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一切变了样 少年男子醒过来时,发现躺在一个山洞内,身体下面铺着一层厚厚松软暖和的 碎草与枯叶,上面盖着一床兽皮拼成的被子。额头上在隐隐作痛。一摸,上面敷着 一层捣碎的草药末,井扎着一块白布。白布上渗透出来的血迹,已干枯凝固。 这是个十多米长、两米宽的山洞。洞口设置着一条粗大的木门。洞壁上有个通 风口,门外一条很深的排水沟将山洞与周围的树林与杂草隔开。洞内有一个炕炉, 炉内燃烧着熊熊的柴火,炉边放置着几块尖而细长的石片。不远处摆着一堆干柴, 两只木碗。距炉不远,有块长长的石板,上面摆放着一些晒干的粉团和从山上采来 的野果。洞壁上还挂着一根根米多长的草绳。 这是什么地方呢?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呢? 还有,头上的伤又是从哪儿来的 呢? 少年男子极力回忆着,可是他头脑里除了一片茫然,什么也记不起来了。正 疑惑时,洞外传来了一阵低低的女声吟唱。 不见了往日的猪肥牛壮 不见了往日的山青水亮 美丽的家乡呵变成了血腥的屠场 善良的瓦寨人一个个飞向了天堂 昔日的笑容化成了土壤 儿时的亲情凝成了冰霜 只剩下一具能移动的躯壳 随着风儿在地面上飘飘荡荡 寒冷偷走了我身上的能量 北风吹僵了我心中的思想 时间周而复始着每天的早上 我的生活再找不到原来的模样 歌声凄楚,听着令人何等的心酸。如果不是过度的悲伤浸润着整个曲子,歌声 听起来一定非常甜美。他忘记了身上的剧痛,艰难地爬起身。这时,他发觉眼角不 知不觉淌出了一滴泪水。 少年男子轻轻推开了木门,站在门口。 歌声停止了。正蹲在溪水边的女孩突然转过头来。显然她听到了后面的动静。 女孩满脸布着疤痕,下身系着兽皮,光着上身。两只裸露的乳房像对未发起的 馒头,垂在胸前。手臂及小腿上的肌肉,结实而带有男性的力量。如果不是亲耳听 到,让人很难相信优美的歌声就来自她的嘴里。 女孩红着脸,低着头,提着手中两只去掉内脏和头、剥了皮的蟾蜍,走了过来。 “你醒了?” 女孩边说着边走进洞内,将手里的蟾蜍放在石板上。接着在柴火上熬好一碗药 汤,用木碗盛好,端到少年男子的面前。 “趁热喝了吧。” 少年男子心里不禁一热,将身上的兽皮脱下来,披在女孩的身上。 “谢谢。”女孩脸更红了。 “这是什么地方?”少年男子问道。 “我妈妈说,这叫三芯谷。”女孩回答时声音低低的。 少年男子接过木碗一口气喝了下去,觉得恢复了少许力气。 “我叫云洁,你叫什么名字?”女孩抬头问道。 “我不知道。”少年男子摇摇头。 “什么? 你不知道你自己的名字?”云洁差点笑出声来 “我不知道。”少年男子依旧木然地摇了摇头。 “那你到这里来干什么?” 这就奇怪了,云洁心里想道。她不由重新认真地打望着眼前这个英俊洒脱的少 年男子,可他认真的表情,说话时的语态,并没有表现出与常人有何异同。 “你的飞行器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的飞行器?”少年男子一脸惊讶。 “对。就是在空中能飞来飞去的东西。” “对不起,你说的我一点也不明白。” 云洁望了望对方脑袋上包扎着的伤口。忽然想道:糟了,他准是飞行器失事时, 脑子损坏了。 “你还记得以前的事吗?”云洁问道。 少年男子努力地想了想,最后一脸沮丧的表情。 “我什么也记不起来了。”少年男子问道,“我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云洁将昨天发生的经过叙述了一遍。 “当时,你整个身子卡在树干和树枝的缝隙里,头向下垂着。从头上流下的血, 将头发都粘在了一块。头颅裂开了一道很深的口子,上面的头皮不翼而飞。可能是 爆炸后的飞行器碎片击中了你的脑袋。我妈说,幸好是擦掉了一块头皮,未伤到里 面的头盖骨。否则,你可能真的有生命危险了。” “这么说来,我是昨天出事时失去记忆的?”少年男子说道。 云洁点点头。 “你现在无名无姓,我该怎么称呼你?”云洁又说道。 “你帮我取个名好不好?” “嗯,给你取个什么名呢?”云洁扑闪着两只大眼想了想,“有了,你从空中 掉下来后就失去了过去的一切记忆,就取名叫云――――云飞吧。” “云飞? 就是说,从那时刻起,我的生活与过去完全不同了。嗯,有意义。 那么,今后我就叫云飞了。”少年男子说完,目光突然注意到了远处有个与周围环 境极不相称的景象,一个新掘起的土包十分耀眼,像是刚刚新挖不久。 “那是我妈。”云洁低声地说道。 “你妈?”云飞疑惑地看着云洁。 云洁痛苦地闭上眼睛,昨天发生的事又历历在目地浮现出在她脑海里。 原来,云洁和她妈妈正准备前去救他时,一件意外的事发生了。云洁突然脚上 碰到一个软绵绵的物体,只觉脚上一痒,慌忙朝下一看,一条大黑蛇迅速从她面前 溜走,眨眼间消失在树林之中。 当意识到发生什么事后,云洁吓得怔在那儿说不出话来。 目睹着这一切,梦恬几乎肝肠欲断。 这是一条致命的毒蛇。回山洞取蛇药的时间几乎没有了! 梦恬当即从身上撕 下衣服,用力捆住云洁的小腿上部。腑下身子,用嘴对准云洁脚上的伤口就拚命地 吮吸起来。 云洁的眼泪纷纷地流了出来。此时的她,不知该对母亲说什么才好,似有千言 万语,也难以表达她此时的心情。母爱的珍贵与伟大,往往在最危急的时候才能体 现。 直到从口里吐出来的血色呈现正常,没有了暗淡的颜色,梦恬才停止了吮吸。 接着,母女俩费尽周折将树上的年轻人弄下来,顺着原来的路线,回到了她们 居住的山洞,将少年仰面放在地上。两人又忙着为少年敷上药,包扎好伤口。当这 一切弄妥停当后,云洁才发现,母亲的脸色开始转青了。 “妈。”云洁扑在母亲怀里大哭了起来。 “不要哭,云洁。你不是小孩了,要学会坚强。妈―――可能不行了……” “不! 妈,你不能死。我要救你。洞内还有药,我这就去拿给你。” “听着,云洁。蛇毒已侵透到了我的全身。蛇药对我来说,己无济于事。而你, 体内还有少量未清除掉的蛇毒,也需要蛇药。我注定活不了,但你一定要活下来。 况且这位少年还需要你的照顾。还有,我以前给你讲过的话,千万不要忘记。或许, 这样才是最好的安排。也只有这样,你才会没有牵挂地走出这个山谷,到你应去的 地方。” 说罢,梦恬凄然一笑,抓起旁边的小刀,对准自己的颈部狠狠地刺了下去。 回忆到这里,云洁再也控制不住,放声地大哭起来。 -------- 起点中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