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公正的处罚 虽然利安德尔对待绯雨晴和李纵云的态度比较平淡,可是并没有对他们的身份 地位作什么排斥的反应。他是一个叛逆精神很强的人,不会拘泥于前人既定的繁文 缛节。像他这样的人若是生作一般贵族,不知道会惹上多少麻烦。即使是现在,作 为天璜贵胄的他,也感到无形中有不友好的目光在扫视着他,让他不耐烦的心情多 过于紧张的情绪。 “别人对我有敌意,是我可以理解的。”利安德尔坐在自己的客厅沙发上,对 萨尔斯说,后者正在看着光屏上的节目,似听非听地点着头。 “可是敢表现出来,那就说明有人撑腰了。”利安德尔若有所思。 “哦。”萨尔斯眼睛还是瞪着屏幕。 “你有没有在听啊?”利安德尔劈手夺过控制器,关掉了光屏。 “这你还要问我?”萨尔斯试图抢回来却没有成功,“一定是你‘可怜的哥哥 ’在幕后指使呗,你说呢?” “这句话也被你学去了?”利安德尔露出一丝笑纹。 “是呀。”萨尔斯顺着沙发靠背滑到下面,悠闲地望着天花板,“不过我不像 你这样总是无端怀疑他。我觉得,这一次,虽然不是他直接指使,可是他平素结交 的贵族们,都是风评不好的大家族,或者是急于重兴的破落户。这些人一定是不遗 余力讨好他的,对你的敌意也从他那里全盘收购了吧。” “我也想到了,这些对我有敌意的学员,应该是支持克拉苏的家族子弟吧。” 利安德尔点着头。 萨尔斯突然笑了起来。 “你怎么啦?” “我不过是好奇,他们纵然对你有敌意,又会怎么样呢?”萨尔斯含着笑看着 俊美的朋友,“对你恶语相向?他们没这个大脑和胆量。向老师打你的小报告?能 指摘你什么呢——损害公物?笑话,整个校园都是你家的私产。夜不归宿?你根本 就不跟他们住在一处。伤脑筋啊!难不成说你跟某个女学员眉来眼去吗……说实话, 她们主动向你抛媚眼的时机比较多!” “伤害我的可能性不大。可是,有没有别的指向呢?” “你是说伤害你周遭的人?谁?我?”萨尔斯摇晃着自己的手,指向自己的面 门,蓝眼睛里透出可笑的神色。 利安德尔一时也想不起来别人了,于是他也笑起来,把控制器抛给萨尔斯。两 个人像米虫一样,瘫倒在沙发里,懒洋洋的打发着他们来到军校的第三个月。窗外, 凯德的大片橡树林变换成金黄色,挺直的树干仿佛在和飘飞的叶子作着伤感的告别。 与此同时,就在校园僻静处的一棵大树下,一个圆胖脸的男孩子被一群面色阴 沉、笑容冷酷的学员们围在当中。 “为什么、为什么要……”雷斯垂德睁大了善良的褐色眼睛。他不敢再说下去 对方要把他怎么样,可是,他们这眼神,分明是要狠狠打他一顿!他陪着父亲去游 猎时,看见猎犬对野兔的眼神,跟这个一模一样。 他们不会杀了我吧? 未经世事的孩子突然涌现出这样荒唐的想法,这么一来他更加害怕了。 “讨厌的小子!”围着他的人中出现一句断语。 “跟在利安德尔身边摇尾乞怜!” “好好觉悟吧!” 不知道哪里来的一只手,狠狠地扇了雷斯垂德一个耳光,打得他眼前金星乱冒, 耳朵嗡嗡作响。他的下巴被人紧紧地捏住,有人凑在他耳边说:“小忠狗,知不知 道现在是什么世界?哪怕在小说里,你们这样没有独立人格的家伙也都不吃香了! 今天给你个教训吧!” 雷斯垂德听不见更多的说教了。他觉得一个布袋套在了他脑袋上,而后脸上火 辣辣的疼了起来,有什么钻进了他的衣服里面,让他的颈背疼的一个劲的打颤。 “啊!!”雷斯垂德带着哭腔嚷了出来,“救命啊!!” “秋天的最后一批精华针毛虫。向你致敬,小忠狗!”他们笑着,十分开心。 …… 当绯雨晴去树林里面打算偷偷砍一截木头,用来伪造值班教师的印章时,在一 棵大树下发现了几乎昏迷的雷斯垂德。他用衣服包着手,打掉了雷斯垂德身上的针 毛虫。随后,也不知道为什么,绯雨最先想到联系的人,是他刚刚重逢不久的萨尔 斯,而不是雷斯垂德理所当然的保护人利安德尔。 萨尔斯第一时间赶到了,身后跟着一言不发、嘴角带着冷笑的利安德尔。萨尔 斯让自己的医生把雷斯垂德抬到光车上,为他服下解毒的药物。看到那可怜的孩子 微微有了知觉,利安德尔这才开口。 “你后悔了吗,雷斯垂德?” 这是什么怪问题啊,一旁的汤姆克伦——萨尔斯的卫队长不大能发觉的皱皱眉 头。 雷斯垂德吃力的摇头,显然他熟悉这种交流方式。 “我会证明你值得我保护。”利安德尔伏下身子看着他,微微一笑。从头到尾 他都显得有些近于冷酷,可是此刻他的笑容突然绽放开来,就像是在荒凉的戈壁上 一阵寒风过后,生长出一朵奇葩。这是不符合常情的、可是又不容置疑的魅力。 熟悉好友的音容笑貌的萨尔斯转身面对汤姆克伦:“我想,你和利安德尔的卫 队长明天有的忙了。” “只要您能肯定我们针对的范围,阁下。”汤姆克伦的回答也不含糊。 “这个你不用担心,雷斯垂德听音辨别人的能力,是出乎一般人想象的。”萨 尔斯微笑着,负著手,可是嘴角处,透露出决断的纹路。毕竟是血气方刚的少年, 面对自己人受到欺负,是决计不肯让步的。 第二天的清晨,就在皇家军事学院的中心园林里,传出了一阵阵莫名其妙、不 知所以、很没来由的惨叫。 大多数学生脸色发白,有个别胆子大的在想冲进去看个究竟的时候,往往在身 旁朋友一番耳语后决定放弃。学生自议会的干事们,突然开始对大自然的景色产生 了兴趣,纷纷看天、看云、看飞鸟,或者大声背诵起《校规十则》。也有厚道些的, 打电话给校医吩咐“晚半个小时后到,因为会有很多人届时将出现突发性无原因大 出血”。当被追问如何得知的时候,绯雨晴一把抢过电话回答:“昨天我们夜观天 象,爱德兰大星发红,昭示今天有血光之灾!” “那、那你们怎么知道是谁有血光之灾?”校医更加奇怪。 “我看这些人……”绯雨回身听了听林子里面的惨叫,叹了口气,“我看他们 印堂发黑,不似吉兆,不若早作准备,否则悔之不及!就这样啊,半个小时后来!” 他挂断了电话。 半小时之后,校医院接受了自建校以来最大规模的一次突发性患病人群。他们 的症状是鼻子流血、身上淤青、眼圈发黑等等。造成他们患病的“病毒”显然还是 手下留情的,没给他们什么筋骨上的伤害。可是这些娇生惯养的贵族子弟受到这样 的待遇已经算是破天荒的了,他们的叫声就好像是身上挂满了鱼肉,和九只饿猫关 在了一起似的。 校医院的名单飞报到校长室。这时候校园里面事件的具体情况也传来了。刚刚 上任不久的欧阳云飞校长看了上传的文件。 “奇怪,怎么受伤的都是这些人?”他心里忖度着。这些孩子往往不是不思上 进,就是脾气顽劣,常常借助家族势力欺负弱小。再看校园的传报:利安德尔和萨 尔斯的卫队攻击了这十几名学生……雷斯垂德没有来上学……片刻后他微微笑了起 来,把双手啪的一声合在一起,站起身来。 “请副校长进来。” 不多时,副校长——一个满脸晦气的大叔走进校长的办公室。 “欧阳阁下。”他恭敬地看着校长的上将军衔。 “阁下,我突然觉得自己身体不适,打算回家休养三天。”欧阳云飞突如其来 地说。 “啊?”副校长由于太过吃惊,居然失声惊叫,“请问您、您的身体出了什么 状况呢?” “……恐怕是因为年老吧!”三十九岁的欧阳爽快地说。 五十八岁的副校长瞪着欧阳。这位号称“绅士将军”的人也气定神闲地回看着 他,眉宇清朗、风度儒雅,一头黑发实在看不出受着衰老的折磨。 “那么我现在就离开了。”欧阳决定不再看着副校长垂死挣扎的表情,嘱咐了 一句话,让副校长陷入死不瞑目的状态,“三天期间,不得积压公务!” 就这样,欧阳校长飘然而去。 这样大规模的事件是不可能等闲视之的!副校长在接替了校长公务之后,得出 这样的结论。至于说这些人身上的伤痕,很显然不是因为疾病! 下属们点着头。 显然是这十几人之间相互斗殴造成的!副校长接着判断。 下属们迟疑片刻,审时度势,又一起赞同。 “那么给什么处分呢?”副校长瞪着下属们。 一片死寂。 副校长最终只有前去利安德尔殿下的宅邸拜访。萨尔斯“恰巧”也在。俊美的 王子面对副校长的疑窦,轻描淡写地说:“全都开除好了!” “这,这么处理恐怕不大好控制局面……”可怜的副校长窥视着利安德尔的表 情,发现他越来越不耐烦。 “给这些学员记大过可以吗,殿下?”他终于想出这样的处理。 萨尔斯这时走过来,拍拍利安德尔的肩膀。绿色眼睛眨了眨之后,王子殿下点 了头。 三天后,欧阳云飞回来上班。他对副校长这种敷衍塞责的做法进行了强烈的批 评,不过令人惊异的是他并没有对这处分的结果作任何改动。 另有目击者称,当晚副校长和校长阁下在凯德某高级餐厅言笑甚欢,最后是校 长结的帐。 这当然是无从考证的,可是有一点是确定的,就是下个月来临的时候,副校长 的工资条目突然从学校的光脑名单上消失了,大概是谁也很难解释,上面记载的巨 额奖金的来源吧…… -------- 春秋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