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梦醒时分 还没走到家里,远远便看到莉莉的二哥跑了过来,气喘吁吁道:“阿仁…… 你……你总算回来了……快快,你母亲快不行了……“ “什么?”草木仁一听,二话不说连忙往家里跑。 “妈!”一进草木夫人的房门,草木仁正看见莉莉坐在母亲的床前哭泣,而草 木夫人…… “还好……”草木仁听见草木夫人还有呼吸,才稍稍舒了口气。 “草木哥哥。”见到草木仁回来,莉莉莉花带雨道,“今天下午我刚过来想帮 忙做饭,就发现……” “不用说了,别哭了,这都不是你的错……该来的,始终是要来的……”草木 仁温柔的摸了摸莉莉的头发,道,“你先回去吧,这里有我就可以了……” “不!我要留下来……” “听话……你就让我和母亲单独相处一阵子吧……” 好不容易支走了莉莉,草木仁在母亲的床前坐了下来,看着依然昏迷的草木夫 人,他的思绪不由飞到了那一天…… “我需要借用你的身份,你有什么遗愿吗?” “我的母亲已经时日无多了……请……替我好好照顾她……自少……让她以为 我还活着……” “我答应你。” “谢谢……” “不用谢我,这只是一个交易而已,你给我你的身份,我替你照顾你的母亲, 直到她逝世。”少年沉默了一下,又问,“值得吗?” “什么?” “你明明知道你的母亲即使这次不病死,剩下的寿命也不足三个月,你又何必 为此拿自己的性命冒险呢?结果还不是失足摔死?如果没有遇到我,你的草药也给 不了你的母亲啊。” “是啊……值得吗?我不知道啊……我只知道自己必须这样做罢了……我从来 就没有后悔过……” “是吗……但如果你的母亲知道你的事,不是更难过吗?”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必须不惜一切代价救自己的母亲,母亲为我付出的 已经太多了,太多了……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 “……那你就安心的去吧……”少年先从脚下已经有点腐烂的尸体手中拿过草 药,再施了一个冰冻术,把它小心保存起来。虽然是一具已经死亡几日的尸体,但 此时仿佛也露出了一个瞑目的笑容…… “妈,你醒了?”当草木仁看到草木夫人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清晨 了。 “你昨晚一晚都没睡吗?”草木夫人在草木仁的搀扶下坐了起来。 “没关系,我精神得很。” 草木夫人愣愣的望着窗外,突然感慨道:“清晨的阳光真是温暖……可是我再 也看不到了……” “……”草木仁不想说假话安慰草木夫人,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今天就让我替你准备早饭吧……”草木夫人站了起来。 “妈……我帮你……” “今天我特地做了春卷,好吃吗?”一边和草木仁共进早餐,草木夫人一边问 道。 “嗯!非常好吃。”草木仁微笑道。 “你还是第一次吃吧……以前的阿仁最喜欢吃我做的春卷了。” 听到草木夫人的话,草木仁脸上的表情顿时僵住了:“你……是什么时候发现 的……” “唉……一个人快死了,脑子就会灵活些,这几天过去发生的事一件一件在我 脑海里重演,而许多原来想不通的事,昨晚也都想通了……”草木夫人的语气是那 么平静,听不出半点涟漪。 两人沉默了好一会儿,草木夫人又开口道:“阿仁……我是说那孩子……他已 经先走一步了吗?” “对不起……”草木仁低下头,小声道。 “这不是你的错,你也是个好孩子,一直对我很好……”草木夫人的语气仍是 那样平静,仿佛把一切都看透了,“阿仁他是个孝顺的孩子,从小就爱为我操心, 而这次怕我去了以后寂寞,他自己倒先走一步了……” “夫人……” “你听我把话说完……有许多事,都是上天注定好的,我们是想改也改不了。 上天能让我在生命最后的日子里还有你这个孩子陪伴,我已经知足了,虽然我不知 道你到底是谁,但我真的非常感激你……阿仁他是自己命不好,这不怪你……只是 我怎么对得起他爹……”说到这里,草木夫人的泪水终于涌了出来。 “夫人!” “你什么都不用说了,我懂的,都这个时候了,我还哭哭啼啼的,呆会阿仁和 他爹见到了可会笑我的……”草木夫人一边擦着眼泪,一边强装出笑容,“我的时 间不多了,孩子,再让我好好的看看你……” “夫人……” ※※※一连七天,草木仁都在草木夫人的墓前长跪不起,不眠不休,也不喝水 进食,任凭风吹雨打。因为他没有做到自己对真的草木仁的承诺,在草木夫人生命 的最后一刻,还是知道了真相…… 至少,让自己代草木仁进最后一点孝心吧…… 在这七天里,不但雷拉来了,轩辕文宇和土门来了,东海兄妹来了,甚至连阳 光也偷偷跑来了,给予草木仁关怀与安慰,让他知道即使失去母亲,仍然有朋友的 支持…… 已经七天了……今天再不走,复赛就来不及了……拜别了草木夫人的墓碑,草 木仁又回到了自己家。 今天开始自己便到外面住了……不然迟早会拖累村民的……看了屋子最后一眼, 草木仁关上了院子的门。 “草木哥哥……”院子外面,莉莉正在等待。 “莉莉,以后这房子就给你们了……我这次离开或许就不回来了……有空一定 回来看看你们。”草木仁轻笑道。 “哦……”莉莉难过的低下了头,一路跟着草木仁出了村口。 “莉莉,就送到这里吧。以后自己要好好照顾自己啊。” “你真的要走?”莉莉用带着恐慌与悲伤的眼神看着草木仁。 “是的……我在大学里有宿舍,我以后就住在里面了。” 咬了咬牙,莉莉终于下定了决心,道:“草木哥哥,其实我……”莉莉的话还 没说完,就被草木仁用一根手指堵住了嘴巴。 “莉莉,我知道你的想法,但我不适合你。” “不!怎么会!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莉莉急着分辨道。 “你知道我现在在想什么吗?” “……”莉莉有些慌张道,“什么?” 草木仁微笑着叹了一口气,望着蔚蓝的天空,道:“莉莉,你看。天上有那么 多的白云,每天漂来漂去,行踪无定。” 莉莉用有些紧张的眼神望着天空,听着草木仁的话语。 “这些白云聚了又散,散了又聚,而人……也是一样的。”草木仁说着,低头 迎上了莉莉呆滞的目光,“莉莉,你有你的世界,我有我的天空……我们根本是两 种不同的人,即使站在一起,也无法进入对方的思想,勉强结合,也不会有好的结 果。” 莉莉终于听懂了草木仁的话,眼睛开始变得模糊…… “天下无不散之筵席……但愿你早日寻找到自己真的幸福……” 莉莉是个坚强的女孩子,可惜眼泪,并不会因为她的坚强而止住,望着草木仁 越来越小的身影,莉莉终于软倒在地上…… (完) -------- 九众合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