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泽东痛别警卫 按照毛泽东的习惯,他总是一边行军一边工作,不是和干部战士谈心,了解思 想情况,就是向伤病员询问病情,嘱咐医务人员加强医疗护理工作。 进入草地以后,他的工作更是繁忙,一旦发现伤病员缺粮,就立即指示副官处, 在中途休息时杀掉几匹马,把马肉分给伤病员吃、而他自己则坚持吃青稞、野菜汤, 不要一点马肉。 副官处的同志知道毛泽东的脾气,没有提出给他马肉。但调查了他的粮袋,发 现只有很少一点青稞麦了,就硬给警卫班留下二指宽一条马肉,警卫班瞒着毛泽东 收下了。到宿营地后,炊事员准备把马肉混着野菜、野葱煮汤吃。毛泽东发现了, 责备说:“你们又打埋伏了!”吩咐道:“马肉不能完全吃尽,要给戴天福同志留 下一些!”警卫员戴天福年龄较小,毛泽东对他非常关心。长征到大渡河时,他患 了疟疾。进草地后,病势越来越重了,毛泽东一直非常照顾他。当有的战士说小戴 是重病号,马肉一定能分到一份时,毛泽东说:“还是留下一些好,万一他分不到 马肉,不就可以补救啦!”正说着,只见警卫员钟福昌气喘吁吁地走来了,紧跟在 他背后的担架员扛着担架。毛泽东一看担架员空手走来,就顶感到发生了不幸的事 情,但他还是不相信地向钟福昌问道: “小钟,戴天福呢?”钟福昌的嗓子象被什么东西塞住了似的,他语音沉痛地 说: “他在中途休息后,刚走了一里多路,就……牺牲了!”说着,掉下了眼泪, 顺手交给主席一个纸包。 毛泽东打开那纸包一看,是二指宽的一条马肉,他的手禁不住微微地颤抖起来。 小钟擦着眼泪说:“戴天福同志临死的时候,让我把这块马肉,一定要交给毛主席! 他说,他没有什么牵挂的,只盼望革命成功。请您多多保重身体。还让我转告吴吉 清、黄亚堂、王七九以及警卫班的其他同志好好照顾您!”一席话,说得几个都哭 起来了。 毛泽东听了,半天没说出话来,看得出,他是抑制着内心的悲痛。他拿着戴天 福转给他的那一条马肉,翻过来,调过去,看了老半天,才慢慢地把马肉原样包起 来。他沉痛地对大家说,成千上万的烈士,为了中国人民的解放事业英勇地牺牲了。 他们视死如归,任何艰难险阻都阻挡不住他们对胜利的信心。这种精神一定会感动 全国人民,感动全世界人民,来支持我们的正义事业。这种正义事业是必定要胜利 的! 说完,毛泽东遥望着南边,慢慢地摘下军帽。大家也都摘下军帽,低下头为戴 天福致哀。毛泽东见大家含着眼泪,继续做饭了,他才将那包马肉装进衣袋里,夹 起他那个小包袱,又象往常一样,去各连巡视去了,他难受得既没有吃饭,也没有 睡觉。 彭德怀和战士们一样在队伍中行进,遇到危险路段,他还要赶到队伍的前头去 指挥排除险情。有一次他几个干部把陷入淤泥中的战士用绳子捆住腰部往外拉,就 这样连续救出了七八个人。 这时,红军指战员不仅要与大自然作殊死的博斗,同时,还要与饥荒缺粮作斗 争。虽然在过草地前,大家都尽力筹备干粮,可是因当地贫穷,不能满足数万红军 的筹粮要求,走不到一半,许多人便告断炊。茫茫草原,不见人烟,要想补充粮食 简直比登天还难。前卫部队就靠树皮、野菜充饥,可是就连这一点树皮野菜也是有 限的,后续部队连这一点点东西部找不到了。进入草地第5 天,三军断了饮。 彭德怀焦急万分,目前最主要的就是解决饥饿问题,要争取大家都能走出草地 去。可是,到哪里去找粮食呢? 彭德怀一个人沉吟了半天,终于下了决心,立即叫人把老饲养员找来。 老饲养员一来,彭德怀就问他:“咱们一共还有几匹牲口了?”老饲养员不知 道军长问这话是什么意思,如实地说:“没多少了,连军长的那头大黑骡子算上, 一共才有6 匹。”彭德怀又沉默了,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抬头来注视着老饲养员, 把手往下一劈,断然地说:“全部杀掉!”大黑骡子杀了,6 匹牲口全都杀了。彭 德怀命令军部只留下一点杂碎,其余的肉全部分给部队。就是靠这点肉,救活了许 多的红军战士,使他们终于走出了草地。 在过草地时,红三军那个在雪山上牺牲了两名饮事员的饮事班又牺牲了三名成 员。 进入草地的第二天,炊事班长老钱又向司务长提议:“司务长!战土们走烂泥 地,脚泡坏了,不烧点热水烫烫脚怎么行呢?”司务长不是没有想到这一点,而是 觉得在草地行军,炊事员比战士更辛苦,担米、做饭已经够受的了,怎能再加重负 担呢?司务长没有同意。可是,一到宿营地,他们就把洗脚水烧好了。战士们都异 口同声地赞扬他们的炊事班。 情况越来越严重。有一天早上,一个炊事员挑着铜锅在队伍的前面走,忽然, 他身子一歪,倒了下去,一声不响地牺牲了。第二个炊事员跑过去,铁青的脸上挂 着眼泪,拾起铜锅又挑起来走。 草地的天气变得快极了:一会儿是狂风,吹得人睁不开眼;一会儿又是暴雨, 淋得人直起鸡皮疙瘩。正午,雨下得更大了,部队停下休息,炊事班赶忙找个地方 支起锅,烧姜汤、辣子水给战士们解寒。汤烧开了,刚才挑铜锅的炊事员端着碗往 战士手里送。他刚把姜汤递给一个战士,便一头栽倒在地上,停止了呼吸。 第五天晚上宿营时,连长要给炊事班补充几个战士。这事让炊事员知道了,他 们推举班长去见连长。班长对连长说:“连长,绝不能在连里抽人,影响部队的战 斗力;牺牲的同志的担子,我们担得起!”连长考虑了一下,觉得话也有道理。那 时候,他们连经过几次战斗,100 多人只剩下30 多个,也实在不能再往炊事班里 调了。 长征路上,老钱最辛苦。行军时,几十斤的担子挑在肩上,从不让别人换;宿 营时,总是要别人休息,却把活儿抢过去自己于。长此下去,他瘦得皮包骨头,大 家劝他注意身体,可他总是说:“没关系,我又能吃,又能睡,累不倒。”他对战 士非常关心,就是在连续行军的情况下,也千方百计想法改善生活。打土豪分到了 腌鱼、腊肉,自己从来舍不得尝一尝,全部留给战士们。因此,战士们一提到他, 总是非常自豪地说:“有我们的钱班长在,就别愁饿肚子……”这天后半夜,老钱 又偷偷爬起来为战友们烧开水。司务长知道他昨天还发高烧,就劝他赶快回去休息, 可他怎么也不肯。司务长忽然发现他脸上滚动着黄豆大的汗珠,刚要问他,只听到 他用低沉的声音说:“司务长,给我点水喝!”这时,水开了,司务长忙把锅盖掀 起来,忽听身后“噗通”一声,回头一看,老钱倒在地上不动了。灶膛里火光熊熊, 他的身体却在渐渐变冷。 有的人战死在战场上,有的人牺牲到酷刑下,而钱班长却死在他的岗位上—— 锅灶前。 炊事员们醒了,连首长、战士们都来了,大家都默默地淌着泪水。 第二天,铜锅又被另一个炊事员挑着前进。每天宿营,部队还是照常有开水和 洗脚水。 部队到达陕北的时候,那口铜锅担在司务长的肩上。连长看见了,低下了头; 战士们看见了,流出了眼泪。司务长呢?眼泪早就干了。大家嘴里不说,心里都知 道,炊事员全部牺牲了。可是,在最艰苦的长征中,连里的战士,除了战斗减员以 外,没有因饥饿而牺牲一个人,而那口标志着烈士们功绩的铜锅,仍被珍贵地保留 在他们的连里。 -------- 泉石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