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阵地战,在当年杨家将大战三关口的地方打响 任山河战斗和三关口战斗,是同时发生在两个不同战场上的阵地战。 平凉解放后,宁夏马鸿逵的卢忠良第128军,撤至三关口一带,企图凭借六盘山 及三关口险要关隘,固守瓦亭,阻挡解放大军的西进。 解放军在半月之内,连战连捷,长途追击,西进数百里,解放了陇东大片土地, 威慑青、宁二马,敌人全线退缩,陷于一片混乱的局势。青海马步芳慌忙收缩主力 部队,加强兰州外围防御,同时一再敦促宁夏马鸿逵部第128军在三关口一线,抗击 解放军的西进,以赢得时间,部署兰州战役。但是,马鸿逵识破了马步芳的阴谋, 除令卢忠良第128军在三关口一线狙击解放军而外,也慌忙收缩宁夏境内的主力部队, 以保银川的安全。三关口不仅是兰州和银川的一道险隘门户,也是青马与宁马唯一 的联络线,如果三关口失守,青、宁二马之间的联络即被斩断,兰州和银川也将面 临被解放大军分割包抄的险境。 六盘山属陇山山脉。这山脉南北走向,连绵起伏数百里。第一峻岭六盘山,是 这道山脉的主峰,山峰陡峭,地势险要。六盘山拔地而起,耸立云中,海拔2800多 米。1935年秋,毛泽东率中央红军长征途经六盘山时,曾写下了这样一首壮丽的诗 篇: 六盘山上高峰, 红旗漫卷西风。 今日长缨在手, 何时缚住苍龙?…… 六盘山因此而名扬天下。 三关口位于六盘山东侧,是西去兰州,北至银川的咽喉。两面石峰突兀,悬崖 绝壁如刀削斧砍,一条公路被两山夹在当中,向下一道水,向上一线天,异常险要。 传说宋朝的时候,杨家将曾在三关口与少数民族军队发生过一场血战。杨家将虽然 能征善战,兵精将良,人强马壮,但由于长途奔劳,粮草不足,加上三关口一带地 势复杂险要,连战不利,鏖战数十日,不仅战胜不了对方的进攻,反而伤亡惨重, 一筹莫展。最后,朝廷派来援兵,杨家将也摸清了三关口一带的地形,才一举击退 了对方的进攻,大胜回师。三关口北峰突兀的一尊巨石,据说就是当年杨家将发起 反攻前的点将台。如今,在当年杨家将大战三关口的地方,解放军与宁夏马鸿逵的 军队又要发起一场血战了。 宁马骑兵第37团扼守三关口南山;第256师767团扼守北面太白山。穿三关口而 过的一条公路尽被破坏,埋设了地雷。 敌人幻想在这里严密设防,阻止解放军乘胜前进。 马步芳得知解放大军直逼三关口,又惊又怕,慌忙将彭铭鼎连夜召来,共商军 机大事。 电力不足,灯光发黄,室内灰暗。马步芳穿着一件宽大的睡袍,趿着一双绣花 拖鞋,心灰意冷地站在地毯上发愣。 彭铭鼎站在桌角边,面对马步芳说道: “固关失利,陇东兵团开始战略撤退,出于万不得已。可是,马教静宁夏兵团 也慌忙收缩兵力,拉出一副退守银川的架势。而陇南兵团的王治岐第119军残部,仓 皇逃逸于礼县山区;黄祖埙第91军,周嘉彬第120军,也各怀鬼胎,向挑河方向溃退。 如此下去,大家都互不相顾,各自奔逃,保存实力,西北局势如何维系?” 马步芳无可奈何地唉叹一声,忧心忡忡地说: “看来,只能退守兰州,在兰州组织决战了。” 彭铭鼎摇唇鼓舌道: “共军进军神速,若不利用三关口、瓦亭险要地形组织抗击,便不会有时间组 织兰州决战了。” 马步芳一听有理,当即决断道: “共军已逼近三关口、瓦亭一带,以我名义向宁夏兵团马敦静发电,口气必须 强硬!” 彭铭鼎随口便说: “也只能如此了。” 当天夜里,马步芳为保残局,惶惶然调兵遣将,亲自从兰州向宁夏马军总指挥 官马敦静致电: 瓦亭为目前宁青联络之最后生命线,扼守瓦亭对内 对外可转变局势,否则青宁从此破裂! 马敦静于第二天凌晨收到电报后,急忙跑来向马鸿逵讨教。 马鸿逵躺在炕上,接过电文,扫了一眼,然后对站在头顶方向的儿子说: “看来,不打一下,广州方面也不好交代啦!” 马敦静犹犹豫豫地说: “共军杨得志第19兵团穷追不舍,如不抗击,共军气焰日见嚣张,对我军士气 大为不利。” 马鸿逵将电报放在枕边,伸着懒腰说: “即刻以我的名义,向前线总指挥卢忠良发电,命令第128军利用三关口、瓦享 有利地形,据险布兵,抗击共匪杨得志兵团,务必重创追击之敌!” 宁马第128军军长卢忠良,在接到马鸿逵的电令后,也给部队传了一道手令: 瓦亭为宁夏门户,奉副长官(指马鸿逵)命令死守 该地,一兵一卒亦战死到底,与阵地共存亡。 马军在三关口,如困在笼中的野兽,企图作最后的垂死挣扎。 杨得志将攻打三关口的任务,交给了第65军。邱蔚军长因病未到。王道帮政委 和肖应棠副军长分析敌情后,决心强攻三关口,坚决突破敌人在瓦亭的重点防御, 为后续大军扫清道路,然后向六盘山方向进攻。 三关口主攻任务,由第193师承担。师长郑三生,政委史进前,当即将命令下达 到部队。 7月引日黄昏,微风轻拂,村落里炊烟袅袅。在这宁静的气氛中,解放军第193 师第579团指战员,随着渐渐降临的夜幕,兵分两路,神不知鬼不觉地迂回到太白山 下。 星光点点。夜色吞没了大地。 部队在预设战场上,等待着进攻的命令。终于,三颗红色信号弹冲天而起,划 破了瓦蓝的夜空。 当红色信号弹正在天空划过时,迫击炮和山炮的隆隆爆炸声,早已震碎了平静 的夜空。鸦群一般的炮弹,集中地落在了敌人据守的太白山阵地上。 在炮火的掩护下,579团立即发起猛烈的攻击。突击队冒着敌人的弹雨,很快迂 回到凤凰嘴侧后,脚登石缝,手扒悬崖,硬是攀上一道悬崖峭壁,三下五除二歼灭 了守敌,占领了敌阵地,给攻击太白山主峰做好了准备。 8月1日5时,总攻开始。 枪声、炮声、手榴弹声、冲锋号声和喊杀声,汇集成一支威武雄壮的战地交响 曲。 579团指战员,在腾飞的硝烟中,如猛虎蚊龙,跃出战壕,向太白山守敌发起猛 烈冲击,冲杀声震天撼地。 濒于灭亡的敌人,钻在坚固的工事里,居高临下,垂死顽抗。密密麻麻的工事, 组成了直射侧射倒射的交叉火力,严密地封锁着整个太白山主峰。 战士们端着刺刀,朝着山坡上的敌人冲去。敌人密集的火力网阻止了冲锋的战 士,不少战士纷纷中弹,倒在血泊里。 团长周庆云见进攻一次次受阻,急得直咬牙。他跑到山炮营,甩掉汗湿的军帽, 走到一门山炮前,眼睛对着瞄准镜亲自瞄准。山炮营的大炮一齐怒吼着,一发发复 仇的炮弹飞向山头,敌火力点一个个被摧毁了。 突击排的指战员,追着呼啸的炮弹,一直冲上太白山,跳进敌人的战壕,与敌 人扭在一起,挤在一处,展开了激烈的白刃格斗。 战士谢春和,个头虽不高,但动作敏捷,拚起刺刀来灵活得像只猴子。只见他 左躲右闪,不断避开敌人砍来的马刀,瞅准时机,手中的刺刀鬼使神差般地闪动着, 刺得敌人无法招架。他大.喊一声:“杀!”随着喊杀,刺刀早已捅进了敌人的肉 体。他沿着敌人挖的战壕,与反扑上来的敌人格斗着,踩着敌人的尸体,一步一步 直逼敌人一个火力据点。 钻在据点里的一群敌人,正抱着几挺重机枪拚命地扫射着。敌人的机枪射手, 并不看目标,只是一个劲儿地对着据点前面的山坡疯狂地扫射,使火力互相交错织 成一道火网,拦阻山坡上正在发动攻击的解放军连队。突然,他们隐约听见解放军 突击排已经攻到据点附近,喊杀声震得浑身发麻。有几个家伙抬来一挺重机枪,对 着据点外的交通壕,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哒哒哒”地猛扫起来。 谢春和正和几个敌人拚杀在一起,冷不防左肩头被飞来的一颗子弹击伤。他身 子一颤,肚皮被敌人的马刀拉开一道口子,肠子哗地一下掉出来,落在脚下的黄土 地L。他顾不得这一切,复仇的火焰给他浑身增添了无穷的战斗力,手中的刺刀就像 分外听使唤,接连又刺倒了3个敌人。 他只顾着与敌人拚杀,拉在地上的肠子,不知是他自己踩断的,还是被敌人踩 断的,他只觉得胸口猛地放出去一股气,接着浑身一软,便一头栽倒在敌人的尸堆 中了。 战壕里与敌人拚杀的战士们,和顽敌一起,都被敌人的重机枪扫倒了。阵地上 出现了短暂的沉寂,再也听不见枪声和喊杀声了。 据点里的敌射手,见山坡上冲锋的解放军后退了一段距离,也松了一口气,跑 到据点口,望着交通壕里横七竖八倒满伙伴的死尸和解放军战士的遗体,木呆呆地 不吭声。 谢春和还没有死。他趴在尸堆中,拚尽全身的力气,将挂在腰间的五颗手榴弹 的保险盖打开来,然后把导火环一个一个地套在手指上。他不打算就这么死去,他 决心再拚几个敌人。 他挣扎着侧过头,面朝着敌据点,吃力地望了一下挤在据点外的十几个敌人, 声音极其微弱地骂道: “狗东西,等着瞧!有你们的好果子吃哩!” 突然,有一个敌人指了一下谢春和,惊叫着喊道: “看!那个,好像还活着!” 敌人一个班长,满脸横肉,黑茬茬的胡子长满了两腮,凶狠的眼睛盯着谢春和, 同时踢了一脚刚才惊叫的那个兵,骂道: “娘的!胆小鬼!解放军一个伤兵,怕个屁!” 十几个敌人,跟在班长后面,朝谢春和扑过来。 敌人在谢春和的身边站了一圈,用刺刀和马刀一齐对准他。 敌班长吐了一口,骂道: “有种的,不怕死,就起来!” 谢春和拼尽最后的力气,大吼一声,站立起来。面对着疯狂的敌人,他冷笑一 下,拉响了手榴弹。 轰隆隆一阵巨响,谢春和同据点里的十几个敌人同归于尽。 后续部队,踏着英雄们用生命和鲜血突破的道路,一举攻占了太白山,全歼了 守敌。 太白山失守,使敌三关口的扼守和纵深侧翼的安全,受到了严重威胁。 敌人惊慌失措,拼凑了一个营的兵力,在炮火的掩护下,拉成散兵线,疯狂地 向解放军5连阵地反扑过来。一眼望去,漫山遍野,黑压压一片,蚂蚁似地布满敌人, 不见头尾。 解放军组织重火力,对着漫山遍野扑上来的敌人轰扫。敌人一片一片地倒下去, 但顽固的敌人,依然举着明晃晃的马刀,嗷嗷叫着往上冲。 敌人越来越近了。离5连的阵地不到200米了。战士们用机关枪拦阻敌人,用步 枪瞄准敌人射击。前面的敌人麦捆似地倒下去,后面的敌人踩着同伙的尸体,举着 马刀像狼群一样扑上来。 狡猾的敌人,在冲到距5连阵地百十米处,便狡猾得如同狐狸一样,尽量利用地 形地物,一会儿卧倒往前爬,一会儿跃身起立朝前跑,他们绕着弯子躲着子弹往上 冲。 指战员眼看着敌人越来越近,只有几十米的距离了,他们抓住早已揭开了盖的 手榴弹,接二连三地朝敌人扔过去,终于压住了敌人的嚣张气焰。 在敌人冲锋部队的后面,有十几个军官组成的督战队,他们一手挥着马刀,一 手举着驳壳枪,声嘶力竭地吼着: “弟兄们!冲!冲上去领赏!” 正在这时,一个负了伤的士兵朝后看了一眼,被督战队当即击毙了。 一个戴大盖帽子的军官,朝天连放了3枪,怪声怪气地警告道: “谁敢退,这就是下场!” 被手榴弹炸得趴在地上不敢动弹的敌人,在督战队的喝吼下,一个个从地上爬 起来,抖掉浑身的泥土,又举起马刀吼喊着往上冲。 敌人一群泥猴似的,既疯狂,又顽固,恶狠狠地扑到了5连阵地前沿。 有几个不怕死的敌人,挥着寒光闪闪的鬼头刀,跳进战壕,和战士们展开了肉 搏。跟在后面的敌人,乘机蜂拥而上。 正在这火烧眉毛的危急关头,第4连一个排主动增援上来。他们从敌人侧翼投入 战斗,和5连指战员一起,经过一阵激烈格斗,消灭了进入5连阵地的敌人。 战士们面对成群的敌人,挺身而立,站在阵地上,端起打红了枪管的轻机枪和 步枪,横扫着敌群。炽热的枪管,烫得手上燎泡成串,血肉模糊。但战士们全然不 顾,子弹打光了,又拚手榴弹,打得敌人尸体成堆。 坚守阵地的英雄们,接连打退了敌人5次反扑,始终坚守着太白山主峰。 经过一场激战,解放军579团主力,迂回到敌侧后,直逼三关口,协同第194师 向敌发起猛烈冲击。 冲在最前面的第3连,在枪林弹雨中,攻占了敌前沿阵地,并勇猛地向敌纵深猛 插,直扑瓦亭以南主峰。 这个主峰是三关口一个重要制高点,位于敌阵地纵深腹地。瓦亭守敌原来并未 在这里布置兵力,随着太白山和三关口前沿阵地的失守,交战的双方若有一方抢先 占领主峰居高临下,将对另一方带来很大的威胁。 指战员奋力向主峰攀登。陡峭的山壁上,长满了蝎子草,螫得战士们的手臂上 起了成串的水泡;尖利的岩石,刺破了小腿和膝盖,洒下了斑斑血迹。 爬到了半山腰,忽听得从山背后,传来一阵阵吆喝声夹杂着枪托撞击声。 原来,就在解放军第3连向主峰攀登的同时,马军也以两个连的精兵,从主峰的 另一侧拚命往上爬。 马军一个又粗又胖的黑脸营长,一手举着指挥刀,一手提着驳壳枪,带着几个 卫兵,跟在爬山的队伍后面,一面督战,一面给士兵们打气。他爬一阵山,就选择 一个较好的地形,放开嗓子乱吼一通,连哄带骗,让士兵们拚命爬山。 “弟兄们,快爬!山顶上有银元……” 快到峰顶时,黑脸营长站在一块丈把高的石头上,正准备给部下打气,猛然听 到从山峰的另一侧传来响声,他眼珠子一转,竖起一对张风耳,听了一阵,又用两 只手罩在耳轮上,竭力想听清山峰的另一面究竟是什么在响动。终于,他弄明白了 是怎么一回事,顿时惊得目瞪口呆,浑身连打了几个寒颤,差点儿从那块巨石上栽 下来。幸亏他的左右站着两个虎彪大汉将他扶稳了。 一个卫兵见营长惊成这样,忙问: “营长,你怎么啦?” 黑脸营长神情紧张地说: “娘的!解放军也在爬山!” 卫兵半信半疑地问: “营长,你怎么知道?” 黑脸营长恶狠狠地瞪了卫兵一眼,骂道: “蠢猪!你们的耳朵让驴毛塞住了吗?啊!” 几个卫兵仔细一听,立时听到从山峰的另一侧传来隐隐约约的喊话声和枪械与 手榴弹的碰撞声,还不时地伴有被踩飞的石块滚动的响声。 黑脸营长和卫兵站着不动,前面爬山的士兵仿佛受了什么感染一样,也都停下 来,一个个竖着双耳在听着,瞪着双眼朝险峻陡峭的峰顶望着,他们预感到了一种 不祥的兆头。 黑脸营长见部队都停下来不动了,急得牛吼一般叫道: “弟兄们!赶快往上爬!要是抢不到解放军的前头,咱们就全完啦!” 几个连长和排长也跟着黑脸营长的喊声吼叫了一阵,用马刀挥舞着威胁士兵们 拚命爬山。 士兵们像一群被逼得发疯的狼,一个个喘着粗气,瞪着血红的眼睛,没命似地 往上攀。 黑脸营长看见离山头只有50多米高了,同时解放军登山的声音也越来越清晰, 这说明解放军也快接近峰顶了。他连连挥舞着指挥刀,声嘶力竭地吼道: “弟兄们!快!抢到解放军前面,军官每人升1级,士兵每人赏5块大洋!” 于是,敌人像一伙输红了眼的赌徒,嗷嗷叫着,脚手并用,疯狂地往上爬。有 几个爬在前面的,离峰顶只有20多米了。 解放军指战员发觉敌人也在争夺主峰,恨不得插翅飞上峰巅。 时间就是胜利。 连长把汗湿的军帽摘下来,别在腰带上,朝战士们挥了挥手,大声喊道: “快!我们一定要抢在敌人的前面!” 战士们用袖口抹着脸上的汗,一边爬山,一边笑着说: “连长,放心吧!我们一定会抢在敌人前面的!” 指导员用军帽擦着满脸的热汗,喘着气高声说: “同志们,你们可别小看了马家军,他们都是本地人,土生土长,爬山可行着 哩!我们要抢在敌人前面,还得再加一把劲,再快一些!” 听了指导员的话,战士们只顾埋头爬山,谁也不说一句话了。只听得山坡上一 片枪械撞击声和喘气声。 离峰顶还有20多米处,突然出现了一道数丈高的绝壁,挡住了攀山的通途。 战士们搭起人梯,咬紧牙关,手抓野草或抠住石缝。拚尽浑身力气攀登绝壁。 连长蹲下来,一边解裹腿带,一边对周围的战士说: “快,都解下来!” 战士们把裹腿带接起来,拧成几条井绳一般粗的布绳,甩给攀上绝壁的两个战 士。 很快,几条布绳从绝壁上的树上垂下来,战士们手抓布绳,脚蹬石壁,一个接 一个地攀爬上去。 几个搭人梯最先登上绝壁的战士,抢先爬上了峰顶。他们一见敌人只差几步就 要爬上来了,赶紧甩出一排手榴弹,将敌人炸得乱成一片。接着,登上峰顶的机枪 射手,架起机关枪朝敌人猛烈扫射。 从峰顶往下看,只见敌人蝼蚁般布满山坡,刺刀和马刀的寒光,闪闪烁烁。此 刻,在解放军的打击下,他们已是连滚带爬,乱作一团。 这时,解放军主力从侧面发起猛烈攻击。敌人在解放军两面夹击下,有的举手 投降,有的磕头告饶。 漫山追岭,战马拖着敌尸,四处乱窜。 鏖战4小时,解放军突破了三关口、瓦亭一线马军防御,俘敌300多,击毙者不 计其数。 宁、青二马最后联络之生命线,就这样彻底斩断了。 马鸿逵正在银川公馆里和几个姨太太打麻将,马敦静哭丧着脸走进来,木鸡一 般呆了半晌,不知如何开口才好。 马鸿逵瞅了他一下,问: “什么事?” 马敦静这才走近他,附耳道: “三关口、瓦亭一线,被共军杨得志兵团彻底突破,卢忠良第 128军损失惨重, 伤亡五六千。” 马鸿逵愣任一阵,有点儿惊讶地说: “怎么这么快就垮了?” 停了片刻,他又闷声闷气地说: “与其军打仗,暂时就打到这里,先瞧瞧再说。当务之急,是布防宁夏,确保 银川。” 二姨太睐了马鸿逵一眼,没好气地说: “整天价就知道个打仗!男人都是一群好争好斗的公鸡,放着吃喝玩乐的大清 福不享,打的什么仗?有什么好打的,哼!” 四姨太掐了一下马鸿逵的手背,嘟哝道: “哎!你还玩不玩啦?” 马鸿逵只好站起来,把位子让给一直坐在身边的五姨太,说: “小五子,你替我打一会儿,输了钱,有我。” 他和儿子一先一后走出来,站在房檐下,望着飘着细雨的天空,声音沙哑地说: “三关口、瓦亭一失,青、宁二省联系的咽喉被共军掐断,往后就得设法保存 力量了。” 马敦静望着似乎猛然衰老了许多的马鸿逵,预感到前景不妙,心慌意乱地问: “我们还能支撑多久?” 马鸿逵避开这个问题,告诫儿子道: “只要我们手中始终捏着几张牌不出,将来与蒋介石或者毛泽东周旋起来,就 好办得多了。军队,就是牌,就是资本啊!” 他瞥见女秘书站在一棵石榴树下淋雨,活像一只落汤鸡,叹 了一声,心不在焉地说: “共产党欺骗宣传,老百姓竟然也信那一套,都灌了迷魂汤 似地跟着共匪跑,奶奶的!如果没有那些成群结队的践骨头的支持,共匪还能有 今日这种气候?” 骂完,他撇下儿子,朝石榴树走了过去。 8月2日,解放军第65军第195师,一举攻占战略要地六盘山。 敌人全线溃逃。 解放军奋起直追,很快占领了隆德、静宁。 8月12日,解放军追至华家岭。 华家岭是通向兰州的军事要地,长达270多里。这是一条有名的干旱山岭,一片 荒凉,不见人烟。部队连续行军作战,断水断粮。战士们口渴得嘴上裂满血口子, 饿得持路边的树叶吃。但是,解放军指战员不顾长途行军作战的疲劳,忍着极度的 饥渴,克服重重困难,日夜兼程,追击马军,直逼兰州。 解放大军沿华家岭继续追击西进;正如王震将军回忆的那样: 8月4日,彭总发布进军兰州歼灭青马的作战命 令:以2兵团之3个军和19兵团之两个军分两路包围 进攻兰州;由一兵团主力(欠7军)附62军沿渭河北 上,经天水、临洮,进占临夏,突破敌右翼进入青海东 南部,向其老巢展开迂回西宁的攻势,以动摇其军心, 并拦击和歼灭从兰州逃窜之敌,尔后西渡黄河,直取西 宁。另以 18兵团主力(欠62军)及第 7军在天水、 宝鸡一线钳制胡宗南。以64军于固原一带,牵制宁马 援兵和靖远、景泰蒋系的两个军,使之不敢配合青马作 战。这样就给青马布下了天罗地网,使其无法逃脱被歼 的命运。 我军千里追击,气势磅晚势如风卷残云,使敌人 一切狙击计划全归失败。追击途中,各部队严格遵守三 大纪律八项注意,认真贯彻执行党的民族政策,团结教 育群众,揭穿马匪的欺骗宣传,大军所到之处,深受群 众的爱戴与欢迎。 马步芳匪军垂死挣扎,困兽犹斗,妄图北依黄河天 堑,东南西三面环山之有利地形和坚固工事,以其主力 分布于各主要阵地;国民党反动政府更不惜挖内补疮, 连日向兰州空运军事物资,准备在兰州与我背水一战。 广袤无垠的黄土高原上,一场规模最大的战役即将开始。 这场战役,必将是一次残酷激烈的重大决战。它不仅要决定参战双方每一个将 士的命运,而且还要决定古城兰州的命运,大西北的命运,整个黄土地上繁衍生息 着的一切普通人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