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 下葬的日子是老人自己选的,前一天下了好大的雪,第二天是个大晴天,仿 佛老天都赞同她的选择一样。 老人的长孙在台上发表了简短动人的演讲。在场的还有许多政商要人,现任 市长亦在其中。 风吹过墓地,仿佛还带着老太太衣服上的芳香。 而后是一个小小的会餐。沙龙里摆起了长桌子,上好的香槟和糕点。管家把 藏的好酒都拿了出来。主人已经不在,不必吝啬。 林岚觉得太闷,到室外走走。眺望书房的窗户,里面一片黑暗。多希望这时 窗户上可以出现一个人影,可那什么都没有。奇迹并没有发生,人死,魂灭。 有人从屋里出来,招呼她:“林小姐,外面很冷。” 她对他笑笑:“谢谢你,唐先生。” 唐炳杰走过来:“很闷是吗?” 林岚皱皱鼻子:“只是很怀念老太太。” “林小姐是太祖母的忘年之交。” “不敢当。”她笑,“老太太实在令人发自内心的尊敬喜爱。” 唐炳杰穿的有些单薄,但似乎很愿意在室外陪着林岚。 林岚问他:“听说唐先生前阵子答应邀请在加拿大D 大学医学院任教?” “那所学院有几个我非常看好的学生,舍不得他们。” “只听过父母舍不得孩子,还第一次听到教授舍不得学生的。” “林小姐,你笑话得对。” “不不。”林岚说,“我很敬佩你。” 葬礼结束,她拖着疲惫的身体和沉重的心回到医院那个临时居住地。 “葬礼怎么样?得出了什么结论?”Kei 问。 “活到老了再死太可怕了。我计划过的生活该如同伟大先驱王尔德所教导的 那句,‘Livegood,Dieyoung,andleaveagoodlookingcorpse. ’” 而后。圣诞节到了。 Kei 问:“你想要什么礼物?” 林岚想了想,说:“一顿大餐,一个英俊的异性,一个吻。” Kei 撇了撇嘴:“后两样我可以满足你。至于第一样,今天有酥心芝麻饼和 奶油水果蛋糕。” “威廉鱼子酱也没办法拯救我的生活。”林岚倒在沙发上哼哼,“千金纵买 相如赋,脉脉此情谁诉?” 又想到:悠悠我心,岂无他人,唯君之故,沉吟至今。 更有: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怕再这样下去她迟早成为当代李清照。女人感情一泛滥,规模甚是宏大。 Kei 忽然对她说:“你哥哥似乎很不喜欢你那个男朋友。” “谁?”林岚坐起来,“伊弘?你怎么知道的?” “那天你们在客厅里的对话,半栋楼的人都听到了。” 林岚抱住头,“他们说了什么?” “你哥哥像天下所有父兄一样,要那个小子离你远点。” “他是他大学同学,是他最好的朋友!” “哦!最好的朋友和妹妹搞在一起。” 林不敢相信这是Kei 说出来的话:“我们没有搞在一起!我们甚至没有接吻 过!” Kei 冲她歪嘴笑了一下,“还有,你确定你朋友是你哥哥的好朋友吗?我在 房间里面听着,那两人似乎更像是罗密欧和茱丽叶的哥哥。” 林岚呆住。是啊,关风说伊弘是他的同学兼好友,但是这两年来他们来往不 多,感情似乎一般,最近更是剑拔弩张。 Kei 得意地笑着,埋头写东西。 “你在写什么?” “日记。因为我每十二年要忘记一次,所有我有个写日记的习惯。当我又忘 记后,可以看日记想起一些事。” “这方法不错!那你当初失忆后怎么不去查看以前写的日记?” “因为我忘记把它们放在哪里了。”Kei 耸肩。 林岚失笑。 “那多遗憾,也许上面记载着你曾有过女朋友,生过孩子?” Kei 猛抬起头:“你说什么?” 糟糕! 林岚跳起来:“我什么都没说!” Kei 丢下笔:“林岚女士,请你说清楚!” “我不知道!” Kei 明白过来:“你果真调查出来了!” 林岚懊恼地打自己嘴巴。 “你查出来了!我有孩子?” 林岚退到卧室门口,点点头。 Kei 的脸上满是震惊,然后慢慢多了点喜悦。 “我有孩子?” “女儿。” “一个?” “不,每十二年一个,现在已经组成一个女子足球队。” “别拿这事开玩笑。”KEI 眼神凌厉地扫了她一眼。 林岚把手摊开,“我只查到你有一个女儿。” “她……” 林岚赶紧一步过去握住他的手:“不过她的情况,恐怕和你想象的有点出入。” Kei 冷静下来:“你说。” 林岚斟酌片刻,说:“她是玛市自治后第二任市长,费文湘女士……” -------- 红袖添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