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附骥千里 “一只不算粗旷的手,握着一只从任何一个角度上看上去都完全一样水晶杯。 杯中盛着的红酒那特有的暗红色让我的心有一种抽搐的感觉,自从父母突然地以那 种形式在世界上消失之后,我似乎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的感觉了。这种复苏的感觉让 我很郁闷,所以,在我的努力下,我睁开眼睛之后的那个镜头现在已经变得模糊了, 但是,唯一让我印象深刻的是握杯的那只手显得太过苍白,不像一个有生命的活物!” 一个并不健康的人,这是我对他的第一个印象。 不知是不是重伤初愈的原因?自从两个月前那场意外的‘车祸’后,61天来我 没有机会见到任何人。在今天, 当蒙着我眼睛的纱布被取下后,我一时间只感到自己的脑海中一片迷茫,除了 那只握杯的手,我暂时无法接受任何其他信息……“ 这是那本以“不为尊者讳”著称的“廿一世纪中国第一禁书”《千里日记》中 开篇的一段文字。对于此书中外史学界可谓是争论不休,褒贬不一,但却一致承认 它在研究“令羽政治性格的形成和令羽政权的建立过程”以及“令羽式的政权架构” 具备极大的参考价值。 而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对此书的作者香港媒体口中的“红朝帝师”、“令 羽第一谋士”,却没有任何人能够给出一个清晰的描述。 不知道的人没法说,而知道的人,却又不能说,或者说,不敢说…… 但如果你要研究令羽,研究那位威凌天下的“东方拿破仑”你就不能不提到此 人;如果你要研究那段金戈铁马的中国复兴史中最让人讳莫如深的“北京2013”, 你更不能回避他…… 这是一个神秘的人,这是一个集中了太多迷团的人!他从哪里来?他曾有过怎 样的经历?为什么在他加入后,原本在政治上虽不乏让人眼前一亮之举,但在更多 的时候却总表现出幼稚的令羽会变得分外的圆滑老辣精明干练?为什么令羽一生都 要把他牢牢的握在手中?为什么恃惊世之才,傲视天下,一生极少评论人的令羽会 在2013年那场连环政变后的巨大危机化解后在私人聚会上给予他“第一功臣”的至 高荣誉…… 除了那些陆续故去的当事者,没有人能真正的了解那段被刻意掩埋的历史,今 天我们能知道的,只有他的名字—— 曹千里! 西元2009年11月5 日 中国内蒙 近卫军第5 旅驻地 “近卫军”最早出现于奥斯曼土耳其,系当时的土耳其苏丹仿照当年横扫亚欧 大陆的蒙古军队军制蒙古大汗历来从军中挑选最精擅骑射的战士专遍一军,名为 “怯薛”,最是精锐。 按同样体制建立的近卫军,毫无疑问同怯薛军在蒙军中的地位相同,是土军精 英中的精英。 由此而始,在各国军队中,近卫军就成为了王牌精锐的代名词,拿破仑一世的 法兰西近卫军、二战中苏联红军的近卫军制度、甚至连我们的近邻朝鲜,那个刚刚 发动了第二次韩战的国家,除了那支世界上最为庞大的特种部队外的另一支精锐部 队,也被称之为近卫军。 2006年台海战后,为了“降低军内腐败之风对部队士气影响,重塑我军精神” (中国人民解放军总政治部主任胡月上将秘书夏凡语)中国人民解放军正式成立近 卫军司令部,立有“台海首功”的令羽(当时军衔少将)正式出任近卫军司令。 成军之初的近卫军只辖有第1 第7 七个满编旅,加上后勤部队,总兵力不过7 万人。连二炮部队的编制规模也远远不及。同时,、因为解放军建制中从未有过类 似部队出现,当这支穿着特制的黑银色军服,极度强调部队作风和军人风纪的新军 出现在公众面前的时候,各类批评边纷至沓来。 “中国的党卫军”、“马路标本部队”…… 不仅如此,中国党政系统和军队内部也对这支新军的成立颇有微词,但自07年 十七大后,胡松波在全党全军的领袖地位已经完全确立。因此,反对的声音最终未 能形成规模,不了了之。 在2007年,中国人民解放军开始了建军以来最大规模的军队整编,07年11月20 日,由解放军裁撤的6 个集团军部分技术人员组成12个整编机动旅和解放军原有的 15个机动打击旅一起编如近卫军序列。让这支新军的规模骤然膨胀到了24万人的规 模。 但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此时已贵为解放军副总参谋长的令羽似乎感觉手中骤增 的权柄太过炙手可热,在他的力争下,近卫军的规模最终压缩到了143000人。 对此,同为“军部三鹰”的毕凌波少将曾对自己的心腹郎万里(狼子野心)大 校说过这样一段似是而非的话:“部队员额扩大,看起来似乎是件好事,不过,新 人太多,就未必是好事了……” 而令羽本人,在“自裁羽翼”之后,似乎也在有意无意的回避与这支部队的非 公务性接触。 至于这一次的莅临,更可谓是“冠冕堂皇”,朝鲜半岛战事方歇,作为远东乃 至整个世界对中美关系最有力的制衡因素的俄罗斯的态度此时依旧不甚明朗。作为 解放军常务副总参谋长,在总长米修维必须坐镇北京的情况下,由令羽代为巡视解 放军内蒙地区驻军,与情与理都无可挑剔。 ………… “首长最近身体不好,应该休息了。”随令羽而来的张景星以这一颇合情理的 理由结束了那场必须举行的汇报。此时,因与会者的离去而骤显空旷的会议室里, 只剩下三个人。 中共中央书记处书记、中央委员、中国人民解放军常务副总参谋长令羽中将、 他的贴身秘书张景星上校、近卫第5 旅旅长血战(蒙古族)上校。 这也是知晓令羽此行真正目的人物的全部名单。 “他的健康情况如何?”令羽一边向血战为自己安排的房间走去,一边开口问 道。 “恢复得差不多了。您一切都可以放心。这里的所有人都以为他是总政派来的 政工干部,除了我。”血战表情严肃地回答道。 看着血战凝重的面孔,一旁的张景星不由得悄然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作为令 羽系统中负责人事的骨干成员之一,他太清楚为何血战对令羽的感情了那是一种基 于狂热崇拜的忠诚! 5 分钟后 令羽房间 手端酒杯的令羽静静的看着杯中的红酒,直到室内的另外一人那位在不久前还 有着中共中央政策研究室室务委员,中央政法委员会特别顾问两个头衔的男子看起 来已经完全清醒后,他终于打破了沉默。 “你是死过一次的人了。”这是令羽的第一句话。 “我现在就是一个死人。”对方口中吐露的,却并不是令羽想象中的回答。 “哦?”令羽讶异道,即使如此,他的视线依旧还停留在手中的酒杯上。 “更确切一点讲,我现在应该或者说必须是一个死人。”对方道。 令羽终于放下了酒杯,转过身来和那人对视:“和聪明人说话,真的是很轻松 的一件事。” “聪明人?!”他苦涩的一笑。 “你一定认得我。”令羽自顾自地说道,对对方明显显露出的悲哀视若无睹。 “不,我不认识你。”他以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 “你,不认识我?”令羽微微的挑起了左边的眉毛。 “我本来就不应该认识你。以前不认识,现在不认识,以后,也永远不会认识。” 那人抬起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笑意看了令羽一眼。 “看来很多话,我已经不需要说了。”令羽的瞳孔猛地一缩,嘴角却浮现了一 丝轻松的微笑。 “你只需要告诉我,我能为你做些什么?”对方看起来也是一个不喜欢多话的 人。 “你认识严伍吗?”令羽轻描淡写道,仿佛自己提到的不是堂堂的中共中央政 治局常委,书记处第一书记,而只是一名普通的朋友,一名自己和对方都很熟悉的 朋友…… “关于他,你希望知道些什么呢?”对方简洁直白的问道。 “他究竟是个怎样的人,我想听听你的看法。”令羽缓缓的坐下,语气中也多 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 “对你而言,严伍是个什么样的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胡松波和他都想做成 的这件事,究竟有几分可能会成为现实。”被问者平静道。 “如果你看不透这个人,又怎么能够知道他想做的事情能否做成呢?”这场谈 话似乎开始由问询转向了讨论。 “因为形势比人强!” “形势比人强?”令羽的眉头微微一蹙,混沌的脑海中似乎出现了一丝清明, 但立刻又消失得无影无踪。 “因为严伍并不是那个已经逝去的人。他是胡松波一手提拔上来的人,可是胡 松波为什么要把他提拔上来并引为心腹甚至作为自己的接班人来培养呢?”对方问 道。 “因为他在中央除了胡主席之外没有人可以依靠。”令羽几乎是不假思索的脱 口而出。 “对!这才是关键中的关键。正所谓‘成也萧何,败也萧何’。严伍在中央也 好,在地方也好,除了胡松波之外没有任何的力量可言。”听到令羽的地回答,那 人的眼中悄然闪过一抹惊讶。 “所以他不比那个已经逝去的人。”令羽淡淡道。 “‘他’的势力一部分已经烟消云散,另外一部分在那个最危险的人手里。” 说到此处,这个一直沉静似水的人的眼角微微地抽动了一下。 “你的意思是说,那个人才是现在真正值得注意的人。”令羽似乎无暇去关注 对方的反应,他继续问道。 “不,那个人和严伍一样,都不足惧。因为严伍拥有胡松波的信任,却缺乏自 己的班底;而那个人拥有一个力量惊人的强劲班底,却没有胡松波的信任。所以, 他们都不是真正值得注意的人。” “那么谁是真正值得注意的人。” “真正值得注意的人,是你。” 醍醐灌顶!多日来似有所悟却终不得其解的问题终于想通了!中央诸多派系, 作为胡松波代表的严伍是有后台有人望而无个人过硬的班底;而身为“太子党”新 生代领袖的“那个人”虽坐拥庞大实力,却绝不可能成为主席的心腹! 同时拥有这两者的,恰恰是自己! “这可并不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呀!”强压内心的震惊甚或是惊惶,令羽微笑 道。 “退一步海阔天空……”对方如是道。 “不管我怎么退恐怕都没有办法让别人不注意到我吧?” “退有不同的退法,你不是一直退的很高明吗?”对方轻描淡写道。 令羽心中又是一震!“旁观者清”四个字在脑中一闪即过,他立刻发言道: “可严伍和陈炫华都不会拿主席的眼光来看我呀!” 许多人在紧张的时刻都有放松自己的方法,看似永无情绪波动的令羽紧张时的 表现就是说话…… “与其作为两大势力攻击的焦点,不如退避三舍,去作两派势力争取的对象。 安安稳稳的当个老渔翁,何乐而不为呢?”对方注视着令羽的双眼,缓缓道。 “何时当退?”令羽正色道。 对方抬首看了令羽一眼,轻轻地点了点头,淡淡地道:“我知道!” 仿佛没有听见,令羽又一次端起了酒杯,王顾左右而言他道———— “这儿 的条件并不适合养病,你愿意回北京吗?” “如果在以前,那是伤心之地,可是现在”房间内明亮的日光灯反映在他的双 瞳中,仿佛细碎的火苗在微微闪动。 “怎么,现在有什么不同吗?”令羽抬首道。 “父仇不报,枉为人子!我要亲眼看着那个人一步一步地栽下去,直到输掉他 最后的赌本!”说到此处,他的嘴角,扬起一丝淡淡的笑容。 “你会看到的。”令羽站起身,“郑先生……” “郑骥已经死了,我叫曹千里。” “附骥千里……”令羽淡然一笑: “好名字,曹先生!” -------- 起点中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