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之伤 “欢迎各们光临夜舞霓裳,相信我们将在这里度过一个最疯狂的夜晚。” 伴随着扑面而来震耳欲聋的滚石音乐,DJ师巧妙地煽动着所有人的激情。 “让我们跳起来,舞起来吧。这是一个自由的天地,朋友们将欣赏到最靓的帅 哥,最棒的酷妹和最精彩的劲舞狂歌。” “举起你们的双手,尽情欢呼,舞动你的身体,为我们的青春喝采。” 舞池中,所有的男男女女都随着这激烈的节奏而忘我的发泄着,扭动着,衣衫 在飞,长发在旋,一切都象火焰一样猛烈地燃烧着,白日里的压抑和烦燥都被这飞 扬的旋律绞碎了,抛开了,烧化了。 风一步入这里就觉得整个头颅都要暴开了。他一向不太明白为什么很多朋友喜 欢来这个地方,在这里无法交谈,甚到无法思想,除了象群魔一样乱舞一外,你根 本不能有任何的自主。因为一切都是狂乱的,一切又都是被暴风骤雨一样的气氛支 配着的。 这是风有生一来第一次步入这个迪厅的感觉。 当他从朋友口中得知所谓“夜舞霓裳”正是这样一个场所的名字时,心中既惊 奇又感到本应是意料中的事。那个忽而清纯如雪,忽而锋利如刀的影也应该是属于 这里的吧。 他觉得自己不属于这个地方吧。但却突然觉得在这个崭新的天地中,那排山倒 海的音乐与那群劲舞青春的少年真的似乎可以让自己从一向平淡的枯燥的生活中解 脱出来了。也许这里是忘情的麻药吧。 此时气氛进入了高潮,舞池中响起了骤雨一般的掌声。 “朋友们不要错过,睁开你们的眼睛,你们将看到本世纪最倾情的销魂热舞。” 随着DJ师的调动,跳舞的人们也燥动起来。 乐声中杂进了更激烈的撞击音,吊在舞池四角的大笼子里出现了四个衣着暴露 的少女,她们夸张的扭动着白晰的肢体,彩色的长发甩动得异常猛烈,妖艳的妆扮 使她们化成了诱人心动的灵蛇,在频闪的灯光下发着光。“ 风不得不承认即使是同志也要忍不住多看她们几眼,因为这真的很诱人,很风 骚。但更令他吃惊的是那正面前台笼中的是两个同样袒胸露脐的少年,青春的身体 在这里成了炫耀的本钱,上天赐与男儿的有力的臂膀也变成了纤柔的杨柳,而那少 年人应有的清彻的眼神也变成了媚人骨髓的秋波。 然而当风的眼光真正与左侧的乌发少年相对,他的心不禁猛的抽紧了。 那是影,那是一个媚惑的影,一个没有了自尊与羞涩的影,一个完完全全异化 了的影。风知道,这一切是本来就注定了的。自从知道了“夜舞霓裳”的真正意义 时,风就有了预感。然而风却依然被震撼了。这就是那个叫自己哥哥的小影吗?那 个在夜风中落泪,在月光下无语忧伤的少年吗? 他知道,在聚光灯下的影是看不到自己的,也许影儿心里真的不愿意让自己看 到另一个影吧。他想要离开这里,也许这又是一个异化了个迷梦吧。 一个明朗的声音突然在他身后传来:“你是风大哥吗?” 因为是在如此躁乱的场景中突然清晰地听到这个声音,风立刻醒悟到说话的人 是紧贴在自己耳边的。他吓了一跳,然后便立刻被这声音的主人吸引住了。那是一 个一头金发的少年,微黑的肤色露着一股健康而冲动的活力,眼光中是一股撞人心 扉的火焰。因为穿着紧身而且同样暴露的衣着,风立刻明白他是和影一样的舞者。 他立刻退后一步,迟疑的点点头。问道:“我是风,你怎么知道。”然而他的话一 出口就淹没在了音乐声中。 但那少年显然明白了风的意思,他笑了笑,指指台上的影,又指指自己,同时 又把身体凑过来,大声说:“我们是死党,是影哥告诉我的。他让你等他。跳完这 场就过来。”风好容易明白了他的意思,心中不无疑惑:“他怎么知道我来了?” 在震耳欲聋的音乐声中,他也不得不和那少年凑得很近。那少年只是开心的笑笑。 指引着风找了一个座位,转身又从吧台要来一听可乐,大声说:“我叫舞,影哥告 诉我你是个好大哥。” 风笑了。他不知舞的话里真正藏着的是赞扬还是讽刺,但他明显感到了舞的眼 神深处藏着一股异常的感情。“你和影很熟吗?” “是啊。我刚来这里不久,全靠影哥罩着,我们很要好。什么话都能说。” 舞话中有话的表白着,同时回过头来道:“影哥告诉我你要找羽衣,呵呵很巧, 我们是室友,而且他就住我的下铺。”风猛的怔住了,一时间百种情感在心底交杂。 “是的?这世界有时真的很小吧。”舞正要说下去时,突然听到场中音乐大变。 “呀,我该上了。”舞笑笑说,急急的走开了。 DJ师高亢的声音在在厅内回荡:“下面是新来的小帅哥的精彩独舞,将会给朋 友们带来前所未有的激情之音。” 全场的灯光为之一灭,随之亮起时,全都聚在了金发金衣的舞的身上,舞的身 体在这一刹那间凝成了一座充满青春活力的雕塑。 风却把眼光转到了台侧走下来的影的身上,影径直走过来,风看到一个小姐把 一张绿色的单子塞到了影的衣带上,影停住脚步,神色微变,眼神有些恐惶与紧张 的瞄向风,两人目光相接的一瞬,影立刻咬紧了嘴唇。他把单子又推回了小姐手中。 同时在小姐耳边嘀咕了几句。小姐很不情愿的走开了。 然后,风看到影努力的在交错的灯光中走向自己,他的黑发又垂下来遮住了明 亮的眼睛,风似乎感到了两个人心中都涌动着一股酸涩的感觉。 “哥哥。你真的找到这儿来了。”影笑了,风从这笑容里找寻着那落花之夜的 影子。影面对这搜寻的目光有些惭愧。 “那张绿色的单子是什么意思?” 影的脸上突然有了几分红晕,风看出他的心里很反感这个问题。 于是,他移开了目光。不再追问了。 “你等我一下好吗?我去洗把脸。” 风点点头,看着影从眼前消失。忽然觉得,这一夜,好累。 也许自己真的不该来。风的目光转向了舞池中旋转得如同一朵风中落花的舞身 上。 不同于刚才那种张扬风情的色欲之舞,舞真的是在描画着一种青春的美丽,那 充满活力的肢体随着节奏明快的乐曲而飞扬,金色的发丝象颤动的琴弦,本身就会 奏出生命的乐章,金色的舞衣也化为了跃目的花瓣,在开落之间,弦耀着处于金色 年华的肌体。好一朵激情四射的金色鲤鱼,也许明朝真的会化龙飞去吧。 风很奇怪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奇怪的念头。 然而他马上意识到影已来到了自己的身旁,因为影身上那淡淡的香水味很诱人。 洗去浓妆的影显得更加白晰可爱,他此时穿了一件宽松的红色夹克,使整个身体显 得更加娇小可爱,衣服的红色也衬得双颊有了红晕,他垂下头凑到风的耳边说道: “哥哥我告诉领班身体不舒服,今天不跳了。我们出去聊聊吧。” 风点点头。跟着影向外走,他觉察出影的神色突然间有了一些异样:“糟了, 老板来了。”他的眼光落在了一个刚刚出现在吧台的青年身上,那是一个三十岁上 下西服革履的青年,衣着齐整得与这里的气氛很不谐调,此时正在和吧台的领班说 着什么,目光不时的扫向全场,脸色出奇的冷。影垂下头,稍稍侧转身子要从吧台 的一侧溜开,但那青年的目光如鹰般的敏锐,影不用抬头也知道,此时那人已转出 吧台向自己一步步逼来。他轻轻放开了拉着风的手。“ “老大,你怎么来了?” 那青年微微扬起眉毛,嘴角扯出一丝笑意:“怎么?小影儿,出了名就有架子 了?学会拒客人的单子了?” 影甩了一下垂落在额前的发丝,摆出了迎合的笑意:“不是的,老大,今天, 真的不舒服。你饶了我吧。” “哼”老板从鼻中发出一声嗤笑,目光从风的脸上扫过,“有傍家儿了,好福 气啊?” “不,不是的。”影猛的咬住了嘴唇,“他是我哥。” 同时他的目光突然凌利起来,盯着老板,轻声道:“老大,我是在你这儿作, 但也可以明天就走,我今天不想出台。不行吗?”很奇怪在飞扬的舞曲声中,老板 却清楚的听到了影的话。 老板收住了嗤笑的面孔,淡淡地说:“行,好吧,小影我知道你翅膀硬了,知 道我这儿一时离不开你。想拿哥哥一把是不是?” 影笑了笑:“我可不敢,不过我今天真的不太舒服,老大一直很照顾我,再体 谅一回吧。” 老板无可奈何的笑了笑:“行,你也没卖给我,别太毁我们场子的声誉就行, 晾客人的台总不太好。就这一次啊。你也真是,这回包你台的是个大主,一出手就 是三千,一个晚上赚三千,你居然不动心。也够种。”撂下这么一句再明白不过的 说词,他自顾自的走开了。 影的脸却倏的红了起来,风的眼光象冰一样冷冻在了他的背上。影回过头去不 敢正视风的眼睛。但是那惶恐无助的神情却让风再也硬不起心来了。他把手轻轻地 放在了影的肩上,轻轻叹了口气:“没什么,我早就该想到的。” 影顺势将头枕在了风的肩上:“哥。别看不起我,好吗?” 风揽着他的肩走向迪厅的出口。感到影的泪正滴在自己的手上。心中却突然跳 出一个念头,这不会是这少年的一场游戏吧。 场中的音乐猛然间顿住了,激烈的掌声如风过耳,DJ师的嗓音再次回荡起来: 好了,让我们的新舞星休息一下,下面是大家熟悉的歌手美音小姐为大家献艺。“ 风知道舞的舞蹈结束了。忍不住停住脚步想回头看那少年一眼,很不幸,他的 目光恰恰与从舞池跑来的舞的目光拧在了一起,那是一种失落的寒意。风感到了冷, 因为舞的眼中露出了少年人特有的锋芒。影感觉出了异常,他也看到了迎面而来的 舞,舞跑过来握住了影的手:“影哥,不跳了?” 影点点头,挣开风的手臂,嗔道:“死德性,我哪还敢跳啊。你迟早要抢我的 饭碗了。” 舞紧张的瞪大了眼:“我可不敢,影哥你真生气了?” 影嗤的一笑:“生气就不理你了。这是我哥,你也该叫哥?” “哥哥好。”舞叫得有些勉强。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影的脸:“下一场,你真 不跳了啊,是我们合舞啊。” 影拍拍他的肩。不了,你和小寒跳吧。 舞哼了一声,表示抗议:“那我也不跳了。” “不行,老大来了。别太过分。”影正要再说什么。却看到领班向他们走了过 来。手中拿着一张绿色单子。风明白了这其中的意思。不由得收紧了心。 影和舞也默然了。领班把单子递到了舞的手里,舞吃了一惊,象躲蛇一样,缩 回了手:“我不,我不干。” 领班冷笑:“是老大的意思。你去找他吧。” 影和舞都白了脸色。 “怎么,既然来到了这种地方作了,还想不下水吗?”老板冰冷的声音冒了出 来,他原来是象蛇一样尾随着领班一起靠近的。 “小舞来时就说好不出台啦。老大不是也答应了吗?”影极力为舞争辩着。 “小影你怎么这么天真,那是看你的面子给他一段适应期。你看看下了场子的 人有不出台的吗?想干净别在我这儿作啊。谁也没请他来。而且,”老板从领班手 里抽出那张单子甩到了影的鼻子下面,“这是条大鱼,我不想便宜了别的场子,人 家本来点的是你,你不去才换的小舞,再让我换人,恐怕鱼就脱钩了。小影,老大 不难为你,你要为舞出头,你就去。好吗?再不然,,,,,哼。” 小舞的脸涨得通红,看着老板,又转过来看着影:“影哥,我???” 影的脸红变得十分苍白,他呆呆地看了看风,又冷冷的看着老板,低声说: “老大,你别开了小舞,我出台就是。” “切,够意思。小影,你行,三千你不要,人家点小舞也没这么多你看清楚了。” 老板呵呵一笑,“我不难为你,反正你们有一个人跟人走就行。我也算够意思了吧。” “我知道,不就是少两千块钱嘛。舞,你帮我招呼我的哥。”影不敢去看身后 风的脸色,就低着头走开了。 此时,风觉得那舞厅中的打击乐强烈得象战场的炮火的轰鸣,他很奇怪在这种 剧震之中,依然清清楚楚地听到了众人的对话。他象个局外人一样,看着这一切的 发生,自己竟然无法发出一点声响。直到影整个消失在了一团黑暗之中,才突然暴 出三个字来:“为什么?” “因为,我要挣钱。”舞猛的抬起了头,风惊讶的看到他一向充满热情与活力 的眼中竟是无边的泪海。 “哥,我们出去吧。”此时此刻舞的这声称呼竟是如此的真诚 “影哥的故事我讲给你听。” 摇曳的烛火终于燃尽, 在熄灭的一刹那间,风看一缕乳白色的清烟弯曲盘旋着袅袅升起,象极了在迪 厅中艳舞女郎的腰肢。 杯中残酒已干,舞俯趴在酒杯后面象死去一样的沉静。 这个酒吧叫作“夜色情调” 专门为一对对幽会的情人影造了朦胧浪漫的气氛,当舞带自己步入这里的时候, 风看到了领位小姐眼中异样的颜色,如果在以前,风一定会落荒而逃的,但在今夜, 风却出奇的洒脱,他和舞一样,迎着小姐讶异的目光走了进来,反到是那小姐不好 意思的垂下眼睑,尴尬地笑了笑。 “先生,你的女朋友好漂亮啊,送她一枝玫瑰吗?” 一个梳着两条小辫的小女孩,出现在雅座门口,风看着她艳妆的脸上一幅做作 的媚笑,心里一时哭笑不得,同时冒出几分莫明的悲凉。 “好吧?” 小女孩接过风递过去的20元纸币,诡黠的一笑:“对不起先生,我找不开,送 你两枝吧。代表你们两情相悦,心心相映。”说着话自顾自的抽出两枝玫瑰放到桌 了,又鞠了个躬,跑了出去。 风不禁宛尔,为了多挣几块钱,小小年纪就很有心计了。这世界真是变得很可 怕。风甚至怀疑,即使她发现了舞是个男孩,也绝不会放弃这一次机会的,只是不 知她会说出什么样的祝词来。 他将两枝玫瑰轻轻的拈在手中,注视着那幽红色的花蕾,闻着那名贵香水一样 的浓香,目光转到了舞那一头金色的秀发上,听说有一种玫瑰是金色的,印证着爱 情也同金子一样的珍贵,反过来说是不是也同金子一样可以买卖的呢。 舞醉了。醉了的舞更象一个孩子,一个作坏事的孩子。 舞睡了,睡得象一个无依无助的孩子。 风却是清醒的,清醒得闭上眼睛就能把刚刚舞说过的每一句话都一字字的记起。 …… 落座之后,舞几乎忘记了承诺要讲的影的故事。 他点好酒水,先为自己倒满一杯。才嘻笑地说: “你问我们,为什么要这样作。你很想知道吗?我告诉你。因为我们喜欢,喜 欢作这行,哼,来钱来得多容易,不用出苦力,不用动脑筋,一边快活着一边挣大 钱,多好啊,真的很舒服的。哥哥。真的很舒服的。你要不要,也,来,试试。” 风不理他的放纵,只是在他饮下一杯后,又亲手为他斟满。同时静静地看着他, 舞笑不下去了。他重重的把杯子墩在桌子上,“哥,你为什么不说话,你看不起我 们,是吗?我们很下贱,是吗?” 风摇了摇头:“不,因为你和影一样是我的弟弟。” 舞吃吃地笑起来。 “你又骗我了。你又不认识我。怎么知道我是你弟弟啊。呵呵。” “我知道,因为你不肯接单子,因为你还保留着自己的尊严,我知道你是个好 弟弟。”风轻轻地拍拍舞的肩膀,平和地说。 舞的笑容凝住了。他紧紧抓住了风的手:“你就凭一张单子。就凭一张单子来 证明我是好人吗?那影哥呢?他替我接了,他就没有尊严了是不是?他就不是你的 好弟弟了是不是?” 风从舞急切的目光中看到了影的影子。那是从舞的心中映出来的镜象。 他轻轻叹了口气,把手缩了回来:“我说错了。你和影都是我的好弟弟。我不 能告诉你为什么这么肯定,因为我也找不到答案。” 舞猛的摇摇头,痛苦的说:“不,我知道答案。因为影哥喜欢你。你也喜欢影 哥。我看得出来。可是……”他目光灼灼地燃烧着,“可是我喜欢影哥。真的很喜 欢。” 风很惊呀舞这么大胆而又直接的说出这句话来。 “不,你别这么说。我只是,只是当他是我的好弟弟。也许我真的不会再喜欢 上别人了。我的爱已经在唯一的一次燃烧中成了灰烬。我怕我不会再真正爱上谁了。” 舞抬起头来。听到这句话时,他的眼中流出一丝不以为然的冷笑。 “影哥把你的故事告诉了我,我知道哥哥是个真正的好人。你听我说,别再为 他难过了。真的不值得。” 风将轻轻的啜了一口面前的酒,悠然道:“其实现在在我心里已经明白了,但 真的,真的不能忘怀,因为那是我一个真爱的梦。” 舞低下了头:“也许你真的见到羽衣时,会解开你的心结的。” 风骤然想起了什么:“对了。我记得你说你认识羽衣。” “是,羽衣。哼。他是我同学,我们睡上下铺,算是好朋友吧。也许我真的不 该出卖他,但哥,我也知道这件事他作得真的很过分。只是,他也不是一个坏人。 我对你实说吧。他在前一段和他的bf分手了,在那一段时期他很失落,感情上一片 黑暗,他bf是一个很优秀的歌手,他需要证明自己是个同样优秀的人,证明自己被 人需要,证明自己依然是有爱的价值。在那个时间内你闯入了他的网络。于是,很 不幸你成了他感情的跳板。原谅我。哥哥,我知道这很伤你的自尊,但这是事实, 他真正喜欢的男孩,是个子高高大大,白晰阳光的男孩,象他以前的bf一样。他对 你其实一点感觉也没有。这是他亲口对我说的。真的。所以他根本就不可能喜欢你。 他在网上过分美化了自己,也许他让你认识到的羽衣与其说是象他自己,不如说象 他的bf. 真实生活中的他。只是一个很普通的男孩,不漂亮,也不清高,象这圈子 里所有的朋友一样,在网上,在生活里在寻找着自己喜欢的人,他不会象他说的那 样,一个人孤独的走下去的,那只是他编造的故事中的一句台词而已。你不用太认 真的。” 舞说这些话时,一直低着头不敢面对风的眼睛,当他抬起头时,却发现风静静 的端起酒杯浅浅的在唇边沾了一下,良久,才轻轻的吐了口气,说道:“至少,我 对于他还是有点用的,我的爱帮他度过了心灵的断层,在我们相交的岁月里,他是 快活的。对吗?”舞看着风的眼睛,直视着那深深隐藏着的悲哀,风侧过了脸,眼 角亮晶晶的闪着莹光。那是泪吗? “影哥没有说错,你真是一个傻哥哥。你想见见他吗?影哥说这是你最后的一 个愿望。我可以帮你实现。” 风轻轻合上眼睛,淡然道:“不必了。既然真实的羽衣和我爱的羽衣并不相同, 我宁可守住这个梦中的影子。” 舞突然叹了口气:“哥哥。你还爱他,对吗?” “不知道。我不知道。现在我真的不知道了。舞,你爱影对吗?” 舞苦笑了:“可是影哥不爱我。其实我坚持不出台。也是为了影哥。” 他伸手从衣兜内取出一个信封,影哥把他的故事写在了里面,让我转交给你。 他一直担心自己无法当面向你说出他的故事。我一直不想给你看。可是现在我改变 主意了。你看看吧。也许你看了影哥的故事会发现,影哥才是你真正喜欢的人。 风被他的真诚感动了。他接过信封,感觉到了这份真情的沉重,同时也触摸到 了舞心中痛苦的颤抖。 “今夜你让我感到了几个月来真正的轻松,因为影说得没错。你们解开了我一 直背负的十字架。我真的很感谢你们。” 舞孤寂的一笑:“不用谢我,你也作我的哥哥好吗?象对影一样对我。我没有 哥哥。从来没有。” 风握住了舞的手:“哥哥的哥哥不是哥哥是什么?你叫影哥的时候,就已经是 我弟弟了。只是我没有任何可赠与你的礼物。” “我,不要你的礼物。只想有个人能听我说说心里的话。” “是小舞自己的故事吗?你真的能告诉我吗?” 舞笑了。是真正的笑了。他把酒给风满上:“哥,我敬你。” 看着风把酒喝干。 舞也将自己的酒杯喝干。在饮酒上他真的很爽快。 “我不会象影哥那么多的心思。我要告诉你,就亲口告诉你。因为这一生我有 太多的话想对人说了。只是除了影哥。我真的没有人可以倾诉了。” 风感觉到了这个晚上又要无眠了。 他知道,从那个黄花飘落的晚上,那一次离奇的邂逅开始,他就已经进入了另 一个凄美而又惨酷的世界。 “我,也曾经有一个完美的家,有疼我爱我的爸爸妈妈。有关心我的老师和同 学。但这一切都在我小学五年级就被一个女人打碎了。 在一个中秋之夜的晚上,妈妈对着爸爸和他带回来的女人只说了一个字:“滚 于是,爸爸和他的女人一起永远的消失在了我的生活中。 后来我才知道。爸爸下海后发了大财,于是姘上了那个女人。那天他本来是要 妈妈接受他在外面包养这个女人的事实,他并没打算和妈妈离婚,同时承诺继续尽 丈夫和父亲的责任,供养这个家庭。但他其实并不真正了解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的 妻子的个性。妈妈虽然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工,但她的自尊和骨气却是如此的强烈。 只可惜后来的事实证明妈妈的骨气和自尊并没有为我们带来什么幸福的生活。 妈妈厂子里的效益越来越差,我们的生活也明显的一天天的艰难。我常常看到妈妈 一个人在屋子里对着以前的合影流泪。也许妈妈突然发现一个女人真的无法担付一 个家庭的重担。于是,两年后。妈妈再婚了。对方是一个体院的老师,魁梧的身材 和憨厚的五官,让妈妈有了一种安全感。妈妈的要求只有一个:“不再要孩子了, 只要他对我好就行。” 那个人真的对我很好,常常带我出去玩,看到我喜欢跳舞后就找熟人帮我报名 去学跳舞,每次晚上都亲自骑着自行车带我去学舞。又等到很晚再接我回家。有时 候我真的觉得他对我比我的亲生父亲还要好。但是,渐渐地。我发现每次我穿上紧 身衣在老师的指导下作动作时,旁观的继父总是忍不住站起来不眨眼的盯着我看, 他那时的眼睛总是亮晶晶的。象一部电影片中月夜里的人狼。 我开始很怕他,开始告诉他不用他去接送我了,并且开始躲着他,继父为我的 冷淡很生气,开始用言语责骂我。妈妈也怪我不懂事。我不知该怎么解释这个原因。 可是我真的越来越怕见我的继父了。 终于有一天,我练完舞回到家里,妈妈又去加夜班了。只有继父一个人在家, 我看到他房里的灯亮着。但我没有说话,自顾自的走进卫生间淋浴。继父却突然闯 了进去,我不知道卫生间的插销什么时候坏掉了,我突然怕极了。继父开始责骂我 为什么回家也不向他打招呼。可他的目光却象饿极的野兽一样盯着我的身体。我一 面用手挡着自己的身体,一面哭着向他认错,求他先出去。但是我知道他的眼睛已 经把我吞掉了。我终于知道我一直在害怕在逃避的是什么了。可是我知道我没有办 法逃开了,我疯狂的哭啊。喊啊。叫啊。我拼命的挣扎着。可是,在妈妈认为最有 安全感的那副魁梧的身体下我终于被毁灭了,那一刻我真的开始憎恨这个世界,憎 恨所有的人,为什么在那一刻没有一个人听到我哭喊,没有一个人来救我呢?小说 中那些侠士勇者又在哪儿呢?我的邻居们也死光了,只隔着一堵墙,他们居然,居 然什么也听不见。他们都死光了吗?平时我们电视的声音大一点他还要砸我们的门 的啊。他们真的在那一夜都死光了吗? 全世界只有我一个人在哭喊。在绝望的深渊里坠落啊。“ 舞哽咽着说不下去了。他一杯接一杯大口的喝着酒。眼泪流到了酒杯里再连同 酒一起流入他的口中,他是在饮自己的泪啊。 风一把夺过了舞手中的酒瓶,紧紧抱住了舞:“别喝了真的别喝了。那是很久 以前的事,很久以前的事了。别喝了,真的别喝了。好吗?”他觉得舞的身体剧烈 的抖着:“我也恨你。哥哥。你那时为什么不在,为什么不在啊。”他一口咬住了 风抱他的手臂,狠狠地,凄历的咬了下去。风感到了痛,那痛是舞心中的痛,也许 这真的过去好久了。但小舞的痛却一直埋在心里。他只有轻轻的拍着舞的背,柔声 道:“是我不好。是我不好。如果我住在你的隔壁就好了。” 舞抬起头来,一头的金发被泪水弄得凌乱不堪,却又嘻嘻的笑起来:“哥,你 认什么错啊。和你没关系的,我咬疼你了吗?” 风看着他又哭又笑的样子。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舞坐直了身子,从风的手中抢过酒杯,给自己和风同时满上:“你听我接着说 吧。我不会再哭了。” 那天夜里也许妈妈真的预感到了什么,她从班上赶了回来。当她开锁进门时正 好看到那个人正在惊谎地穿上内裤,而我则赤条条的趴在床上,下身流着血。妈妈 当时真的疯狂了,也许这次的刺激比爸爸带那个女人回家时还要强烈百倍,因为至 少那时妈妈还能理智的说出那个“滚”字。妈妈冲进厨房抄起一把菜刀就冲向了那 个家伙。那人被妈妈的疯狂吓坏了。只穿着裤头就跑了出去。妈妈的菜刀只砍在了 门上。那一夜妈妈一边给我擦伤,一边发疯似的哭,我也哭了。我说:妈妈,我养 你。我真的养你。你别再找别人了。“妈妈紧紧地抱着我,发誓说再也不结婚了她 要一个人撑起这个家。她发誓要我过得好一点。 第二天,我请假没有去上学,隔天我去上学时,却发现所有人都开始远离我, 老师们也开始用一种异样而怜悯的目光看我,同学们也开始对我指指点点,我最好 的朋友也开始躲着我。我才知道,在那天晚上,我的邻居们并没有死,他们什么都 听到什么都猜到了,并且在转天把这个消息当成一个最有价值的新闻最有趣的笑料 报给了所有认识的人。也许这真是我们母子的悲哀,我们为了遮盖这件事,不敢去 医院,也不敢报警惩罚那个禽兽,我们本以为这就能瞒过所有人的眼睛,但我们却 偏偏没能堵住世人的口舌。我开始憎恨这个世界,憎恨这个社会。这个公平的社会 其实只是给强者服务的,象我们孤儿寡母的苦是没有人关心的。 我只有通过自己的刻苦来改变自己生活,我拼命学习,只要高分的成绩才是最 让妈妈开心的。 妈妈带我离开了那个城市,也许她以为离开了就可以甩掉一切不幸吧。但我们 依然在贫困中努力,妈妈还是那么要强,她不甘心让他的儿子过得比别人差,不甘 心让他的儿子受苦,她拼命的工作,接命的加班,为了一点点加班费而彻夜不归, 然而这一切都没有用,妈妈的工作的厂子一天天的败落。几年后,妈妈被她的厂子 踢了出来。她下岗了。 那一天。我知道妈妈好象绝望了。她又一个人躲在房里看着我们以前的全家合 影哭了一夜。但她没有象其他下岗的女工一样去厂长那里哭闹,她依然保留着自己 特有的骨气。我哭着说:妈妈,我不上学了,我去找工作好不好?妈妈却搂着我哭 了,她说:“儿子,如果连你也看不起你妈,认为你妈不能供你上学的话,你就去 找工作吧。你妈真的是没用的妈妈吗?”我怕看她的眼泪,只能继续去上课。不久 以后,妈妈告诉我她找到了工作。并且工资很高。但她不告诉我在哪儿上班,只是 每天早晨出去晚上很晚才回来。但她真的有钱给我买一些营养品回来让我象别的孩 子一样补脑,一样准备高考了。我知道考上大学是对妈妈最好的回报。我也开始相 信也许命运真的有了转机。妈妈真的找到了一份不错的工作。 直到我高考前不久的夜里,一位作清洁工的大娘突然来告诉我,妈妈被人抬进 了医院。我才知道这半年来她一直在给几个不同的地方作保洁工,同时又常常出去 卖血。过度体力和精力的透支终于彻底击垮了她。我吃下去的保健品,营养品其实 都是在喝自己母亲的血啊。那一夜我独自守后着昏睡的母亲。同时又面对着高额的 住院费而绝望着。医生告诉我如果我在明天交不出住院押金,我就必须把妈妈接出 医院。 我答应医生去找朋友借钱,我走出了医院。在大街在流浪,我不知道该去找谁, 这么多年来。我没有朋友,没有亲戚,要强的妈妈受不了别人的指点讪笑,在失去 一切后也早就断了一切朋友的交往。 就在那时,我遇到了独坐在街灯下的影哥。影就在那时走近了我,并向我笑了。 我看到了象春花一样明艳的笑容,而这笑容又出自那样一个纤秀的男孩子。他就象 清纯的天使一样看着我笑,并且友好的握住了我的手说:“我看你转了半天了。有 什么困难吗?小弟?” 我哭了。我为这久违了几年的笑容和问候而哭了。 我向他倾诉了我的一切故事。 影哥在听了一切故事后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在月光看着我的眼睛,然后突然抱 住我,吻了我的腮,我的唇。他吻得很轻很快。我真的傻了。在我还没有反应出这 吻的感觉时,他告诉我:“你知道吗?我想帮你。因为你好象和我一样可怜。” 然后他又静了静,看着发傻的我笑了:“不过,你必须进入另一个世界了。” 我看着他的笑容。我知道,他就是秋天里的落花,而我则要跟着这美丽的花儿一起 落下去了。 影哥帮我交了妈妈住院的押金,但是妈妈的病是治不好了,因为事实上她已耗 尽了一生的心血,她的身体已羸弱到可以被一阵风吹倒了。我必须要让她的后半生 在舒适的生活中度过。但影哥告诉我他也没什么钱,我必须自己挣钱来达成这个愿 望。他开始介绍我去一些酒吧歌厅跳舞。同时用他的面子让我能保住一个清白的身 体。因为我怕,我怕再次受男人的欺负。 我不得不辍学了,但我一直在用业余时间温习功课,今年我参加高自考考上了 一所大专院校,当我把这个消息告诉妈妈时,她哭了。她说她不是一个好妈妈,但 我是她最好的儿子。从那时起,我发誓永不让妈妈知道我在外面作什么,我只告诉 他我找了一份跳舞的工作。妈妈并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因为这个世界对她来说是 完全陌生的。为了怕她起疑,我不得不住校了,请了人专门护理在家卧床的妈妈。 每个月末去看看妈。同进利用一切时间学习和跳舞。因为我不出台,所以常常得罪 一些客人,影哥有时也罩不住我。就得不停的换迪厅。 夜舞霓裳已经是最后一个肯让我不出台只跳舞的厅了。因为影哥是这里的领舞, 而且很红,所以老板也给他面子。不然。哼,我恐怕早就被开了。 所以,真的别怪影哥。虽然他常常出台。但是他真的很干净。你明白吗?哥。 如果你能好好对待影哥的话。我会为你们高兴的。真的。“ 影说完了他的故事,就向酒精的力量屈服了。 …… 风抬起头来把玫瑰插在了舞的上衣兜里。喝干了最后一杯酒。 他明白舞也好,影也好,都将是自己最乖最好的弟弟。 永远如此。 他知道舞这一睡不知何时能醒,他把外衣脱下来盖在舞的身上。 起身走了出去。他不知自己还该不该去读影的故事。 但他想了想还是拿起了桌上的信封,走了出去。 他到银台结帐告诉小姐不要打扰熟睡的舞,让他安静的睡吧。 也许在梦中舞是快乐的。 外面起风了,枝头的黄叶轻轻飘落。 好一个初秋的夜啊。 -------- 山东同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