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回到船舱里,韩笑怎么也无法入睡。她索性翻身坐起,小林子也跟着爬了起来。 “韩笑,是不是太兴奋了?”今天杨若辰当众吐露真情,她小林子功不可没。 “兴奋?我失望都来不及。”韩笑心烦意乱地说。 “天。”小林子掩住嘴。莫非今天韩笑乐疯了不成。杨若辰那样的真情告白她 还失望? “我不是这个意思。”韩笑回过神来,“我指的是他的记忆。唉,就差一点儿。” “你在说什么呀?”小林子莫名其妙地问:“什么差一点儿?韩笑,我怎么觉 得你这段时间好奇怪。” “小林子,我知道你们很好奇你我们之间的关系,一直弄不明白我们是什么时 候开始的?,但你们就不奇怪我为什么这样关心他的记忆?”韩笑叹了口气,“其 实,在出事之前,我们真的没发生任何事,绝对没有。” “可是,你们的反常表现又怎么解释呢?”小林子还是不相信。 “若辰头部受了重伤,失去记忆,醒来时就像一个孩子,而我一直在他身边照 顾,所以他以为我们的关系不一般。他,他是误解我的好意。”韩笑苦涩地说: “至于我的反常,我现在就告诉你为什么。”她望着船舱外黑漆漆的天空,决心讲 出原因,这个秘密她在心中藏了好久,却一直找不到可以诉说的人。她想告诉父母, 可爸爸,妈妈出外旅游,至今踪迹皆无;她想告诉小姨,姨夫,又怕他们好不容易 平静下来的生活再次掀起轩然大波;她想告诉妹妹,但李欣然哪有时间听她的唠叨, 除了忙碌的工作,她所有的心思都在那位会发光的帅哥身上。至于若辰,唉,韩笑 在心中叹了口气,她知道他愿意分享她所有的秘密,可她却偏偏说不出口,每次与 杨若辰相对,韩笑就像飘在云端里,天大的事情也会抛到脑后。或许,下意识里, 她并不真的那么想若辰恢复记忆,她怕,复员的若辰又会像从前一样对她不理不睬。 她怕,她真的好怕。他带来的羞涩,带来的甜蜜,带来的幸福,带来的那种心跳的 感觉,她越来越留恋,越来越割舍不下。看来她也只能跟小林子讲了,虽然她并不 是一个好听众,但再闷下去,她会喘不过气来。 “那天,我和他乘小船到那个荒岛上去采集植物标本。我身体有些不舒服。若 辰很生气,不过最后他还是同意我在船上等,他一个人上岛。我看着他渐渐走远。 肚子疼得厉害,我就闭着眼睛休息了一会儿。大约过了十几分钟,我觉得好了一些, 便准备也上岛。就在这时,突然有一束紫光从海底射出,直奔岛上而去,紧接着就 是一声巨响。整个小岛都振动起来。大海像是一锅沸腾的水,翻滚的海浪把我从船 上卷到水里。差一点我就要被淹死了。” “韩笑,你不是会游泳吗?”小林子打断了韩笑的话。 “我是会游泳。可是那天的海水的流动很奇怪,似乎有一股力量把我往下拉。 我连呛了几口水。心想这下可完了。就在这时,忽然有一只手拉住了我,把我从海 水的旋涡中救了出来。” “是杨若辰。”小林子猜测道道,多浪漫,标准的英雄救美。 “不是。”韩笑摇摇头,“是一个我从没见过的的银发人。我不知道该怎样形 容他。他长得奇怪极了。” “荒岛上突然出现一个人就已经够奇怪的了。韩笑,你当时有没有害怕?”小 林子问。“我根本没心思顾及这些。我指着荒岛,求那人赶快去救若辰。小岛已经 面目全非,我担心若辰的安全。也不知道那人听懂没有,最后,他终于向荒岛上飞 去。” “等等,我有没有听错?”小林子问道:“你说那人向荒岛飞去?” “是。”韩笑低声说:“当他离去时,我才发现他的背上长了一对银色的翅膀。 那个银发人飞过去没多久,便又有一束紫光击中了小岛,小岛上乱石横飞。我吓慌 了。也不知道那银发人是魔是怪,更不知道是不是还会有紫光从海底射出。反正我 心里只有一个”逃“字。我也不知道是怎样回到”探索号“上。惊魂初定,我才想 起若辰还在岛上。于是我又带着大家跑回荒岛。那个银发人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 而且除了我,”探索号“上所有的人都没看到那紫光。所以,我发了疯似的帮助若 辰,希望他恢复记忆。如果不是我那天身体不好,受重伤,失去记忆的人就是我。” “韩笑。”小林子不同意她的观点。 韩笑摆了摆手,“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不过,就算是为了证明那天我没有发疯, 我也希望若辰早日恢复记忆。小林子,你为什么发抖,我说的事情很可怕吗?” 靠在韩笑旁边的小林子钻进被子里。“你说呢,神秘奇怪的银发人,威力无比 的海底紫光。在这样一个夜晚,你跟我讲述真人版异形。” “你的胆子不是一向很大吗?”韩笑勉强笑着说。 “那也分在什么场合。”小林子打了个哈欠,“天晚了,睡吧。” 仿佛一阵风吹过,船舱的门无声无息地打开了。韩笑吃了一惊,她看到一个熟 悉的身影,罗子阳如鬼魅一般正站在门外。 韩笑用手掩住了嘴,要不然她会大叫。这个会发光的男孩怎么会在这里?为什 么小林子毫无反应?韩笑低头望去,就在这一瞬间,小林子竟已沉沉睡去。 罗子阳手指了指她,“你,出来。” 韩笑的手脚动了起来。奇怪,突然之间,它们不再属于她自己,就像一个被别 人控制住的牵线木偶,韩笑不由自主地来到甲板上。 “啊。”韩笑终于忍不住尖声大叫。有一个人被高高地悬在半空中,在海风的 吹拂下飘来荡去,细细的绳子仿佛从云端垂落。“我一定是在做梦。”韩笑安慰着 自己。她这样大声地叫喊,为什么船上一点动静都没有? 杨若辰从上面望着韩笑。她就像寒风中的小草在瑟瑟发抖。如果不是手腕上传 来的巨痛。杨若辰也会以为这是一场噩梦。罗子阳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探索号” 上?他为什么要把自己吊在甲板的上空?他的力量怎么会那样强大?他为什么带着 一脸的仇恨? “你到底要干什么?阿波罗。”杨若辰问道。 “我要恢复你的记忆。”罗子阳从怀里掏出一个红色的,打火机似的金属物体。 “我要用这个来帮助你。还记得这是什么吗?你不知道?没关系,我会告诉你的。 这是微型能量发射器。别看它这样小,可威力惊人,地球人不知再过多少年才能制 造出来。不过,先睹为快,我会叫你们大饱眼福。让我来演示一下吧,这有助于激 活你的记忆,你这个战争狂人。”罗子阳向着空中的杨若辰大声喊道,他把发射器 对准远处的礁石,一根红线飞了出去,随着“轰隆”一声巨响,礁石顷刻间化为乌 有。 “再让我们看看这个。”罗子阳对着海面发射,海面上顿时波涛汹涌,“探索 号”在风浪中摇摇晃晃。 “现在轮到你了,阿怒。”罗子阳大笑着。“快想吧。难道你还想不起以前的 事情吗?”他把发射器对准杨若辰。 “不。”韩笑尖声叫道,那射线连坚硬的礁石都能粉碎,何况是人的血肉只躯? 红光一闪,杨若辰重重地摔在甲板上。 “若辰。”韩笑想奔过去,可她的脚就像生了根一般定在甲板上动弹不得。 “我没事。”杨若辰挣扎着坐起身,安慰着韩笑。罗子阳并没有伤害他,只是 切断了捆住他的绳索。 “啊,差点忘了你,温柔的韩笑姐姐。”罗子阳现在的笑容一点也不像阳光少 年,他像魔鬼撒旦一样可怕。罗子阳把发射器对准韩笑。“我也会让你感受一下它 的威力,虽然你们地球人的体质不一定受得了它。” “不要,阿波罗,住手。”杨若辰喊道。“快跑啊,韩笑。”罗子阳看起来像 个疯子。 韩笑是想跑,可她的手脚完全不听使唤,她只有恐惧地闭上眼睛。等待着死亡 的降临。但是,一双有力的臂膀搂住了她,一个坚实的胸膛挡在她前面。她听到罗 子阳在怪笑,“将军,没想到你也学会怜香惜玉了。好,我成全你。” 一股强大的力量把两人掀翻在地,韩笑感到紧抱着自己的杨若辰越来越热。他 低声呻吟着,难道这就是能量线的威力?韩笑睁开了眼睛。她看到杨若辰身上的皮 肤变得通红,脸上显出痛苦的神情。紧抱住她的双臂渐渐松开了,他无力地倒在甲 板上。“若辰。”她哭喊着。他是不是要死了? 她听见罗子阳用一种奇怪的语言在讲话。他的声音一浪高过一浪,掩住了她的 哭声。他在干什么?韩笑愤怒地想。可是,在罗子阳怪异地呼喊声中杨若辰竟然慢 慢张开了眼睛。韩笑跪爬在地上,搂住他。但杨若辰却推开她,他用一种陌生的眼 光看着她。他虚弱地说了句什么。韩笑听不懂。她面前的人好像变了。不仅仅是语 言变了,他脸上的神情也变了,变得冷漠,变得高高在上,变得韩笑不敢再接近他。 罗子阳吹了声口哨,一个长着翅膀的滑板从天而降。罗子阳带着杨若辰踏上滑 板向天空中飞去。杨若辰被他夹在腋下,一动也不动。 “若辰。”韩笑对着天空哭喊着,罗子阳怎么能这样就带走他?他的伤势如何? “若辰。”她不想,不愿,也不能失去她的若辰。韩笑凄厉的叫声在茫茫海面上回 响着。“若辰啊。” “韩笑,快醒醒吧。”耳边是谁在呼唤自己?韩笑慢慢睁开眼睛,小林子正笑 嘻嘻地看着她。“看你以后还嘴硬。连做梦都喊人家的名字。” “什么?我在做梦?”韩笑想坐起身,浑身却像散了架似的。“我这是怎么了?” “行了,行了。你不知道你在生病吗?”小林子扶她重新躺好。 “我生病了?”韩笑愕然。 “可不是,这场病来得可真厉害。一下子就烧到快四十度,把我们都吓坏了。 幸亏船上什么药都有,你的体质也不错。闹了整整一晚上,害得全船不安宁。”小 林子打了个哈欠,满脸倦色。 “若辰呢?”既然是梦,那他就应该没出事。为什么看不到他? “还说呢?一晚上都叫着‘若辰’,‘若辰’,他怎么能离开?陪了你一晚上, 刚刚才走。” “他去休息了。是吗?”韩笑轻声问。 “是去工作了。小姐。你忘了今天要上岛勘测了。三个小组分别行动。没人能 替换你。杨若辰只好单干了。估计很晚才能回来。韩笑,你怎么了?” 韩笑猛地坐了起来,绝望的神情把小林子吓呆了。 “完了。”韩笑的心冰凉冰凉的。若辰一个人去了。那么,他还会回来吗?韩 笑多么愿意相信,她昨晚所经历的一切仅仅是南柯一梦。但真的会如她所愿吗? “若辰。”她低声叫道,眼前一片黑暗。 在遥远的另一片海域中,阿怒也正在喃喃地念着韩笑的名字。 -------- 龙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