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达铺三军欢宴 1935 年9 月21 日上午十点半左右,红军开进了哈达铺。这是由毛泽东、周 恩来(此时健康状况已大为好转)、彭德怀、林彪及其他高级指挥官率领的主力部 队。先头部队已于两天前抵达这个甘肃小镇。 红军到家了。他们爬雪山,过草地,穿过了陌生的藏族区,终于问到了汉族地 区。尽管这里的汉民都信奉伊斯兰教,红军战士觉得,哈达铺就象是他们的家,那 里的人长得和他们一样,语言也一样,毫无隔阂之感。他们知道,虽然前面还要翻 过许多山峦,还要涉过许多河流,还要进行许多战斗,但是,再也不会受饥挨饿了, 再也不用后撤退却了。 哈达铺群众倾城出动,热烈欢迎这些跋涉二万四千里走进这座古城的男女战士, 他们以欢呼、笑脸和各种食物来欢迎这些疲惫憔悴但斗志旺盛的红军战士。 在这里,每个战士领到了两块闪闪发光的银元,这些银元是被他们背着经过了 雪山、草地和老虎嘴似的腊子口保存下来的。毛泽东在一次讲话中说: “大家都要吃好。”他们确实吃得不错,只要用五元钱就可以买一头七八十斤 重的猪,二元钱买一只肥羊,一元钱买五只鸡,一毛钱买二十个鸡蛋,五毛钱买七 八十斤蔬菜。食盐和面粉也得到了补充——红军在当地没收了一吨盐,六吨面粉, 以及许多大米、麦子和小米。每个连队都杀猪宰羊,战士们每顿饭有三荤两素,比 过年还吃得好。这简直是天堂。他们从来没有吃过这样好的饭菜,一些战士吃得太 多,撑坏了肚子造成减员。 1935 年9 月21 日,哈达铺只有二三千居民,他们看到红军战士讲究礼貌, 行为端正,纪律严明,哈达铺的男人十分高兴,他们说:“真是好战士!”哈达铺 的妇女见到女兵,觉得十分惊奇——这些短头发、穿军装、皮带上挂着手枪的人真 是女的吗?她们把女兵请到家中,仔细端详,摸摸她们的胸脯,跟着她们去茅房。 消除疑虑,确信她们真是女兵后,她们又高兴地让女兵们讲战斗故事。 毛泽东已率领红军到了哈达铺,下一步要去哪?他仍没有一个明确的想法。是 的,他们还要北上,去甘肃,去陕西,甚至去宁夏,他们要去打日本。 按照俄界会议决定,北上红军经过甘东北,以游击战争打通国际路线,取得苏 联的帮助,在接近苏联的地区创造一个根据地。但这只是笼统的方向,不是确定了 的目的地。长征以来常常出现这种情况,毛泽东自己只大略地知道他要去的方向, 但缺乏具体的目标,此时也是如此。 现在,在距江西的出发点成千上万里之遥的哈达铺,长征确切的目标才日渐明 确了。 红4 团夺取腊子口后,红一军团首长派军团侦察连连长梁兴初、指导员曹德连 立即出发到哈达铺,执行侦察敌情、筹集粮食和物资的任务。当时在场的毛泽东说 :“我补充一点,指导员你注意,给我找点‘精神食粮’来。 国民党的报纸、杂志只要近期和比较近期的,各种都要搞几份来。”接受任务 后,侦察连干部决定化装成国民党中央军,大摇大摆地进入了哈达铺。正巧鲁大昌 的一个少校副官从兰州回来,路过哈达铺,带着几驮子书籍、报纸、衣物等物品。 曹德连从少校副官的驮子里缴获了一批近期的报纸,其中一张报纸登载着徐海东的 红军与刘志丹的红军会合的消息,还有被敌人诬为“匪区”的陕北革命根据地略图。 聂荣臻看到报纸后非常高兴,立即派骑兵通信员把这张报纸送到毛泽东手里,毛泽 东看了报纸,兴奋地说: “好了!好了!我们快到陕北根据地了!”他们早些时候在两河口会见张国焘 时所听到的传说居然是真的:陕北不但有一支共产党的队伍和一片苏维埃根据地, 而且著名的群众领袖、脚踏实地的二十六军军长刘志丹仍然活着,统帅着他的部队。 英勇善战的二十五军和徐海东也在那里。 这个有关去向的重大问题终于获得了圆满的解决。 此时,五、九两军团大概约6000—7000 人,随四方面军在阿坝地区;一、三 军团到达哈达铺约6000 人;中央直属队约2000 人,共1.4 万人。下一步是去陕 北刘志丹根据地,从哈达铺到保安县,还有千余里,要经过六盘山脉。 那时干部和战士真是骨瘦如柴,每天行军,还少不了百余里。沿途还必须战胜 敌军阻击,尤其是敌骑袭击。彭德怀认为,为了充实战斗单位,准备继续战斗,部 队需要缩编;为了保存干部,发展新区,也必须缩编——他提议取消三军,编入一 军。他的提议得到军委毛泽东的同意。彭德怀召集三军级以上干部会议,说明了缩 编和取消三军番号的理由。因时间仓促,没有很好讨论。 为了解释长征的意义,9 月27 日,在关帝庙前的院子里,党中央召开全军团 以上干部会议,当毛译东与其他中央领导走进会场时,顿时响起热烈的掌声。毛泽 东挥手要大家坐下,然后,笑笑说:同志们,今天是9 月22 日,再过几天是阳历 10 月,自从去年我们离开瑞金,过了于都河,至今快一年了。 一年来,我们走了2 万多里路,打破了敌人无数次的追、堵、围、剿。尽管天 上还有飞机,蒋介石连做梦也想消灭我们,但是我们过来了,过了江西、湖南、广 西、贵州、云南、四川,过了金沙江、大渡河、雪山、草地,过了腊子口,现在坐 在哈达铺的关帝庙里,安安逸地开会了。这本身是个伟大的胜利! 毛泽东激动人心的讲话,使会场上又一次响起热烈的掌声。 稍梢停顿了一下,毛泽东又说:但是,在胜利面前,我们必须冷静地分析形势, 估计形势。我们战胜了自然界的种种险阻,粉碎了敌人数不清的堵截、追击,也顶 住了天上敌人飞机的轰炸,但现在甘肃等待我们和准备截击我们的国民党“中央军” 和东北军、西北军还有30 多万人,朱绍良(伪甘肃省主席)、毛炳文、王钧等部 左甘肃;张学良的东北军,杨虎城的西北军在陕甘;在宁夏、青海、甘肃边境还有 “四马”的骑兵和步兵。至于蒋介石,态度仍很顽固,他不顾当前的民族危机,一 直不肯接受我党1933 年1 月17日提出的中国工农红军愿在三个条件下与国民党军 队共同抗日的主张,仍醉心于打内战,妄想再次用他的优势兵力,消灭他们认为 “经过氏途跋涉疲惫不堪”的红军。 毛泽东说:国民党反动派把30—40 万兵力部署在陕西、甘肃一带追堵我们, 对红军北上抗日,不能不说是严重威胁。所以,北上抗日的任务,还是十分艰巨的。 毛泽东在形势分析中还谈到四方面军与张国焘。他说:张国焘看不起我们。他对抗 中央,还倒打一耙,反骂我们是机会主义。我们要北上,他要南下;我们要抗日, 他要躲开矛盾,究竟哪个是退却,哪个是机会主义? 我们不怕骂,我们要抗日,首先要到陕北去,那里有刘志丹的红军。 讲到张国焘闹分裂对抗中央时,毛泽东还特别提到:在关键时刻,叶剑英同志 是立了大功的! 说到这里、他略略停顿了一下,然后诙谐地说,感谢国民党的报纸,为我们提 供了陕北红军的比较详细的消息,那里不但有刘志丹的红军,还有徐海东的红军, 还有根据地! 听到这里,同志们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热烈地鼓起掌来。 毛泽东又挥挥手,要大家安静,并且说:我们和同志们都惦念着还在四方面军 的朱总司令、刘伯承参谋长。我们也都在惦念着四方面军的同志们和五、九军团的 同志们,相信他们是赞成北上抗日这一正确方针的,总有一天他们会沿着我们北上 的道路,穿过草地,北上陕甘,出腊子口与我们会合,站在抗日的最前线的,也许 在明年这个时候。 此时掌声雷动,毛泽东又笑笑说:同志们. 我代表中央,宣布一个重要的决定。 顿时. 大家都静了下来。 毛泽东说:为了适应新的形势,中央决定部队改编,组成中国工农红军陕甘支 队,由彭德怀同志当司令员,我兼政委,下属三个纵队。 于是在掌声中,毛泽东宣布陕甘支队编成三个纵队,即第一纵队由红一军改编、 第二纵队由红三军改编,军委直属部队改编为第三纵队。 毛泽东接着说:同志们,我们目前只有8000 多人,人是少了一点,但小有小 的好处,目标小点,作战灵活性大。人少,更不用悲观,我们现在比1929年初红四 军下井冈山时的人数还多哩!胜利是一定属于我们的! 毛泽东说完,举起一个指头,笑着说:现在要提醒大家一点,就是在松潘地区, 我们是没收反动土司的粮食、牛羊和购买藏民的粮食,现在我们应该坚持以打土豪、 筹粮筹款为主,不能侵占工农的利益。这是人民军队的一条重要纪律。 毛泽东最后号召:经过2 万多里的长征,久经战斗、不畏艰苦的红军指战员一 定能够以自己的英勇、顽强、灵活的战略战术、战斗经验,来战胜北上抗日途中的 一切困难!你不要看着我们现在人少,我们是经过锻炼的,不论在政治上,体力上, 经验上,个个都是经过了考验的,是很强的,我们一个可以当十个,十个可以当百 个。特别是中央直接领导我们,这是我们胜利的保证。 “同志们,胜利前进吧,到陕北只有700 到800 里了,那里就是我们的目的地, 就是我们的抗日前进阵地!”“拥护中央北上抗日的正确路线!”“到陕甘根据地 去!”“前进!前进!”“和25 军、27 军会师!”一时间口号阵阵,此起彼伏。 -------- 泉石书库