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 7 月29日晴 少洁开始插手帮会里的事。这其实是我意料之中的。这个聪明的女孩子不会 让自己被排除在外,我看得出她虽然从来不说,但她的复仇情绪一点都不比她哥 哥低。 我很疼惜她,我希望她能安全地,自在地待在学校里,过正常普通的生活。 不过少洁同我说,自从小时候那场惨剧后,她就已经无法过上正常普通的生活了。 Soya半开玩笑地说少洁喜欢我明显胜过他。不过他也知道自己不过是个毛头 小伙子,而少洁这样早熟的女孩子当然更加欣赏成熟的男人。 Soya还说了一件事,帮会里新来了一个法律顾问,是一个二十出头,但是非 常漂亮性感的女子,叫做阿梵。John安排她给孙少康做一些法律上的指导。Soya 说孙少康似乎喜欢上了人家,为她着迷了。显然Soya并不觉得这个年轻的女律师 有那么大的魅力,而且她比孙少康要大上几岁,她不会喜欢上那个小毛头的。 8 月12日晴 Soya和孙少康闹得不欢而散。 Soya发现那个叫阿梵的女人出现在她不该出现的地方,他上前质问并且警告 了她。这时候孙少康突然出现,立刻为自己的心上人辩护——这半个月的法律辅 导显然在他身上起作用了。孙少康觉得Soya在有意为难阿梵,并且在买弄自己的 权威,而Soya觉得孙少康简直被这个女人迷住失去理智。 而这时候阿梵还一个劲道歉,这样让孙少康更加愤怒于Soya的作为。两个人 差点动手,幸好少洁及时出现,拉住了Soya。两个男人为了自己喜欢的女人,都 把怒火平息了下来。 少洁悄悄对我说,她觉得阿梵这个女人不简单。孙少康已经被爱情冲昏了头, 但是少洁看得出来阿梵和John有点关系。她还说,她觉得John在帮会里的地位上 升得快得有点蹊跷。已经有两个元老退出,一个病逝,接班人都不出色。有追求 少洁的人告诉她,说是John在里面做手脚,因为“天地道”的首领的身体也一日 不如一日了,掌握绝大部分客户关系网的John越来越重要。 这一切对孙家兄妹来说都是非常有利的。“卢卡”的势力一日不如一日, “天地道”的渗透几乎无孔不入了。 不过,“卢卡”在另一个地区的分会的势力却在壮大。即使将来他们失去了 玛尔莱特,他们也不会立刻灭亡。 9 月28日 Soya的路还是太长太艰难,任何人,除了我,都有可能伤害他。弄死他似乎 很容易,可就他自己没有发觉。他的主观世界里,正邪界限分明。他考虑不够全 面,多种可以伤害他的力量他都察觉不到。我只能再保护他两年。 少洁察觉出我的不安,从而尽量帮我。我发现她现在都在帮Soya做事,帮他 处理帐务,帮他应付一些他不喜欢的人。她做事非常牢靠,而且很低调。有她在, Soya的工作非常顺利,上面非常赏识他。但是John非常反感。 少洁告诉我,他要她不要再来帮忙了,要她好好读书。而孙少康也因为自己 的妹妹帮助Soya而对Soya有些不满。他似乎察觉了Soya和少洁的微妙关系。 10月4 日阴 雨一直下不下来,非常闷。 少洁今天来坐了一会儿,送来了她做的糕点。我们下了几盘棋。她和我讨论 了一下最近Soya遇到的麻烦。然后她忽然向我提到了John打算将他们兄妹认作义 子女的事。她说John这样做,主要是为了保证他们的利益。他是一堂之主,名下 的财产和属下都是可以继承的。而且他的地位还在不断上升。如果孙家兄妹成了 他的合法继承人,那么首先孙少康在帮会里的地位就胜Soya很大一筹。 少洁好象已经把Soya和自己哥哥的暗地里的竞争明朗化了,并且明显站在我 们这边。她说她对John的财产不感兴趣,但是如果可以帮助到Soya的话,她很乐 意做John的义女。我想我是否可以把这理解为,她得到这笔财产后,然后通过我 想的那种方式,过度到Soya名下。比如,结婚。 10月6 日阴 孙少康已经陷入情网不可自拔,他几乎放弃了工作而全身心投入在阿梵身上。 我想这是始作俑者John也不乐意看到的,所以他也开始干涉,要把阿梵派到M 市 总部去。孙少康为此和John大吵了一架,我们在外面老远都听得到他们的声音。 孙少康还说一定要娶阿梵,他们已经计划结婚。John给气坏了,他的算盘打错了。 阿梵应该是枚用来转移孙少康注意力,刺激他发奋的旗子,现在却完全拖了他的 后腿。 我现在可以稍许放心,John已经不能再左右孙少康了。但可惜的是孙少康和 Soya的裂痕已经产生并且无法弥补了。Soya非常难过,不过我却觉得这样也好。 他和孙少康明显不能平等相处了。报仇是一回事,权利是另外一回事。 Soya对我很不满,他不高兴看到我这么高兴。 10月9 日晴 John再度行动,将一个叫唐学优的年轻男人介绍给少洁。这个年轻人英俊文 雅,毕业于玛尔莱特大学经济系,他的亡父是John的手下。少洁要我不要担心, 她已经调查过唐的背景身世,他似乎是正常的加入组织的。 少洁挺喜欢唐,不过我看得出她更多的是欣赏他的智慧,而唐也对John要把 他们两人撮合在一起的举动感到尴尬。 Soya似乎也很喜欢这个年轻人。我理解他,这份喜欢是真心实意的。那,少 洁又算什么呢? 我真的不懂年轻人。我老了。 10月14日晴 有时候真希望孩子们永远长不大。 和享受着青春、沉浸在恋爱中的孩子们相比,我真是苍老腐朽。 少洁常给我带来一点新鲜的空气,不过我觉得她应该有她年轻人的生活,而 把她赶走。 10月26日阴 Soya和少洁开始约会。 John几乎要气疯了。孙少康找到Soya,本来要打架的,但是秘密交谈一番后, 孙少康的怒火就消失了。他们又彼此称兄道弟。孙少康反复嘱咐Soya要好好照顾 少洁。而少洁一直站在旁边,没说话,脸上也没什么表情。 后来我离开客厅的时候,看到少洁一直在注视我。我以为她想要和我谈谈, 但是她又去和她哥哥说话去了。 Soya晚上来找我,同我说了一大通莫名其妙的话,我愣是一点头绪都没有听 出来。他的意思似乎是,他和少洁,并不是我们想象的那样子,但是他的确在交 往,要我不要生气。 我真糊涂了。我为什么要生气? 11月4 日阴 我开始领教Soya的性子。他做事稍欠稳重,唐填补了这点不足。 11月11日阴 我开始转移资金。 11月12日阴 John绝对还要妨碍到Soya,甚至是毁掉他。 我绝对不允许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可我只剩两年的时间,我能照顾到他什么 时候?我保姆一般在背后为他跑来跑去他反而还觉得我做小人。 Soya说我变了,说我面目全非。 可我为什么恶毒?为什么阴险?我为谁甘心做黑脸?他站在洁净的台上,用 他干净的手这样指责给他带来这一切的人。 我能给他的只有这12年。对于我就是一辈子了。为什么他就不懂? 12月24日 Soya十八岁了。他今天高兴极了,喝了酒。他说他有了我,有了兄弟,有了 女朋友,有了事业。他觉得人生真美好。 后来他醉了,少洁一直照顾他。他睡下后,少洁和我一起收拾乱七八糟的客 厅。她忽然问我有没有喜欢的人。我说没有,我说我没有资格。她就不再说话了。 1 月21日阴 唐会成为Soya的得力助手。 2 月10日雨 Soya的表现越来越好。现在的他真的很幸福。唯一小小的遗憾,就是孙少康 依旧和阿梵在一起,他们同居了。孙少康和Soya的交流越来越少,不论谁在阿梵 的问题上劝他几句,他都要和那个人翻脸。 帮会里的人在背地里嘲笑他是少爷情圣。少洁也不愿和人谈起她的哥哥,她 非常讨厌阿梵这个女人,甚至用英语骂她是母狗,而挨了她哥哥的一巴掌。后来 孙少康非常后悔打了她,但是少洁怎么都不肯见他,也不肯接受他的道歉。 少洁说她怀疑阿梵还另外有身份。 3 月23日雨 阿信终于开了一家属于自己的餐馆,而且和一个叫晓娟的女子订婚。看样子 他们会组成一个很幸福美满的家庭。 Soya就在这天和John发生争执。John已经掌管了帮里近一半的势力,我想如 果不是因为少洁,他早就干掉Soya了。 我同Soya说,这种情况下,他必须抓牢少洁。可是他很鄙视这种想法,觉得 是在利用爱情。我现在和他很难沟通。 少洁夹在我们两人中间有些尴尬。她决定不理Soya让他自己把气消下去。她 告诉我,她一直在调查阿梵,发现她和一个有点问题的人时常接触,这个人和 “卢卡”有关系。我们都怀疑到一点上来:阿梵是John带进来的人,John这个老 狐狸不会查不出来她的来头有问题,莫非John和“卢卡”有勾结? 4 月13日雨 “卢卡”的新头目被暗杀了。 5 月20日晴 “卢卡”内部似乎渐渐稳定了下来,新头领似乎得到暗中支持。孙少康对Soya 多有隐瞒,少洁也被禁足。 Soya听不进我的话,他是到了叛逆期了。他和我吵架,要去看少洁,还要唐 去查John。这么做太冒险了。我和唐花了好大力气才让他冷静下来。 6 月1 日晴 少洁偷偷跑来见我们。Soya高兴极了,我也很高兴,这样我们可以知道很多 机密了。她告诉我们,John的确和“卢卡”勾结。新的头目得到了John的暗中支 持,而John得到了丰厚的回报。他们兄妹现在已经是John法律上的子女,可以想 象孙少康的收获有多大。她还说,她那笨哥哥还给瞒在鼓里,甚至不知道阿梵其 实是“卢卡”的人——当然,现在“卢卡”和“天地道”基本上从内部化敌为友 了。 这当然根本行不通,帮会里多少兄弟是因为和卢卡有血海深仇才加入的,他 这么做必然导致分裂。这时少洁用她明亮的眼睛盯着我,说没错,是分裂,他们 可以选择我哥哥,或者Soya! Soya猛看着她,他似乎是明白了。 -------- 红袖添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