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话 半开的记忆门扉 大陆历一五九年的岁末,由迈哈达家主办,为南艾斯卡商界第一把交椅的马克 威尔家的当主继承而准备的宴会就将在今晚举办。嘉宾预估约五百人,是近年来北 方商圈难得的盛事。 「假如我是做这一行,我会很高兴跳槽到马克威尔家的。」 马克威尔新任当主是前当主迪罗。马克威尔的独生女,她还是个十六岁芳龄的 美少女。在她手下做事总比在个秃顶糟老头底下要愉快的多吧,大概吧……讲出这 种不负责任的话的前帝国军要人正在跟人闲话家常,她一早就喝了点酒。 雷碧亚。波朗,二十三岁,最近一直过着无职又游手好闲的日子,本人则宣称 这是旅行前的短暂休憩,想劝她回归军旅的人也大有人在,只是,目前的她似乎很 满意现在厚颜食客的身份。 「还请你克制酒瘾,留点清醒的意识好参加晚宴呀!」 本馆主人如此说。 洁。迈哈达,三十三岁,现任迈哈达当主,虽不是什么绝世美女,倒也非雷碧 亚戏 言中的秃顶糟老头,众人为她办事可不是因为她的外貌,她的智慧与经营手腕 才是折服 部下的地方。迈哈达家历经三代,到她这一代仍未见衰退迹象。 宴席等杂事交给属下和佣人就行了,虽然如此,洁仍然闲不下来。 「○○○老板,真是贵客,感谢您赏脸驾临寒舍…。」 「您不就是□□□家的□爵大人吗?您的到来真是迈哈达家天大的面子啊!」 挂着各种名衔的客人接踵而来。 晚宴是晚上开始,现在才早上时间,却已经有不少社界名流到来此地。基于礼 貌, 身为主人的洁是必须要亲自接待的,客套话可不能省,应对这类应酬是商人必 修的基本 课业之一。 大概是厌烦了,应对的招呼就简化成这两句,前面是商人,后者是用在贵族身 上。 想到客人起码有五百位,洁这点偷懒也不为过。 「虽然偷懒,能记得那些○○□□的洁大人也非比寻常啊!」 虽是嘲讽仍带着七分敬意,开口的是赛巴斯达家的管家。他和雷碧亚一样嗜酒 如命 ,看他脸色红润有点醉意,其实演技占五分。 汉斯,自称三十六岁,出身来历不明,现职为赛巴斯达管家,是个没薪水也做 了十 六年白工的优秀劳工。本人自称是「含辛茹苦」,可怜他家少爷只当他是个爱 捉弄人的 眼镜恶魔兼不良中年,管家有苦说不出。 最近寄人篱下,少爷又跟马克威尔家的新当主谈恋爱,整天亲热的腻在一起, 结果 让赛巴斯达管家不得不面临短暂性"失业″的窘境,本来还有火锅亭打工厨师 一职可以 打发时间,不过,远行采购的老板据说不久将回家,打工生活即将告终,又不 知少爷何 时才打算回家。无聊,是汉斯对漫漫和平的一点小小不满。 晚宴在即,会场的布置大致已经完成,主会场是一座露天广场,现在是冬季, 所以 洁命人搭了防雪的棚架,又在各处放置暖炉以预防寒气。室内方面,迈哈达家 各馆的主 厅也各有其功用,有酒吧、自助式餐厅、还有宴会绝不能缺少的「娱乐」,如 舞会、杂 技、戏剧表演等。晚宴的音乐会还邀请到帝国小提琴名家艾德华。摩里森子爵, 他是米 莉亚的老师,对晚宴的主角而言,摩里森子爵是最适当的贵宾。唯一的问题是 人手不足 ,因这场宴会会持续好几天,不少客人会住上好几天,迈哈达家所有客房几乎 通通开放 了,如此一来原有的佣人数就不足,为此洁又追加雇用了六百名佣人。 「看来,不才的管家我也只能到厨房帮忙了。」 汉斯对宴会是兴趣缺缺,主人也允诺了。 忙得连猫的手都想借来用──此话实在是现况最佳的写照。 在这样值得喜庆的日子,也有让人遗憾的事。赛莉儿病倒了,原因是昨晚着了 风寒 ,这是冬天常有的病因。 「还有点烫,再休息一会吧。」 量过体温,亚利把自己的额头移开赛莉儿略微发烫的前额,并叮咛着。 换做是别的女人,这样的亲密举动可是会让亚利的脑袋烫到发烧。两人虽不是 真的 兄妹,亚利可是一直将赛莉儿当成自己的亲妹妹。说起来,在米莉亚出现以前, 赛莉儿 是亚利唯一能正常交谈的女孩子。 让哥哥扶持,躺回枕头的赛莉儿突然做出恶作剧的发言¨ 「看来只有生个病,哥哥你才会注意到自己还有个妹妹……」 亚利无话可说,心虚地默认。打从几天前火锅亭的重逢后,亚利就一直没意识 到妹 妹的存在,他的心思都被米莉亚给占据了。几天下来,不要说找妹妹做家庭性 的对话了 ,就连她住在哪里亚利也不知道。昨晚赛莉儿生病,是汉斯在照顾她,亚利得 知这件事 也已经是今天早上的事了。 怀着一万个歉意,亚利主动看护赛莉儿,守在她身边。 「记得哦,流汗的话就要换睡衣,身上的汗也记得要擦乾,万一再着凉就麻烦 了, 感冒这种小病也是有并发大病的可能性的。」 多么体贴又温馨的手足爱呀!──起码表面上是,没多久── 「哥哥帮我擦汗!」 赛莉儿还故意用手指扯着衣领露出胸前的肌肤,增加爆弹宣言的威力。此举的 影响 ,吓得亚利差点就夺门而出,没行动,是因为亚利的双脚石化了。亚利楞了几 秒钟,半 石化的舌头好不容易才发出声音。 「我生气囉!不可以开大人的玩笑!小孩子赶快睡觉去!」 吐吐小舌,没两下赛莉儿就缩回被窝里,小声地抗议家长横暴。亚利也没比赛 莉儿 大多少岁,连两岁都不到,看到傻哥哥摆出兄长与大人的架子那种装腔作势的 模样,赛 莉儿就觉得好笑,听到被子里传出笑声时,亚利只觉得被打败了。 (人果然该慎选成长的环境… 怎么会变成这样呢?赛莉儿这孩子… 唉……) 亚利还年轻,却像个老人似的怀念起过去来了。善良、可爱、体贴、活泼等善 性特 质,在亚利记忆中,一直是回忆里"赛莉儿″这块画布上仅有的颜料。谁知道, 恶作剧 、坏话之类的恶劣杂色竟然不知不觉地入侵到画布上。等亚利发觉时为时已晚 …。 赛莉儿是个善良贴心的好女孩耶!──亚利曾经这样说道──这句话要是给优 格里 尔之狼听到,他一定会用发自内心的呐喊提出抗议,他深受其害,他所认识的 赛莉儿根 本是爱指使人又爱虐待人的专制女王。优格里尔之狼的不幸遭遇虽没有映入女 王的哥哥 的眼睛,但多少也察觉到些微异状,亚利想,这一定是家中那团毒气的关系, 给花儿喂 以毒气毒水,再美的花卉也会染上黑斑的。 「到此为止,再不休息,病是会越拖越久哦!」 不管如何总是自己的妹妹,亚利发挥兄长体贴的一面,赛莉儿也很欣慰,只是, 今 天是米莉亚继承马克威尔家的重要日子,撒娇也该告个段落。 「哥,你还是去陪米莉亚吧。」 「这、这怎么行,我不能放下你一个人不管。」 「没关系啦,只是小感冒不是吗?休息半天就好了,说不定,到晚上我就能出 席宴 会哦!我也想炫耀一下新买的晚礼服嘛!」 「…可是…」 「没有可是!你去吧!今天是米莉亚最重要的日子,她可是有哥哥的支持才能 走到 这一步,结果今天你反而不在她身边,这样做恰当吗?」 赛莉儿的态度没有妥协的空间,她又继续在细节上叮咛亚利,像是服装要打理 好, 展现贵族当主的风范,绝不可以丢赛巴斯达家和米莉亚的脸。杂事零零种种, 赛莉儿仍 不厌其烦地逐一指示。亚利能理解妹妹的心意,只是,他还是无法丢下病弱的 妹妹一人 在这里不管,赛莉儿虽然很精神,其实她脸色很苍白的。结果,亚利还是一句 「可是」 ,态度优柔寡断。没办法,赛莉儿也只好用最后手段…… 「再不走我就要脱衣服囉!」 在赛莉儿动手和自己双脚石化之前,房门发出抗议的大响声,亚利已夺门而出, 此 景简直可以用「落荒而逃」来形容。赛莉儿。赛巴斯达,十六岁,对付横暴家 长一事,她已经习得远比十六岁之龄还多的纯熟技巧。 赶走傻哥哥后,房里回复寂静,只是,寂静只维持很短的时间。 「好好休息…再见……」 留下这句话后,在门后的亚利才肯离去。赛莉儿没有笑亚利,她觉得很窝心, 她能想像到,在门板后的哥哥一定是红着脸告别的。 可是,心灵侧的温暖并无法解脱肉体的病痛,亚利离去后,赛莉儿就像断线的 木偶瘫在床上,彷佛线一下子就被剪断。她的症状,远比亚利所想的要严重的多。 (刚才…亚利哥没听到吧……) 这时候,赛莉儿还在担心亚利是否听到 自己倒下所发出的声响,要是被亚利听到, 不管再说什么他都不会离开的。亚利似乎没有察觉到。 病痛很难受,赛莉儿流了一身汗,她反而觉得冷。手脚不听使唤,连被单都拉 不动 。还有从腹底涌升的恶心感,差点让她呕出刚才喝下的小麦粥。逐渐,连视线 都模糊了 ,房间的采光很好,黄金的光束被落地窗筛选在地上画出方整纵横的棋局。可 是在赛莉 儿眼里,光明与黑暗是毫不安分,拼命侵略她眼帘的黑白军团,黑暗越深邃, 光明越挥 亮,黑白的境界线消失,留下名为朦胧的中间值地带。 她发不出声音,逐渐,她也被寂静给掳获,在那之前…… (……音乐?) 仅存的听力撷取到微弱的片段音乐,赛莉儿也觉得奇怪,她不是个对音乐乐衷 的人 ,若是米莉亚或是正在试奏此曲的贵族音乐家艾德华。摩里森子爵,他们一定 会立刻回 答她,这是交响乐「春神礼赞」第二小节。春神礼赞──是昔日艾斯卡移民的 祭典乐曲 所改编而成,有祝福继承或诞生的隐意。晚宴上的音乐会为了祝福马克威尔的 继承者, 便选为指定曲之一,在贵族与宫廷宴会上,这也是常用到的曲子,用来祝福贵 族继承或 是子嗣诞生。 这音色让赛莉儿有似曾相似的感觉,只是她一点印象都没有,可是,那一点点 的片 段却勾勒出赛莉儿理当没听过的后续片段,现实的彩排早已告一段落,梦境的 音乐会却 仍在持续中,奇妙的是,连画面都出现了,模糊的人影晃动,还有此起彼落的 人声。突 然间,一道清晰的声音升起。 「哦…这孩子就取名为赛莉儿吧!」 那是一道低沈又稳重的声音,虽是老人之声,却有让人屈膝的高贵之气。 (他是爷爷?) 这是最后的意识,赛莉儿的意识飘荡在现实与梦幻之间,梦境之神让她窥视到 本来 不可能忆起的记忆片段。 「呦…这不是年轻的雷德伯爵大人吗?」 乐器声与交谈声合奏着的常见的背景音乐,一个身着华服一看就知道是贵族的 中年 人缓缓走来,向那位英俊的贵族伯爵寒暄,这是中年贵族今天所做的第十七次 的招呼。 (对…我名叫莱因哈鲁特。雷德,是帝国伯爵家的当主。) 在心里作这样的确认,就连雷德伯爵自己也觉得奇怪,很快他就不在乎,因为 在手 边跟着自己的小儿子正扯拉自己的衣角,撒娇着要吃点心。 「对不起,失陪一下。」 撒娇的小儿子还不知道自己刚刚给父亲解了围,不热衷豪门宴会,记忆力虽佳 的雷 德伯爵也无法记得所有贵族的脸孔与名字,对方似乎也不认为有什么失礼之处, 就笑了 笑,摸摸天真孩子的头后就寻找下一个应酬对象去了。 「雷德伯爵大人,没想到你也出席啦!」 又一个问候,不过这次是熟人。 「晚安,波朗伯爵大人,您还是健朗如昔啊!哈哈!」 在回应亲切又不失礼的招呼后,雷德伯爵让小儿子蓝提斯也向波朗伯爵问候。 眼前 的这位是古拉贝特。波朗伯爵,他是雷德伯爵的父亲辈的贵族友人,雷德伯爵 也很敬重 这位成熟稳重的长辈。 「我还以为你不会来参加,我记得…尊夫人才刚产下你的孩子不是吗?是你跟 夫人 间的第四个孩子吧?」 「托您的福,是个健康的男孩,已经取了个叫「亚佛利特」的名字。」 开心的语气里,不可思议地夹杂了些许遗憾。其实,雷德伯爵很想要个女儿, 可惜 接连生下的皆是男丁。四个儿子实在太多了,雷德伯爵已经打消生女儿的念头。 「年轻人真是不错,有四个儿子,必定让生不出继承人的贵族家羡慕不已呀!」 也难怪波朗伯爵会这样想。雷德伯爵在十七岁时,大儿子欧莱就出世了,接连 下来 又让妻子生下二男蓝提斯与三男里奥,加上刚出世的亚佛利特,现在的雷德伯 爵才二十 九岁而已。波朗伯爵三十六岁才得到第一个孩子,现在他有一个女儿跟儿子。 两人互相 羡慕,其实每家有每家的烦恼,波朗伯爵就一直烦恼着长女雷碧亚的事,她好 动好武, 现在还是个男孩样的野孩子,实在让为父的波朗伯爵伤透脑筋。 (我想起来了…这是宫廷宴会。) 环顾四周,宴会的规模远超过寻常贵族的水准,这里是帝都阿斯卡里亚,晚宴 的会 场是皇城「无忧宫」。雷德伯爵将刚生产的妻子留在离帝都有四十万步之远的 故乡优格 里尔,长男欧莱陪着母亲,他则带着二男蓝提斯与三男里奥前来参加宫廷宴会。 在无忧 宫四处乱跑的三岁小儿子里奥正给雷德家执事长利道尔看着。 弓絃与琴弦震出快板的音符,却有细密的绵延,拥有高超技艺,正演奏此独奏 部分 的人是帝国音乐界的新锐小提琴家,帝国子爵家的长男艾德华。摩里森。 (……是春神礼赞。) 雷德伯爵对音乐有研究,方才的独奏部分是在表现万物生命的活力,春神礼赞 这部 曲,就含有祝福「诞生」的意义。这也是贵族在今日群聚一堂的原因── 一个婴儿的诞生。 大陆历一四三年的六月间,继赛因后,皇太子阿利欧斯又为皇室添了一个新生 命, 这个小皇孙是个健康的小公主。巧合的是,这位小皇女的诞生日与长她五岁的 赛因皇兄 是同一天。一个月后的仲夏夜,宫廷举办宴会,将这个小皇女的存在正式介绍 给帝国贵 族,宴会的高潮,就等待帝国皇帝尤里安。绯特烈三世为爱孙命名。 说起帝国皇帝,雷德伯爵不禁想起初次晋见圣上的事,皇帝是个和蔼的老人, 可是 见面时,雷德伯爵竟感受到一股不得不屈膝的压力,在绯特烈三世平和的言行 间,必定 隐藏着治理帝国八十八年的权威,这是事后的感想。 (除了亚汗的不死龙皇,圣上还真是罕见的长寿。) 不只是雷德伯爵这样想,任何人都会对绯特烈三世感到讶异。他已经是九十一 岁, 历史上也是有高龄百岁的老人,但是这样健康的老人可不多见,在今晚无忧宫 的会场上 见到的绯特烈三世,外表虽是老态,但是他走路不用拐杖,抱起十岁大的贵族 孩子也是 轻松有馀,说他能再稳做皇位三十年也不无可能,有人真的相信。 至于不死龙皇,他是亚汗最着名的暴君。雷德伯爵年轻时热爱冒险,旅经亚汗 帝国 时,他曾见过不死龙皇,那实在是出乎他意料的年轻,那是非人的年轻。当时, 暴君已 经坐在帝位上达一个半世纪的时间,丝毫无衰老的迹象。据说,仗持自己所拥 有的不死 之力的不死龙皇曾狂言¨「朕是不死的龙帝,朕是永远的龙帝!」为此,他杀 尽同血缘 的所有皇族,连嫔妃生下的亲骨肉也不放过。他相信自己是亚汗唯一而永恒的 帝王,或 许他真是不死之身,不过政权与国家并不是不灭的,暴君的恐怖统治终究被推 翻。那是 最近几年的事了,暂且打住…。 比起亚汗暴君,神圣艾斯卡帝国的老皇帝的长寿就还算在常识范围之内,而且 他也 不是因为长寿就滥杀子嗣或施行苛政的暴君,在历史上,他还是第一个正式宣 告帝国不 侵攻主义的皇帝,内政稳定,诸侯相安无事。 对历史学家而言,这也是伤脑筋的事,严格说起来,绯特烈三世在国政上并没 有多 大的建树,也没有让人非议的缺失,老皇帝平静无风的的治世让历史学家失去 不少赚钱 扬名的机会。不过,换个观点,只要将观察方向先转向烽烟不熄的西方大陆, 再看看国 内,仔细想,老皇帝最大的建树就是「和平」吧。 不过,雷德伯爵还听过另一种说法,而且是批判老皇帝的治世。 「水不流动就会化为死水,无风,就连海都会成死海。看看现在的贵族社会, 一片 承平的假象,忽视腐败不代表腐败不存在。现在的帝国就像个水池,贵族与庶 民都是水 池的鱼,制度就是水池的环境,一开始是相安无事,但是随着时间的增长,鱼 群大量增 加了,原有的环境也逐渐负荷不了,而鱼群们还不思危机存在与否,逐渐环境 慢慢恶化 ,这是社会的慢性死亡。反映在现今社会,帝国的和平让人口大量增加,旧有 的制度却 不因应时势而做改变,这是握有权力的贵族阶级要负的责任。可惜,拥有权位 者多半只 思如何累积财富,因循苟且,有改革之心者少之又少……」 这是相当激进的言论啊!雷德伯爵也这么想,但是,他对说出这种想法的人并 不厌 恶,他反而感佩,那个人跟他同年,确有远大于他的志向。 在雷德伯爵还沈溺在记忆之海的时候,突然的喧嚣打断他的思绪,此时人声此 起彼 落,在无忧宫的正门口,迟来的贵宾到了。 「姆斯托。尤拉公爵一行驾到。」 内侍官的通报声以疾风之迅传遍整个无忧宫,顿时整个会场声音静了下来,随 即就 陷入口耳低语,甚至有人露出不悦的表情。这情景并不让雷德伯爵讶异,这是 常有的事 ,有「他」出现必有的气氛变化。姆斯托。尤拉公爵就是伯爵方才提到的激进 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