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飞行器里指示灯变成了绿色,显示目的地已到达。但它却没立刻有降落,而是 继续在空中盘旋。 阿怒将舱内的照明灯熄灭,以便能清楚地看到外部情况。他们正在双星空间站 的上空。阿波罗惊讶地发现,宽阔的平台上停满了各式各样的飞行器,他们无法降 落。 不过,空间站立刻发出了讯号,引导着飞行器飞往另一个平台。他们安全着陆 了。一位雷克诺星人把阿怒和阿波罗领进工作站巨大的建筑物中。 “为什么有这么多士兵?”阿怒问道。空间站到处是人,S 星人,雷克诺星人, 克瑞丝星人,土库曼星人——- 他们一个个全副武装,严阵以待。 “变形族人两小时前发出威胁,如果蓝色极地再发生天灾,他们将不再遵守协 议。为了防止出现意外,联盟调集了附近的驻军。”雷克诺星人回答道,“A 字精 英组难道没接到通知吗?” “我们正在路上。”阿怒说。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了。 穿过闹哄哄的大厅,他们来到一扇门前,雷克诺人对着通话机低声说了几句。 一位土库曼星人从里面迎了出来。“将军,你来得可真快。” “库恩长老,这些天你都干了些什么?”走进门,阿怒看到几个不同星球的年 轻人正在休息,他们也好奇地打量着将军。 “我们一直在尝试,”库恩长老疲惫地说。 “找到解决的办法了吗?”阿怒不客气的问。 “没有,”库恩长老一脸绝望,“我们能测到它的存在,但我们无法抓住它。 它出现的毫无规律,消失的又太迅速。” “我以为你会重视我的建议。”阿怒冷冷地说。 “对不起,将军。我不太相信你。”库恩长老坦率地说,“直到现在我依然怀 疑,你一向仇视变形族人,为什么会在这时候挺身而出?” “这不是你该考虑的,”阿怒不悦地回答,“如果你找不到其他的办法,就应 该早点通知我。” “你知道该怎么做?”库恩长老也生气了,阿怒从一开始就不尊重他,他凭什 么指责自己?“你的做法只会比我们的更不切合实际。我希望你明白,是联盟同意 你来这里,不是我。” “这里为什么叫双星工作站?”阿怒没理睬他的怒火,转身问站在旁边的雷克 诺星人。 “因为这里有两颗奇异的星星。”对方莫名其妙地回答。 “你能带我们去看一看吗?”阿怒又问。 雷克诺星人看了看库恩长老,库恩长老也很奇怪,他正想说话,一位助手匆匆 忙忙跑了过来,“它又要出现了,我们测到了能量的失衡。”库恩长老挥挥手,示 意雷克诺星人带阿怒和阿波罗离去。他自己转身对着那几个年轻人,“来吧,孩子 们。开始干活。” 雷克诺星人将阿怒和阿波罗领到空间站的中心位置。这里比其它地方看起来空 旷许多,阿波罗看了一会儿才发现这里与外界相同。能量光束从控制室中射出,投 向无边的太空。 阿怒一眼就看到了双星。他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就是那两颗星星,和梦中 的一模一样,亮晶晶的眨呀眨的,仿佛对他抛着媚眼。 不会错了,阿怒深深吸了口气,他知道该怎样做了。他看看身旁的阿波罗,从 他读过了“毁灭大预言”开始到现在,阿波罗始终处在一种恍惚的状态。 忽然之间,阿怒心中压抑许久的情感爆发了。他紧紧地拥抱了阿波罗一下,对 着阿波罗,更像对自己说:“如果我们能再活着相见,我一定把所有的秘密都告诉 你。”没等阿波罗醒悟过来,将军已大踏步地向控制室走去。 控制室里的人们在紧张地忙碌。各种仪器运行着,有的指针在剧烈地抖动,有 的则发出“嘀嘀”的警报声。 阿怒默默地看了一会儿,很显然,这次努力又失败了。 当库恩长老指挥替换下来的工作人员去休息时,阿怒喊住了他。“库恩长老, 你准备用能量光束在空中再扫多久?” “一直到最后。”库恩长老固执地说。 “为什么不试试我的计划呢?”阿怒又一次建议。 “不,”库恩长老生气地说,“我决不会同意你那荒谬的计划。我决不会拿他 们的生命开玩笑。”他望着休息室里待命的精英们,“也包括你的。” “那你就是拿变形族人的生命开玩笑。”阿怒冷冷地说道,“我必须提醒你, 蓝色极地正处在水深火热之中。天祭迟早会发生,祭品不是我们中的一员,就是无 数的变形族人。” “天哪,”库恩长老惊叫道,“我真不敢相信这话会从你的口中说出。如果不 是我亲眼目睹过你对变形族人的残酷镇压,我真会以为你成了他们的保护神了。” “你是在挖苦,讽刺我吗?”阿怒问道。 “不,相反,我为你的转变而欣慰。”库恩长老真诚地说。 “听着,长老。”阿怒缓和了一下口气,“我现在正在度假,无权干涉他人的 决定。但我想按我的心意做一些事,这个要求是否能得到满足?” 库恩长老思考了一会儿,“好吧,为了你刚才说过的那几句话,我也应该让步。 将军,你想要怎么做?” “看到那两颗星星了吗?”阿怒用手指向天空,从控制室里能清晰地看到它们。 “我要你把我送到它们中间。” “到星星上去?”库恩长老疑惑地问。 “不是,”阿怒回答,“用能量束按这个方向把我送上去,一直送到最高为止。” “这很容易,”库恩长老说,“可是为什么你要这么做?” “直觉,长老。”阿怒努力控制住自己不去看一脸苍白的阿波罗,转身走了出 去。 一位工作人员领着阿怒来到发射中心。 一个由三枝能量光束组成的平台已准备完毕。闪着银光的平面让阿怒联想起家 乡的水银湖。他在工作人员的示意下走到平台中央,平台微微抖动了一会儿,然后 开始上升。 阿怒朝控制室的方向望去,阿波罗如一尊石像般僵硬地呆立着。阿怒想对他挥 挥手,胳膊却似有千斤重。他猛然感觉到自己好累,无论在精神还是肉体。 能量平台离开了工作站,不断向上攀升。越到高处风越大,狂风吹乱了阿怒银 色的长发。阿怒仰头盯着那双“眼睛”,现在它们不再眨动,而是目不转睛地看着 他。 能量平台已到了极限高度,无法再靠近双星,可它们看上去还很遥远,空气中 也找寻不到能量空洞的信号。阿怒回想着梦中的情景,脱掉了披在身上的斗篷,让 它随风飘落。他试着展开残缺的双翅,虽然几年前的一场灾难严重损坏了他的左翅, 从此他便不再飞翔,但今天他必须重新张开翅膀,他要飞,如同梦中一样。 阿怒用力拍打着翅膀,双脚渐渐离开了平台。他翅膀的恢复能力显然比人们想 象中的强,阿怒拒绝自己去思考其中的原因。能量平台失去重压,又变成了能量光 束,围绕在阿怒身旁,为他指引飞行的方向。 阿怒从没有飞过这么高,也没感到过这么累。高空的寒风和过度的疲劳使他无 法继续向上飞翔。在一阵头晕眼花之后,阿怒放弃了努力。他停止飞翔,想象着自 己会如一颗流星般坠落。但那种情景并没出现,身后刮来的风大得惊人,它托着阿 怒继续向上。 阿怒知道,他的目的地就要到了。他抬起头望着前方,能量光束不见了,它们 消失的地方一片黑暗。一些侥幸逃脱的光线向外辐射,不象可怕的巨嘴,倒像一朵 盛开的银花,“这可比梦中美多了。”阿怒迷迷糊糊地想。 这个时候。阿怒没有激动,也不悲伤,他太累了,只想着休息。 再见了,阿波罗。再见了,S 星。再见了,帝王星系。再见了,变形族人。但 愿我今天所做的一切能够补偿我昨日对你们的亏欠。阿怒心里一片宁静,就像一个 流浪许久的孩子找到了温暖的家,他安然入梦,他的身影在银花中隐没了。身后传 来一阵爆炸声,就像送行的礼炮。 -------- 龙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