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一) 银河侠女和苏勒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过去,并没看出这处墙壁有什么古怪。 卡西姆回过头,看见他们紧皱的眉头,有些得意地说:“这种内置门与墙壁 接合得非常好,用眼睛看不出来,得用手。当然,也要是一只有经验的手。组长, 你把飞车升高一点,让我摸摸这扇门有多高。” 在苏勒的驾驶下,飞车灵巧地上下左右转了个圈,载着卡西姆用手完成了探 索工作。 “天啊,这肯定是一扇运输巨龙的门。” 在卡西姆生成的星球上,巨龙既是一种庞大的食肉兽,又是一种美味的肉用 动物。一头成年巨龙体积约么有半个千年隼号大小。宰杀一条巨龙的时候,通常 也就是一个村落集体聚餐的日子。 “我们这里还有爆炸栓,是不是可以用一下。”阿科塔远远地喊道。 “不,你们的爆炸栓在这里只能听个响,你不知道这种门有多厚。死星的分 体式结构一旦分解,这里就是面对宇宙空间的最后一道屏障。所以它一定非常结 实。” 说着,卡西姆又从他的百宝箱中掏出一件家什。那是一个小盅一样的东西, 在较粗的一头有许许多多触摸式按钮。卡西姆把类似盅底的一面朝向他确定为大 门的地方,一只手指在按钮组合中点点戮戮,口里还念念有词。 “天啊,原来你们情报局还聘请巫师。”阿科塔望着卡西姆神神秘秘的样子, 夸张地叫道。小伙子习惯于和任何一个刚刚认识的人开玩笑,但苏勒过于严肃, 银河侠女又有一层神圣的光晕戴在头上。只有矮胖随和的卡西姆是个合适的对象。 果然,卡西姆听了这话,不以为忤,咧嘴笑了笑,继续施展他的魔法。终于, “咝”地一声,面前的墙壁开始缓缓向后退去。那是内外气压不等时产生气体交 换引起的声音。卡西姆拨下吸附在门上的小玩意,转过身朝着阿科塔,用大姆指 向自己挑了一挑。但他发现阿科塔对自己的玩笑动作全无反应,而是张大嘴巴望 着他的身后。卡西姆回头一望,才发现背后这扇门的范围之大远远超过刚才自己 的估计,两辆飞车的灯光倾尽功率,才能照到它的最外沿,长宽均超过了百米! 更何况如此大的一扇门缩进墙内时竟然毫无声音,看上去就象是整个墙壁在 梦魇中坍塌了一样。 随着巨门的后退,周围气流的扰动也开始剧烈起来。苏勒一拉手柄,让飞车 向后让了让,然后驶进入巨门退出后形成的甬道。两辆车子都已经进入了甬道, 面前的大门仍然退后不己。 “行了行了,这样客气已经让我不舒服……。”阿科塔嚷嚷到半截,“倏” 的一声,背后墙壁中伸出来一圈螺旋状的薄叶片,一下子封住了刚露出来的 巨大洞口。叶片合拢的迅速和巨门退后的缓慢呈鲜明对比,吓得阿科塔咽下后半 句话,紧张地回头望去。似乎后面的黑暗中正有什么伏兵在嘲笑他们的自投罗网。 其他四个人却没有他这么惊慌。卡西姆哈哈大笑,说道:“怎么,小伙子, 经验不足吧。要知道,气密门无论面积多大,都是这种构造,开启的速度内缓外 急。” 在飞车两旁,闪出一条纵惯左右的通道。接着,一股气流不知从什么地方吹 了进来。“大家戴好头盔,降下车罩。”苏勒边说边戴上自己的头盔。其他人也 随着这么做了。两辆飞车关上顶罩,形成密闭空间。他们知道,这是气密门在换 气,但却不知道换的是什么成份的气体,自己是否能承受。不一会儿,驾驶台上 的仪器告诉他们,外面的换气过程已经停止。卡西姆低头敲击着按钮,读着仪表 上的数据。 “行,气压和气体成份都不错,看来这里都是给人准备的地方。” 苏勒明白他的意思,又把头盔摘了下来。 “如果整个六号区域里面的空气环境都是这样良好,那它真可以当作一个旅 游区了。一点污染都没有!”杰里杰纳的感叹句从耳机里传过来。 “向右转!向右转!”阿科塔借了个旋律唱起来。两辆飞车向右调头,沿着 铰合通道飞向农牧区,不一会儿就来到通道尽头。 “只是,这么半天都没有人对我们说一个' 请' 字。”阿科塔又挑剔起来。 话音刚落,他们面前便裂开了一条缝,一束耀眼的阳光从那条缝里生挤了进 来,一下子使车灯黯然失色。接着,那条缝越来越大,涌进来的阳光也随之变得 柔和起来。最后,一扇可供两辆飞车并排行驶的小门出现在他们面前。由于阳光 灌满了视野,他们一时还看不清里面的情形。 “死星三号至少现在还是挺友好的。”卡西姆小声说。苏勒一拉手柄,飞车 车头向下稍倾,跃进了小门,然后便一下子沐浴在明亮的阳光下了。 银河侠女轻轻地“哦”了一声,两个情报员甚至都没有发出声音,他们完全 被眼前的美景迷住了。 他们飞出了一个山洞,正停在一座山头的一片空地上。在他们面前,展现着 几乎是这个银河系中最为美妙的画面。无数种宗教体系里对仙境的描写加在一起, 与它相比都毫无风采:深湛的蓝天上,一轮娇阳当空普照,明媚的光芒似乎能驱 逐灵魂最深处的阴霾。几朵白云远远地点缀在天际,象布幔上缀饰的花朵。放眼 远望,周围是披满绿妆的山峰。一条瀑布从山谷中倾泄下来,激起朦胧的水雾, 一道白虹斜挂在水雾中。群群飞鸟在白虹间翩翩起舞,和风带着鸟鸣在他们身边 拂过。向下望去,镜子一样的湖泊镶嵌在大地上,河流反射着阳光,象一条条涤 洗过的彩练。一片片翠绿浓墨重彩地涂绘在大地上。林间空地上,野兽们自由自 在地奔跑、嬉戏。 再往远看,几座雪山隐约可辨,白云缠腰,峰顶直入苍天。壮丽的雪峰反射 着阳光,一片晶莹辉煌,令人神为之阻,气为之夺。 “我们还在死星三号里面吗?”跟着飞进来的杰里杰纳发出一声感叹,但没 有人接喳。来客们长久地沐浴在美景中,银河侠女想到了阿玛行星,卡西姆想到 了自己的故乡,苏勒想到了阿曼德利,每个人都了自己一生中见过的最美丽的风 光景色。绚丽的风光一下子把“死星”这个不祥的词汇,连同刚才那漆黑的隧道、 幽暗的峡谷、冰冷的船坞、杂乱的器具,以及那一行泛着煞气的标语从大家的脑 海里驱逐得干干净净。人们忍不住跨出飞车,站在山地平地上,贪婪地欣赏着周 围的一切,深深地吸着清爽的空气。 进入死星以后,大家的视野里充满了不可思议的巨大尺度的物件,以至于都 产生了恍恍惚惚的感觉,觉得自己象是在一个普通太空舱里爬行的小昆虫,甚至 细菌。而眼前的青山绿水又给了他们正常的对比。 “天哪。”好半天,阿科塔才说道:“这么美的景色,竟然真的存在,而不 是人工合成的全息图像。” 银河侠女稍一偏头,却发现苏勒的眼角上似乎挂着一颗泪痕。 “怎么?组长,这里的光线太刺眼了?” “没有……哦,不是!”苏勒触电般地伸出手,坚决地抹去泪水。 “光线很好,只是我的眼睛不好。一时不能适合。我们毕竟刚从黑暗中来。” 银河侠女不再追问,又转过头继续观看这个内层空间。 终于,大家从最初的震憾中逐渐清醒过来,复又想起自己考察者的身份。阿 科塔眼尖,最先看到了一个需要高度注意的问题。他一指下面的平原,喊道: “看,那里怎么会有田地?” “田地”这个词放在死星的深处,的确令人震惊不已。但众人顺着他的手指 望去,看到的果然是标准的农田:在左边的一座山角下,隐约有一块块整齐的田 垅。卡西姆掏出光电望远镜,向那个方向望着。一边望一边自言自语:“或许自 动系统一直还在反复播种和收割。这里不是农牧区吗。” 正在这时,微风又送过来一阵轻微的声音,冲开众人的交谈声,挤进每一个 人的耳朵。 “嘭,嘭嘭,嘭,嘭嘭……” 众人面面相觑,仔细辨别,断定声音传自山后。这声音非常熟悉,但人们却 一时想不起是什么。或者说,没有人往自己熟悉的方面去想。 最后,还是经常出没于蛮荒之地的银河侠女认出了它。 “鼓声!” (二) 在这群访客的身后,是一座斜斜突起的小丘,那几人高的丘顶才是脚下这座 山峰的最高处。入口处的门隐蔽在小丘里,所以两辆飞车飞出入口后,便直接停 在小丘前面的空地上,大家下了车,视野也自然而然地一直向着面前开阔的空间 望去。此时才被鼓声吸引着回过身来,注意后面的情形。 “在山背后!”银河侠女说罢,身形一晃,蹿了出去,象是足下安置着弹簧。 小丘的坡度很陡,但银河侠女奔跑速度惊人,一下子手脚并用,足踏石缝, 手拘岩隙,借着惯性冲上了丘顶,就势隐身在一块岩石后面。这次银河侠女没有 使用什么超级神功,仅仅是凭借久经训练的体能。众人不仅暗自佩服。他们各自 准备好武器,然后抬头望着银河侠女的举动。 银河侠女向山后观望了一会儿,接着转过头来,向大家点头、摆手,意思是 情况安全,请大家一起来观察。于是,四个人慢慢攀上了小丘,隐伏在那块巨岩 后面。 “他们离这里很远,大家可以放心观察。”来到近前,银河侠女小声说道。 几个人都探出头,向山后的空地一望:小山的后面不远处又是一座山峰。两 座山峰间的凹地处,有一片用繁花绿草种成的图案,看不出是什么名堂。一群半 裸的男子正在图案中载歌载舞。两个壮汉正在拼命地擂着一面大鼓,其他人则踏 着鼓点舞动。 “看样子,他们至多只有部落民的文明水平。”阿科塔毕竟是年轻人,随口 发着议论。其实在他短短的探星员生涯中,尚未到过任何一个有智慧物种生存的 新星球。 “可能要稍微高级一些。他们穿着纺织品制作的衣服,而不是兽皮和树皮, 舞蹈样式也有农耕部落的特点。”杰里杰纳把眼睛贴在多功能望远镜后,边观察 边评价。作为老资格的探星员,杰里杰纳有一些考察文明系统的经验。 “比阿玛的文明水平还要低。”银河侠女也拿出自己的看法。 五个人中,两个情报人员反到最没有发言权,因为银河联盟的情报部门从来 不会向只有原始文明的星球上派出情报人员。但他们知道此时的问题关键是什么。 “各位,这里可不是什么尚未开发的原始行星,我们是在一个军事基地内部!” 卡西姆提醒道。 虽然他们进入这个六号区域只有很短的时间,但周围优美清新的自然风光就 象是催眠一样,令大家暂时忘记了此地所在和此行的目的。 “七百五十六名,”杰里杰纳报出一个数字。这个数字是他手里的多功能望 远镜统计出来的。 “而且看来他们已经形成了自己的社会体制。瞧,那肯定是个首领。平台上 面的那个。”阿科塔继续着他的社会学研究。 在图案中央,有一个粗糙的石砌平台。一阵疯狂的舞蹈后,一个身穿翠绿服 饰的大个子走上平台,双手向天,身体前摇后摆,象一棵狂风中的小树。看那姿 势肯定是在喊着什么,但距离太远听不清楚。只见那七百多个部落民随着他的呼 喊,也间歇性地发出狂呼。声浪远远地传到山顶上,依然有些威势。 最后,大个子将手指向远处又一座山峰,然后就雕塑般地定了格。于是,场 内所有人排成整齐的行列,分开走向场面边缘。直到此时,山顶上的几个观察者 才注意到,在花团锦簇的图案边缘,摆放着许许多多木棍。山下众人顺次拿起木 棍,然后五个一排,组成长列,向首领指着的那座山峰进发。每走十步,大家就 一齐用木棍敲一下地,同时口里发出“嘿”声。等所有的部下都拿到木棍后,大 个子人类才跳下平台,抓起一根最粗大的棍子,跑到队伍前头,昂首挺胸带着队 伍前进。 “看样子,他们好象要去进行一场原始战争。刚才那场舞蹈就是出征仪式。” 杰里杰纳判断道。 “我们悄悄跟上去。”苏勒说道,他的部下卡西姆却表示了异议:“组长, 我们的任务是调查死星的武器系统,而不是这些原始人的武器系统。” “但我们还有更高层次的调查任务,那就是评估摧毁死星的必要性。”苏勒 的理由脱口而出:“调查武器系统只是为了给这个更高的任务提供证据。眼下情 况有变,如果这里生活着一个原始部落,无论他们最初从哪里来,死星就是他们 的家园。银河联盟就必须根据《未开化行星考察法》来重新制定针对死星的政策。” 卡西姆想了想,虽然觉得此时组长的积极性有些奇怪,但也说不出更好的理 由。毕竟出发之前,就是让皮萨波里等人想破脑袋,也想象不到在死星深处会发 现这样的奇景。苏勒是可以临机制动的。 “我也认为必须与他们接触。”银河侠女插了话:“你们看,如果马上就要 发生一场战争的话,无论出自什么理由,我们都要制止流血牺牲。《未开化行星 考察法》中不是也有一个基本原则吗:不干预未开化行星的社会进程,但导致生 命损失的暴力冲突除外。” 作为独立人士,银河侠女可以保持自己的行事原则。此时,她的原则要求她 支持苏勒的作法。 两个探星员更是没有疑问。能找到一个拥有智慧物种的未开化行星是探星员 的最高追求,比考察十个没有智慧生命的荒凉星球还有意义。于是,众人又分乘 上两辆飞车,贴着山坡的另一面缓缓地下降到平原。他们绕过小山,选好路线, 让山谷里一些低坡阻挡着土著居民们的视线,绕着大圈远远地兜了过去。看到距 离合适,银河侠女打开车盖,双足钉在车顶上,让自己的头部露出低坡,给大家 指示着方向。 “放慢,最低速度,我们已经插到他们行进方向的正前方。” 苏勒手一摆,命令道:“卡西姆,你来驾车,把它隐蔽在远处,我和银河侠 女下车步行观察。两位探星员如果没意见,希望你们来一个人与我们一起步行观 察,另外一位也把车开走隐蔽起来。” 杰里杰纳把侦查任务交给了阿科塔。小伙子难得有这样的经历,而且木棍和 蛮力又伤害不了他们。于是,三个世外桃源的闯入者跳下沟坡,贴在坡壁上观察 着远处的队伍。两辆飞车则悄悄地顺着沟壑驶向远处,隐在一堆岩石后面。 这时,那只原始军队忽然停了下来,绿衣首领排众而出,向着面前的山坡上 大声呼喝。手里指指戳戳,比划个不停。 “是咒语!他在诅咒敌人。他们的敌人就在那边的山坡上。”银河侠女说道。 苏勒取出多功能望远镜,锁定了生命痕迹探测功能,向遭到首领诅咒的那片 山坡望去。望远镜很快锁定了一些生命痕迹并加以放大、判断,扫瞄射线穿过不 太厚的山石进行透视侦查,结果除了树木和山石外什么,苏勒只看到形体细小的 一些飞鸟和走兽。 “你没有猜错吧,那里只有树林。难道他们是要打猎吗?” 没等银河侠女回答,只见平地暴起一阵喊杀声,绿衣首领在前,全体部落民 在后,挥舞着棍棒向那片山坡冲去。望远镜中,每个土著都目眦尽裂,狂呼猛喝, 似乎要把这片山坡上的一草一木都毁掉才解恨。此时,再没有考察经验的人也会 看出,一场流血撕杀就在眼前。 “我去阻止他们。”此时,杰迪武士的责任感压倒一切地充满了银河侠女的 心灵。她跃出山坡,斜刺里向冲杀的人群飞奔过去。她已经想好了,无论山坡上 面有什么对手,如果真有战事起来,她可以显示某种“神迹”震摄敌对双方。 然而,等不到银河侠女显示“神迹”,神迹就自动出现了。只见跑在前面的 土著忽拉拉倒下一片,由于惯性,倒伏者们都是滚了很远才停下来,然后便在地 上挣扎。后面的土著象是什么也看不到,仍然没命地向前冲,然后依次倒下去, 满地打滚,好象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银河侠女也觉得气血翻涌,心脏狂跳,几 乎要从胸腔里蹿出来。她立刻明白遇到了什么,赶忙停下来,盘膝静坐,默运神 功加以抵挡。苏勒和阿科塔比她跑得慢,遇到危险都停下来。阿科塔的身边正好 有超声波震荡器,他拨开按钮,把功率调到最大,将一束中和波迎面发射出去。 恶心和眩目一下子平息下来,两个人举着震荡器,低头跑到脸色苍白的银河 侠女身边。 “是超声波!”阿科塔一边说,一边把震荡器高举过头顶。震荡器的功率远 远无法与这股覆盖广泛的超声波相比,但在小范围内保护住这三个人还不成问题。 直到那群土著再没有一个站立的了,那股凶狠的超声波才消失掉。阿科塔心 有余悸,没敢关上超声波震荡器,只是把它调到低档,作为盾牌放在胸前。 “你的家伙能查出声波来源吗?”苏勒边说边揉着胸口。虽然后来有声波护 体,但乍被超声波击中时那种尖锐的刺痛仍然令他冷汗直流。 “能,”阿科塔一边调节震荡器一边说:“喏,就在那个地方,法山腰的小 树林后面。声波呈扇面发射。” 他们再朝那群部落战士望去,只见满地都是翻滚的身体,一阵阵呻吟声随风 飘荡过来。 银河侠女探出身子,仔细看了看那群伤者的情况。放下心来。 “没有死者。看来,发射超声波的人只是警告或者自卫。苏勒,你不反对我 们见一见山上的神秘人吧。” “当然应该。”苏勒说道:“不过要注意,他们见到我们就不会象刚才那样 客气了。因为他们知道我们的技术能力。刚才我们的行动也肯定逃不过他们的观 察。” 刚才,包括银河侠女在内,大家都认为这群原始土著的战争对手一定也是另 一群部落民,所以并没有考虑太多。而原始土著们的这个能使用声波武器的对手, 显然也完全有能力通过遥感装置发现银河侠女他们。 “我先去吧,女人看起来不那么可怕。这条规律在银河系的绝大多数地方还 是行得通的。” “要不要拿上这个,”阿科塔递过自己的超声波震荡器。银河侠女摆了摆手。 “我空着手走过去会显得更可靠一点。有精神准备时,我可以用自己的能力 抵挡超声波打击。” 说着,银河侠女走出隐身的岩石,空着的双手在身侧摆动着,向面前的空地 走去。苏勒和阿科塔分别与自己的同伴通了话。两辆飞车藏身的地方都在刚才那 股声波的扇形辐射区外。杰里杰纳和卡西姆了解到这里的异况,问他们是否需要 支援。苏勒要他们等在那里,等弄清情况再说。 此时,银河侠女已经走到了大群土著居民的身边。她一边从他们的身旁绕过 去,一边观察着他们。那些土著纷纷大瞪着眼睛,惊恐地望着她。有的部落民竭 尽全力的喊着什么,并且想挣扎着想爬起来,但都没有成功。直到全部走过他们 身边,银河侠女也没有看到一双友善的面孔。想想也难怪,此时正是他们软弱无 力的时候,自己看上去再平凡娇弱,也代表着一种意想不到的危险。 于是,银河侠女暂时放弃了与他们交流的想法,直接向对面的山坡处跑去。 七拐八绕,来到了刚才被阿科塔判断为声波来源的地方。穿过小树丛,便可 见到一大片空地,空地后面则是一处幽深的山洞。银河侠女来到树林边缘,向那 处山洞一望,便即释然:看布局,那里与刚才他们飞出来的小山顶相类似,肯定 是另一处人工出口,通向这个封闭天堂之外的机械空间。她又向前走了两步,从 黑漆漆的洞口里赫然迎出一个大个子! (一) 站在银河侠女面前的并不是一个人,但与人相去不算太远。大个子顶上没有 头发,代之以两块角状突起,头骨的形态也稍异于常人,乍望上去就象是个戴着 面具的人,但额头青筋、颊上的皱纹和眉骨上的疤痕又显示出极度的真实感。不 过,与他那典型的人类表情相比,这些异状就显得微不足道了。 大汉只是冷冷地瞥了银河侠女一眼。那一刻,他的目光中竟然流露出无限的 倦怠和厌烦。不过初次见面,银河侠女不能确实自己是不是看准了对方的表情语 言。她主动地打着招呼:“你好……” “我早看见你们了,你们要干什么?” 对方一开口,讲的竟然是标准的当代银河联盟通用语。只不过语气生硬冰冷。 “我们刚刚来到这里,有许多问题需要你的帮助。” “唉,那些傻瓜们我很好打发,打发你们就难了。”大个子没接银河侠女的 喳,不冷不热地甩出两句话。 银河侠女停下来。他们之间的距离已经缩小到仅几步远,她能够清楚地看到 对方隐藏在袍服下面的种种防身武器,于是友好地点了点头。 “您好,先生,我叫银河。我想您肯定看到了我的同伴们,他们都是银河联 盟官方机构的人士。” “银河?一头银发……”大个子终于肯耐心地打量银河侠女了。他眼球转了 转,头上的触角红里变白,白里泛黑,就象是两块思维的显示屏。 “你是不是那个什么银河侠女呀,刚才看你的那几下子,能够单凭生理功能 抵挡我的超声波,肯定也不是普通人。”陌生怪客翻了翻眼睛,竟然品评起银河 侠女的功夫来。 “我是银河侠女。”银河侠女抱以微笑。“银河侠女”这个名字代表着罕世 神功,大个子既然叫得出她的名号,自然也应该知道这一点。但他看上去不仅没 有什么戒备,反而有些爱搭不理。 银河侠女虽然一直把脸冲着大个子,但始终将一份注意力留给可能出现在此 地的其它角色。不过直到现在,大个子后面再也没有什么惊人的东西露面。 “那你怎么、怎么跟着官方人员一起进来?你不一向是闲云野鹤吗?” 银河侠女纵横多年,象这样自己在明,对方在暗的情况遇到得并不多。虽然 心中感觉不佳,但一副娃娃脸上仍然笑意可掬。 “我只是协助他们进行调查,不久前,银河联盟刚刚知道死星三号的存在, 担心引起公众恐慌,所以派调查队来进行实地调查。不过看来,您已经先一步研 究过死星了。相信阁下肯定对死星有很深的了解。对了,死星只是它历史上的名 字。你是这里的主人,不知道这个军事基地有没有虽的名字。” “有什么好调查的!”怪人双手一扬,又一次没有正面回答银河侠女的问题。 “一千年了,它都没惹什么事,现在又能有什么危险。再说我也不是这里的 主人,才来不久。这里的主人就是山下那群傻瓜。” 银河侠女咂摸了一下,从他的语气中分辨不出更多的东西,于是接着问道: “那么,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我能不能请我的朋友们也过来。他们怕您对我们有 什么误解,所以派我来与您接触。关于死星的许多问题,他们都需要您的帮助呢。” “别那么假惺惺地穷客气,想来就来呗。不过你们得快点,一会那批傻瓜们 就会挣扎起来,他们把外来人当妖怪,见到就想杀光赶尽。到时你的朋友们要是 拨枪自卫,又会破坏了银河联盟官方用来保护落后文明的那些鸟规矩。” 这里诸事难料,竟然荒唐到如此地步,令银河侠女暗自感叹:当他们希望在 死星深处找到高度发达的主人时,看到的却是一群退化的原始居民;而当他们准 备和更多的原始居民打交道时,面前又出现了一个对当今文明了如指掌的怪客。 银河侠女拉起胸饰模样的通讯装置,请苏勒他们过来。等银河侠女说完了, 怪人才补充一句:“我可有话在先,我这里没有什么东西招待你们,也没有时间 和心情招待你们。”说着,怪人竟然爱搭不理地转身向洞内走去,懒懒散散的样 子,象是好多天没有睡觉了。不过,虽然一直冷言冷语,但看上去怪人倒也没什 么恶意,更象是一个被娇惯坏的,不懂礼貌的孩子。 “先生,请问我应该怎么称呼您呢?”银河侠女追问道。 “我叫章普尔。”吐出一句疲惫致极的声音,章普尔的身影已经没入洞内。 银河侠女犹豫了一下,还是随着他向洞内走去。很快,他们来到了一处气密 门,但气密门的两端竟然全都打开着,两扇门中间一小段通道上乱七八糟地堆着 一些物件,罐装食品、明星塑像、智力玩具,墙上有一片片很新鲜的涂鸦,大部 分都还没有褪色。银河侠女路过时促促看了一眼,印象最深的竟然是一个斗大的 艺术体的“爱”字。虽然写得龙飞凤舞,却是用鲜红染料挥就,一付血淋淋的样 子。看这周围,完全是一个半大孩子的家。 银河侠女再注意地看了看走在前面的章普尔的背影:如果是人类,章普尔应 该是个成年人了。不过既然是混血儿,判断起年龄来可能有些不准确。 再往前走,人工建造的自然景观就完全让位于彻底的机械系统。他们来到了 一个标准的运输中转站内部。每座太空城里都有无数个这样的中转站,让人们在 不同的结构中间穿行时更换随身物件,或者装卸货物。中转站不大,更象一个大 厅。大厅中间摆放着一只大型储物柜,是飞船上常见的那种。储物柜的透明顶盖 半开半合。围绕储物柜,零七八碎地堆放着一些生活用品,“势力范围”一直辐 射到距柜子很远的地方,看样子很快就会把整个中转站的地面堆满。这般成就是 长时间乱扔乱放形成的。银河侠女估计如果自己把这里收拾一下得话,所有生活 用具加在一起只不过占用一个单人床位大小的面积。 不过,尽管章普尔如此挥霍空间,整个中转站里仍然显得空空荡荡的。她又 略略看了看扔了一地的物品,和外面通道里的一样,都是些精良和时髦的名牌。 “看来,您是个旅行家喽?” 章普尔仍然没搭理她,径自躺到一块很大的兽皮上,十分不雅地舒展了一下 四肢。银河侠女仔细一看,发现那也是一块名牌仿制兽皮。章普尔双手枕在脑后, 愣愣地望着天花板,眼前似乎完全没有银河侠女这个人。 望着这位满腹心事的怪客,银河侠女不以为忤,找到旁边的一块兽皮坐垫, 坐了下来。 “我休息一下,可以吗?” 懒洋洋的主人头也不转一下,只是轻轻地“嗯”了一声,算是首肯。 “从这里到外面山坡,所有的门都开着,你觉得安全吗?” 章普尔赫然转过头,瞪着银河侠女:“什么安全不安全,你懂……” 中转站里突然警铃大作,打断了章普尔的声音,也算是替章普尔作了回答。 -------- 转自书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