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一本无字书 榕儿几乎是一口气跑出了沙湾镇。一边跑,—边惊魂不定地往后看,直到确信 他们远远抛出了视线外,才气喘喘吁吁地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风轻轻吹了过来,榕儿感到—阵寒意。 榕儿突然后悔了。她不应该这样自私,丢下皮皮—个人而独自跑了出来。皮皮 是因为救她而陷了进来,他是无辜的。现在,她在外面呼吸着自由新鲜的空气,而 皮皮却在受到非难的折磨。 皮皮自称是我的朋友,我算是他的朋友吗?榕儿想道:不行,我得回去。 于是,榕儿转身往回跑。 然而, 当她回到原来的地方时,皮皮和那四个人已经消失得无踪无影了。 榕儿一下子坐在了地上,泪水顺着她的脸颊纷纷流了出来。 “皮皮,你在哪里?榕姐对你不住,今生今世,无论你到了那里,只要我还活 着,榕姐一定要设法将你救出来。” 榕儿—边哭喊着,—边站了起来。她决心要救皮皮出来。 榕儿抹净了眼泪,开始往回家走。她必须尽快逃离这个地方,躲过三金帮目前 对她的疯狂追捕。然后,再想办法救出皮皮。 在她离开这个地方之前,她还想做两件事。 第—件事,就是回家。她家就在沙湾镇尔边的一条街上。自从听陈若男说,父 母自杀双亡了,她再也没回过家了。—想起这些往事,她就感到愧疚不已。她曾听 母亲说过,她母亲来自—个很远的地方,因战乱逃到沙湾镇,遇到了她父亲就在这 儿成了家。而父亲也和她母亲—样来自外地。因而,她家在这一带没有任何亲人。 走进家里,冷冷清清。她感到一阵凄凉。虽然父母的音容笑貌有那么几次浮现 在她脑海里,但那种带着哀怨的眼神, 让她感到一种深深的恐惧。 室内的情景,使她产生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家里来过小偷。几乎所有的物件都被 动过,上了锁的柜子、抽屉及箱子均被弄开了,一些被翻散的东西被随意地丢到了 地面上。 因她吸毒,家里已没有任何积蓄了,值钱的物品也被她基本上偷去变卖 得差不多了。小偷—定是发现她家里没有人,才大胆进去,意想偷点值钱的。 榕儿叹了—口气,突然发现她父母生前的合影照仍还端端正放在桌子上。 她—下子跪到了父母的遗像前,眼泪纷纷流了出来。 许久许久,她才止住眼泪,抬起头。她端详着父母亲的像片,从来没有这样仔 细过。她第一次注意到了,母亲有种很特别的韵味,—种说不出的韵味。在她心目 中,母亲就是天生的大美人。但为何会看上像她父亲那样老实巴结的人呢?这是她 经常听到左邻右舍议论的话题。她长大后,心里也曾闪过一丝这样的念头,但父母 天衣无缝般的感情却使她慢慢消除了这些想法。或许真正的爱情,只有深深溶入到 两人的世界才能感受得到。旁人怎会理解呢? 她记起了陈若男临死之前, 曾告诉她他有两样东西放往后面—个山洞里大石 头的缝里。 —样东西是她母亲临死之前要转交给她的。另—样东西是他送给她的。 榕儿出了家门,很快到了山洞,找到了这两样东西,两个布包,一黑—红。黑 色的布包无疑是母亲的,她平生最喜欢的颜色就是黑色。红布包里是—条红色的围 巾。陈若男以前说过要送她—个很特别的礼物。难道这条围巾很特别吗?榕儿仔细 端详了老半天,没看出这条围巾与普通的围巾有什么区别。她解开黑布包,发现里 面是一本小册书。没有书名,没有作者名,甚至一个字也不存在。只有—些奇奇怪 怪的图形和符号,是她从来未见过。在很多空白处都标有—个向左、向右、向上或 向下的蓝箭头。偶而出现一个红箭头。没有任何只言 片语的解释。 榕儿不由大失所望:真不知母亲为什么要送她一本这样莫名其妙的书。 榕儿将围巾系上脖子后感到柔软舒适,觉得它虽然不是什么很特别的物件,但 终究还能起防寒抗风的作用。至于这本书,榕儿有点犯难,不知如何处置它才好。 带着它,对她来说,根本就没有用,在现在躲避三金帮的情况下,多一件东西就是 多—个负担。可是,真要丢掉它,还真有点不愿意。毕竟这是母亲临死前送给她的, 肯定有她的用意。万一说不定今后它真能发挥一点作用,也许后悔就迟了。权衡再 三,榕儿决定带着它走。 榕儿小心翼翼地收拾好简单的行李,将书装入手提包,就匆匆走出家门。 她要做的第二件事,就是上父母的坟墓前上一柱香。她主要的目的并不是祈求 父母在天之灵能保佑她今后的平安,而是去告诉他们她已改过自新,以此求得他们 对她的宽恕和谅解。 出了门,—种阴森森的感觉袭上她的心头。 榕儿来到父母坟墓时,眼前的情景令她大吃一惊。坟墓的土堆己被扒开,里面 的墓穴空荡荡,根本没有任何东西。她父母的尸首竟然不见了! 是谁干的?竟然连我父母的尸体也不放过?难道与他们有天大的冤仇吗?可她 从未听说过父母提到过有什么仇人?看来,这里面一定有蹊跷。 榕儿顺着原来的小路打算回去。可是刚走出几步路远,一个人影跳到了她跟前, 拦住了她去路。 榕儿抬头一看,是—个约五十多岁的男人,精明练达的脸上泛着一丝捉摸不清 的冷笑。 “你是准?”榕儿觉得来者不妙,气促地问道。 “嘿嘿嘿。”对方笑道,“我是谁这并不重要。” “你想干什么?” “只是想和你聊聊。” 榕儿四处看看,附近并无一人,且天色已渐渐逼近黄昏。榕儿不由焦急地叫起 来。 “站开。” “你放心,我并不会害你。只是想和你商量一件事。” “你究竟是准?” “别人叫我油二。是街头上的—个小混混,由于没什么技术特长,整天为人做 些跑腿的苦差事。除了杀人,别人叫我做什么就做什么。当然,工钱得先付。以后, 你如果有需要用得着我的地方,我尽当会效力。” “你今天为谁来找我?” “这可不能告诉你。干我们这一行也有行规。我们只执行任务。对其它事情, 我们从不过问。” “可是,你不告诉我是谁指使你来找我,我怎能随便答应你的要求?” “我相信有一件事你绝对会感兴趣。” “何以见得?” “是有关你父母…” “我父母?我父母的墓究竟怎么啦?”榕儿一听,急着问道。 “要知道这事并不难。不过…” “你是要钱吗?”榕儿说道,“要多少钱?开个价吧。” “钱当然是好东西,但我现在急需要的并不是它。” “那你想要的是什么?” “一本书。” “一本书?”榕儿猛地想到身上藏着的这本书,心里跳动了一下,但脸部还是 不动声色地问道,“什么书?” “一本无名无姓的书。这本书你母亲生前一直保存在身边。她死了,这本书对 你来说,也没有什么用。但是有人对这本书很感兴趣。只要你愿意将它奉献出来, 那么就有人将你父母的尸体运过来,并加以厚葬。怎么样?条件不错吧?” “原来有人蓄意要谋害我。”榕儿感受到这是一个极大的诈骗,“哼,梦想。” “榕姑娘,你错了。你父母本来就没有自杀。” 榕儿吃了—惊:“你是说我父母是有人害死的。” “没错。” “是谁呢?” “这个我就不太清楚了。我只道你父母都是毒发而后身亡。因此,可能是因为 遭受的痛苦实在难以忍受,就选择了自杀。” “毒发身亡?”榕儿问道。 “是的。你父母死之后,因为你当时不在身边,是陈若男按你的要求葬在这里。” 榕儿指着荒乱的墓地说道,“可是,为什么现在会是这样呢?” “最近盗墓的现象很多。发生这种情况并不止这一次。具体为什么我也不很清 楚。但可以肯定盗墓与害你父母是两回事。” “为什么?” “因为,盗墓者就是那些无业游民所干的。最近好像有个地下组织专收购死人。 所幸的是你父母的尸体在别人交易时被人认出,因而得以保存下来。但这个人不但 认识你母亲,而且也知道你母亲生前有本什么书,因此,他只是想以这个作为交换 条件。因为,他是从医的。那本书主要是讲些医学方面的知识。而且是用一种极落 后的少数民族语言写的,一般人看不懂。” “如果我不愿意呢?” “那也没关系。他说,他还是会将你父母的尸体交给你。他并不想做使人为难 的事。” “既然是这样,他为什么不愿意亲自出面而来与我交谈呢?” “榕姑娘,这你就有所不知了。这本书对—般人没有用,但对懂内情的人是很 有用的。不然你母亲也不会保存至今。他还分析说,招来这杀身之祸,很可能就是 这本书。如果他明着找你的话,很可能以后的下场就与你母亲—样。他不想冒这个 风险。” “既然是这样,我留着这本书也没有什么好处。只不过,要将这本书给你之前, 我要亲眼见到我父母的尸体下葬。” “这个好说,我回去就办这个事。” 油二走后,榕儿眼泪又—次纷纷流了出来:娘,女儿对不起你们了。 -------- 起点中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