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学(2)
“哎哟!你到底要不要听啊!我所要说的,就是今天半夜两点整要你陪我去的
地方所发生的传奇故事。”
跑过十字路口,进了捷运地下道,贞琳才接着说:
“我真不该答应你,半夜不睡觉跑去风凉!——被我妈抓包的话肯定会打断我
的腿!我还骗她说到你家过夜是要温习功课的……”
“已经答应了不许反悔!”
“好啦!——到底是什么传说啊?”
“就是我跟你说的那座大天桥上啊!——传说在满月高升的夜晚,会有一位美
丽的算命女郎在那里为人算命呢!她算命十分准确,非常有名呢
……”
“哦呵呵——”贞琳夸张大笑,说:
“信算命不信天使与精灵,你的标准真奇怪!算命也是玄学之一吧?这也是‘
城市传奇’之一吧?我还在找其他的传奇……”
“哪里?算命是有科学根据的……”敏燕说。
“好吧!那我问你:走路时踢到自己的脚跟是什么意思、会怎样?——这你知
道吗?”
贞琳神秘兮兮地问了这一句,敏燕听完拉长了脸,说:
“你怎么突然转变话题?这是你华丽的飞跃式思考啊?——走路时踢到自己的
脚跟,当然会跌倒啊!”
“华丽的飞跃个头啦!——这是一种西洋迷信——也是算命的一种!”
“真的?那是什么意思?”
一听是算命,敏燕突然兴致大增,做出个愿闻其详的表情。贞琳说:
“你想想看:人走路走得好好的,怎么会突然踢到自己的脚跟呢?这就表示你
被某种东西跟上了,是那东西绊到你的脚的……”
“哇——不要吓我!恐怖死了!我最怕鬼故事了!”敏燕惨叫。
“……信鬼故事却不信天使?你真是奇怪!”
贞琳摊摊手,叹口气。
“我怕鬼啊!”
话题一阵停顿,捷运列车已经驶进站了。
等列车停下来,一大群人朝前挤,因为正值下班与下课的时间,车内要下车的
人被要挤上车的人堵着,一片混乱。
“真受不了!车上的人还没下,大家就往车内挤,真是没秩序!怎么宣导都没
用,现代人的脑浆是豆渣啊?”
贞琳在人群中大叫。她都快被挤得双脚腾空了!
“我们一定挤不上车,要不要搭下一班?尖峰时间车比较密集。”
因为现场很吵,所以敏燕也加大音量用吼的回答。
“我看我们下一班依然很难搭到车,反正是星期五,晚一点回去应该没关系,
去那边坐一下吧!”
“我也这么想。”
挤不上车的人似乎很多,只好重新在月台排队。
车子开走之后,人少了些,但是陆陆续续涌进捷运站的人依然很多,所以贞琳
和敏燕就干脆找到椅子坐下了。
坐下后,她们便发现坐在另一头的隔壁班同学。
敏燕用眼尾余光瞥向坐在另一端的女孩,满脸不悦,低声要贞琳看,说:
“喂!你看!是那个女生。”
贞琳顺着敏燕的视线看去,看到的是那位少女微微低着头的脸。
她的头发黑亮、细致如丝,直而滑顺,披散在肩膀、胸前,发丝受光处还有艳
丽的深蓝色光泽——
贞琳不由得这么升起疑问:那是用什么洗发精才能有那么好的发质啊?
那位少女的眼睫毛在浏海之下翘起,侧面秀丽稚气,皮肤细致得像珍珠一般…
…许多人都在偷偷看着她。
曾在国外住过两年的贞琳知道,这里的人欣赏一个人从不正眼瞧人家,总是以
眼尾偷瞄,心中带着自卑意味的鄙夷……说真的,这真不是让人
愉快的民族性。
贞琳大方地朝她看,与畏畏缩缩、像在说人背后话般态度的敏燕大相径庭,贞
琳说:
“……喔!是那位非常有名的美少女耶!虽然在隔壁班,但我很少看到她。—
—真的很漂亮!”
敏燕低声地说:
“美少女个头啦!她哪里漂亮?我看到她就讨厌!”
“为什么?你真是莫名其妙,我看她不惹人讨厌啊!”
“才怪!我瞧她一定因为自己长得漂亮,深受男生欢迎就骄傲得要死!我听说
她对别人都不太理会,人很笨、反应慢,空有脸蛋没内涵……”
“怎么会?你想太多了吧?你又不认识她,光听谣言传来传去的就信也未免太
离谱了,谣言通常与事实差很多的喔!”
贞琳不是在唱反调——虽然她们这个年纪都有唱反调的天生自然反应,但是,
她倒觉得女生长得漂亮本来就不容易在同性间获得赞许,特别是
受到异性欢迎的女生,会被传些什么匪夷所思的传闻,也是司空见惯、从没例
外的事了。
接下来敏燕的话证实了贞琳的想法:
“我虽然不认识她,但是一看到她,我就知道谣言是真的!因为我们班的风纪
股长喜欢她!”
风纪股长正是敏燕暗中喜欢的男生——她当然不会去喜欢情敌啰。
“喔?那也用不着讨厌她吧?又不是她的错。”贞琳说。
“那当然是她的错啊……”
说话间,又一辆捷运列车进站,敏燕和贞琳同时看着重演上车下车挤成一团的
人潮。
车子开走后,人变少了,她们又回到刚才的话题。
不过,转过头去,坐在长椅的另一端已经不是那名美少女同学了。
贞琳诧异地说:
“咦?她不见了?你看见她上车了吗?”
“没有,人太多了,我没注意。”
虽然她们都觉得奇怪,不过这只是一件小事,所以她们也没有再多想,继续聊
刚才的话题。
“对啦!我还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呢?”贞琳说。
“她的名字跟她的人一样怪——叫回声。——这名字多可笑啊!”
敏燕对那名字嗤笑着,贞琳则斜睨着她。
其实……她觉得“回声”这名字还蛮好听的呢!是与一般人的名字味道差很多,
本来嘛,太奇特的东西的确很难获得认同,这与事物本身的优
劣与否无关。
不过,她们的话题又绕回今天半夜要去的地方——某位神秘美女出现在天桥上
帮人算命……
这也是“城市传奇”其中之一吧?
“天啊!我还是第一次三更半夜出门……”贞琳说。
“舍命陪君子,不可以耍赖!”敏燕说。
“小姐!舍命陪君子这话是陪的人说的,不是被陪的人能说的,好吗?有空看
爱情泡沫剧,不如多看点有气质的书,免得老是说出不该说的话
!”
所幸她们两人的相处模式就是这样相互讽刺挑对方毛病,否则旁人还以为她们
一直在吵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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