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子珍两罹灾难 长征时,毛泽东与贺子珍编在不同的单位,毛泽东随军委总部行动,贺子珍被 安排在干部休养连,毛泽东经常随部队走在前面,贺子珍随休养连在后面行进。他 们见面的机会不很多。在一段时间里,贺子珍的身体不好,长征前已怀了孕。毛泽 东便要吴吉清留下照顾她。她也常常牵挂毛泽东,到了宿营地,只要有机会,她就 放弃自己的休息,到毛泽东那里去,帮助毛泽东拆洗缝补衣服,或是帮助抄写材料, 整理文件。弄到一点好吃的东西,她或是送给伤病员吃,或是装进饭盒里,送给毛 泽东吃。有时在军情紧急时,毛泽东几天几夜不睡,她便跑来为毛泽东守电话,让 毛泽东在电话铃响前小睡一会儿。 毛泽东是一个严守纪律的人,他同中央领导人之间工作上的意见分歧,从不同 贺子珍讲。但贺子珍和毛泽东一起生活多年,她是毛泽东倾诉心声的主要对象,他 与她之间也就革命的一些重大问题进行过交谈。所以贺子珍对毛泽东与博古之间的 争执是熟知的。 长征初期,贺子珍到宿营地后,有时去看望毛泽东,她的来到,都使毛泽东精 神上得到安慰。比较多的时候毛泽东不在。同志们告诉她:主席去找什么人谈话了。 后来,毛泽东对贺子珍说,如果不能让更多的中央领导同志认识博古李德的错误, 我们党就要垮台,红军也要垮台。 红军长征来到了贵州遵义,这时贺子珍与毛泽东住在一起。在遵义时,毛泽东 忙于开会,早出晚归。 毛泽东爱吃鱼,贺子珍用自己的津贴,到遵义街上买了新鲜的鱼,回来精心烹 调,加上辣椒,做得辛辣味美,等着毛泽东回来一起吃。从傍晚一直等到深夜,毛 泽东回来时,贺子珍趴在桌上睡得正香。 毛泽东吃饭时,贺子珍关切地问:“会开得可好?”毛泽东颇为高兴地说: “现在同意我的人多了。”“会上都讨论了什么?”“军事问题,李德、博古军事 路线的错误。”遵义会议结束的当晚,毛泽东回到家里,兴奋地对贺子珍说:“李 德、博古的军事路线终于结束了,我也有了发言权。”他对贺子珍感叹地说:“办 什么事都要有个大多数啊!”以后的日子里,贺子珍为丈夫感到高兴,贺子珍感到 :毛泽东在遵义会议以后,有很大的变化,他更加沉着、练达,思想更加缜密、周 到,特别是更善于团结人了。 在刚过赤水河以后,悲惨的遭遇再次降临到毛泽东的妻子贺子珍身上来了。一 天晚上九时,在医生的看护下,她生下了一个女孩,这是她的第四个孩子。 这一天,下着毛毛雨,休养连行军到贵州白苗村寨时,躺在担架上的贺子珍临 产了。这时,大部队已开走,中央干部团走到前面去了,后边护卫的军委警卫营还 没有跟上。天刚蒙蒙亮,休养连与敌军遭遇了,枪声一响,没有经过战斗的民夫就 乱了营。情况紧急,这时邓颖超不顾一切从担架上跳下来说:“连长统一指挥。” 并要战士顽强阻击敌人。遭遇战中,连队战士将贺子珍抬到北山腰一户人家的草棚 歇脚。这户人家的主人不在家,进去后里面火坑还烧着火,房子里挺暖和。战士们 将贺子珍抬到火坑炉子边上,用架子上的铜壶烧了开水。外面国民党的飞机在天上 跟踪、轰炸。九军团罗炳辉军团长闻讯,马上派了一个营接应掩护。敌人很狡猾, 是隐蔽着从山岗的树林里过来的,红军部队也从山岗上接敌战斗。战斗打了两个小 时,这期间,贺子珍就在这个草棚里生下了个白胖的女孩。邓颖超特意给孩子取名 叫“双凤”,因为当时政治保卫局局长邓发的爱人也生了一个女儿。那时,部队行 军打仗,规定不能带孩子走,贺子珍知道带不走孩子,眼里淌着泪。在场的董必武 用毛笔写了一个条子。条子是这样写的:“老乡,我们是干人(穷人) 的军队,是为了解放穷人的,因为我们在这个地方行军,生了孩子不能带走, 把她寄托在这里了,拜托你们把她抚养成人,培养成革命的后代。”落款是:“中 国工农红军”。休养连连长侯政把13 元现洋和两包鸦片土(当时鸦片土可抵钱用) 及董老写的条子一并放在孩子枕头旁边。 连队走的时候,孩子就孤零零地躺在火炉旁边。贺子珍表现很坚强。当时没有 找到一个乡亲,也不清楚后来有没有人收养。 连队战士抬着贺子珍上路,大约走了一个多小时、10 公里路光景,太阳快下 山了,大家发现已赶上了前面的部队。只见太阳影子里有一个人站在路边张望,旁 边有许多荒草,那人是站在一块空地上的。走近一看,才知是毛泽东,毛泽东只知 道贺子珍在担架上快要生孩子了,但不知有没有生下来。 连长连忙上去向毛泽东报告。毛泽东对董老和连长说:“你们两个都来了。” 董老说,“我们来向主席请罪了,贺子珍同志生了孩子,孩子留在……”他们把写 条子给老乡的事也报告了毛泽东,毛泽东沉默了数秒平静地说:“你们处理得好, 我要感谢你们,行军路上一律不准带孩子,这是中央的决定,要执行好,带着孩子 还能打仗吗?你们这样做还应该奖励。”当贺子珍的担架抬过来时,毛泽东揭开她 脸上的白毛巾,看了一会,很关切地询问了情况。贺子珍当时昏昏沉沉,脸上都是 虚汗,没有什么话。毛泽东特地把他在江西苏区打土豪时带出来的担架员老耿叫来, 请他抬贺子珍的担架。 怀孕是最苦的。在长征途中怀孕堪称最大的灾难。挺着不断胀大的肚子日夜行 军可不是闹着玩的,骑在马背上也一样不好受。孩子生下后又得扔掉,作为母亲心 中的滋味无法用语言描述……但是,她们无论如何要坚持继续走下去。 毛泽东忙于指挥全军行动,鉴于贺子珍生孩子不久身体虚弱,便派他警卫员吴 吉清去照料她。 尽管产后虚弱,贺子珍仍坚持步行,她经常把骡子让给伤病员骑,自己却咬着 牙跟着大部队走。在那艰苦的岁月中,有时,她连仅有的一碗炒米也尽先让给伤病 员。现在,她正在病中,总卫生部医生要给她开点药,她却拒绝了,要他们把这些 药用在伤病员身上。 部队行军到了贵州盘县,刚吃过午饭,大家正在休息,天边忽然响起了敌机的 嗡嗡声,敌机声越来越响,越来越沉重,随着这声音,只见数架轰炸机接连从云缝 中钻了出来。敌机发现目标后,向地下俯冲过来。人们正在阳光下休息。许多伤病 员都无法立即离开担架。 “快!”贺子珍喊道:“快把伤员隐蔽起来!”大家还没有来得及行动,一架 飞机就俯冲下来,投下了一串小炸弹,并用机枪向人群扫射。好几个担架员被打死 了。贺子珍看见一名受伤的干部正努力从担架上往外爬。他是在娄山关受伤的团政 委钟赤兵。当那架飞机返回来再次攻击时,贺子珍扑倒在他身上。一枚炸弹的弹片 使她十七处负伤,包括头部的一处重伤,她倒在血泊之中。 昏迷半日后,贺子珍苏醒过来,毛泽东的大弟、中央银行行长毛泽民和妻子钱 希均赶来了,他们与同志们一起照料大嫂,贺子珍吃力地睁开双眼,要求他们暂时 不要把她负伤的事告诉毛泽东,以免肩负全军重任的他分心,毛泽民点头同意。 贺子珍的伤属于重伤,由于她的级别不够,休养连领导决定把她留在当地老百 姓家中养伤。贺子珍还没有得到通知。毛泽民急忙电告中央,向毛泽东通知贺子珍 的消息。 毛泽东骑马赶来了。休养连领导上前迎接。毛泽东向他们询问了贺子珍的情况。 他们第一次发现,毛泽东的眼中流下了泪水,在谈到贺子珍的走留问题时,毛泽东 说:“不能把贺子珍留在老百姓家,一是无医无药,无法治疗;二是安全没有保证, 就是要死也要把她抬着走。”毛泽东没有直接去见妻子。他从队伍之首开始,一个 一个地依次察看担架上伤员的伤势,一一慰问,终于轮到了贺子珍。 毛泽东先简单地向医生询问了伤势,又向警卫员吴吉清询问了她负伤的经过。 他慢慢地走到担架边,重新给贺子珍把被子掖好。贺子珍看到毛泽东来了,十 分激动,要坐起来,但毛泽东阻止了她。贺子珍流出了眼泪。这是她负伤苏醒来的 第一次流泪。她向毛泽东要求留下。毛泽东沉痛地对地说。 “子珍,你不要那样想。我和同志们,绝不会把你一个人留在这里!”毛泽东 又对毛泽民说:“就是抬,也要把她抬到目的地。”毛泽东又把自己的担架派来给 贺子珍使用,以减轻休养连的负担。 贺子珍在担架上躺了两三个月。在这段时间里,毛泽东白天和军委首长一道指 挥行军作战,到宿营地后,只要有可能,他总要来探望贺子珍,并带来自己节省下 来的食品给她吃。毛泽东的关怀,战友们的情谊,医生的精心治疗,自己的顽强意 志、终于使贺子珍的伤势逐渐好转了,她坚毅地走下担架,迈开自己的双腿继续长 征了。 国民党的飞机象一群围着红军打转的铁蚊子。红军每天都有伤亡。第三军团还 未跨过省界进入云南,一群国民党的飞机就飞了过来。军团司令部设在沾益县白水 镇外约七八英里处一片平坦的开阔地上。唯一可以隐蔽的地方就是一小片树丛。军 团政委杨尚昆和翻译伍修权正策马前进。伍骑的是一匹大白马,其余人骑的都是棕 色或黑色的马。在红土地的衬托下,白马显得十分突出。轰炸机群发现了它,扔下 一串炸弹,杨尚昆的小腿被弹片炸伤。他每次见到伍,总要抱怨那匹马。虽然那匹 马在那次轰炸中被炸死了,但还不够解气。伍安然无恙,杨却不得不坐了好几天担 架。 -------- 泉石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