的却是一个看来猥琐疲倦的中年男子,很难跟女孩口 中的那位负责整个研究的生化权威有任何联想,怎看这家伙都像是个色情理容院大 门那种专门负责拉皮条的无聊怪叔叔。心底一直期望出现的是卡通里“无敌铁金刚” “原子光研究所”的“余教授”,或是“科学小飞侠”里的“南宫博士”,就算再 不济,至少也至少该像“007 ”里的“Q ”一样吧。而我,竟然就是被这样一位不 起眼的家伙给改造了,显然我的未来与奇幻诡谲间毫无关联。 “嗯!久仰了……”我毫不掩饰的表现出失望的表情,我甚至可以感觉出怀中 花球的身子也缩了一下,它是不是也跟我一样的失望着?昨夜我还梦到跟花球两个 一起联手奋战从无恶不作的外星人手里拯救了地球呢。 “我希望能针对你的特殊体质进行一些实验,我想这对你个人和学术上都会有 着极大帮助的。这是为你好,我确信你一定也很想知道自己的身体到底发生了什么 事,这一点无疑的是我们共同的疑问。”博士兴奋且热情的说着,他边说边领着我 穿过一些房间。 我心里起了一个突兀的想法,这家伙是不是购买了函授文凭的学位?还是他人 皮底下是个无恶不作的外星恶魔?读到博士的人竟然能长成这样,早知道当年我就 应该继续升学了。 “到了,就是这里。”博士的声音将我拉回现实,我这才开始注意到整个实验 室的环境。 这实验室并不算大,我猜大概只是占了这栋大楼里的某一层吧!这大楼位在东 区,有点破旧,事实上东区有着不少这种外表光鲜而骨子破旧不堪的烂大楼。我想 我也是个这样的家伙,只是我连外表都不大光鲜,骨子那就更别提了。刚进来时我 注意到一楼大厅牌子上写着这是一间卖矿泉水的公司,实际上在你进入电梯口柜台 后的小门就可清楚看到这里约有七到八间房间,每个房间大概都有廿来坪,里面放 满了一些类似医院的仪器以及病床。而在出电梯的入口柜台那有着一位美丽的小姐, 她笑起来非常动人……女孩杀风景的告诉我——在那美丽的小姐柜台抽屉里放的是 一把“乌兹冲锋枪”。 我被引入其中的一间房间里,这里的每间房间自腰部以上都是用玻璃隔间的, 所以我可以轻易的看到每个房间内的动态,同样的,任何人也能轻易的看到我的一 举一动。 在对角的房间中有个女人在那静静的坐着,她大概就是S吧!我猜是的,因为 这只有她跟我是无所事事。不过我并没什么时间去注意她,因为花球这时正在女孩 的怀中造反,它似乎还不太习惯离开我的身边。 我想,我大概是耶稣之后第一个出现跟永生有关联的人,耶稣只能算是号称永 生,而且这号称还发生在他被钉死之后。我却是真真正正如假包换的“今在永在”。 我实在不能说有一丝一毫喜欢这些实验,这些实验大多数都会让我痛,比如切 掉我一根手指等等……虽然明知立即会生出新的手指,但心底的抗拒仍是这样强烈。 你知道,痛苦其实只是一种对不能预期事情的害怕,当你能预期不会受伤时痛就不 这样痛了。我讨厌这实验的主因不是因为会痛,而是讨厌那种分离后的孤寂感,看 到那支本来属于我身体一部分的手指寂寞的离开身体,然后孤独的逐渐死亡。我在 想,那手指的本身有没知觉呢?它们会责怪我的无情割舍吗?或许他们根本不在意, 又或许在拥有永生之后死亡反而成为一种恩典。 看自己身体一部份死亡或重生是一种很特殊的经验,我想我跟壁虎身体的构造 大概没有两样,只要一分钟,我就能生出一根全新的手指,我猜我脑部晶片的工作 效率绝对要比壁虎高的很多。实验进行中我忍不住问了一些关于我身体的问题,或 许那都是些可笑的问题,但是实在是因为我有些好奇这些时候在我身上发生的这些 变化。 “万一我的头被砍了,就像‘时空英豪’里的‘高原人’一样,你知道当‘高 原人’头被砍了就会立即死掉……你认为同样状况发生在我身上我会死吗?”接着 我必需花上一小时来跟博士解释“时空英豪”这部影集。 “不,你的头部以下会生出新的身体,我估计约三到五分钟之内可以完成全部 的生长程序!”博士一本正经说道:“这电视绝对是骗人的,不可能只有砍掉头部 就会死,你千万不要去相信它。” “那万一……这样说吧!我的头部正好中弹?那该由谁来负责整个重生的任务 呢?”为了慎重,我认为我这问题不完全算是刁难。 “晶片‘基因’已经跟你的脑部完全结合了,你的整个脑部可说就是晶片。不 过所谓的‘不死’还是有一些条件的——第一,如果遭遇劫难你脑部至少需要剩下 一个细胞是活着的,在被摧毁中你如果能保住一个以上的脑细胞就足以进行重生了。 其次,你必须有足够的能量让你能再制身体……不过这点还好,脑部储存的能量可 是非常之高的,就算你只剩下半个头,重生个两三次也没太大的困难。” “可是如果又这样巧,我的脑子被劈成了两半?那么由哪边来负责我的重生呢?” “好问题,这点我们还没实验,也没有思考过……嗯!我相信应该会生出两个 你?嘿嘿!我肯定是的。”博士在说这段话时眼神里露出一种光芒,好像是一个顽 皮的孩子发现了一个新玩具,所以我决定立刻停止这段对谈。 老实说S并不漂亮,她普通到你随时会在街上遇到个成百上千,就是那种长的 很大众的女孩子。身材胖胖肥肥圆滚滚的,衣着相当的随性,脸上看不出有任何妆 扮,大概是那种因觉悟而根本就放弃了有关美这件事情的女孩吧。又或许S的不漂 亮是来自于她有着相当明显兔唇的关系,虽然有整形过的痕迹,但缺裂的部分还是 非常的明显,那次的手术显然不是很成功。这好像是一个不幸上叠着另一个不幸, 完全的没有指望,最后就只好完完全全的认命了。在我接受实验的过程中,她就一 个人静静的坐在房间的一角,很安静贤淑的样子,连眼神都没有乱飘一下。要不是 因为那个兔唇,她绝对应该是那种廿岁不到就该嫁出去做个贤妻良母的标准女人。 在我的实验告一段落后轮到她接受实验。S看来一点都不像是当初女孩跟我说 的那样聪明,因为无聊所以我看了一下她的实验过程……S就像是个聪明的机器人 一样回答了他们所问的所有的问题,毫无误差。S在回答问题时眼神带有某种迷惘, 就像是我一样,因为我跟她都正常到或是蠢到不应该知道这些艰涩问题的题目或是 答案。S在回答2的平方根时,我看她是出于一种不自主的回话,好像她的脑袋中 住了一台超级电脑,她就像是一个不停吐着纸条的机器,只要你要求,我相信S会 一直不断的吐出各种未经消化的知识。我猜S不明了也不想弄清楚她莫名其妙得到 的这些知识,这些知识是被强加给她的,她只是像个管家一样忠心的保护着主人的 财产,一点都不打算也无力去动用这些宝藏。 S是不同于我的,她是如此的具有耐心,她必定是那种精神很坚韧、很执着的 人,不像我这种失败主义者。她一直带着笑容做着各种烦人的实验,要是我,我情 愿他们直接割掉我的头拿去研究还快一些。我看着她在十分钟内看完了一本至少三 百页大概是高等数学之类的书,接着她开始回答那书里面的问题。S在回答问题时 保持一贯的笑容,不是骄傲也不是因为自信而笑,乃是一种温顺柔和的笑,在她兔 唇的脸庞后面我看到精神上的美丽。 实验结束了,时间该是傍晚了吧!因为实验室所有的窗户都是封死的,所以你 感觉不出自然时光的流动。我在知道自己永生不死后就不再戴表了,时间对我的意 义何在? 我抱着花球来到S面前,我想礼貌上我该跟她有一些交流,精神上我跟她是近 亲,我们同是怪物家族里的一员。 “我想,我们的状况有些接近……从昨天我知道你之后我就一直希望有这机会 能认识你。”一面跟S聊着的同时我必须不停地安抚着花球,不知怎样花球一直想 要逃离我的怀里冲向S,我还一直以为花球跟我妈那只没阉过的‘暹罗猫’在个性 上会有所不同。我心想,你阉都阉了还这样爱闹,这女人论起辈分也可以称的上是 你的阿姨耶! “谢谢!”S像是做错事一样低着头说着,我可以清楚看到一抹嫣红从她耳下 升起,渲染开来到了整个脸庞。 一下子我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时间在我跟S中间流过,直到女孩唤着我。 女孩唤我时眼神中有种愤怒,我不太了解她的怒气由何而来?难道聊个天也有 错吗?于是我问道:“有问题吗?” “没……”她虽说没,但我怎感觉她较我的目的就是想要故意打断我跟S的交 谈? “我只是跟S聊一下……” 然后我听到玻璃破碎声,有人站在入口处用枪扫射着天花板。 -------- 梦幻天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