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节 一听可以和女神同游花园,谁不兴奋?当然是连连点头,请夏洛特公主先行。 我也兴奋啊,可一想到这可能又是新一轮的测试,心中热情不免冷却了一大半。 我这才注意到,夏洛特公主的一个侍女手中捧着一个大花瓶,另一个侍女手中 还拿着一个托盘,上面是几把金色剪刀。 乖乖!看样子是要插花呢。可别挑上我,这活我可干不了,我一向都是看到那 朵花不错……趁没人看我的时候偷了就是。 去花园的路还不短,夏洛特公主领着三位王子走在前面,我们一干陪衬大臣跟 在后边,距离逐渐拉开,几个弯一过已经看不到前面的人。前面是怎么回事我不知 道,可我们这群人里连相互对看的眼神都是“噼里啪啦”闪着火星那种。 敢瞪我?我马上就要你好看!不过……先从那一边下手呢? 我对兄弟们打着眼色,身子一挤,已经插进班塞帝国俩位大臣中间。 “啊——这位兄台——”我对左边那位抱胸行礼,此人是文官着长袍,“看你 穿衣服这么有品位,颜色又这么高雅,真是让我羡慕不已——” “是啊!是啊!” “高雅高雅!” “的确非常有品位!” 兄弟们同声赞叹。 “这是神殿供给的服装,”那官员一楞,“大家都有,那来颜色品位的差别?” “可是穿在兄台身上就不一样啊——”我伸出手来一一指点着他的长袍,“兄 台身型修长,体格健美……穿起这件长袍更是潇洒飘逸。兄台的俊雅风度,其他人 可是学不来的……” “是啊是啊!” “体格健美……潇洒潇洒!” “是俊雅之风度呢!” 此人再楞,虽然无言以对,但眼神中已有戒备。 我的眼神却是真诚无比,“我本文臣,兄台可知我又为何身穿盔甲?” 他摇头。 “那是在沐浴之时,神殿给我的长袍远不及兄台这件!”我愤愤不平的说, “穿起来极不合身,又如何见人?只好穿着这沉重的盔甲了!兄台被神殿的看重程 度,已经在这长袍上体现出来了!” “你看,这布料,这针线,这下襟,这领口……”我说着话,头一靠近他耳边 声音就立即压低,“我们合作,先瞥掉坦西帝国的人!” “啊——是的是的!”他本来就心存不轨,听到我的话眼睛一亮,开始和我作 多年密友状,“我说呢,这长袍就是不一样啊!多亏兄台提醒……” “不过在那之前,”我的手捏到他的衣领上,冷笑一声,“我想先瞥掉你——” 在他惊恐的眼神中,我手指开始用力,几声细微的的声音响起,他那亚麻布的 长袍被我从领口开了一道口子直达腹部…… “啊——兄台!”我立即退后一步,惊恐万状的指着他大叫起来,“你的衣服 破了!” “你!你……我……我……” 他用手握着俩块破裂的布料,掩在自己的胸口,眼神无辜到极点。 坦西帝国的另一个武将忙转头过来看,我看他很急的样子,于是我退开,把我 的位置让给他。 “是啊是啊!” “破了破了!” “这可怎么办呢?” 兄弟们一边围着起哄,一边把手里的黑色颜料涂在后来那个武将的银色盔甲上。 其中最大最粗那条线是莫亚画的,海尔特就上下左右到处乱涂……杰克这小子 是最象我的一个,他在别人的盔甲上写字——我爱xx! 坦西帝国的俩个大臣不清楚到底怎么回事,只看我们一涌上去再退下来就剩下 这俩个手忙脚乱,欲哭无泪的家伙……于是对看一眼,走到我们前面,不肯再与我 们并肩而行。 我带着兄弟们继续前进,要趁着我们的威慑力还没消退之前撇下另俩位。 但坦西帝国的人和我们拉开了五步以上的距离,而且打死都不让我们靠近。他 们一定是以为这样就安全了,但是……这样就真的安全了吗? 再让你们见识一下俺杀人不见血的手段!哼! 这俩个人边走边回头看,我们走慢他们就走慢,我们走快他们就走快。 我笑笑,招呼着兄弟们,四个人的头凑到一起,开始“唧唧咕咕”的商量起来。 一边小声商量,一边还时不时的抬起头来对他们阴阴一笑……吓得俩人草木皆兵, 更加紧张。 其实这种小伎俩,每个在市井之中长大的人都清楚。成群结队的小孩疯在一起, 对付别人的手法虽然可以说是层出不穷,但道理都是一样,不外呼孤立,欺骗,恐 吓。 可这些花样,就不是重门巨锁,高墙深院中长大的贵族可以看破的。他们在会 走的时候玩的是金银玩具,会跑的时候学的是诗歌官话,刚会跳就开始追求权色美 食……今天的菲谢特够狡猾吧?可那都是在一次次上当受骗中学乖的。当初他不也 是一只傻鸟吗!更何况是这些草包? 但是要把这些伎俩用好,不仅需要几个人在语言,表情,神态上全身心的投入, 无间的配合更是重要。 比如说现在,这俩人就已经成了惊弓之鸟,回头张望时脚步凌乱不堪。 暴风雨来临前的那一刻,往往是最难熬的,更别说还不知道是怎么样的暴风雨。 快进花园了,花园边上是一排翠绿色的植物,它们用细嫩的枝条组成一道低矮 的篱笆把花园围在里面。我低声告诉兄弟们行动的步骤,兄弟们非常配合的“哦— —”了一声。 我们四个人的脚步放缓,眼睛死死盯着这俩个人,阴风笼罩,杀气弥漫。 这俩家伙不敢大意,转过身来开始倒退着走,我们之间的情形就象捕食者与被 捕食者。 大概是看到我们还没有跟上,已经有一个夏洛特公主的侍女远远的从花园里向 我们走来。 时间紧迫啊! “五……四……三……”我用所有人都可以听到的声音慢慢数着,兄弟们开始 随着我的声音迈着脚步,一个个眼冒绿光,呲牙裂嘴,做饿虎捕食状……而那俩个 被吓破胆的蠢胆也跟着我倒数的节奏倒退着。 “二……一!” 张牙舞爪的四个人同时纵身一跳! 俩个蠢蛋冷汗横流,跟着向后一跳! “噼里啪啦” 只知道注意我们,却忘记自己退到那里的俩个蠢蛋——往后一跳压塌了篱笆! “啊——”我们齐声惊呼,“你们惨了——” 我走过他们身边,夸奖他们,“有胆色!光明神族的东西你们都敢弄坏!”说 完昂首阔步,走进花园。 莫亚跟在我后面,他是个老实人,好心提醒他们说,“夏洛特公主的侍女来了!” 海尔特走在第三个,对着他们大叹了一口气,“永别,你们会被神殿砍头……” 杰克走最后,给他们出主意,“还不快扶起来……用东西绑好!千万别被发现!” 可惜玛法没来,他要是来了一定会说,“快呀快呀!没东西绑?撕衣服啊!” 现在看来用什么东西绑要靠他们自己领悟了……不管怎么说,我们已经完成就 任务,在花园测试结束前那四个人可能不会出现了。 “科恩总督,”一个侍女走过来问我,“其他俩国的大臣在那里?” “他们都说自己的仪容不整,要整理一下再来,”我笑着回答,“您是来给我 们带路的吗?那我们先走吧,他们还在忙。” “好的,”侍女说,“这边走。” 我们被带到花园中一个水谢上,水谢中间的一张石桌放着那个大花瓶。 在花园深处,菲谢特,勒图还有里贝拉,三个人都跟在夏洛特公主身边,看着 夏洛特公主在花丛中挑选插花所需要的材料。夏洛特公主一边挑选,一边问着各种 问题。隔得远,听不到她们在谈什么,但在夏洛特轻描淡写的问话下,三个人的神 态都不怎么轻松。 看来她们还得挑一阵,我们就站着等。 夏洛特公主终于选好了材料,几个人从小径上走了回来。在夏洛特踏上水谢的 那一瞬间,我有感觉到她的眼神在我身上停留了一下。 和我想得不一样,她并没有问其他人为什么没来,而是让侍女把装着各种材料 的篮子也放在石桌上,准备插花。 “各位,难得今天的花这么好,”夏洛特公主站到石桌旁边,“不如大家一起 将这瓶花完成,花园里所有的花任由各位选择。” “当然好!”勒图王子抢先说,“请夏洛特公主先插第一支。” 夏洛特公主一笑,侍女已经将几盆颜色各异的花放在桌上。 “先说好,不管你们用什么花,怎么插,”夏洛特公主先往花盆里放了几根形 态各异的枝条草叶,花还未插一朵,却已经把花瓶装点得古朴自然,“都要说出寓 意来,不然就算输。或输或赢,我自有相应的赏罚。” “每次插花,我都有个小习惯,第一支放下去的必是这种单色花。”夏洛特公 主拿起一把金色剪刀,选了一支白径红瓣细芯的花,“好了,里贝拉王子,到你了。” “遵命!遵命……”里贝拉王子接着剪刀,这才发现应该在身边的人不见了, “我想去花园里找找合适的材料!” “请便。” 里贝拉王子拿着剪刀在花园里上窜下跳,东跑跑,西跑跑,终于在所有人都快 失去耐心之前抱着一大堆东西回到水谢上。 “对不起!对不起!”他有点紧张,“我回来晚了吗?” “没有,请开始吧!” 为什么夏洛特公主对这个白痴的态度这么好呢? “这个……不好!这个……也不好!”里贝拉王子把怀里的花草堆放到桌子上, 一朵朵一根根的来选,“这个……这个……不好!不好!” “啊!就是这个!”里贝拉王子大叫一声,“好了!” 一颗低矮,肥厚,形状奇怪的草被里贝拉王子插在花瓶里……本来夏洛特公主 那支花的花茎细长,花瓣挺拔,而且并未全部开放,整支花还有一种一支独秀的意 境。接着插的话,不论是主干还是旁支,都必须注意俩者之间的空间填补,颜色的 差异,以及风格上的统一。 现在却给这笨蛋插上这一支几乎是“趴”在花瓶边的阔叶草,所有意境啊,风 格啊,全给破坏完了……说有多滑稽就有多滑稽!说有多难看就有多难看!一般人 绝对插不出这么难看的东西来……白痴到这种程度,不知道他苦练了多少年! “里贝拉王子,”夏洛特公主居然不动声色的问他,“请向大家解释,你为什 么这样插呢?有什么寓意?” “这个……这个……”里贝拉王子头上冒汗,说话很艰难,“不是说……鲜花 需要……要绿叶衬……衬托吗!夏洛特公主的插花寓意深远,鄙人那敢争锋?只愿 做这花下绿草,永远衬托夏洛特公主的仁慈与美丽!” 我强忍着不笑,真的很辛苦。不听他的话还没感觉,听着他的话,再看看那片 阔叶草,他们俩还真象! “一瓶插花,不用如此在意,”夏洛特公主转头对勒图王子说,“到你。” “遵命,吾神。”勒图王子拿起剪刀,“我想多插几支。” “请便。” 就着里贝拉王子刚刚放到桌上的一大堆材料,勒图王子从中拿起合适的或剪或 修,按自己的意图插在花瓶之中,第一支花一插,就让里贝拉王子的阔叶草下到瓶 底做了垫子。 在他插第五支时,我就知道这家伙不简单,他的每一支花看似随意插下,其实 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看来他练这个不是一天俩天。 接下来的事就更让我惊讶,勒图王子对花瓶里释放了一个冰冻术,让所有花草 的瓶中部分全部凝结在一起。接着拿起一些枝叶装饰起来。 可勒图王子插下的花多半还不是在最理想的位置上啊!这么早就将下面固定… …一会又怎样调整呢? 只见他单手握住一朵花的花茎,微一用里,花茎上就冒出丝丝白烟,在我惊讶 的眼神中,这根花茎已经被他用魔法做成自己需要的形状! 他围着石桌走了一圈,双手不停,加加剪剪中,一瓶依红叠翠的插花已经完成, 瓶中俩支主花一左一右,在各种装点衬托下相应成趣……不但是这俩支主花,就连 装点其间的一根小草都是那么完美而不可改动。整瓶插花的风格形态已经固定,没 有留下一丝可以让后来人插上那怕是一根针的余地。 可可可……菲谢特还没插呢! 勒图王子放下剪刀,“完成!” “请勒图王子解释。”夏洛特公主仍然不置可否。 “是的,吾神。”勒图王子指着插花用的花瓶,“此瓶硕大而口阔,如果仅有 一支主花未免显得单薄,再加上一支主花的话才可相得益彰,在风格上趋于完美。” 我我我……决定冒险! “对不起!”我举手说到,“夏洛特公主,我可以说话吗?” “当然,”夏洛特公主看我一眼,“在场的人都可以说话。” “勒图王子,”我说,“你用俩支主花,难道不怕主次不分吗?那只主花可是 夏洛特公主插下的!你怎么好和夏洛特公主的花插得一般高?” 我已经豁出去了,能栽赃就栽赃,能扣帽子就扣帽子……可气的是菲谢特这家 伙却在一边非常悠闲的站着,好象这一切与他无关! “科恩总督,主次之分不仅只在高低。”勒图王子说“更重要的是颜色上的主 次,这整瓶插花的颜色搭配都以突出第一支花为宗旨,更何况……我这第二支主花 还要比第一支主花矮上半分呢!” 仔细一看,果然如此,我心中不免有些颓然。 “看来科恩总督倒有插花的经验,”勒图王子趁火打劫,“不如你接着来?” “我可以吗?”我望向夏洛特公主,“我真的可以吗?” “可以。”夏洛特公主微微点头。 一丝笑容浮上我的脸,嘿嘿……这正何我意!别看我不懂插花,搞破坏我可是 一流! “请大家等我一下!”我连剪刀都不拿就跑进就花园,寻找起我所需要的花。 这棵……小了! 这棵……太小了! 这棵……还是小了! 终于,我在花园一角找到了我所需要的材料,欢呼一声将它连根拔起。 我转回水谢时,除了夏洛特公主,其他的人全部脸色发白。 “等一下!”看我做势要插,勒图王子首先发难,“科恩总督你要干什么?” “插花呀,”我把扛在左肩的“花”换到右肩,“夏洛特公主允许的!” “可这是花吗?这是花吗?”他指着我肩上的庞然大物,“这明明就是棵树!” “夏洛特公主说过,花园里的材料任由我们挑选!”我大声反驳,“更何况这 的确是一支花,只不过它长得比较象一棵树而已……这不是它的错,更不是我的错!” “好!就算这是花!”勒图王子不在花与树的问题上和我纠缠,“可你这样一 插下去,整瓶插花都给你弄坏!” “不会啦……”我笑着说,“让我试试嘛!我没还插你怎么知道花瓶会坏?” “如果花瓶坏了,我看你陪不起!” “怎么会呢?我会很小心的,”我说,“就是花瓶坏了,那也属意外!” 我就是要插!就要插坏花瓶!不这样的话,菲谢特是躲不过这一关。 “科恩总督,”正在俩边争执不休的时候,夏洛特公主说话了,“勒图王子, 你们不用争了。” “科恩总督手上拿的的确是花,而这个花瓶,它既然是用来插花的,有损坏也 并不奇怪。”夏洛特公主的话让所有人吃惊,“但是,科恩总督,在明知会有损坏 的情况下,是否该让菲谢特王子先插呢?” 夏洛特公主都这样说了,我再胡闹下去也没意思。 我看着菲谢特,用眼神告诉他:兄弟,这次我可真的帮不了你! -------- 起点中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