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博弈 2009年8 月17日 中国北京 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务院 卫敏扬手将眼前的几缕发丝搂回头上,望着面前镜中那苍白憔悴的面孔,她不 由得无奈的一笑。自第二次朝鲜战争爆发后,身为负责国防口工作的中华人民共和 国常务副总理,她就全盘担起了为令羽统帅的“东北方面军”的后勤支援工作,通 宵达旦已经成为了家常便饭。 轻轻抚过眼角近日浮现的鱼尾纹,卫敏眼中悄然浮现了几分苦涩:“也只有这 个时候,我才会想起自己还是个女人了。”她自嘲道。 这位中华人民共和60年历史上最年轻强势的常务副总理此时终于明白,为什么 向以精力过人著称的共和国开国总理会最终被过度疲劳引起的膀胱癌和胃癌击倒! 而前任总理闻国强更是活活累死在了办公桌前! 仅仅8 天前,自第二次朝鲜战争开战以来一直呈破竹之势的朝鲜人民军在义城 进攻战中遭受重挫。几乎没有给朝军留任何反应的时间,枕戈待旦多日的美韩联军 庆尚南北道集团和全罗南道集团50万兵力立刻借此机会,从东、南两个方向对55万 朝军主攻部队发动钳形攻势。 向来具备极强的学习能力的美军在反攻中明显吸取了战争初期失利的教训。开 始全力将战争的模式导入到自己习惯的“高科技+ 远程打击”的轨道。 美国太空战司令部(即美国“天军”)在短短4 天内通过火箭发射、航天飞机 运载等多种手段,全面更新了东北亚地区的卫星配置,完全恢复了美军的信息优势。 同时,利用美国所独有的巨大运输能力,美军已经按照最新的“5031计划”, 在战争爆发后的15天内将30万地面部队部署到了朝鲜前线,加上海面上的“林肯”、 “里根”、“杜鲁门”号3 个航母编队和“大黄蜂”、“拳师”两个两栖攻击大队, 空军3 个联队。美军在朝鲜半岛和附近地区集结了包括800 架战机和117 艘战舰再 内的57万兵力!而且,这些部队,大多是经历过阿富汗战争和第二次海湾战争洗礼 的百战精兵,他们入朝以来就一直未逢战事,可谓是锐气正盛! 以这样的精锐进攻历经多日苦战,早已呈强弩之末的朝军55万南进部队,其结 果可想而知! 面对潮水般涌来的联军部队,朝军南进部队虽竭力抗击,但由于双方在兵器、 技术上的巨大差距,终无力回天! 短短的4 天内,朝军先锋的3 个军团便被高速推进的美军突击部队分割包围在 了忠清北道南部的狭窄地区内。面对危局,朝军最高统帅部忍痛放弃了救援被围部 队的计划,命令朝军余部立刻停止南进攻势,向北方转进。 但由于完全没有制海权,朝军根本无法压制海面上部署的美军机动部队。8 月 13日,以第一陆战师为主的美国海军陆战队第4 远征部队和日军朝鲜特遣师团在朝 军侧后方登陆,将朝军北撤部队的一字长蛇阵拦腰斩为两截! 关键时刻,包围圈中的人民军第2 军团在军团长崔思健中将的统率下经一昼夜 血战杀出重围,一路浴血向北方挺进。韩国境内的朝军其他部队更是拼死向这支朝 军中最精锐的部队靠拢,在入朝支援作战的中国“特种空勤旅”不计代价的空中支 援下,崔思健中将终于将27万将士带回了朝鲜。这些百战余生的残兵和北方留守部 队一起,凭借38线附近的坚固地下工事,暂时稳定了战线,阻止了美韩联军向北方 的进一步推进。 虽然战事暂时稳定在了38线,但任何具备最基本军事常识的人都会明白,面对 以新胜之姿逼向朝鲜的美韩联军,朝军的崩溃已经仅仅是个时间问题!而此时朝鲜 的唯一希望,就是屯兵中国东北地区的中国人民解放军“东北方面军”! 作为一名以经济能力见长的政府副总理,卫敏一直无法理解,朝鲜的金正彦集 团究竟有什么理由发动这样一场注定蚀本的战争! 但这并不是这名中国副总理此时考虑的重点,真正让卫敏宿夜难寐的,还是部 署在东北地区的那70万重兵和为了保障他们所付出的巨大支出! 在中国政府的经济复兴计划中,东北地区作为重点建设的老工业基地,担负着 除西部以外最重要的经济振兴任务。而此时在东北用兵,不但最初设想的重振该地 区经济的计划成为泡影,相反,作为战区,东北已经成为了一个吞噬国家财政预算 的无底黑洞! 自“东北边防军”成立以来,国家每天用于东北方向的军费就不曾少于15个亿! 这还仅仅是备战!卫敏几乎不敢想象,按这个速度下去,国务总理在明年的人大会 议上该如何向与会代表们解释国家财政的巨额赤子! 这是我们的卫副总理最担心的事,而她最担心的人,还是那位极有可能在近期 率军东征的“东北方面军”主帅,同时也是她“青衫知交”的“少帅”令羽。 对于和自己以姐弟相称的这位“少帅”的军事才华,卫敏向来都拥有比其他任 何人更充足的信心。她担心的,还是令羽那与生俱来的孤高冷傲的脾气! “东北方面军”主要将领几乎都是出自于解放军中头号大老军委副主席江泪门 下,是标准的“元老门生”,这些人和同时身为“天子近臣”和军内唯一能与“江 泪系”分庭抗礼的“米修维系”骨干的令羽彼此之间几乎就是“买面的见不得买石 灰的,和不到一起!” 而令羽却要统帅这些人,入朝东征! 更让卫敏无法理解的,是身为军委主席的胡松波既然已经将令羽指定为东征主 帅,却并没有同时将身为沈阳军区司令员的罗克上将另调他职。可以想象,军衔仅 仅是中将的令羽在军事指挥上,将因此而受到多大的掣肘! “一军而二帅!阿羽,你肩头的担子,真是重于千钧啊!”望着挂在对面墙上 的东北亚地区地图,卫敏喃喃道。 而同一时间的朝鲜半岛,美国第8 集团军司令部内,呈现的却是完全不同的气 氛。 半个月前笼罩在司令部内的阴霾此刻早已一扫而空!所有的军官此刻脸上都浮 现着无法掩饰的欢欣与自信。 只有一个人例外第8 集团军新任的参谋长、“半岛奇迹”的直接设计者,刚刚 获得晋升中将荣誉的温赖特。迪安。沃克先生。 “来杯咖啡,温迪。”,一只粗糙的大手将一杯泛着热气的咖啡放在了温赖特。 迪安。沃克面前的茶几上。 温赖特。迪安。沃克抬眼望去,刚刚晋升为四星将军的柯林。桑德斯将军那满 布岁月留下的痕迹,褶皱纵横的脸映入了他的眼帘。 “谢谢您,司令官阁下,不过,您也是知道的,我只喝茶。”温赖特。迪安。 沃克微笑道。 “呵呵,请原谅我的疏忽,‘中国将军’。”和他所有的幕僚一样,柯林。桑 德斯对这场战争的前景同样充满了信心。但他也和自己的新任参谋长一样,对陈兵 中朝边境的中国军队,保持着高度的警觉。 “温迪,你也在担心中国人吧?否则你不会建议我一直把82师和101 师作为关 键时候动用的预备队一直握在手里。”柯林。桑德斯直直的看着温赖特。迪安。沃 克,直截了当的问道。 “是,也不是。”温赖特。迪安。沃克的回答相当微妙。 柯林。桑德斯奇怪的蹙其了他那双浅灰色的眉毛,对于面前的这位“中国将军” 这种东方式的语言,他至今没有完全适应。 “我们必须和中国人对抗,这是无可避免的!由对抗而对话,这是华盛顿的设 想。所以,我们必须对抗,但同时,绝对不可以和中国人全面对抗!这的确是个难 题。”温赖特。迪安。沃克解释道。 “华盛顿的那些家伙们永远不可能真正了解战场!我终于明白为什么当年的老 麦克(麦克阿瑟)会说他们是一群站立的猪!”开战以来备受掣肘的柯林。桑德斯 压抑已久的不满终于爆发了! 温赖特。迪安。沃克静静的听着老将军发泄他内心的不满,他非常明白这位老 将的心情。要不是自己恩师,现任参谋长联席会议主席的史提夫。科恩的力保,他 已经作为战争初期不利局面的替罪羊被解职了! 虽然内心中对那些华府政客的评价不会比“柯克将军”好多少,甚至更糟。但 此时自己必须将面前这名司令官引导成自己设想的支持者。短暂的沉默后,温赖特。 迪安。沃克再次发言了。 “将军阁下,我和您一样,认为这是一个近乎于不切实际的设想!用中国人自 己的话讲,北韩和他们是‘唇亡齿寒’!他们绝对不会对我们向北韩的进军‘置之 不理’!要避免和中国人全面开战,的确是一个‘不可完成的任务’,但是,那是 过去!” “恩?”柯林。桑德斯讶异的扬起了头。 “还是用中国人的话讲‘替罪羔羊’,我们现在,已经有了一个最好的‘替罪 羔羊’”…… 同一时间 日本“朝鲜特遣师团”司令部 身为师团长岩井寿陆将副官的左腾乱步轻手镊脚的为刚刚入睡的师团长整理了 一下身上的毛毯。 “左腾君?”向来在睡眠时都保持警觉的岩井还是被这轻微的动作惊醒了。 “对不起,阁下,打扰阁下休息了。”左腾乱步急忙肃立道。 “没有事。”岩井微笑着将身上的毛毯递给了左腾乱步,“原本我就不想睡的。” “阁下,你已经72小时没有好好休息了。”左腾乱步猛的昂首激动道。 “我知道。”岩井寿那黝黑的脸上闪过一丝无奈。“3 万将兵的性命尽在我手, 安敢轻眠?” “阁下……”作为岩井的心腹,左腾乱步相当清楚师团长在为什么忧心,但他 对此,无能为力! “挑起中美全面冲突?!我的首相大人,《朝鲜停战协定》的签字国里,可没 有大和民族啊!” 2009年8 月20日 中朝边境 朝鲜国家战略指挥中心 萧冷月、张景星,血战3 人并肩跟随在令羽身后,向地下掩体的最深处走去。 作为中国人民解放军中少壮派军官的佼佼者,在这3 年来跟随令羽检查战备的 过程中,萧冷月不知见识过多少国防工事。但当他们经过重重关卡,步入那位“敬 爱的领袖”的居室时,还是被这79米深的地下建筑的奢华所震撼! 精致的壁画、厚厚的纯羊毛地毯、舒适的沙发、完备的身体锻炼设施,可以提 供各种名酒的小巴台,还有,美艳动人的女服务生…… 如果不是刚刚经历了多次检查,血战几乎要以为自己来到了哪家五星级酒店的 总统套房! 相比于生长于蒙古草原,心思淳朴的血战,一旁的萧、张二人明显要紧张的多! 对早已在长期的秘密活动中练就了“泰山崩于前而不变颜色”般定力的两人而 言,此地严密的警戒和刻意营造出来的“帝王之气”只能算做小儿科。真正让他们 担心的,还是面前这位“胤祯阁下”接下来的表现。 集中国党、政、军大权于一身的胡松波主席曾经赞誉道:“令羽是真正的血性 男儿,有着威武不能屈,贫贱不能移的真性情!” 在中国军界,这名年少得志的“少帅”的清高可说是尽人皆知!这是一个面对 着胡主席都敢挺腰子的人物!而此时,面对即将出来接见4 人的“敬爱的领袖”, 一旦这名“傲帅”的驴脾气上来…… 出现在卧室门口的身影打断了二人的沉思,接下来发生的一切,更让他们几乎 怀疑起自己的眼睛! 几乎在“敬爱的领袖”步入室内的同时,令羽已经一个箭步来到了他的面前, 并立刻敬了一个标准的中国人民解放军军礼。 “敬爱的金正彦同志,您好,首先,我代表胡松波主席,向您表达中共中央对 您和朝鲜劳动党全体同志的敬意……” 令羽此时的语气是萧冷月等人从未听到过的热情,那浓烈而真诚的“敬意”让 他身后的3 人面面相觑! 不管3 人如何的惊讶,来自令羽口中的赞誉还是不断传到3 人的耳中:“我代 表中国人民解放军全体将士,向您和您麾下的,伟大的‘主体思想’指导下战无不 胜的朝鲜人民军表示由衷的钦佩,向您领导下的,坚持与美帝国主义斗争了半个多 世纪并不断取得伟大胜利的朝鲜人民表示真挚的慰问……” 萧冷月发现自己已经有了呕吐的欲望…… 令羽和“敬爱的领袖”的会谈,就在这样“愉快和谐”的气氛中开始了…… 向来寡言少语,惜言如金的“少帅”今日好象换了一个人,当真是口若悬河字 字珠玑,接连不断的挠到“领袖”的痒处。在领袖愉快的笑声中,双方就一系列问 题达成了协议…… “最后,还有一件事要向您请示一下。”令羽语气恭敬道。 “为了更好的协调即将入朝的志愿军和人民军之间的作战行动,我们向您建议, 设立朝中联合作战指挥部,由您出任最高司令长官。我们将指派一名中国将军担任 参谋长,统一指挥在朝作战的全部朝中军队。” 领袖宽厚的脸庞猛的抽搐了一下,嘴角的微笑一瞬间也凝固了下来。但领袖毕 竟是领袖,他立刻恢复了一贯的慈和。 “非常感谢中国同志,把问题想的这么周到。” 在领袖和令羽的笑声中,双方就最关键的问题军队指挥权达成了共识…… 会谈结束后,领袖盛情邀请4 人共进晚餐,全无胃口的3 人只有陪着“少帅” 和领袖一起共享众多的美味佳肴,席间,领袖再次向众人展现了他丰富的学识…… 当4 人步出领袖的“行宫”时,已经是月满时分,清冷的月光从昊天倾下,映 射在4 人的身上。 “景星,朝军高层,最近有什么动静?”第一次,血战觉得那冷漠的声音是如 此的自然亲切。 “由于战败,朝军高层中‘本土派’和‘留华派’之间的矛盾呈激化态势。由 于‘留华派’最初大多反对开战,而他们的部队却是战争中损失最大的。所以,目 前他们对老将们的反感已经达到了一个高峰。”张景星简洁的汇报道。 令羽无言的点了点头。 萧冷月抬眼望去,月光下,“少帅”的脸已经回复到一贯的冷凝苍白,还多了 几分他从未见过的淡淡落寞…… -------- 起点中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