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益先让粮妇儿 普普通通的木棍,在草地上成了生命的拐杖,没有它,许多红军战士的经历会 更艰难。为防雨,部队往往用棍子来搭帐篷。把棍子集中起来,以班为单位,根据 棍子的长短、被单的大小,固定为几人一组。这样,每到宿营地,就可以迅速搭好 帐篷,挖好排水沟,接着,找来草枝铺好地铺。 搭帐篷的时候,战士们充分发挥了自己的想象力,制造了各式各样的搭法。如 有用3 根棍子、1 个被单搭成三角形的;有用4 根棍子作架、1 根作梁、再用1 个 大被单搭成棱形的;也有的把一根棍子直埋在土里,用另1 根作横架,将被单一边 系着上面,另一边系在地面,这叫条形帐篷。 棍子,还被战士们用来制作雨伞。当时,除了部分红军有斗笠、雨伞外,大部 分是没有什么雨具的。这时,战士们就在一根根棍子上绑上两根小棍子,扎成“十 字架”,再用一块儿包袱皮贴在“十字架”上,一把“雨伞”就成了。草地行军中, 这样的“雨伞”可为不少人遮挡过雨雪。 草地上,经常是一些草沟、水潭、泥沼被绿草覆盖着,很难分辨得清,这时, 棍子就“义不容辞”地发挥着作用,战士们通过用它试探其虚实,既避免了危险, 又减轻些疲劳。 行军中,当暴雨夹着雹向红军倾泄时,战士们很难睁眼看清前面的路。 于是,他们摸出一根根长棍,几个,十几个人默默地牵着,一个连着一个,一 步跟着一步,艰难而顽强地前进着……多日的行军,使许多战士认识到棍子的重要 性,而且把它们当成其生命的一部分。 红军的草地行军之难,恐怕除了饥饿的困扰、多变气候的折磨,就当属沼泽的 “陷害”了。那稍稍高出地面的、一个个大小锅盖般的草墩儿,星罗棋布,让人一 步一惊心。因为这里从来就没有坚实的土地。草墩儿之间,到处都是酱黄色的臭水, 陈年烂草腐败其中,淤泥、污水搅混一潭。稍不留神儿,则后果不敢想象。 有的骡马不幸陷入泥潭。结果,拚命的挣扎,更加快了深陷的速度,很快就不 见了。真可谓“马陷不见颈,人陷不见头”。 魔窟似的沼泽、泥潭,像一头凶残的野兽,不知吞噬了多少被饥寒、疲乏、伤 病折磨到生命极限的红军战士。 起初,红军没有经验,不了解泥潭、沼泽的特性。当发现一名战士掉入泥潭的 时候,身旁的战友,便急忙去拉,不仅没能救起,反而连自己也深陷进去,接着第 三名战士也……就这样,急中生乱,在沼泽、泥潭上匆匆留下一顶顶嵌着红五星的 八角帽后来,不知是谁先提出用棍子营救陷入泥潭战友的办法。一实践,果然灵验。 让陷入泥潭的战士不要慌、不要动,大家站在较坚固的地方,向失足同志递去长棍 子,然后,一齐使劲儿把他拉出来,就这样,使用此方法(照此法,还可用绳子、 枪托),不知挽救了多少战士的生命。 一个普通的红军战士向妇儿让粮的故事就发生在这片草地上,它将万占流传。 谢益先参军前是个贫苦的农民,家里过着牛马不如的生活。恶霸打死了他的母 亲,他含泪葬母,将弟弟寄养在亲戚家里,自已参加了红军。他平常言语不多,打 起仗来却生龙活虎,恨不得一下把所有敌人消灭光。 部队到了毛儿盖,上级下令筹粮,准备过草地。由于部队多,粮食少,每人只 分到三四斤麦子。谢益先和所有红军战士一样,把它看成宝贝,用小布袋装起来了, 走路背着,睡觉枕着,有的还在上面绣上自己的名字。谁心里都明白,这是保命粮, 缺了它,就很难走出草地。 一天,大家正艰难地在没膝的水草中走着,忽听前面有孩子的哭声。走近前一 看,原来是个面黄肌瘦的妇女,带着两个孩子坐在那里。母亲正安慰着怀里饿得直 哭的孩子:“好孩子,别哭,明天妈妈给你买烧饼吃。”身旁那大一点的孩子听说 烧饼,抬起头来,有气无力地问:“妈妈,能买到烧饼吗?”母亲呜咽着,再也说 不出话来。见此情景,红军战士的心像被什么击打着,有的抓出一把炒面送过去… …部队又继续前进,但队列却不见了谢益先。大家正在着急,他从后面赶上来了。 有人问他:“你怎么掉队啦,病了吗?”“没有,看那两个孩子来着!”他沉 重地说。 “你认识他们吗?”“我怎么认识他们呢!那个妇女说,她是川陕根据地的, 亲人都被国民党杀了,她和一些老乡们在红军掩护下,才带着孩子逃出了虎口。如 今她们断粮了,大人还好说,可是孩子怎么受得了?”听了他的话,大家心里沉甸 甸的。 此后,细心的同志发现,谢益先有了不寻常的变化:以前一到宿营地,他就忙 着为大家拾柴、烧水;现在呢,只要放下背包,他就一个人走开,等大家吃完东西 才露面。问他“吃了吗?”他就拍拍肚子说:“吃饱了!”次数多了,大家不相信 了,后来终于发现了秘密:原来他是有意避开大家,去找野菜吃;在没有野菜的地 方,就干脆喝点凉水了事。 班长对他说:“你还是吃点粮食吧,不够,大家凑点!”他却坦然地说:“日 子长着呢,能省点就省点。班长,你放心,我还有呢!”话是这么说,但他的身体 却越来越不顶事,终于有一天支持不住了。临牺牲前,他嘴里还喃喃地叨咕:“那 两个孩子不知怎么样了?”大约是走出草地那天,同班红军战士又见到了那位妇女。 她一见面就问: “喂,同志,姓谢的同志在吗?”说着拿出一个写着“谢”字的粮袋。当她得 知谢益先已经牺牲时,楞住了,紧接着流出了悲伤的泪水,对孩子说:“孩子,可 要记住呀,我们是红军叔叔用生命救出来的啊!……”聂荣臻到班佑的前一天,给 后面的三军军长彭德怀、政委李富春(过草地前,杨尚昆调往军委机关,李富春接 任三军政委)打了一个电报,把他们沿路经过的情形和后续部队要注意的事项,特 别是把自己的经验教训,告诉了他们,并请他们转报周恩来。其中有一段是:“一 军此次因衣服太缺和一部同志身体过弱,以致连日来牺牲者约百余人。经过我们目 睹者均负责掩埋,在后面未掩埋的一定还有,你们出动时,请派一部携带工具前行, 沿途负责掩埋。”10 天以后,聂荣臻得到周恩来的一份电报,上面说:“据三军 收容及沿途掩埋烈士尸体统计,一军掉队落伍与牺牲的在400 以上……”三军自己 落伍与牺牲的人数却无法统计。 经过六七天极为艰苦卓绝的草地行军,右路军终于跨越“魔毯”,走出草地, 到达班佑、巴西、阿西一带。毛泽东和中央机关住在阿西,徐向前、陈昌浩、叶剑 英和前敌总指挥部住在巴西,两地距离很近。 距离巴西、班佑100 多里的上下包座,是通往甘南的必经之地,由胡宗南部扼 守。胡宗南得悉红军北进消息后,急调其驻漳腊的伍诚仁第49 师,星夜向包座增 援,妄图扼住红军北进的通道。 抢在胡宗南增援部队之前,强占包座,出师甘南,是摆在右路军面前的紧急任 务。丧失战机,红军就有被迫退回草地的危险。8 月26 日,徐向前因一、三军长 征中减员较多,向党中央建议由三十军、四军承担攻打包座的任务,党中央和毛泽 东批准了这一建议。前敌总指挥部致电红三十军首长:“敌胡宗南部已进占包座, 并以49 师向包座增援,企图阻击我军北进。根据中央的指示,要占领包座,消灭 49 师。你部立即转向东行动,以最快的动作强占包座,尔后歼灭49 师,保障全 军顺利北进!”红三十军军长程世才、政委李先念立即命令以89 师为前卫,全军 火速向包座进发。然后他二人策马直奔中央驻地,向毛泽东、徐向前汇报了情况。 毛泽东和徐向前决定,在敌援兵到来之前,速战速决,首先拿下上、下包座, 尔后集中兵力打敌援兵。在徐向前的亲自部署指挥下,从8 月29 日至31 日,红 三十军和红四军广大指战员奋勇战斗,攻占了上下包座,毙伤敌师长伍诚仁以下4000 余人,俘敌800 余人,缴获长短枪1500 余支,轻重机枪70 余挺,电台一部,七 八百只牦牛和马匹,以及大批粮食和弹药。 包座之战,是红一、四方面军会师后,红四方面军在毛泽东亲自领导下,在徐 向前直接指挥下进行的第一次战斗,打开了红军北出甘南的通道。粉碎了敌人阻止 红军北进的企图,为红军的下一步发展创造了有利条件。毛泽东表扬说:“四方面 军干部战士英勇善战,打得好!” -------- 泉石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