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螳螂黄雀 2006年8 月25日晨 中国新疆 解放军平叛部队司令部“笃笃”敲门声在夜色 中显得格外清晰。“请进”门内传来了令羽那特有的平静回音。门轻轻的开了,面 带忧色的卫敏出现在了令羽的视野里。 “阿羽,你怎么了?”卫敏坐定后轻声问道。“嗯?”令羽讶异的扬起了一边 的眉毛。“你的情绪有些不对头。”卫敏肯定道。 “好敏锐的一个女子!”令羽心中一震。“西线叛乱已经平定了,可你好象并 不开心啊。”卫敏继续道。 令羽无声的将手中的一块黑板递了过去。“7-6=1 ?”卫敏讶异的蹙起了一双 秀眉:“什么意思?” “‘东突’中共有7 个规模较大的组织,这你也知道。”令羽的上齿轻咬了一 下下唇,继续道:“参与这次西疆叛乱的共有6 个,而且都已经被我们重创,元气 大伤民心丧尽,都已经成不了什么气候了。”令羽淡淡道。 “就是说,目前还有一个组织是毫发未伤的,对吗?”卫敏道。令羽目光中震 撼此刻已经转变为欣赏,“没错,就是这样。这也是我目前最担心的!要知道,当 一个人最接近成功的时候,往往也就是他最有可能失败的时刻。”令羽的表情依旧 保持平静无波,语气中却已渗透出几缕飘忽。 卫敏曲线优美的背部不由得出现了一阵战栗,也许自己面前的这位面目清秀宛 若女子的青年将军自己也不知道,每当他陷入深深的思索中时,他那种几近于失控 的迷离眼神和那总是带着一种别样的温柔的淡淡语调,是怎样的让他身边的人感到 不寒而栗! 两人相识的时间并不长,但对于这位看似个性冲动,骨子里却心细如发的女子 而言,用这么长的时间来观察一个人已是太过足够了! 这位的“少帅”有一双极其敏锐的眼睛,在对他人的弱点的洞察和机遇的利弊 的把握上几乎达到了一个令人咋舌的程度!更为难能的是,他同样善于等待,等待 有利于自己的时机。而且敢于冒险,喜欢慎重而深思熟虑的冒险行动。这次西疆平 叛,就是这位少年得志的年轻将军个人性格的一次全面展示! 同时,这也是一个具备极强自我保护意识的男人,在他身上充满了强烈的神秘 感。在卫敏看来,他似乎永远都不会对任何人真正敞开心扉。有时候卫敏都会暗自 庆幸,幸好他是自己的“青衫知交”,因为无论在任何战场上,这都是一个危险的 竞争者和一个极为可怕的对手! 陷入沉思的令羽明显没有,也不可能注意到卫敏内心中激烈的活动,他向来清 明的头脑此刻正被一道难题反复折磨着。原本就不甚强壮的身体在连续几月的高强 度脑力劳动后更显孬弱,他近几日一直被不断发作的偏头痛折磨着,但高傲的个性 又让他绝不肯向身边的人透露半句。 “阿羽,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看着令羽那毫无血色的面孔,卫敏不由得担 心的发问道。 “阔日是一个极为难得的对手,这个‘忍’字他真是作到家了!能忍的人在机 会到来时往往更狠,他究竟会怎么做呢?”也许是为了不让对面的卫敏察觉到自己 又被头痛煎熬,令羽刻意的将话题导引回了最初的轨道上。 得到答复后的卫敏轻抬皓腕,看了一下手表道:“阿羽,明天这个时候,就是 主席接见我们的时间了,现在不走,可就要迟到了。” “啊?!”看着令羽的脸上极为难得惊讶神情,卫敏不由得微微一笑道:“我 承认你很酷,很厉害,不过,好象放主席鸽子不太好吧?而且,这次我们去不仅仅 是汇报工作那么简单,我们还要到酒泉基地参加‘苍龙’号航天飞机的发射典礼呢。” “当然不好,因为这不只关系到饭碗,还关系到脑壳。”也只有在这位“红颜 知己”面前,令羽才极为难能浮现点幽默细胞。刚刚在一团迷雾的心中展现出的一 丝清明,就被这个小小的插曲再次遮断了。 同日 阿富汗首都喀布尔 喀布尔国际机场 温赖特。迪安。沃克孤独的站在飞机舱门处,缓慢回转身,最后看了一眼这凝 聚了他无数心血的土地。 向来标榜“自由”,“民主”的美国媒体同样不会给他们心目中的“败军之将” 太多礼遇。8 月初爆发的规模惊人的阿富汗反美大起义不但让这个美国在中亚最大 的据点陷入了极度的动荡之中,也几乎同时宣判了温赖特。迪安。沃克军人生命的 死刑。 曾经在2 个月前把温赖特。迪安。沃克推崇为“新千年克劳塞维茨”的《华盛 顿邮报》此次率先发难,用一个整版发了一张温赖特。迪安。沃克身着唐装的照片, 并配以“最东方化的败军之将”的大幅标题。 向来有“跟风”传统的美利坚新闻精英们如同嗅到腐肉气息的秃鹫般一拥而上, “真正的战争白痴”、“智商-180将军”……最得到广泛认同的一种说法是…… “穿纺绸对襟衫的笨蛋”,温赖特。迪安。沃克自言自语道,干裂的嘴角浮起 一个苦涩的微笑,自己最尊重的恩师——参谋长联席会议主席史提夫。科恩上将在 昨晚的跨洋通信中说过的话此刻又在他的耳边响起…… “温迪,对不起,当初要是听你的意见就好了。” 温赖特。迪安。沃克嘴角 的笑意更浓了。当初?自己是旗帜鲜明的反对过早对中国发动全面的经济战争的 , 自己也几乎是军内唯一一个反对以阿富汗作为对华作战的前线基地的,可现在,还 有谁记得这些?! “令羽,你的确很优秀。但你一定要记住,是美利坚的所谓政治精英们的头脑 发热和美利坚的政治传统输给了你。我,并没有输给你,最起码,现在还没有!” 温赖特。迪安。沃克脸上的戚容一瞬间消失无踪,他抬手正了正军帽,转身大步走 进了机舱。 2006年8 月26日 中国兰州 甘肃省政府 “主席,目前国内的经济情况就是这样。衰退速度虽然已经明显减缓,但短期 内实现经济复苏,是绝对不可能的。” 严伍声音嘶哑的说道,自6 月28日美国等 19国发动对中国的全面经济制裁后,他就一直为此殚精竭虑,全力辅佐胡松波来化 解这场关系到民族存亡的巨大危机,不到两个月下来,他的头发尽白了一半,原本 清矍的面孔此刻看起来已是憔悴的完全脱了形。 正在室内跺步的胡松波无声的点了点头,他走到办公桌前,信手翻开了那本早 已被红笔圈点的勾勾划划的《资治通鉴》,一行遒劲有力的草书映入了他的眼帘: “我首先是一个中国人。” “以全民族之力,化解全民族之危机。”令羽的进言此刻又在他耳边回响,胡 松波不由得微微点了点头。 “严伍,东海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不出所料,海军把一个航母编队往钓 鱼岛附近一拉。二炮在往那里打了3 发导弹,小鬼子马上就消停了。” 严伍回答 道。“被金钱熏的一身铜臭的日本只不过是只纸老虎。”这样的话语在他心中一闪 既逝。 “恩,这就好。军事上的危机一缓和,我们就可以腾出手来,抓紧时间搞经济 了。”胡松波叹道。 严伍的嘴唇微微动了动,最终还是决定三缄其口。这位在胡松波身边扮演了近 20年军师的人物做事向来深思熟虑、反复斟酌,力求使自己的工作做得无懈可击。 更为难能的是,虽然他对于胡松波而言绝对是不可或缺的,他却从不恃宠而骄,举 止言行十分注意分寸。在为胡谋划时向来都作出一副“仅供参考”的架势,巧妙而 有小心的让所有的成功都归功到胡的头上,绝对不会让胡松波心中产生丝毫的不平 衡。 20几年的宦海沉浮,让严伍对自己看人的眼光有了绝对的自信。但对于即将到 来的这位深沉难测的“鹰狼少帅”,他却总是有一种难于把握的无力感和一种自己 也无法找出合理解释的深深戒心。同时,作为最了解主席对令羽是如何的宠溺的一 个人,他在没有充足的证据证明自己的猜测前,也决不会轻易进言。 “报告,主席,孟部长来了。” 胡松波的卫士长卫悲回进来报告道。 “请孟部长进来。”胡松波应道。“是”,胡松波转过身来对一脸疑惑的严伍 微微一笑道:“我们这个军内的黑脸包公已经秘密到西北两个月了,新疆叛乱爆发 时我就感到奇怪,为什么偌大一个兰州军区,竟没有一人在事先对此事有所察觉。 唯一的解释……”严伍的心中不由得“咯噔”一声,自己最熟悉的胡松波的慈眉善 目此刻流露出的,是任何人都可以感觉到的浓浓杀意。 当令羽和卫敏联袂而来时,见到的便是这样一幕场景。 胡松波面沉如水的站在窗前,一名满头银发但腰板挺直的老人肃立在他身后。 肩上的两颗将星在向所有人显示着老人的身份——中国人民解放军总政治部副主任、 中国人民解放军军纪委书记、陆军中将——孟清。 孟清中将,现年57岁,在军内素以铁面无私,腰板硬挺而著称。这位脾气火暴 的老军人当年和令羽等人的恩师米修维一起参加过“两山轮战”,在一次战斗中, 身中4 弹不下火线,率一个排接连打退了越军对己方阵地7 次营级规模的攻击。并 因此在战后被授予了“战斗英雄”的光荣称号。 个性和米修维一样刚烈的孟清在仕途上却要比前者顺利的多,一路营长、团长、 师长的提上来,并于2001年出任了北京军区副司令,正式踏入了中国军方的最高领 导层。 但他那宁折不弯的个性,疾恶如仇的作风让他对改革后在军内横生的腐败现象 深恶痛绝!为此不知得罪了多少军方要员,几乎是同时为江泪、林萧鸿两大派系所 不容。要不是时任军委副主席的胡松波加力回护,恐怕在2002年就被打发退役了。 知恩图报的孟清在胡松波出任军委主席后,立刻旗帜鲜明的加入了胡系阵营, 并和米修维一起,成为了胡松波在军内的两大股肱。而知人善任的胡松波也极为信 重的将军纪委这副重担交给了他。孟清在这个位置上大展拳脚,雷厉风行的打击军 内腐败。他那句“当兵就他妈的别想钱”的名言在全军可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可 以说,中国军队在经历了20余年改革开放带来的金钱冲击后精神重建,由他而始。 几乎是对军内的情况一无所知的卫敏看到这一幕只是感到一阵迷茫,她身边的 令羽却不为人察觉的挑了一下眉毛。 “你们都来了。”回转身来得胡松波已经神色如常,他目光柔和的打量着自己 面前的这一对青年男女。 “男的是清俊,女的是冷艳,的确很般配,难怪现在党内、军内都在盛传他们 两个热恋。连祝老那么方正的人都要我来做媒,玉成美事。”胡松波的嘴角浮现了 一丝暧昧的笑容,但一闪既逝。 “卫敏同志,现在主要是谈一些军事问题。你旅途劳累,先休息一下吧。”胡 松波温和道。“是,主席。”闻弦歌而知雅意的卫敏恭敬的应道,转身离开了房间。 “令羽同志,你一定猜的出为什么孟书记会在这里吧?”胡松波问道。令羽无 声的点了点头。“说说看”胡松波道。 “兰州军区的高层,全烂了!”令羽的声音依旧平淡,清冷的目光中却已闪过 一道杀意。 胡松波和孟清对视一眼,彼此都不意外的在对方的眼中读出了“欣赏”和“惊 诧”两个词汇。在胡松波示意下,孟清发言了。 “好,令羽同志,情况紧急,我只简单的和你讲一下。我是奉主席密令在两个 月前就来西北调查的,结果让人触目惊心哪!兰州军区的问题,已经不仅仅是简单 的经济问题了,我手中现在有足够的证据证明,兰州军区的某些高级军官,和‘东 突’组织间存在着不可告人的联系!” 令羽浑身一震,虽然内心早已怀疑,但得到确定的回答后,他还是感到震惊不 已。军区领导,那是堂堂的上将!这是多大的案子! “令羽同志,我想你也一定知道,我们现在是在人家的地头上。真正可以控制 的,只有你手中的平叛部队。所以,现在有一个特殊任务,需要你来完成,也只有 你能完成啊。”胡松波长叹道。 令羽的心中此刻已是一片清明,出了这么大的乱子,兰州军区司令员常青上将 即使没有纠缠其中也是难逃干系!万一他被逼急了铤而走险,试图挟持主席和来兰 州的这些军政大员,搞出一个中国共产党版本的“西安事变”,那不管成功与否, 这个脸可是丢大了!所以一定要“先下手为强”!动用武力拿掉涉案的全部军区主 官。 “先下手为强”,令羽近几日来一直一片混沌的脑中此刻突然鬼使神差般的想 到了另外一个词语“攻其不备”,脑中的诸多思绪残片在一瞬间突然被一根细线紧 紧的连接起来,多日来苦思不得其解的“7 —6=1 ?”此刻突然找到了答案。 “主席,您明天是不是要出席‘苍龙’号航天飞机的首飞庆典?” “是啊”胡松波讶异的发现令羽原就苍白的脸在一瞬间变的血色全无,泛起了 一片让人恐怖的青灰色。 “希望我猜错!”令羽自言自语道,旋既抬头,大声问道:“主席,我请您在 最短时间内给我一份从总装调来的,兰州军区近5 年来退役销毁的重武器清单。” 令羽看了一下手表,补充道:“我只能给您1 个小时!” 站在一旁的孟清中将浑身剧震,这个令羽胆子也未免太大了,竟然用这种语气 和集党、政、军大权于一身的胡松波主席这样讲话。 和孟清不同,胡松波的脸上并没有浮现什么不满之色,但令羽接下来的一句话 却把他也生生的震倒在沙发上。 “我怀疑,不,我确认,‘东突’分子将会在明天用地地导弹袭击酒泉基地! 破坏航天飞机的发射,还有,刺杀出席发射典礼的全部高级官员。” 次日上午10时 中国甘肃 酒泉卫星发射基地正南200 公里处 一架突直—12在三架武直——10的护卫下向10公里外一处废弃多年的地下工事 飞去。 “部长,其他几个搜索分队发来情报,没有发现异常。”突直—12内,张景星 向面色冷峻的令羽汇报道。 令羽无声的点了点头,他那雪白的牙齿正紧咬着自己的下唇。“我真是笨蛋, 这么简单的方法我竟然现在才想的到。”令羽自语道。 “部长,您真的肯定,他们一定会这么干吗?毕竟,难度太大了。”张景星小 声问道。 令羽紧咬着牙点头,此刻的他,已经全然没有了平日里的从容。“虽然只是我 的直觉,但我肯定,阔日绝对想的到,也做的到。不然,如何解释那两枚东风—2A 的神秘失踪?销毁了,销毁了会连一克燃料都没送专门处理厂?狗日的腐败,连他 妈的导弹都让人搞到手里了。” 令羽极为罕见的骂出了几句粗话,也许是为了掩饰自己的失态,他向张景星微 笑道:“谢谢你,景星,要不是你提醒了我。他们只可能把导弹藏在腐败分子们提 供给的,所谓的‘废弃工事’里。我就真没辙了!” 张景星微笑了一下,算是回应。在这样紧张的情况下,要保持情绪平静,太难 了! “景星,离航天飞机发射还有多少时间?”令羽问道。 “还有……”两人的对话被通话器中传来的急促声音打断了 “部长,发现敌情,导弹……,导弹已经开始点火发射了!” “发射对地导弹,发射,快。”令羽抓起通话器大声狂呼道。 武直——10短翼下的C ——701 呼啸着向正在起飞,弹头已经露出地面的两枚 导弹射去。在不远的酒泉基地,“苍龙1 号”的发射已经开始进入10分钟倒数计时 …… 祝贺紫翎康复,发帖庆贺。祝铁血早日恢复他的平和与宁静。 -------- 起点中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