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尔西的魔法骑兵队(1)
西方——
不是只剩斑斓的夕阳,
东方——
也非只有初生的希望,
我愿为你的星子,
我愿为你的云扬。
之其一
海洛凯辛与其他七人,以旅行者的身份为伪装,穿梭于乡野与城镇当中。
迄今,已经过了将近两个月,似乎还没有公主的下落。
那也难怪,谁知道公主会走上哪一条路呢?
别的不说,她带走的,可是一匹最好的马——米茉,若真的全速奔驰,可能已
经快到了北方岗哨了。
他当然知道公主绝计尽量不会去驿站自曝行踪,但若真的发生问题,公主当然
也知道,驿站绝对可以派上用场。
因此他每到一个城镇时,会先秘密地拜访城市中的驿站——他不希望走露风声,
担心敌国趁机抓走公主当做筹码。
不过刚开始公主或许没有想那么多,曾走在经商大道上,因为海洛凯辛询问到
几个商队对公主有点印象。
“队长,我想,公主比较有可能走乡间小路。”
队员中,一名唤作帕登的人,展开地图说。
“我也这么想……”
海洛凯辛画出路线,然后对部下说:
“帕登!你先利用你的魔法传讯到西方岗哨,通知康加太子这个消息,我们就
一路朝马珂辛王国前去。根据从零星商队得到的讯息,我们到了巴尔松应该会有其
他消息,然后我们再想想看到哪里去找。”
帕登借助于一只天空飞翔的鹰,将重要讯息传往西方岗哨。
带着骑士们,海洛凯辛走向巴尔松旁的经商大道。
巴尔松不仅是马珂辛王国的首都,它南边紧邻最大的商城黎瑞巴多纳,因此道
路四通八达,交通方便。
然而,他们在这一天傍晚却遇上了“万魔疾驰”!
黄昏时节,正当太阳剩下一点余光时,他们恰巧走到一条面向三个分岔的大路
上,海洛凯辛与部下讨论往哪条路前进。
先是一阵难以得知方向的声响,那声音仿佛自四面八方传来。
马匹开始慌乱,紧接着八个人身上的魔法起了一阵强大的共鸣。
他们虽然都是坎斯德瑞里所万中挑一的魔法骑士,但对于那股强大的、如出同
源的魔法,感受到了心灵被拘控、压迫的侵略。
他们只来得及将马牵到路旁的树林,“万魔疾驰”便自三条岔路中的一条横向
冲向他们。
海洛凯辛并不是个有勇无谋之徒,但他知道这样的魔物夜行奔驰,所到之处一
定了无生机,若前头有村庄,在转瞬间就会被移为平地。
他指挥骑兵队,各自使用魔法剑、魔法杖——完全依照个人的专长,来歼灭这
个疾驰的万魔队伍。
配合魔法与剑、咒文,他们将许多有形的、无形的魔物砍灭或砍倒在地,或许
走脱了几只,但是海洛凯辛估算,这些魔物分散的话为害就不会那么大。
等到他们狼狈地停下来时,满地的魔物尸体逐渐化为黑烟、消失。
他们其中有不少人挂彩了,但伤比较重的也只有丹德,他的左臂自上而下被刨
除了一整片皮肤,血流满地。
海洛凯辛与其他尚有余力的骑士,分别使用治愈术医治他。
休息了一会儿,他们坐在路旁喝水,虽然有些肚子饿,但谁也没心情吃东西,
继续讨论著走上哪一条道路。
“——呼!我第一次遇到“万魔疾驰”!还以为会没命!”
帕登边喝水,边说。
“是啊!我只在神宫学习时,听过师傅说过有关“万魔疾驰”的传说,没想到
真的有!”
现在说话的是米卡斯。
“为什么会有这种东西?什么是“万魔疾驰”?”
沙华沙哈不是在神宫接受魔法教学的骑士,因此他在魔物、魔法方面的知识较
少,甚至识字不多。
一路上他常问些其他骑士觉得不可思议的问题,也常被其他人取笑为“乡巴佬”。
不过沙华沙哈为人乐观豪迈,有他不懂的东西就问,大家都已经习以为常了,
而且相处起来很自在。
这时八人中最瘦小的亥特就告诉他了:
“沙华沙哈!你有没有看过野牛集体纵走?就像那样!”
说到野牛集体纵走,大伙都笑起来,尚紧绷的情绪稍为得到缓解。
亥特笑了后喘一口气,又说:
“魔物也会有不定期的迁徙,迁徙原因尚且不知,但记载里曾发生过多次,它
们大批地朝着一个方向如黑云般奔驰,那就叫做“万魔疾驰”。”
“这可奇了!我还是没想明白!”
沙华沙哈又问:
“若非遇到魔物惧怕的事物,它们不太可能进行迁徙吧?人类或动物遇到它们,
最后都是“人类疾驰”或“动物疾驰”吧?”
沙华沙哈自作聪明发明名词,引来一阵颇惊人的笑声,不过海洛凯辛可没怎么
笑,他说:
“嗯!沙华沙哈,你的想法没错!史上最有名的“万魔疾驰”是发生在黑暗神
纪末期,许多魔物为了躲避大法师与大贤者、神灵们的追击而迁徙……”
一般人对举世大法师与大贤者的名号反应,可能不如魔法师来得热烈。此刻,
这群魔法骑士一听到“大法师与大贤者”,即各个挺直身体以示尊敬,就连粗汉子
沙华沙哈也不例外。
海洛凯辛笑了一下,指着刚刚“万魔疾驰”迎面而来的方向说:
“我想——我们可以朝着那个方向前去!”
这句话来得突然,大伙狐疑全写在脸上。海洛凯辛很快接着说:
“这年代谁还听过“万魔疾驰”这种事?我这么问吧!——这年代的魔物几乎
比人还多,它们会怕什么?”
“……难不成……?”
罗贝发出疑问,他显然是所有的人中最快反应过来的。
“我猜……带着凯德泰比之剑的达克利斯公主,可能在那个方向。这年头,大
概只有凯德泰比之剑能有如此宏大的威力吓走魔物。”
海洛凯辛解释。
“喔喔——”
不少人发出了解了的声音,沙华沙哈站起来,说:
“头目!那还等什么?既然快追到了,我们趁夜也要起程去追!”
“叫我队长!”
海洛凯辛微微一笑,抹去脸上的灰尘,说:
“我们当然要把握时间去追!”
之其二
海洛凯辛一行人骑着马,延着路走进山中,总算在天亮时到达了一个小村落。
这个村落只是一个小边村,附属在另一个更大的村落——洛瑟村。
但这个小边村虽小却富裕得多,因为它交通比较方便,往外至少有条马车可以
行走的大马路,以及更多条小路通往三方。
海洛凯辛与其他骑士觉得累了,所幸这个小边村对于旅人不像深入内麓的洛瑟
村民那样冷漠,这里也有些民宿提供商队与旅人休息。
他们休息了一个上午之后,于晌午吃东西时付给民宿老板娘丰厚的报酬——一
枚奥尔西金币,在这里的村民可从来没有人见过金币啊!
老板娘直呼可以十年不必工作了。
得到休息的海洛凯辛,在用午餐时看了一下四周的状况。
村中路上的行人相当多,每个都快步疾走、有的牵着马、驴,四面八方都有人
来来往往。
他随口问:
“这里一直都这么热闹吗?看起来是个很有活力的村庄啊!”
“可不是啊……”
老板娘得到机会将她得来的怪异传闻再散播出去,开口就停不下来,说:
“我们洛瑟里村那边发生不得了的大事了!前几天吧?多少天前啊?我记不清
楚啦!
只记得那一天一大早,从里头就跑出一堆人来,听我住在里边的远亲说,村内
半夜出现奇怪的、长长的巨墙,将里村从头到尾横切成两半!真是恐怖啊!
不少房子和牛、羊圈都被推倒、有些还被推到几十里外,你说怪不怪?一堆人
没房子住,来这边的亲戚家里暂时投靠挤一起。
你们看到的这些人有一半以上是从里村跑出来的,牛羊到处乱跑,早上还有人
问我看见他们家的羊了没?——我哪知道他家的羊长什么样子?羊不都长同一个样
子吗?
平常我们这里是比里村热闹得多,但是最近是热闹过头了,闹得我好奇心都被
刨起来了,真想到里村去看一看,但我又要招呼生意,不瞒大爷们说,我这里连牛
栏都住满人啦……”
老板娘哇啦哇啦地说了一大堆,虽然海洛凯辛还是没抓出这件事与他的旅途有
什么关联性,但他还是耐着性子听完。
等老板娘停下来吸一口气时,海洛凯辛适时插进一句问话:
“那面墙是突然出现的?”
“是啊!听说是半夜时出现的。”
“从天而降?”
“大家都这么说,总不可能是地上冒出来的吧?”
老板娘说。
海洛凯辛想了一下。自天而降的巨墙应该是压垮房子,而不会推倒房子的,何
况还有房子被推到很远的地方?
怎么想都是个前后矛盾的故事、怎么想都像极了夸张又自相矛盾的谣言。
“这里到里村要走多久?”
“骑马的话,现在起程在吃晚饭的时间就能到了!我们这小边村不大,洛瑟村
大得多。”
老板娘手拿着金币,满脸堆笑。
“洛瑟里村——“万魔疾驰”的答案应该就在那里!”
他喃喃地说,老板娘没有听见。
不到十分钟的时间,他们带着老板娘奉上的一堆食物——多到带不走,要老板
娘收好,之后便朝洛瑟里村前进。
到了人群、牛羊、鸡只杂沓的村口时,早已日落西山。
然而——太阳已隐没在群山后面,大地逐渐陷入黑暗,但是天空却是一片金黄。
人虽然跑来跑去、处处鬼叫,但感觉上气氛就与小边村差很多。
首先,海洛凯辛感觉到的,是一股清新的氛围,一个字——“自由”不由分说
便窜入他的脑袋里。
不只是他,就连其他七个人也都有类似的感觉。
那感觉很难形容,好像是全身突然轻了起来,不至于造成晕眩,但是却有头重
脚轻的错觉。
海洛凯辛很快就知道原因了!
此处存在的魔法相当稀薄,几乎完全没有魔法飘散于空气中。
“刚才进入小边村,我就觉得奇怪了!”
沙华沙哈突然对海洛凯辛说:
“头目!看来,这个村子里几乎都是“亚纳”(弱者)啊!”
“嗯!——叫我队长!”
海洛凯辛看了沙华沙哈一眼,只应了一句,没再说什么。
粗犷的沙华沙哈掀动嘴上的浓密胡子,又说了一句:
“我这辈子没见过这么多“亚纳”。”
“不要在“亚纳”很多的地方一直提到“亚纳”!很失礼的,沙华沙哈!”
海洛凯辛叮咛了一句,说:
“去问问村民,看看那一面奇怪的墙在哪里?”
视力最好的帕登(因为他可以借用别人的视力看事物)说:
“不必问了!大约就是前面那一大片微微发出金色光芒的地方。”
“喔?我以为那一片金色光芒是住宅密集区的关系?”
亥特将手抵在眉头上,眯着眼看。
如果抓住一个行走的村人,问他那奇妙的墙在哪里,肯定这个人就会滔滔不绝
地从事情发生的那一天晚上,一直到今天晚上的事都说上一遍,等到你耐心快用完、
瞪他一眼时,他才浑然不觉地说:
“直直往前走一定就看得到!一清二楚!”
进到这个山谷小村之后,海洛凯辛与七人骑兵队此时都下马步行,因为路上横
过来横过去的人、牛、羊、鸡、鸭……实在太多了!乱七八糟地比战场上还混乱,
可见这出巨墙的戏码将村民们的生活搅得大乱。
此时天上的星星已经就定位了,整个村中除了灯火辉煌之外,声响也十分多,
那远处一片金色光芒更是越显清晰、夺目。
他们总算逮着一个不那么啰嗦的小孩,问他关于那面巨墙的事。
“巨墙?那不是巨墙啦!我哥说那是一把很大的剑横在村子里,因为太大了,
所以大家都以为是墙。”
“剑?怎么可能?”
“是真的!我可没吹牛!不然你去问阿端!前天终于有人爬到山壁上去看,这
才知道的!”
小孩走掉之后,海洛凯辛蹙着那浓眉,满脸不解——
倒不是因为小孩说的什么阿端是谁,而是……
“剑?有那么大的剑?真的是在吹牛!”
沙华沙哈替海洛凯辛说出疑问。
“……去看看就知道了。”
原本这是件很简单的事——
走到目的地,不管是墙或是剑,一定能够看个仔细,但是他们却没想到,他们
遇到困难了……
海洛凯辛与七人骑兵队都想再更靠近些,但走到了一处,却无论如何也无法向
前了。
他们觉得一股宏大的威力自金色光芒处源源流窜出来,那威力如狂风一般,直
接冲击到他们身上的魔法力,与他们的力量产生猛烈的相抵,也带给他们相当大的
不适。
“见鬼了!——这是怎么回事啊……?”
沙华沙哈觉得,以往碰到过的高等魔物身上所散发的黑闇之气都没有如此可怕,
现下遇上了奇怪的状况,仿佛要将他们往后推挤到远处去。
“……是那道……金色光芒的关系吗?”
帕登艰难地问。
一直沉默寡言的奎恩斯看着路上的人,再看看同伴,说:
““亚纳”似乎不受影响,你们看!——他们来去自如!”
没错,不只是身上不带魔法的“亚纳”,就连动物们也一样在光中横行无阻。
奎恩斯见大伙都朝他望过来,他才接着说:
“传说凯德泰比之剑是“火神之剑”,正是火神凯德泰比亲自锻造的,所以我
想——众神的神威与我们力之子身上的力量相抵触——这个传说应该是真的啰?”
“凯德泰比之剑?”
一时之间没人听得懂奎恩斯在说什么,奎恩斯翻翻白眼,指着前方那一片栖息
在地平面上的金光说:
“那面被误认为巨墙的东西,有人爬上山壁上,看出它是一把剑——这还需要
我解释吗?那当然就是凯德泰比之剑——公主所带走的那一柄传奇之剑啰!”
“——那是凯德泰比之剑?”
亥特瞪大眼睛又紧揪着眉头,让他那一张脸看起来更怪异。
“那你说它为什么会躺在那里将村子切开?”
丹德问,但奎恩斯耸耸肩、摊摊手,没有回答。
“……公主呢?”
奎恩斯再度耸耸肩又摊摊手——他怎么会知道呢?
“在这里猜疑也没有用,我们还是得想办法过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海洛凯辛对一筹莫展的七人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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