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林岚有种不大好的预感,他一坐进那张椅子,就仿佛躲进了自己的城堡,她 我再看不见他真面目。 Kei 没头没尾地说:“昨夜,我梦到一个女人。” “哦?” “她背对着我坐在镜子前。因为头发挡着,我看不到她在镜子里的脸。” 咦?真像部幽灵电影。 “梦里,我身处破败的巷子里,不停奔跑……我穿红色外套,满身是血。我 不知道要去哪里,某个地方总有人在叫我……” 他停了好一会,林岚都以为他说完了,他又开口说:“有时还抱着一个孩子, 约岁多,有时则牵一个七八岁孩子的手。都是在奔跑……” “有什么在驱赶着你们?” “有声音,脑海里有声音,叫我快跑,跑得越远越好。” “男声女声?” “女声。非常急促,惊恐,让人脊背发凉。” “你现在的记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他眯着眼睛,风趣说:“在我不记得过去的事的时候。” “那也有个具体时间。” “林医生,我苦恼已经来不及,哪还会注意记下这日子等到下一年庆祝失忆 周年纪念。” “你有隐瞒。这不是意外导致的失忆。” “医生,你是科学的化身,怎可以这样武断?” 他终于裂开嘴笑了,林岚看到了他尖尖的犬齿。不知怎么的,并不觉得害怕, 反而觉得有种美感。他笑的时候鼻子有点皱皱的,让他少了几分凌厉,多了些随 和。 林岚摊手,“也许我们真的能帮助到你。” “令兄也怎么说过。” “你想想,如果实验成功,你或许会获得自由。” “我忘记一切,并不表示我会笨到相信这种空头支票。” “嗳,我没问你NRS 的制造工艺,我只想知道你的故事。” “我供人研究不说,现在还要会讲故事。” 林岚露出哀求的表情:“说吧,看在你吃光了蛋糕的份上。” Kei 一愣,又笑了。 连笑两次,看样子是收买成功了。 林岚问:“你发觉自己失去记忆,大概什么时间?” “盛夏的时候,约莫七月末。” “没有遇到什么人认识你的?” “没有,”他摇头,“没人突然抓着我的手说,Kei ,我终于找到你了!然 后带我回家,把我塞进干净柔软的床里,给我一杯热咖啡。都没有,我一直流浪。” 现实中是即使迷路了也只找得到问路的,而没有领路人。这年头已经没人谁 会来管你死活,救得了自己的还是自己。 “发现自己酗血呢?” “那是本能。有小混混抢钱,我反抗,然后干掉了他。”他眯着眼睛,用手 比画了一下,“抓住他不让他反抗,那时想也没想就咬住了他的脖子。” 林岚不禁摸摸自己的脖子。 “血的味道让我兴奋,我感觉力量一下就恢复过来。其实我也并不是非以血 为食,但我就是迷恋那种味道。” 这样的一个人曾和他们在同一片天空下,呼吸同一方空气。 他曾有怎么样的过去,他可曾爱过?他可失去过? -------- 红袖添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