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杨若辰终于明白人不可以随意抱怨。当他一脸委屈地向韩笑诉说自己的寂寞时, 他从来没想到有一天他的日子会过的如此“充实”。自从罗子阳出现以后,杨若辰 才发现,原来寂寞并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事是被人二十四小时不停地“轰炸”。 罗子阳不知使用了什么方法,居然光明正大地住进了他的宿舍。现在,就连以 前一个人对着屋顶思念韩笑,耐心等待伊人归来的日子都成了美好的回忆。杨若辰 有一种被囚禁的感觉,而罗子阳正是那个讨厌的看守,杨若辰实在想不通,罗子阳 为什么宁可放弃大好的工作不做,却把时间耗费在自己身上。对此,罗子阳的解释 是:“我的公司福利不错。每年都有公假,我现在正在休假中。而且,我在你身上 并不是浪费时间,它关系到我的未来。”它,当然指的是那部没有完成的动漫。 自从“听雨轩”一别,韩笑就一直躲着他不肯露面。今天终于来了,不过后面 还跟了一条小尾巴。李欣然也光临他的寒舍了。 “罗子阳呢?”一进门,李欣然乌溜溜的大眼睛就四处寻找罗子阳的身影。 “他们公司有人来,罗子阳说要去看一下。”杨若辰一边泡茶,一边回答。 “讨厌。怎么这么不凑巧。”李欣然顿足道。好不容易今天有空,她说服了姐 姐来看望杨若辰,顺便会一会自己的意中人,没想到却扑了个空。 罗子阳不在,杨若辰的小屋在李欣然眼中立刻变得又小又闷,而且三人相对的 感觉也是怪怪的。但是现在走人肯定不行,如果她甩手而去,下一次再用老姐做挡 箭牌就不容易了。再说,万一罗子阳很快就能回来呢?李欣然发了一会儿呆,忽然 想到了一个打发时间的好方法。 “老姐,好久没吃到你包的饺子了,不如我们今天中午吃饺子。” “在这儿包?”韩笑问。 “是啊,是啊。”李欣然连连点头。一想起姐姐的高超厨艺,她还真的有点馋 了。 “若辰。米。面呢?”韩笑看着干干净净的厨房,里面竟然什么也没有。“你 们平常都吃什么?” “哦,这个。”杨若辰打开橱柜的门,里面摆满了方便面。 “天哪。”韩笑低呼。怪不得厨房这么整洁,原来,原来他竟吃方便面度日。 她有些心痛,可怜的若辰。 “我这就去买菜,买面粉。”韩笑向外走。 “我陪你去。”杨若辰连忙说。 “那欣欣你呢?”韩笑问道。 “我看会儿电视。”李欣然找到遥控器,无精打采地靠在沙发上。该死的罗子 阳,你什么时候才回来? “肉馅,虾,鸡蛋,姜,葱还有,对了,黄酒。”韩笑清点着买来的物品。 杨若辰满足地跟在她身后。他手上拎着一大堆东西,沉甸甸的,可心儿却轻飘 飘的,快乐地想飞。韩笑不再腼腆,杨若辰没想到她也会变得如此泼辣。她像一个 能干的家庭主妇在进行疯狂大采购。杨若辰看着韩笑与人讨价还价,评论新鲜,好 坏,觉得逛菜场也挺有趣,他真想做一辈子这样的勤务兵。 采购归来,罗子阳还不见人影。韩笑一头扎进厨房,捡菜,剥葱忙得不亦乐乎。 “若辰。你来和面,好吗?”韩笑细声细气地喊道。 “好。”杨若辰答应着走进厨房。 韩笑已经把面粉到进盆里,杨若辰对着一盆面粉发了呆。他不知道怎样才能使 这些随风飞扬的白色粉末变成韩笑所需要的面团。 “要加水。连这你也不知道?”站在厨房门口张望的李欣然说道。厨艺奇差的 她居然也能对别人指手画脚,李欣然不禁大为得意。“对,加水,够了。现在开始 用力揉。不是这样,我来教你。” 韩笑啼笑皆非地望着面前的两个人。不至于这样夸张吧,和个面也会这样狼狈, 不仅手上,身上沾上了面粉,而且竟然连头发上也挂上了“雪花”。 “行了,行了。古人云‘君子远庖厨’。二位君子请到一边歇息吧。这点小事 就让我这个小人物来解决。”韩笑把二人赶出厨房。不过,不一会儿,她又喊起了 杨若辰的名字,“若辰,你的菜刀呢?” “菜刀?”杨若辰一脸的疑惑。“什么样子?” “就是这个样子。”李欣然从橱柜底下翻出了菜刀。做记者的讲究“眼观六路, 耳听八方”,刚才杨若辰打开橱柜,她看到了露出来的刀炳。 “它是用来切菜的?”杨若辰惊讶地问。 “当然。你以为它是做什么的?”李欣然比他更惊奇。 “我以为,它是武器。”杨若辰不好意思地说。他说的是实话。他第一次看到 菜刀时研究了半天,猜了很多用途,却绝对没想到那是用来切菜的,虽然它就摆在 厨房里。 “武器?”李欣然倒吸了一口气,好斗的男人,暴力的男人。 “等等,”她猛然想起另一个问题。“外面桌子上的三把水果刀你们用来做什 么?” “水果刀?”杨若辰跟着韩笑走出厨房,顺手拿起那三把小刀,“我和罗子阳 没事扔着玩。”他一甩手,三把小刀飞出,“啪啪啪”同时击中在门背后的红色靶 心上。 李欣然瞪圆了眼睛,“我真不知道是应该笑你蠢呢,还是赞你的飞刀水平高。” “别闹了。赶紧把饭桌擦干净,我要开始包饺子了。”韩笑大声说。 看韩笑干活也是一种享受。杨若辰坐在桌旁看韩笑忙碌。刚才他和李欣然两人 都搞不定的面粉在韩笑手下变得乖巧听话,韩笑毫不费力就把它们揉成了一个光滑 的大面团,紧接着又把它分成一百多个小面团,擀皮,包馅。韩笑一边同他说着话, 手里一只只元宝一样小巧可爱的饺子就“飞”了出来。 “我去煮饺子。你们把饭桌清理一下。”韩笑转身又进了厨房。厨房里传来一 阵叮当声,韩笑利用煮饺子的空挡,又炒了两个菜,做了一个汤。杨若辰的小屋里 登时四处飘香。 “这就是书上形容的家的温馨吧。”杨若辰看着韩笑端着热气腾腾的饺子从厨 房中走出,觉得幸福极了。 韩笑拿出一瓶红酒,“要不要喝酒?”她问。 杨若辰笑了,他还需要喝酒吗?他已经醉了。 罗子阳很晚才回来。杨若辰一看到他,就不禁想起李欣然临走时翘得老高的小 嘴。“你去哪儿啦?”他问道。这也是李欣然今天问得最多的问题。 “和同事一起去看冰雕展览了。”罗子阳兴致勃勃地拿出一叠照片。“看看吧, 真是巧夺天工。” 杨若辰接过来,一张张细看。只见一座座宫殿巍峨壮观,各种各样的动物栩栩 如生。 “这些是用什么做成的?”杨若辰很奇怪,为什么照片里的一切都是晶莹剔透? “冰。要不然怎么叫‘冰雕展’呢?” “冰?那是什么?”杨若辰疑惑地问。 罗子阳盯了他一会儿,笑了起来,“对不起,我忘了你失忆了。冰就是水遇冷 凝结成的晶体。” “哦,我想起来了。”杨若辰恍然大悟。“我在书上看到过。冰和水是同一种 物质的两种形态。” “你说什么?”罗子阳仿佛吃了一惊,“同一种物质的两种形态,同一种物质 的两种形态?”他喃喃自语,“难道,难道我们以前想错了?” “等等。阿怒。”他叫住了准备去休息的杨若辰。“我今天再把那个故事给你 说一遍。” “子阳兄,你饶了我吧。”杨若辰觉得脑袋一下子大了一圈儿,他真恨以前的 自己,没事写什么小说。“这几天你都讲了快一百遍了。” “那你告诉我,将军来到地球后,他到底去了哪儿?”罗子阳问。 “我不知道。”杨若辰呻吟着说。这个罗子阳也真够怪的,他一个劲儿问自己 以前的设想,他难道不知道小说都是瞎编的吗?随便另写一个就行了,比如,将军 去了南极大陆。可他偏说不行。看到他把那叠画稿捧过来,杨若辰知道自己又在劫 难逃了。 罗子阳拿起那张曾令杨若辰晕倒的画像,还未开口,杨若辰已抢先说道:“他 是将军,是我书中的第一号主人公。为了挽救帝王星系,自愿成为供奉上天的祭品。 除了这些,你还能不能讲点别的?”这该死的天祭,他不愿告诉罗子阳,在他的狂 轰滥炸下,这几个晚上他噩梦连连,总是梦到天边有一张大嘴对着自己狞笑。 “那好,我今天就说点新鲜的。你知道他叫什么吗?”罗子阳问。 “叫什么?”杨若辰摇摇头,“我不知道。”他老老实实地回答。 “他叫阿怒。”罗子阳又拿起另一张画像,那是一个年轻一些的外星人,也是 银色的头发,细长的眼睛,背生双翅,所不同的是,这个人面带微笑,不象前一个 那样冷若冰霜。“这是阿怒的助手,名叫阿波罗。”罗子阳慢慢说道。 杨若辰惊讶地瞪大眼睛,他怎么会给书中的人物用这两个名字? 罗子阳朝他摆摆手,阻止了他的问话。“打开帝王星系的信息库,阿怒占用的 空间相当大。在里面,你可以查找到他在军事精英赛上的精彩表现,也可以看到他 所带领的神鹰小队在星际激战中的传奇故事。总之,信息库里记录了阿怒的每一步 成长足迹,他是如何由一名普通精英最后成为整个星系中最年轻的将军。但所有的 资料仅限于十八岁后的阿怒。这之前的记载,只能用平凡来形容。 阿怒出生于一个普通S 星居民之家。父亲,母亲当中没有一个是精英,甚至连 斗士也没有。两岁时,阿怒的双亲因为一场天灾去世,小阿怒变成了一个孤儿。据 说,他父亲的一位朋友资助进了一家科学院,他在那里整整呆了十六年。官方的记 载就这些。 但从十八岁起,阿怒的名字突然被许多人所知。那是因为,就在这一年,作为 一个毫无任何背景的刚毕业的学生,阿怒竟然没有经历一般人必经的从战士到斗士, 再从斗士到精英的过程而直接加入了A 字精英组。 当时正处于战争年代,红翼星人联合了变形族人想在星系中建立一个新的秩序。 遗憾的是其他星球的人都不同意。于是,战争便不可避免了。雷克诺人,土库拉人, 克瑞丝人组成了联盟与之对抗。S 星人最后和联盟签署了互助协议,加入了星际激 战中。大部分精英被派到了战争最前线。阿怒就是其中之一。 他是标准的战争狂人。他凶残的像一头野兽,冷酷的如一座冰山。他用各种残 忍的手段对付可怜的变形族人,用他们的鲜血铺就了一条飞速升迁之路。“ 罗子阳的声音渐渐高了起来,眼神也有些狂乱。 杨若辰忍不住打断他。这是在讲故事,不需要这么投入吧?再说,“阿怒不是 拯救帝王星系的英雄吗?怎么又成了一个杀人狂魔了?” “我有这么说吗?”罗子阳仿佛大梦初醒,“哦,是这样,这是以前的阿怒。 星际战争结束后,他慢慢发生了改变。” “为什么会有改变呢?”杨若辰问。 “这就要问你了。我也想知道为什么。”罗子阳勉强笑道。 “还有,你似乎不太喜欢将军这个角色。”杨若辰相信自己不会看错,罗子阳 提到阿怒时的目光。 “没有啦。”罗子阳否认道。看到杨若辰一脸的不相信,他又改口道:“大概 是因为在小说里阿怒与阿波罗一直作对吧,我心里有些不高兴。” “既然你并不喜欢我以前创作的这些玩意儿,现在又何苦逼我想出最后的结果。” 杨若辰在心里说。可他嘴上却问:“他们俩不是朋友吗?” “当然不是。”罗子阳回答。“从一开始就不是。阿怒曾是阿波罗的父亲韦恩 斯将军的属下,在一次战斗中,指挥部被困,由于阿怒没有及时救援,韦恩斯将军 遇难。所以,阿波罗一直把阿怒当作敌人。 阿波罗从学校毕业后,被分配到阿怒的战舰上实习。为了给父亲报仇,阿波罗 在一次战斗中,利用自己所掌握的信息处理技术,切断了指挥室与外界的联系。他 一边冒充阿怒指挥战斗,一边与困在指挥室的阿怒斗智斗勇,最后终于把阿怒逼上 了绝路,不得不启动了自毁系统。可阿波罗太善良了,即使对害死父亲的凶手也下 不了狠心。他又冒死救出了阿怒。阿怒虽然捡回一条命,但左翅却毁了,从此不能 飞翔。“ 杨若辰点了点头,原来将军的翅膀是这样受伤的。 “阿怒活了,可阿波罗却要死了。作为一名战士,扰乱信息传递,冒充上司指 挥作战,传递虚假信息使舰长受重伤。每一条都会让他被判死刑。但最终阿波罗却 活了下来,并且成长为一名精英,直至成为将军的助手。” “是因为阿怒不追究他的责任,所以他俩化干戈为玉帛?”杨若辰猜道。 “他哪里有那么好心?”阿波罗冷笑道。“他之所以放过了阿波罗,是因为他 做了一件更卑鄙的事。他在审问阿波罗时,趁他不注意,竟然窥探了他的思想。也 就是说,他掌握了阿波罗所有的秘密。这个无耻之徒。” 杨若辰觉得心里很不舒服。这和他印象中的阿怒不符。一定不是这样,他塑造 的主人公怎么会是这样一个人? “可你明明告诉我,阿怒在离开之前,曾拥抱了阿波罗。”杨若辰争辩道。 “他像一位父亲拥抱儿子,一位长兄拥抱幼弟一样拥抱了阿波罗。” 或许太激动了,杨若辰一阵头晕,眼前仿佛出现了一副画面:阿怒望着阿波罗, “如果我们能再活着相见,我一定把所有的秘密都告诉你。” “他说,他会把所有的秘密都告诉阿波罗。”杨若辰低声说。 “你想起来了?”罗子阳惊喜地喊道。“那些是什么秘密?” “我不知道。”杨若辰遗憾地摇摇头。 “好吧,”罗子阳拿起阿波罗的画像,“阿怒曾交给他一个盒子,那里面是不 是有什么秘密?” “罗子阳。”杨若辰忍无可忍,“这是小说,拜托你别太认真。” 罗子阳不理他,“阿波罗想打开那盒子,却怎么也打不开,告诉我,密码是什 么?” 杨若辰的怒火一直冲到了头顶,这个罗子阳,是不是想要把自己逼疯了?他跳 起身,忽然眼前发黑,差一点摔到地上。罗子阳连忙把他扶住。 “我想起来了,想起来了。”杨若辰喘息着说:“是冰与水,阿波罗。开启盒 子的密码是变形族文字中的‘冰与水’。” -------- 龙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