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话 遍布荆棘的圣道 退掉弹壳,重新填弹,嘴里咕噜¨「制作子弹是要花时间和钱的。」 家庭主妇般的唠叨多少磨灭了些贝利欧的冒险者气概。补给才刚完成,背后又 传来 脚步声,嘴角上扬的贝利欧将两把枪收进大衣内侧,他的伙伴安然归队了。 (贝利欧果然有两把枪!)──亚利将话藏在心里,他很明白眼前那位放浪的 不良 儿最大的武器就是「狡猾」,就算又出现第三把火枪也不用大惊小怪。 「…看样子我是白操心了,贝利欧的应敌功夫也很厉害。」 「我以前就打败过他们兄弟,以后也会继续打败他们兄弟,不管情况更改到哪 个时 代,正义和我的火枪都会继续独占胜利!」 贝利欧大肆吹牛,观众并没有多大的感动。 「有一件很奇怪的事──」 亚利叙述方才的怪事。 「刚才有五个人对付我,所以我就没有手下留情出重手,可是打完后对方都没 有死 。」 「所以说「赛巴斯达家的小龙」感到自尊心受挫?」 「没那回事!如果可以的话,我反而希望能避开无谓的战斗。」 优希亚教廷里也有亚利的朋友,亚利并没有将这层关系说出来,没有伤亡反而 让亚 利安心不少。冰湖的遭遇战结束后,贝利欧招手叫亚利过来。 「让你见识好东西。」 贝利欧把拇指甩向匕首兄弟的「遗体」,然后就开始动手卸下其中一人的盔甲, 虽 然脱男人衣服不是什么快乐事…。昏死过去的受害者还浑然不知自己的盔甲被 脱掉,藏 在胸甲内部的「优希亚教廷的秘密之一」就这样赤裸裸地供人观赏。 盔甲底下是一件软甲,可是这件软甲和亚利身上那件中古货、包括亚利记忆在 内的 用细锁链编织成的高级软甲大不相同,除了几个通风孔,整件软甲是由密不透 风的材质 制成,防御力和普通软甲有天壤之差。 「克拉姆能够轻易切断钢材,却无法割破这件软甲。」 连贝利欧自傲的火枪也办不到,亚利用自己的眼睛确认了。说起来也很奇怪, 他们 装备的盔甲虽然是高价物,防御能力也属于一流,但是和软甲相较之下也如同 沈重的累 赘物,那为何要装备?一个问题又牵出另一个问题,解谜也要照顺序来。 贝利欧先解答第一个疑问。 「我看过相关的书,内层软甲应该是由失落的古代技术才有办法制造的物质所 制成 ,只是我没想到优希亚教廷已经拥有这项技术。」 第二个解答是¨ 「想要掩饰自己做了见不得人的坏事的时候,最好的方法就是「把树叶藏于森 林中 」,这些笨重盔甲就是扮演着「森林」的角色。」 「我懂了,可是你的手正在干什么?」 「整理行李。」 亚利不是这个意思。贝利欧正在将掠夺而来的两件神秘软甲收入行李,在「赛 巴斯 达家的小龙」眼里,这是百分之百的强盗行为。 「贝利欧,你不是说过「我最讨厌的假冒险者就是盗墓贼!」的话吗?」 「抢活人的财物不算是盗墓行为。」 「那是强盗行为。」 「请使用「精神赔偿」的词句定义。」 掠夺行为快速告终,贝利欧又拿出理直气壮的口吻说¨ 「我是定期纳税的良民,善良的我突然被坏人拿刀威胁,我的心灵已经受到严 重创 伤,坏人伏法后本来就应当付一笔精神赔偿费才合乎正义。」 他都这么说了,亚利也没有再说什么。 离开是唯一的共识,行李整理一下,两人就往湖岸移动。…好像忘了什么?这 个疑 问就像搔痒,没多久就跟着冷风被吹到背后的白色尽头。 亚利还是觉得怪怪的,好像有人在偷窥似的,他下意识地将头抬高…,这动作 又吓 到不少人,指偷窥者。没多久又转回来,自觉没趣地搔着下巴。 大概是天气太过寒冷,弄得自己的感觉都错乱了吧──如果是这样子就好了, 事实 上,无形的手正窃笑着偷偷摆弄命运的棋子,自称是「最精锐特务部队」的那 堆小丑、 甚至包括自然现象都在对方的掌握当中。没多久又吹来一阵风…… 用肉眼就能看到被吹起的雪花形成一道移动的白墙,亚利停下脚步,遮着头部 正打 算忍耐这波冷气浴。想到冷风刺骨的感觉就像是用刀划过皮肤一样──当亚利 正想要闭 起眼睛的时候,他看到灰白色的风墙里出现不该有的色彩,看起来像是金属的 色泽。 「快趴下!」 听不出是谁叫出声,当风壁的锋角到来,人跟声音皆被冷风吞掉。就在这时候, 亚 利的剑刺向贝利欧的后颈,几乎在同一时间,大剑前端几寸的地方发出「铿」 的响声, 金属光和人都在灰白的布景上消失了。 亚利没看错,虽然没看清楚,亚利确实有看到一只拿匕首的手腕从浓厚的白色 风壁 里伸出来,企图刺向贝利欧的颈动脉。跟风一起进退的敌人就藏在风里。 听完亚利的叙述后,贝利欧也无法以平常心看待这件事。 「我们快点离开这里!」 贝利欧大喊,两人加快离开的步伐。……在接近湖岸的附近时,贝利欧无奈地 停下 脚步,准备取出枪对付眼前的敌人。相反地亚利的脚步反而越来越快,脸上是 怀旧的喜 悦表情,贝利欧追在他背后,直到听到亚利叫喊出对方其中一人的名字的时候。 「伊萨,真的是你呀!」 亚利很开心能见到老朋友,但是他另一个朋友并没有「你的朋友也是我的朋友」 的 共识,贝利欧的枪口迅速对准伊萨。守护在伊萨身旁的安德森没来不及反应, 因为亚利 动作更快,他立即压住贝利欧的火枪。 「别开枪,伊萨不是我们的敌人!」 「你脑子变傻了吗?这小子和刚才那帮人是一夥的!」 「……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 「狐狸的朋友一样是豺狼啦!」 贝利欧伸出另一把枪,近距离射击的话,伊萨不可能躲得掉。 但是,伊萨却主动上前,让身体完全暴露在火线的范围内。安德森不可能坐视 不管 ,伊萨只是轻轻扬手,要他静静看着。 「您使用的是旧时代的枪械,想必阁下就是贝利欧,亚特兰提斯大陆出身的冒 险者 是吧?我听过阁下的许多传闻。」 「绯闻只能信一半,赞美和「我对教廷有成见」就有百分百的可信度。」 贝利欧还是贝利欧,但是他不会因为开玩笑就放下手中的左轮枪。 「你到底有什么阴谋?在你脑袋开花以前全部招出来!」 诚实的「犯人」只是冷静地回答道¨ 「亚利是我的朋友,我只是要找他叙旧。」 「你以为本人会中你的奸计吗?」 「贝利欧先生,我只是想找我的朋友说几句话而已。假如你对我的行动有任何 怀疑 的话,你随时可以对着我的头扣下扳机。」 拥有一双美丽紫瞳的教廷少年无视火线的危险,自行朝亚利处走去。贝利欧并 没有 扣下左轮枪的扳机。 是勇气还是自信呢?贝利欧在想。贝利欧对现况有他自己一套的评估,把枪口 对准 咫尺之距的术士,他不认为自己是占优势的。 此外伊萨的守护者安德森,那位沈默的中年骑士并没有松懈警戒。也许贝利欧 只要 作「扣下扳机」一个简单的动作就能取伊萨的性命,但是安德森的拔剑速度未 必会比贝 利欧扣扳机的动作要慢的多──在分析其中的利害关系后,贝利欧决定暂时当 一个安分 的观众。 「请你原谅贝利欧,他并非一个不讲理的人。」 「我能了解的。有时候安德森为了保护我的安全,也会有一些过度而不适当的 反应 ,我们双方都需要时间冷静一下。」 「都沙岛一别之后已过了一百多天了,这段时间发生好多事。」 亚利很感叹地道着。和伊萨的相识彷佛还是昨天才发生的事,可是有更多的事 却变 成遥远的回忆。都沙岛是亚利人生的转捩点,对伊萨来说也是一样吧。 「……亚利,我有好多话想跟你说。」 「其实我也是,如果我们能在其他的场合重逢就好了。」 亚利用带着体谅的眼神和语气说¨ 「在这之前,我想你一定有一句话是非说不可的,就是「什么都不要问,尽快 离开 这里」这句话是吧?」 「…对不起,亚利。」 「我了解的,而且我也相信刚才的事不是你的主意。」 「我是「神之血」的成员,我有我的立场和职责,也因此我无法忤逆李维得枢 机卿 阁下的决定……」 「原来,在背后唆使的主谋是名叫「李维得」呀。」 一个模糊而笼罩着层层敌意、神秘的薄雾的形象在亚利的脑海里隐隐浮现。亚 利所 认识的伊萨绝不会是一个躲在安全的地方,命令部下去犯险的人,相较于伊萨 的正直, 那个李维得枢机主教应该是那种胆小、话多、成天将「为神而战、为神而死」 之类的煽 动神喻挂在嘴边的惯犯──亚利自行勾勒出来的印象就是这种模样。 「这里是我的祖国!」 亚利再三地强调这个事实。 「就算教廷与我国官厅之间订立过密约,又或者我们真的犯了什么擅闯禁地之 罪的 话,就叫那个枢机主教自己出面,用自己的嘴来指证我们的罪状。」 ──话是这么说,其实亚利也觉得自己并没有什么立场说大话。打伤教廷僧兵 是事 实,盗取「战利品」是事实,亚利不能说自己是绝对清白的。 「我想…我还是依你的建议赶快离开比较好………」 亚利想,顺便也要将战利品归还或许会好一点。在亚利还在想「该怎么跟贝利 欧开 口?」这问题的时候,亚利突然注意到正发生在伊萨身上的异状,伊萨本来就 不是多话 的人,但是现在的他彷佛舌头被冻结──亚利立即注意到他的视线,…在背后。 那是一名绿袍的宗教人,连亚利都没察觉到对方是在什么时候来到这里?这位 「第 五者」沈默得可怕,亚利从伊萨的态度推敲出对方的身份。 「他就是李维得枢机主教。」 绿色的影子垂直切开了冻结的水平线,先前对李维得的评价全成了风中的冰屑。 亚 利并不像伊萨一样,对蒙面僧有着组织因素的屈服感,但是亚利还是被蒙面僧 的气势给 震慑住。如果说一个人的气势可以用「高山」来形容,用在李维得枢机主教身 上则改为 「无底深渊」的形容词才适当得多。 亚利连迎战意识都忘记了,伊萨根本不可能反抗那个人,而安德森,那位沈默 的宗 教骑士则是悄悄地调整剑鞘,要不要拔剑就要看事态的后续发展。 起码还有三个人为和平作最后的努力,第四个人也以行动表达立场,贝利欧的 杀气 透过枪械准星射向来意不善的蒙面僧,左轮枪连续吐射六颗杀人铅弹。…当连 续的落雷 麻痹人的听觉神经的同时,李维得枢机主教的身前散放出六道方向不一的光束, 子弹迅 速窜入冰雾的深处,然后亚利看见蒙面僧做出伸手的动作。 「子弹无效,真不亏是优希亚教廷的妖怪僧!」 威力更强的火枪又立即取出,这次却没机会瞄准,贝利欧的身体突然往后面飞 去, 从他两脚离地的样子来看就知道这并非他的意思。一面透明墙壁朝他迎面撞来, 隐形的 海浪将贝利欧整个人卷入大气之海。 那个时候,安德森。格雷尼尔向侧面移动位置,避免身体和贝利欧撞个正着。 这个 在贝利欧眼里或许是没良心举动的偶发状况发生的同时,亚利所在的位置爆发 出钝重的 落雷声,冰尘在半空乱舞,朝天空绽放灰白色的花。 亚利早就不在原来的位置,当李维得枢机主教伸出左手的时候,亚利就机警地 劳动 双脚,以迂回的方式移动。 冰湖表面陆续爆发出新的冰花,李维得枢机主教利用手的动作来控制念动力, 这或 许是相当高度的精神力控制技术,却无法威胁现在的亚利。 「我不想杀人,不过你得睡个几天……在病床上。」 亚利将力道注入右拳头,在物理力的范畴内,大概会以「断几根骨头」来显示 力道 的大小。亚利将右勾拳挥向对方的侧腹,但是他没注意到对方的右手可没闲着。 地上再度颳起白色的飞花,贝利欧的不幸遭遇再次在亚利身上重演一遍,亚利 被透 明的巨手推得老远,好不容易才以「最狼狈的摔倒姿势」停下来。这时,李维 得枢机主 教右手的四根手指交缠,唯一伸出的食指正对准亚利──如果说手掌代表一面 狂奔的墙 壁,手指就是一把隐形的长枪──亚利注意到时,已经来不及。 破空而来的魔枪撕裂空气,挖开血肉,染红亚利的视线,但是染红白色画布的 颜料 并非是亚利的血。…「他」的发色就和鲜血一样的红,在这个地方,拥有红色 短发的人 只有伊萨。伊萨用身体保护亚利,透明魔枪撕裂他的袍子,在他的背上割开怵 目惊心的 伤痕。不管袍子原先是什么颜色,现在都和主人的发色一样鲜红了。 伊萨压在亚利身上,他勉强撑起身体。 「我会保护你的。」 太过正直的少年这样表示,亚利感到难过又紧张的说¨ 「不用管我的事,先担心你自己的身体,流这么多血会死的。」 「……不会死的。」 伊萨笑着回答,用苍白、颤抖的唇道出「真实」。 「我不会死的,亚利你应该知道的,我们是「御子」,这点伤是杀不死我们的, 和 我有着相同身世的你…………」 接下来的话已经听不清楚,不是因为伊萨的声音太过微弱,而是在伊萨身上发 生的 「变化」俘虏了亚利的意识。亚利看得很清楚,伊萨背上溅洒的鲜血逐渐幻化 成红色羽 毛,血液的泉柱分为两道,亚利的视线被一对红色羽翼给占满了。 那只是短暂的幻觉,幻影的红色羽翼很快就消失于无形,然后伊萨就迅速起身, 他 的背上还留下一条很长的袍子裂缝,身体却毫发无伤。 「……你想反抗我的决定吗?」 李维得枢机主教初次开口。 「这是你以优希亚教廷成员的立场所做的决定?还是……」 「都有,或许这是逾越身份的无礼之举,但是我还是要说,李维得枢机卿阁下 的命 令已经超过教廷该有的界线。优希亚教廷能得到世人敬重,就是因为我们懂得 自重、自 省、与自制。」 这绝不是轻松的交谈,斥责的精神波如洪流般冲击着伊萨,这是言语和精神波 的双 重论战,伊萨时时警惕着自己,绝不能屈服于这道压力底下。 「我是教廷的僧侣,同时也是…,我已经有所觉悟要接受任何惩罚。可…可是, 亚 利他什么都不知道…………」 伊萨的辩白是那样地悲伤,充满着无力的呻吟,亚利实在想揍那个蒙面僧一拳。 那 家伙到底是不是人啊?有机会的话,亚利想掀开李维得枢机主教的蒙面头巾。 那个蒙面 僧把身体藏在墨绿色的僧袍里,连露出的手掌也带着手套,加上那条绣有半开 眼睛的图 案的头巾,亚利还觉得「那个家伙会不会只是一堆漂浮的衣服组合?」,说不 定里头的 李维得只不过是只是一个隐形的衣架子────亚利很快地打消妄想,看起来 交谈快要 有个结果了,亚利也会视结果来决定是战是和。 结果却出乎亚利的预期,李维得枢机主教没有留下任何话语,就在某种力量的 驱使 下消失了。或反过来说,也许对方是用精神波传达结论也说不定。 「哼,爱卖弄力量是吗?最好失手一次,然后瞬间移动到地狱去。」 亚利用言语嘲讽,然后使用他擅长的精神波──在心里吐舌。事件告一段落, 亚利 有话想对伊萨说,可是伊萨却不愿面对亚利。没有精神波能力的亚利多少也能 谅解伊萨 的心情,亚利便不再多说什么,只留下道别时的一句话。 「我要走了,也谢谢你方才救了我一命。」 「走啦,亚利!」 贝利欧只觉得没趣,行李上肩就立即走人,亚利也跟着离开。伊萨只目送了一 会儿 ,然后他的身影就和安德森一起隐没在灰白的雾云内,冰湖回复寂静。 ……后来,亚利从贝利欧口中得到关于伊萨的情报,那是在扎营的时候。 「你可不要太相信那个看起来一脸无辜的小子!」 贝利欧将他所知道的「伊萨」全部告知亚利。 「那小子是教廷特务部队的名人,负责狩猎异端术士的任务。听说他的手段极 为残 酷,绝对不留情面,胆敢反抗者或者从旁协助的人全部是死路一条。他是兼任 绞刑官的 法官,优希亚教廷异端法庭的审判僧,又有「绯色鬼神」的异称。」 亚利很惊讶得知这样的情报,贝利欧讲教廷的坏话并不奇怪,可是亚利还是无 法全 盘接受。一方面贝利欧掺杂了个人喜恶的成分也是事实,另一方面,现在的亚 利很疲倦 ,仅存的体力和理性都在叮咛着他,不要在这种状况之下作判断。 再说,这短短的半天里发生的事实在太多了。好好睡一觉,早上醒来喝口热汤, 撕 一片面包到嘴里咀嚼,充分休息后过再来思考──这是汉斯教他的。 亚利违背了「最晚四天」的约定,回来时,已经是第五天的子夜时分。布雷德 哈鲁 特伯爵府还有几盏明亮的灯,负责夜班的下人对深夜拜访的客人是这么说的。 「米莉亚小姐已经就寝了。」 「是吗?那我明天再来,就请您先替我问候一声。」 亚利这样回答。虽然对方有意请他留下来过夜,不过亚利还是坚持回到原来的 小木 屋,虽然很想立刻见米莉亚,可是亚利又觉得自己也需要一些时间来调适心情。 伯爵府的人会定期前来打扫木屋,所以就算有五天的时间没人居住,地板也不 至于 会积上一层灰毯。它的房客回来了,冰冷的木造房屋重新燃起光热,亚利熟练 地将柴火 堆积再点燃,石砌的壁炉伸出温暖的手欢迎主人归来。 「贝利欧到哪去了?」 亚利想着这个问题,也没有刻意寻求结论,也许那个不良大人回家了也说不定, 两 个伙伴也是他的归所──亚利在自己的归所,小木屋内享受奢侈的温暖。 任由柴火自行烧成灰烬,亚利只想在床上睡得安稳,可惜美中不足的,是米莉 亚没 有在他的身旁。现在的亚利有点能体会米莉亚当初「一个人睡好冷」的心情。 「刚才应该厚着脸皮留宿,或者带米莉亚回来才对……」 ……入眠之后,现实世界的问题也不再重要了。漫长的旅行结束后,身体的疲 劳被 睡眠稀释,可是精神却没有停下旅步,反而继续漫游到更远的时空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